不管是哪一个,圣人都不可能会好受,他一个做奴才的也不懂千秋万代,他只是替自己伺候大的主子心疼。
圣人眯着眼脸色平静了些:“左右是朕造下的孽,朕把这江山交到朗昇手上之前,总得替自己将这孽障给解决了。”
梁久忠跪在地上不说话。
“你亲自去,吩咐中书省拟旨。”圣人垂眸吩咐。
梁久忠愣了下才颤巍巍低声道:“是,奴才知道了。”
远安王此时还在通州,自然没办法如此快得到消息,可是德平公主却是一大早就知道了的,她捏着远安王叫人送给她按摩身子的小玩意儿笑:“可是那两个废物叫武宁候发现了?”
林德躬身:“奴才瞧着不像,武宁候府的人传出消息说是侯府的三爷不知道查出来了什么,提着剑去了那位二爷的院子里,两个人打起来,翟远东失手杀了翟远林,武宁候似是觉得有些不大对,正命人彻查呢,只是可惜了好不容易才养成的魂蛊。”
那玩意儿可是不好养成,并非一般蛊虫那种养法儿可行的,必须得算对了方位,还得有生辰合适的人以血饲养,后移到人脑中,还要用珍贵药材养着人彘不让人死了。
远安王数年也才养成了不过三只,如今毁掉一只,剩下的除了公主这里,最后一只还在西北,好些事儿都没那么容易办了。
德平公主脸色阴沉:“废物,叫人处理的干净些,别让人发现不对。”
“是,奴才已经安排了。”林德恭敬道,随即才迟疑着问,“可是主子,王爷要的东西……”
德平公主这才笑出来:“本公主就是不喜欢做暗地里的功夫,想要什么光明正大的要,谁敢不给吗?若是咱们的人掌了西北兵权,还用愁这么些?”
林德想不明白:“可是圣人现在只信任武宁候和镇远将军,想拿下西北兵权……”不太可能。
这时候正好乐宁郡主满脸烦躁挥开奴才的手进门,德平公主玩味笑道:“这不,法子来了。”
林德没接话,恭敬跪下给乐宁郡主行礼。
“娘,您没听外头都传成什么样子了?您也不管管。”乐宁郡主一屁股坐在德平公主旁边,一大早怒火汹汹,“连公主府都有人敢嚼舌头!”
德平公主笑:“我这就叫人处置了去。”
乐宁冷哼:“不用了,我已经叫人割了他们的舌头,送去庄子做花肥了。”
说完她靠在德平公主身上晃:“您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嘛?为何我一定得嫁给武宁候啊?虽然他长得好看,那臭脾气我可受不了,听说他还有姨娘呢。”
“有姨娘提前处理干净就行了。”德平公主一脸理所当然道,“不嫁给武宁候,难不成你想嫁给镇远将军?”
乐宁想了想裴远那张冷脸,脸皱成包子:“不要,就不能选别人了吗?天底下好看的人多得是,随便抢一个都好啊。”
她爹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德平公主摸着乐宁的脑袋笑:“成亲自然还是得挑最合适的,光有脸有什么用,难道你养不起面首?可若是不能将权势把握在手里,别说面首,就是好日子你都别想有。”
她当初抢了驸马,可不是因为驸马那张脸,而是冲着驸马的家世。
乐宁这才撇了撇嘴:“那您什么时候弄死韩清婉啊?”
“不急。”德平公主笑了笑,“总得等该回来的回来了,如今也没有喜庆的日子不是?”
第58章 什么都没做(二更)……
京城里的第一场雪似乎比往年晚些, 起码俞桃是数着日子,好不容易才等到的。
“今年十月底才下雪呀。”俞桃趁着翠芽低头给小孩子做里衣的功夫,偷偷打开一角窗户伸出白嫩肉乎的小手出去接雪花。
因为天冷,雪花大片大片落下来, 落到掌心又凉又痒, 俞桃声音里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我记得去年十月初就下雪了呢。”
翠芽抬头看见主子这样, 叹气:“您别闹,叫侯爷看见,奴婢要挨罚的。”
俞桃嘿嘿笑:“无妨,他这阵子忙,不会过来的, 一会儿用过午膳,咱们去雪地里走走好不好?”
还不等翠芽心力交瘁说什么,门口翟远晟就冷声道:“不如我再替你做个雪人,再叫些人陪你打雪仗?”
俞桃赶忙关了窗户, 将手藏到肚子底下,乖乖捧着肚子低头:“我就是新鲜嘛。”
“年年下雪你还看不够?”翟远晟拉起她的手,摸着沁凉便没放开, 他虽然刚从外头进来, 可他火力壮,手心热乎得很。
俞桃乖乖靠在他身上,梗着脖子特别有理儿:“所以我我肯定是不稀罕雪片子的, 更不会想着接雪花儿这么幼稚。肯定是肚子里这个太好奇了, 毕竟他可是头回看见下雪呢,不对,他都没能看见, 这不才想着出去感受感受。”
见俞桃还肯定地点点头,翟远晟心想,难得她胡说八道的还挺顺溜。
翠芽偷偷笑了笑,给两位主子换上热茶,这才拿着绣活儿笸箩出了门。
“您这些时日在忙什么呀?我看您都瘦了。”俞桃不愿意让他继续追究,干脆换了话题,“我听说大爷、二爷还有三夫人他们都分府另居了?”
“怎么,你这是舍不得谁?”翟远晟挑眉捏着她耳垂,“若是你求爷,冲着你肚子里这个,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俞桃埋在他怀里翻个白眼,又是我又是爷的,听着就一股子酸味儿。
她这怀了身孕后除了吃就是睡的脑子难得想起来,入墨宁院前,她差点给翟远林做了妾来着。
俞桃慢吞吞换个姿势:“您觉得我会舍不得谁呀?是叫人在马车上毁我清誉的,还是见到我就阴阳怪气的?”
翟远晟闻言想起当时救下俞桃时的情形,眸子里闪过一丝暴虐,还是叫翟远林死的太容易了,安氏如今独府而居,也太便宜她。
只是族老虽然同意分家,毕竟翟远林是死了的,三房还有翟家血脉,他到底不好做的太过分。
翟远晟有些心疼俞桃,这才散了那丁点的酸味儿,揽着她叫她靠得更舒服些:“你听话,大雪天就别出门了,等明年下雪,我带你去暖阁看雪,可好?”
俞桃水汪汪的眸子扫他一眼:“明年的事儿谁知道呀,今年我就想看。”
等孩子生下来,不只是荣威堂,还有韩国公府那边,都会盯着她这一亩三分地,跟这男人去暖阁里孟浪,不是等着人催命么?
翟远晟轻笑出声,咬住她的耳尖:“桃儿吃醋了?”
“唔……”俞桃忍不住软了身子,只嘴硬,“我从来不吃醋,我只吃辣!”
许是因为怀着身孕身子敏感了许多,她这声儿娇软的让人浑然忘了外头大雪纷飞,翟远晟深吸口气抱她更紧了些,“还有三个多月,你老实些。”
火热的呼吸喷到俞桃脖子上,她脸上都飞起红霞。
也不知怎的,前阵子日日跟翟远晟厮磨倒是没觉得,好些时日不见他,这突然亲近,俞桃身体里突然升起一阵叫她羞于启齿的渴望。
这可是让俞桃羞坏了,她上辈子怕那档子事儿,这辈子虽说……虽说也还算舒坦,只因为翟远晟要的凶,她也从不主动想着,如今她竟然希望他抱得再紧点,最好还能做些什么……
她怎么会这样孟浪呢?
俞桃羞得脸滴红滴红的,不小心肚子被踹了一下,她惊呼出声儿都仿佛呻-吟一般,叫翟远晟眼眶子突然通红。
“你这是仗着肚子里这个,吃定了我不敢怎么着你是吧?”翟远晟手摸着那大肚皮安抚,可是唇已经不老实在俞桃脸上磨蹭起来,吃不着解解馋也是好的。
俞桃压下到了唇边的低吟,紧紧回握住那只大手,好半天才跟蚊子哼哼似的出声儿:“那……谁也没拦着您怎么样呀。”
翟远晟都恨自己听力太好,听清楚俞桃说什么,他一瞬间呼吸都窒住了,身体里的火哄一下子蹿遍全身,叫他都没忍住跟着心里颤了一下。
轻松抱起俞桃往内室走,将她放在床上,翟远晟凑在她耳边轻笑:“桃儿也想我了是不是?”
俞桃想翻身那大肚子跟乌龟壳一样叫她动弹不得,捂着脸羞得要哭出来:“我没有……您别瞎……唔。”
知道她害羞,翟远晟只满心欢喜吻住那张小嘴儿。
不管是梦里还是如今,俞桃可从来没主动表达过自己的亲近之意,即便是讨好,翟远晟也看得出她是算计着什么。
哪怕心甘情愿被算计,可他还是盼着这小东西能回应。
“您别……”俞桃怀了身孕后眼眶子更浅,大颗泪珠子掉出来,无力地推着翟远晟,“会伤到孩子……呜呜……”
翟远晟知道她平躺不舒服,扶着她语气火热又温柔:“放心,我不做什么,桃儿乖,闭上眼睛。”
被允吻掉眼角的泪珠子,俞桃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闭上眼睛,随后……
翠芽在外头本来还伸着耳朵等着伺候呢,不一会儿听见里头的哭声,吓得手里针线都拿不稳,立马站起来。
可刚走两步,听见那哭声不大对,她又听了会儿,想明白那是什么动静,脸上瞬间红成了大苹果,赶紧端着笸箩离得远了些。
可很快,在廊子上吹冷风清醒的翠芽又开始担心,主子还大着肚子呢,侯爷这么不管不顾要是伤到孩子可怎么办啊?
翠芽本想着叫暗卫去把医女照过来,不等她行动,没一会儿翟远晟就出来了,脸色紧绷得厉害,可瞧着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侯爷……”她迟疑着上前。
翟远晟站在雪地里深吸了几口气平复身上的火气,然后才吩咐:“不必叫午膳了,让人准备些好克化的汤水和点心热着,晚膳我过来陪她用。”
“是。”翠芽屈膝,送走了他,这才赶紧转身进门,一进去就看见卧房里红着脸睡着的主子。
凑近了仔细打量,瞧见被子底下白嫩的肩头,上头还有些不明显的指印,翠芽脸上红了红,替俞桃将被子盖好,才出了门去找暗卫吩咐。
等俞桃醒过来的时候,因为大雪还没停,外头还特别亮,她一时都不清楚这是什么时辰了。
“才刚过未时,您饿了吗?”翠芽过来伺候她起身,随后看见床上还有些湿意的肚兜,翠芽红着脸问,“主子您身体可还……舒服?”
俞桃看见床上的肚兜,脸色比翠芽还红,恨不能钻进地里去,这是怎么个问法儿?什么叫可还舒服……
栾鸣苑长期只有她们俩,两人实际上已经不像是普通主仆那般了,俞桃踢着脚站起来继续哼唧,“什么都没做,我怎么会不舒服!”
翠芽偷笑:“奴婢知道,看侯爷那脸色就知道了。”
俞桃想起那男人床榻间低下去的脑袋……脸上烫得能煎鸡蛋,她确实什么都没做,可那男人该做的不该做的可都没少做,她……她真是再也没法直视翟远晟说话了。
因为心里实在是受刺激太大,俞桃不小心就吃掉了两盘子点心,吓得翠芽不敢让她继续吃,好不容易才劝下来,扶着她在室内转了好几圈。
分家一直到进了腊月才算是分完,毕竟各房的人和事儿都不少,零零散散有好些要处置清明的。
武宁候府分家后,萧氏做主,命人将东西府的墙给砌死,府里人少了,是非也少了些。
按理说萧氏该轻松许多,可如今武宁候府是真的没了女主子,府里的事儿都叫乔氏交给了萧氏,虽说有乔嬷嬷帮着,荣威堂也热闹极了。
加之进了腊月又是要采买又是要准备年根儿底下节庆的事体,萧氏跟前一直也没个清净。
“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萧氏捂着脑袋抱怨,“早知道就叫清婉嫁进来守孝,好歹有人管着府里。”
乔嬷嬷小声劝:“听说她身子不好,若是累倒了,也都还是您的活儿。”
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呢,萧氏听得心里堵得慌,瞪了乔嬷嬷一眼,又开始叹气。
不过除了这些杂事儿,关于翟远晟的事儿,还是最让萧氏头疼的。
“你说如今秦氏被晟儿处置了,俞桃又被禁足,墨宁院也没个伺候的,他还偏不要人,你说他这不是为了清婉守着身子吧?”越说萧氏越担心。
她扒拉着乔嬷嬷:“虽说俞桃那孩子伤了晟儿,好歹这禁足算是……”
“半年多了。”乔嬷嬷提醒。
“就是,又不是什么大错,半年也就够了吧?”萧氏寻思,“不行,过年总不好不叫人出来,他要是不肯,好歹俞桃是我的丫头,我说什么也得替俞桃做主。”
乔嬷嬷撇嘴:“那要是侯爷让您把俞桃带回来呢?墨宁院不是也还没人伺候您就别折腾了。”
“让带回来我再调-教调-教给他送回去,他还能拦得住?”萧氏哼道。
乔嬷嬷继续劝:“您是能教俞桃以后怎么心狠手辣处置墨宁院的妾室,还是怎么气死侯爷?要是争宠……您还是算了吧。”
当年老公爷那么早去了,主子应该也是起了一丢丢作用的。
萧氏拿着络子丢乔嬷嬷:“有你这么跟主子说话的吗?”
见乔嬷嬷老脸笑成菊花,萧氏突然眯起眼:“平时你不是也跟我一样紧着晟儿后院里的事儿吗?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大对。”
乔嬷嬷哑然,面上露出几分无奈,这都多久了,您才察觉出不对,就这您还想调-教谁?
第59章 来者不善(一更)……
远安王回京时, 又是一场大雪过后。
京中本该是银装素裹的冷清样子,实际进了城门到处都是红灯笼红绸缎,因着刚过了小年儿,马上要迎来除夕, 即便是老百姓也舍得拿出铜板和银角子采买过年的东西, 街道上人声鼎沸热闹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