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竟觊觎我——璃原风笙
时间:2021-02-10 09:56:11

  “风儿真棒!风儿就跟你父亲一样厉害!”思阙笑着往小孩儿额发上亲了亲,小孩儿瞬即皱了皱眉,脸红红的。
  “母亲去准备下,你在此等着。”思阙说完,就大步往前走去。
  安谧的树林中突然传来阵阵诡秘的埙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一路杀戮怪鸟的异族甲士听到声音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利剑,开始往声音传出处张望。
  此时,林子里突然逃窜出大堆的动物,有扫尾子、野兔、狐狸和野猴都惊慌失措逃出来了。继而,怪鸟们盘旋着相继朝动物们袭击,那些动物尚未被怪鸟袭击,只是轻轻触碰到怪鸟身上灰压压的羽毛,神情就显得古怪起来。
  没多久,动物们全都倒在地上痉挛抽搐,形态怪异,紧接着,就像死了一般无声无气了。
  甲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带头说着异族话语的头领举起大旗,让后方的甲士们先停止不要前进。
  然后,一个神情古怪的孩童就捧着一大簇如繁星一般雪色的野花,从林子里一步一步走出来。
  开始大家都举起武器警惕起来,但当看见是个孩童的身影时,随即就放松下来。
  小孩儿举着花,神情奇怪地看了大伙儿一眼,却依旧镇静自若地站在原地,微微地笑了笑。
  带头的将领用南越语对小孩说了一句:“你是何人?为何独自在此?你的父母呢?”
  那小孩儿依旧微笑站在那儿,傻傻地对着大家笑,似乎是听不懂那人的话似的,看起来天真中又带了些不寻常。
  南越将领想起来齐人攻战了他们的穗城,心想这孩子约莫是只能听懂中原的语言,正琢磨着刚才那句话用中原话该怎么说时,就听见孩子开口说话了,说的还是南越语。
  “听到这幽冥之曲,你们,怎么还敢上山来,还敢碰触幽冥鸟?”
  孩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放得大大,看起来既无辜又无机心。
  “幽冥...曲?”
  “对呀。”孩子甜甜地笑了,这个甜美的笑容则跟她母亲很是相像,“幽冥鸟奏起幽冥之曲时,这林子里但凡是活物,只要触碰到幽冥鸟的羽毛,最终都会死状凄惨,你们看那些畜物就知道了。”
  孩子说着,指了指那些倒在地上不动的动物。
  众人顿时不知该不该相信,但确实看见那些动物触碰到怪鸟的羽毛后就倒地不起,一个个都开始害怕起来。
  “你们知道为什么那些鸟不敢接近我吗?”这时孩子又开口说。
  众人抬头看了看孩子,果然,只有孩子头顶并没有怪鸟盯着盘旋着。
  “因为我有它啊。”孩子笑着,用稚嫩的手指掐下其中一小朵白色的小花。
  “这种花吃了能解厄,就算听到幽冥之曲,接触到幽冥鸟的羽毛,都不会死。”孩子继而又道。
  这时成片成片的怪鸟再次从林间越出,那些甲士如果不反击,就会被怪鸟吃掉,但反击了,刺杀那怪鸟了,又势必会接触到它们的羽毛。
  这时带头的将领终于道:“小孩...那个,你手上的花,可以送给我们解厄吗?”
  “好呀。”小孩灿意地笑道。
  大伙儿服下孩子送的花骨朵后,过了没多久,一个个都痛苦地捧腹起来。
  这时埙声终于停止,姒思阙从林子里头走出来,站到了风儿旁边。
  “你给他们服食的,是会穿肠烂肚的璋琅毒花?”思阙问。
  风儿这时看着地面上无辜死去的怪鸟们,用手背擦了把泪,语气冷淡道:“谁让他们杀害我的宝贝们!”
  这时听懂了他们说话的将领忍着剧烈的腹痛,对母子二人拔出利剑:“你们!竟然敢下毒害我们???”
  思阙抱着站在原地的风儿,飞快地闪身避开了。
  然而,有越来越多尚未完全毒发的甲士忍住剧烈的腹痛冲上前来,那些怪鸟一直在上方盘旋着,不敢下来,是因为他们手上仍然持着火把,而且在刚才那场杀戮中,它们从同伴的惨状中,已经渐渐懂得了要害怕。
  所以此时尽管那些人围着母子二人,怪鸟们也只能从旁叼起碎石袭击,根本不敢真的靠近。
  “母亲!您快逃,别管风儿了!您带着风儿会逃不掉的!”风儿抹着眼泪道。
  思阙一边抱着风儿,一边迎击敌人道:“小屁孩,这么啰嗦!我是你母亲,我还能扔了你不成??”
  “祸是我闯的!都是我硬要给我的宝贝们报仇才害母亲处身险难的!母亲,你快逃!风儿一人做事一人当!”小娃娃被夹在胳肢窝里含泪嚷嚷着。
  “小屁娃!说话口吻也不知道像谁!”思阙有些头疼,低声吐槽了儿子一句,随即又避开了众人迎面袭来的一击。
  就在姒思阙带着儿子快要耗尽力气之际,突然就出现了一群救兵。
  是从山下上来的一队着齐国兵服的甲士。
  思阙母子被解救下来,救她的将领这回上山把自己夫人也带上了,正正就是几年前被思阙撵去嫁人的阿云。
  “公主!公主!您受苦了!”阿云已经梳了个妇人的发式,哭着扑前来抱着主子不肯撒手。
  然后看了看思阙旁边的小孩儿,又泪目道:“啊,小公子都长这么大了,奴好想你们!好想你们啊!”
  思阙皱着眉看了看上山来的一大群齐兵,小声地问阿云:“我躲尺壁山的事情不会被传出去吧?”
  阿云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只要公主不想让别人知道,阿云会让郎君保密的,这些都是郎君的亲信。”
  当年阿云嫁的人,恰恰便是以前守宫台和阿云两情相悦的小侍卫,因为征战主动上了前线,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又与阿云遇上,思阙不想阿云一辈子当她的奴仆,于是便逼着阿云嫁给了当时还只是个什长的小兵。
  没想到当年的小兵如今也拥有了这么一大群亲信兵了。
  “阿云,我真替你高兴,如今你已经是校尉夫人,别叫我公主什么的,也别在我面前自称为奴了。”思阙抓着阿云的手,在山上的小屋里聚着话道。
  阿云也抹去了因为高兴而溢出来的泪,“那...夫人,刚才那些南越人是怎么回事呀?你们两个孤儿寡母的,怎么把那些袭击边境的南越人弄成那样的?”
  思阙笑道:“是风儿的鬼主意,他让我用埙声同时控制好几种生灵,让它们配合着演出一场好戏,然后骗那些人主动服下毒药。”
  “原来如此。”阿云流露出惊叹的表情,“小公子如今跟大王,有的一比呢。”
  一提到姬夷昌,思阙的笑容浅了一些。
  “夫人,大王他如今也在四处找寻您的踪迹,我听郎君说,大王的后宫掖庭,时至今日依然一个女人都没有,徒长荒草,任众臣怎么劝都没有用。其实...夫人为何不考虑回到大王身边?”阿云拉着思阙的手道。
 
 
第100章 忍心让大王孤独终老吗?
  思阙抿了抿唇, 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夫人是不是,还在为当年大王刺公子思朗的事情耿耿于怀?”阿云又问。
  “不。”思阙摇了摇头,“当年的事情, 我想未必如朗儿所说的, 那时候我也太急躁了,被当时的一些情绪蒙蔽了理智, 事后从许多人口中,慢慢地,自己仿佛就能拼凑出一个真相了。”
  “当时,”思阙吸了吸口气道,“很有可能就是朗儿想让我赶紧跟他回国, 为了让我相信而做出的苦肉计。”
  阿云听完惊到了。
  “您是说...当时公子思朗被刺的那一刀...那、那庞先生呢?他可是为此断了一臂啊!就算是用苦肉计,真的有必要如此牺牲吗?夫人您真的已经查出真相有证据了?那也太可怕了...”
  “不,”思阙摇摇头,双手捧起一碗茶汤抿了口,“我没有证据证明, 也不愿再纠结当年的事了, 那只是我自己的猜测。”
  “既然夫人不是因为恨大王这个, 那又是为什么要躲着大王, 不回到大王身边呢?”阿云继续问道。
  “那是因为...”思阙叹息道:“他们一个是我的弟弟,另一个, 是...”
  思阙停顿了好一会儿, 才继续道:“是我心悦之人。我不愿意...不愿意他们为了我而为难。”
  阿云惆怅地看着思阙, 默然点了点头表示懂了。
  如今中原之土已经大部分为齐国的领地,就只剩下楚王姒思朗带领着二十万的兵马苟延残喘地一再从郢都以北退至最南面。这一两年来,虽然双方看似河水不犯井水,姬夷昌也不会故意去找姒思朗的麻烦, 但姒思朗暗中集结坊间一些不满意齐王的人,偷偷做下了多少事情,姬夷昌又如何不知道。
  如果这时候姒思阙回到姬夷昌身边了,姒思朗势必会不顾伤亡,与姬夷昌硬碰。
  虽说姒思朗所拥的二十万兵马和大齐如今坐拥的一百万兵马相比,实在不堪一击。但如今楚国退守的那片土地相当敏感,乃结连着西南面种族凶悍的夷族,要是姬夷昌端了楚国巢穴的话,说不定还得和夷族来一场大战。
  经过了扫平六国的战役后,如今大一统的齐国亟需休养生息,不好再起战了。所以在姒思朗不主动惹事的情况下,姬夷昌也不会贸然去动他。
  “你明白就好,现在这个样子,只要能维持着现下的平静和安稳,于齐国于楚国于天下人而言,都是一件幸事。我就不去当那颗扰乱平静的小石子了。”思阙道。
  “那...夫人您就忍心看着大王一直冥顽不灵大海捞针地找您,您就忍心看他孑然一身孤独终老了吗?实、实不相瞒,夫人,前不久,大王身边的周凛周大人找上阿云了。”
  “你可有对他说什么?”思阙紧张起来道。
  阿云摇了摇头,“阿云是夫人的人,只要夫人不答应,阿云死都不会出卖您的。只是...只是听周大人说的,阿云有些于心不忍。”
  思阙长吸一口气,缓了一会,才将目光别过一边,幽幽地问:“周大人他...说什么了?”
  “周大人说,大王自打七年前夫人于窑洞失踪之后起,不管是打仗征战,还是一统之后政事的处理,都占用一天内大部分的时间,他几乎连觉也不睡,只有当实在累了倦了,才眯几刻钟,就又起来了。”
  周凛当时找到阿云的时候,堂堂一个高品内侍官,竟然是在区区一个校尉夫人跟前跪着求着说话的。
  周凛哭诉着过往那一切:“大王他不是不想睡的,而是怕睡着了,就又会梦见夫人被劫持、被用剑刃指着脖子,被人一刀一刀捅穿心口的画面。一日没有找到夫人的下落,大王他一刻钟神经都不能放松下来,他害怕那些梦中的事情真的会发生,他接受不了...”
  “云夫人你知道,大王他多久没有睡过安稳的一觉了吗?七年了!自打夫人走后,七年也没有好好睡好过一觉!”周凛当时双眼都赤红了,大片大片的泪水湿透了他的官袍。
  “云夫人,你当真是不知道夫人下落的话,好歹也让我们大王知道一下夫人她现在可安好呀!你别看大王如今一统了七国,看像是什么都有了,但其实,我心里最清楚,那些其实都只是负压在大王肩上,是大王不得不负责到底的责任,却从来也不是大王想要的。”
  “大王由始至终,想要的只是夫人而已。”
  听阿云说完,思阙已经攥紧了拳头,抬头克制住不让泪水淌下。
  “周大人还说,六年前周大司马曾经给大王刚出生的孩儿送了一个赤砂陶埙,大王时至今日依旧日夜把它带在身上。而且...大王如今带小孩挺有一套的,上回永成君家中生了个小儿,出生时不知被什么吓着了,哭得一直没停过,后来大王过去抱着哄了一哄,立马就好了。”
  阿云见她难过得快要哭出来,连忙又挑了一些逸事来说。
  听到这个,思阙终于把泪水憋了回去,用手擦了擦脸颊的湿意把脸转过来,看像饶有兴味似得,挤出一点微笑道:“他?他那个冷冰冰的脸孔不把孩子吓哭就好了,能哄好吗?”
  阿云点了点头,“周大人说,自打六年前有一次似乎得到您产子的消息,之后大王就轮着去那些家中有婴孩的大臣家里,学着和小婴孩相处,学着哄孩子呢。”
  “头一年的时候,大王从楚国回来,又一次失去了您的消息,那段时间,家中有小孩的大臣都吓得赶紧把孩儿远送呢。因为大王那张脸太可怕了。起初大王连抱孩子都抱不好,吓得那些小孩夜里都止不了啼,但是后来,大王竟然慢慢地,就比妇人抱得还上手了。”
  思阙突然回想起以前,姬夷昌是最讨厌那些看起来软绵绵、柔弱又娇脆的东西了,比如小兔小鸡,比如小婴孩,他都会当着那些可爱东西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养这等娇脆的东西,吃了不是更好?”
  他就是这种人,给人看上去就是个冷酷嗜血的大恶人。
  唯一一次看过他对弱小生灵柔情,是那会儿姬夷昌在她面前行了血腥之事,误以为思阙因而怕了他,所以就急急忙忙拎了个兔子来,在她面前笨拙又紧张地抚摸兔子。
  她记得那兔子可被他吓得够呛啊,也不知道那些被他抱着的小婴孩心里如何想法了。
  他后面竟然能成功哄好小孩子吗?思阙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画面了。
  阿云走后,不知何时躲在屋子里的风儿从衣箱里爬了出来:
  “母亲...”
  姒思阙没想到儿子竟然暗地里偷听,吓了一跳。
  “母亲,风儿的父亲,就是齐国大王吗?”
  阿云如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一个人偷偷上山,如今山腰以及山下那些怪鸟已经将阿云划分为“自己人”那部分了。
  阿云每次来都会和思阙说一些朝政的事,以及齐王的事。
  有一次阿云来和思阙说完了事情,思阙笑着举起手边的茶盏,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着她,道:
  “阿云,你以前对于政事和局势这些都是一窍不通的,看来周大人挺有能耐的,竟然教会你这么多?还是说,他其实是事先写好了说辞,让你跟着背?”
  阿云听了,神情立刻变得窘迫起来,脑袋低垂下来眼神不知往哪投放。
  她局促不安道:“夫...夫人您说什么呀,不是说了,那些事是我郎君告诉我的吗?我...我又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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