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秦冬梅她爹秦顺才跟平安,正好五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主要负责茶园的日常维护,除却茶叶上市的时节,茶园平日里其实并不是很忙,十亩茶地五个人绰绰有余了。
“二哥,傅大....傅公子有没有说何时回村?”
秦婉手上刷着碗,状似无意的问起了旁边收拾着桌椅板凳的秦二哥。
这事儿秦二哥其实也正苦恼着呢,先前说好开春后回来的邢大哥也没了音讯。
将桌子靠墙摆好,秦二哥凝眉道:“这我也不知道,兴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大人物的事情那么多,我们哪想得到。”
秦婉抿了抿唇,他该不是真去造反了吧。
越想秦婉越是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碗碟全部过一遍水就装进了竹篮里。
夜间,秦婉躺在榻上,习惯性地从枕头下摸出玉佩。
上面充盈的生气已经随着每日的吸收,消耗了一大半。想到许久未见的傅于景,秦婉只得将心口的那团烦闷,当做是往后蹭不到龙气的焦虑。
周掌柜说的是否属实,秦婉也不知道,但就以周掌柜白日里小心翼翼的神色来看,沧州八成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儿。
傅于景至今未归,是否也是因为此事?
秦婉又翻了一个身,摸了摸玉佩上栩栩如生的麒麟叹了口气。掀开薄被起身,想去打开窗户透透气。
谁知窗户刚启开了一条缝,空气中就飘来一丝血腥气,正争先恐后地顺着缝隙往屋子里钻。
秦婉推窗的手指一顿,抿了抿唇,装作毫无所觉地缓缓收拢五指,改为捏住窗户上的把手,猛然将窗户拉死。
待她还没插上窗闩,便有一股外力极为迅速地从外将窗户拉开。
随即秦婉眼前便是一花。
紧接着,昏黄的油灯下,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就跳了进来。
第二十六章 “婉婉别怕,是我。”……
更深露重,烛火摇曳。
秦婉尚未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模样,便飞速地往后一转身,衣摆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一手护着仅着里衣的前胸,一手迅速地抓过桌子上的茶杯,用力往窗口的方向猛地砸过去。
男子似是毫无防备,直接被砸个正着。唇边溢出了一丝闷哼声,随即,便瞧那黑影扬手接过了将要坠地的茶杯。
这道略带熟悉的声线,像是给秦婉提了个醒儿,这才让她注意到房间里充斥的熟悉气息。
拎起茶壶准备砸第二下的手瞬间就是一顿,一秒的迟疑,便失去了茶壶执出去的最佳时机。下一瞬就被迅速上前的男子抱了个满怀。
男人怀中微凉,似带着寒气,让四月中下旬只着了轻薄里衣的秦婉,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待她还没开口,浓重的铁锈味便直往秦婉的鼻腔里钻,熏得小姑娘胃里一阵翻涌。
“婉婉别怕,是我。”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虽然有气无力又略带沙哑,却还是让秦婉立即确定。
“傅大哥?”
许是这血腥气太过霸道,倒让她第一时间没注意到他身上的龙气。
紧绷的身体不由得松懈下来,软乎乎的女儿香好似柔弱无骨,被男人牢牢地固定在胸口。近到彼此的心跳声似乎都变得格外的响亮,喷洒在秦婉发顶的呼吸也少了以往的泰然自若。
“傅大哥?”
秦婉又叫了一遍,话落便上手想要将男人推离。只是双手刚一触及到他的腰腹,便是满手黏腻温湿的触感。男人随即嘶了一声。
“你受伤了,让我帮你看看吧?”
鼻尖萦绕的血腥气不容忽视,头顶的呼吸似乎也在逐渐加重。秦婉当即便顾不得其他,直接将人连拖带架地安置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女孩纤腰处的手扣得格外地紧,秦婉挣脱不开。
只得仰着小脸奋力地去看他的脸,缓声与他打着商量:“傅大哥,让我给你看看伤口,你先松开力道好不好?”
男人双目紧闭,似是昏睡了过去,却又好似真的听到了秦婉的话,紧紧箍在腰间的胳膊当真松了几分。
一恢复自由,秦婉立即加了一盏油灯,将两盏灯拿近。便开始察看傅于景的伤势。
这光线一明了,秦婉这才发现他穿的哪是黑衣。根本就是被血染红又干涸发乌的血衣,若不是下摆那处没有被血污染到,露出了原本的浅色布料,秦婉还当真以为是黑衣。
压下心里的震惊,秦婉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顾不得自己胡思乱想,连忙起身去灶屋将炭炉上的温开水拿进屋里,就着摇曳的烛火,开始给傅于景脱身上的血衣。
因为不知道他的伤势到底如何,不敢大力拉拽,只得用剪刀将衣服剪开。
期间傅于景睁开过一次眼,许是见到面前之人是秦婉,又放心地闭起双眼将自己交给她。
见他这般信任自己的模样,秦婉心中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这才认识多久,就这般不拿她当外人,也不怕她将他举报给朝廷。这反贼的头目肯定能换不少赏钱不是。
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集中精力。待漏出傅于景里头月白色的里衣,秦婉提着的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里衣没染血,那外袍上的血就是别人的。
待秦婉给他检查好,发现除了腰腹处有一刀剑伤,旁处倒没有什么伤痕。这下彻底松了一口气。
仔细地用温毛巾擦拭干净伤口四周。应是横向划的,伤口不致命,但是失血过多,估摸也是这个原因导致昏睡不醒。
她也不会医术,只得将伤口的血先止住,用着农村的土方法大致地包扎了一下。
待一切收拾好,秦婉将剪下来的血衣都放进了木盆里。
瞅了眼还在昏睡的傅于景。身高腿长的,直接就占了她大半个床榻。秦婉无语地鼓了鼓腮帮子,这受伤了来她们家干嘛,她又不懂得治病救人。
该不是天黑跑错路了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秦婉低头瞧见自己的衣服也被沾上了不少血迹,乌红红的一大片儿,还怪渗人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血,弄得没有洁癖的秦婉都不由得有些反胃,连忙拿上衣服去了沐浴间。
待她简单的洗漱好回来的时候,傅于景已经醒了,正半支着身子,一脸懵懂的看向她放在枕边的玉佩。
“你醒啦?要喝水吗?你的伤势我只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等天亮肯定要重新包扎的。”
秦婉披散着头发,发梢还有些湿气,端着手上刚烧的一壶开水放在了桌子上。
“秦姑娘?我.....真是抱歉贸然打扰,我这就走....”
秦婉的声音似是拉回了傅于景的思绪,男人看向这边的凤目都透着难为情,说着便要挣扎着起身。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仅着里衣,腰腹处的位置还被剪掉了一大块,露出了包扎得异常笨拙的伤处。
很明显这一切都是面前的小姑娘做的,思及此,傅于景的耳尖猛然涨红,手速飞快地又将薄被又盖了回去。
鼻尖那股一直萦绕的淡淡茶香,原来真的不是他的梦境。
秦婉见他那一副小媳妇的模样,玩味地挑了挑眉。
还秦姑娘?
跳进来的时候不还搂着她喊婉婉。男人的嘴当真是骗人的鬼。
收了想吐槽的心思,将倒好的热茶递给傅于景,脸上挂着浅笑:“傅大哥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这黑灯瞎火的,你还受着伤,若是晕在路上可就不好了。”
见他还有些不敢回视的模样,秦婉直接上手将茶杯塞给了他。顺便将男人昏睡时,右手还死死抓着的另一只茶杯给拿了出来。似是才反应过来的傅于景,见状连忙松了手。
这茶杯还是他跳进来时,小姑娘砸他的,当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了。
一杯热茶下肚,傅于景也不知如何开口。想到这是小姑娘的闺房,他就觉得这被窝灼人地疼,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置。
恨不得立即就从床上跳下来,但是这衣不蔽体的模样当真是不好见人。
就算是两情相悦,这进展着实是有些唐突了。
傅于景匀称修长的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的外壁。只觉得空气都有些黏稠了,明明才是四月的天,却好像迈入了炎炎盛夏。
仿佛再加一把火,空气都能点燃了。
喉结滚动,只得盼着邢城早日找到这里。
傅于景清了清嗓子闲扯道:“傅某若没记错的话,今天是秦姑娘的及笄礼?”
“没错,今日后,婉儿就可谈婚论嫁了。”
秦婉坐在桌前,一手掩面略带羞涩地盈盈一笑。见他那副明明很紧张,却非要装作无所谓的淡定模样,秦婉故意这般拿他逗趣。
果然话落傅于景就是一怔,随即捂着胸口开始剧烈地咳嗽。瞧得一旁的秦婉颇有些坏心眼地偷笑。
当真想不到这人竟这般纯情。
“婉儿?你房里是什么动静?灶屋的炉子怎么还在烧着?”
外间突然传来了秦母起夜的说话声,随着话音一起传来的,是秦母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猝不及防的插曲,让房内的两人瞬间就是一僵,秦婉的笑容挂在嘴角还没完全收回,便一脸惊恐地看向刚刚未插上的门闩。
刚想跑去重新插上,就听到秦母的脚步又近了两步,似是已经离门不远。若是这时候去插上,肯定会传来响动,到时候更是不好解释。
慌不择路的秦婉,只得迅速将傅于景装着血衣的木盆踢到床下,猛然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一手毫不客气地将傅于景的脑袋往被子里按,一边脸向外侧躺下,妄想用自己的小身板,牢牢地挡住傅于景高大的身形。
“你怎么不说话婉儿?出什么事了?”
见自家闺女的房里还亮着光,半天却没有回应,秦莲笑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莫不是摔倒了?
这般想着脚下更是加快了几分,转瞬就到了秦婉门前。
第二十七章 宣示主权不成竟反被调戏。……
秦莲笑一手就搭在门板上,刚要用力,就听里边传来了闺女有些磕绊的声音。
“娘.....我没事儿,就是晚上吃得有些....有些油腻想喝水,这会儿就要睡了!娘你也赶紧睡吧!”
说完就提起一口气,飞速地吹灭了两盏油灯。
秦莲笑将将推开一条门缝,就见屋内的光灭了。听到闺女说要入睡,知晓她没事,也歇了再进去的心思。随即拉好木门,又站在门外叮嘱了两句,就转身回了房间。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秦婉快跳到嗓子眼儿的那颗心,这才落回了肚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吓死我了,差点就被娘发现了。”
被小姑娘手法粗鲁地按进被窝里的傅于景,背部紧贴着墙壁闭目屏气,丝毫不敢触碰到秦婉的身体,心中默念君子之道。
待听见秦母远去的脚步声,便立刻从被窝里探出上身,右手轻捂住有些撕裂的伤口,一声不吭。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小姑娘小巧莹白的耳垂。随着说话间脸颊还上下鼓动,透露出一丝娇憨。虽说有时言辞着实有些过于大胆,不过到底还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
“这般不能被她知晓?”
傅于景喉间滚动,压下心底的燥意。
见她这般害怕,有心想逗弄两句。不过小姑娘语气中,带着的那股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傅于景心中颇有些怪异。
好似他这般见不得人一样。
“那当然了,被她误会可就惨了。”
小姑娘理所当然地鼓了鼓腮帮子,松口气般地仰躺在床榻上,黑暗中还能看见床脚处的被褥晃动了两下。丝毫没觉得两人如今同塌而卧的情形,有多么的不合适。
“误会?”
傅于景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眯起眼。
误会什么?自他赠出那枚玉佩,便是他傅于景给她的承诺。两人的关系虽说没有拿到明面上,但在他心底,秦婉早晚是他的女孩儿。就算是被秦母发现了,两人的关系也是不争的事实。
何来的什么误会。
秦婉丝毫没觉察到傅于景的这两个字里,所蕴藏的危险气息。
满心满眼都被周身充斥的浓郁生气所吸引,甚至明显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神魂在逐渐凝实,似乎已经到达了某个临界点。
秦婉舒服地舒展了双腿,不同于以往只是吸收龙气后短暂的充盈,而是切身实地地感受到了,不会消散的那种凝实。
她的神魂终于要修复了!
秦婉一双桃花眼在黑夜中亮得惊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就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而不是只能靠着吸取别人身上的龙气来维持日常的生活。
沉浸在巨大喜悦之中的秦婉,丝毫没有察觉身边越来越低的气压,只以为今晚气温有些低,不自觉地蜷了蜷被子。
在拉被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旁边傅于景温热的身体,指尖一顿,猛然便缩了回来。
反应过来的秦婉讪笑了两声,忙不迭地就要下床。
幸好此刻光线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淡淡月光,瞧不清傅于景的神情。不然他指定又要蹙眉,一副于礼不合的正人君子模样。
好在如今她的神魂已然将要完全恢复,再也不用去想方设法地去接近傅于景,蹭取他身上的龙气。
思及此,秦婉眸光闪了闪,就着暗淡的月光点燃了一盏油灯。过河拆桥地想到自己前段时间的打扰,貌似还当真有些过意不去。
便异常体贴的开了口:“傅大哥,对于前段时间的打扰,的确太过冒昧。所以我决定改邪归正,保证以后你的生活里绝对不会再出现我的身......”
秦婉的话还未说完,便只见榻上那人面上蕴着怒气,身手极快的直接箍上秦婉的细腰。一个天旋地转,就将小姑娘又带回了床榻之上。
转瞬一具滚烫的身躯便覆了上来,就像一块巨石,直接将小姑娘给压了个严实,两只皓白细腕也被那人一手掌握。
“你.......”
秦婉惊异得小口微张,不明白这人好端端的突然动什么手,不怕伤口撕裂吗?就她那个菜鸡包扎手法,对伤口根本起不到什么保护的作用。
想着让他注意些别又流血了,她才刚换的床单。
结果将要出口的话刚冒出一个字,便直接被两瓣微凉的薄唇堵了回来,唇间只溢出一丝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