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地痞嘴里一边说着骚话,一边飞速地用棉布团将秦莲笑的嘴给堵了起来。被人控制住手脚,秦莲笑挣脱不开,额间都急出了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地从鬓边滑落。
待绑手脚时,秦莲笑更是死了命的针扎,一时间还真让几人没得逞。随即那四名地痞扫视了一下周边的地形,便手脚利索地,将她往斜对角那条更加无人问津的巷子里扛。
“你这小妇人,跑得倒是快,可让兄弟几个一顿好追。这不还是被我们抓住了,你说你费这个劲儿图什么?”
待终于将她绑好,为首的那地痞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面上还有一道凶狠的刀疤,从左边眉骨一直到右边嘴角,几乎横盖了整张脸,瞧着格外的可怖。
话落便上前对着秦莲笑的脸蛋轻拍了两下,入手的滑腻触感倒是让他心中有些惊讶。随即笑得一脸猥琐:“没想到你这半老徐娘,不仅长得漂亮,就连着皮肤都这般的细嫩,怕是没少被男人滋|润吧?”
此话刚落,站在旁边的三个地痞小弟,也心痒痒地想上手摸一把。甫一看清这女人的长相,他们就惦记上了,当真是还没睡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年纪大点倒也无所谓。
却因着往常的规矩,得大哥完事儿之后才能轮得到他们,便压下了心头的急不可耐。其中一个干瘦的男人从怀中掏出了一粒药丸,一脸淫|色道:“大哥,这是小弟新淘来的好东西,保证服下后,即便是贞|洁烈女也能变成因瓦当副!”
说着就要上前抽出秦莲笑嘴里的棉布团,作势要将药丸塞到她的嘴里。
那为首的刀疤男倒是没有阻止,虽说他向来不屑于用这些药物,但是一想到眼前这漂亮的女人到时会万般主动,倒也别有滋味。
这般想着,便急忙慌地抖开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动作都搞快点,咱们赶紧带走,刚刚一路跑过来可被不少人看.....”
话还未说完,便是一声极其惨烈的哀嚎传来。刀疤男抬眼一瞧,便见这不怕死的女人,正死死的咬住了瘦猴的手指。
秦莲笑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对方立即便见了血,正淅淅沥沥地从她的唇齿间流出。
即便药丸已经滑入了秦莲笑的咽喉,她还是死死的不松口。
那人叫得极为凄惨,反应过来后,立即便要挥起拳头砸向秦莲笑的脸,眼见这带着狠劲的拳头就要落在她的脸上。
只听一道极快的破空声传来,那叫瘦猴的地痞拳头,便停在了半空,离秦莲笑的脸不过半寸。从始至终都未闭上眼的秦莲笑,清楚地看到面前的人脑袋上绽放出了一朵血花。
而这直接要了对方命的物事,不过是一颗随处可见的小石子。
就在秦莲笑愣神的当口,头颅被石头射穿的瘦猴,便直挺挺地往后倒去,见状秦莲笑连忙松了口,迫不及待地将嘴里的脏血吐掉,甚至干呕着想吐出那颗不知名的药丸。
“谁?!是谁?!”
见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死了一个人,看着地上的尸体跟越积越多的鲜血。余下的三人也没精力再去管秦莲笑,哆哆嗦嗦地朝着巷子口喊。
接下来就好像一阵风吹过,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立在屋顶上的楚昭,便已经落在了秦莲笑跟前,长臂一伸,便将其搂过。手中的小石子刷刷刷齐射而飞,当即又有两个地痞当场身亡,皆是脑袋开花。
唯独那刀疤男留了一口气在,不过四肢的手脚筋却已经被速度极快的石子割断。
“秦夫人?秦夫人你还好吗?”
楚昭连忙解开秦莲笑手脚上的绳索,一脸焦急地问着怀里的小女人。
此时秦莲笑满面通红,浑身带着不正常的灼热,汗湿的发丝,一缕缕地粘在光洁白皙的额边跟脸颊。唇角还挂鲜血,将樱粉色的唇瓣都染成了瑰丽的艳红,瞧着平白多出一丝妖冶。
楚昭知道这不是她的血,却也没有将一颗提起的心落回,见她唇瓣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楚昭附耳凑近,只听到她轻轻地呢喃:“热......热......”
那呼吸似带着股馥郁的清香,清清浅浅地喷洒在他耳廓,让楚昭不由得有些紧张。
“热?”
见她此刻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楚昭也顾不得冒犯,当即便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一触手便是滚烫的温度。楚昭眼瞳一眯,其中戾气横生,定是被这帮地痞下了什么药。
自小也是摸爬滚打立起来的楚将军,对于那些腌臜手段多少也有所耳闻。下颚绷得死紧,脚下微动,又狠狠地踹了躺在地上哀嚎的刀疤男一脚。
对着姗姗赶来的周吕道:“好好审审此人,我带秦夫人去看大夫。”
话落便一跃而起,刹那间几个提气,就没了人影。
周吕抬头看了眼将军离去的背影,啧啧咂舌,老铁树开花了?难怪让他跟冯和去守着小饭馆,还非要装作是退伍伤兵。
楚昭的将军府立的较早,且占地面积广,就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内城里侧。周边住的不乏都是些王公贵胄,一般的大臣还享不到住在此处。
但府邸再好,对于楚昭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他甚至觉得,这跟以前跟他娘住的一见方的小院儿,并没有什么区别。
故此十几二十年来,他从没修葺过府邸。这便使得,在这儿一片儿或华丽或高雅的府邸之中,他那过于“朴素”的将军府,便显得格外地打眼儿。
“小六,快请大夫来,另外找两个小丫鬟过来!”
楚昭直接从屋檐上跃进的内院,朝着傻站在一边的小厮吼完,便急忙忙地搂着秦莲笑去了客房。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
瞧着从天而降的将军还有些发愣的小六,闻言立刻便往外走,刚跑出两步,便是一脸的苦相:“将军咱么府里没有丫鬟啊,婆子倒是有几个!”
就是小厮也没有多少,他们将军做什么事儿都习惯了亲力亲为。
可惜楚昭早就进了客房,根本没听见小六的声音。
他原想着直接带秦莲笑去医馆,可是这种药到底是不好摆到明面上来,唯恐泄露出去会坏了她的名声,且她还开了一个饭馆儿,本人人来人往。
不得已,楚昭只得将她带回了自己家。
“秦夫人?你觉得怎么样?”
甫一将秦莲笑放在榻上,楚昭便连忙去倒了一杯温水,待将她嘴里的血污清理干净,便略带焦急地轻声唤她。
而彼时的秦莲笑,已经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浑身就像放在火上烤。从来没有觉得有这般热过,仿佛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秦莲笑呼吸急促,不停地揪着自己的衣领。
如今正值冬日,衣服穿得本就多,层层叠叠格外地繁复,她扯了半天没扯开,急得眼泪都从半阖的眼眶里滚了出来,就像烫在了楚昭的心头。
“热.....热......解开......”
秦莲笑朦胧间,瞧见眼前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脑中一片浆糊根本无法思索。只遵循本能地朝他求助,鼻间娇哼出声,带着往日从未有过的媚|态。
眼前的一幕,不停地冲击着楚昭的神经,他觉得自己也病了,不然怎么觉得这般的燥热,喉结又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转头瞧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房门,心中不由得有些烦躁,请大夫慢就算了,找两个丫鬟就这么难吗?
楚昭明白他此刻应该立刻转身,果断地走出这间房间。可他的双腿却像灌了铅,而后又被死死地钉在地上,根本移动不了分毫。
看着眼下小女人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落在四散开来的墨发之中。一双秋水般的剪瞳,正如泣如诉地仰望着你,眸中的恳切与需要是那么的真实又认真,正一点点瓦解了楚昭三十多年的糙汉人生。
一双锐利的黑眸此刻已然连成了一片火海,烧出了细密的血丝,而点燃这把火的,正是秦莲笑晶莹剔透的泪珠。
只听楚昭喉间溢出一道沙哑的声音,似是还带着颤栗:“得罪了。”
第四十一章 “将他带上,跟我一道去徐……
“饶.....饶命......”
伏在小巷深处的刀疤男奄奄一息地卧在地上, 一张一合的口中,还在不停地往外溢着血沫子,混合着泥土沾了小半张脸。还完好的那只眼睛,正惊惧地看向一脚踩在他胸口的姑娘。
那姑娘生得极其貌美, 此刻的眼神却如煞神般可怖, 让被她盯着的人, 打从心底觉得寒意刺骨。
刀疤男想要抬起虚弱无力的胳膊, 去推开胸口的那只莲足。可还没待他动一下, 便感觉那姑娘脚下逐渐加力, 压得他胸腔仿佛撕裂般的疼痛。
原还意识清晰的刀疤男, 那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瞳孔, 渐渐变得空洞涣散, 眼中的惊惧也慢慢被一片死灰所替代。
秦婉银牙紧咬, 眼中的恨意丝毫不掩饰。在对方断气之前利落地收回了脚,深吸了一口气, 压下胸中暴虐的情绪。
都怪她托大,没有接受傅于景的庇护, 险些就让娘遭遇了.....秦婉闭了闭眼, 复再睁开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是其中汹涌的暗流还盘旋在眼底深处,抿唇对着一旁的周吕跟冯和开口:“将他带上,跟我一道去徐府。”
见周吕要将地上暂时保住小命的刀疤男扛起来,秦婉果断地出声制止:“沿路拖过去,只要不死就行,慢就慢点,反正.....我们现下有的是时间。”
话落便是一转身,带头朝着徐府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天已大亮, 不管是当值的还是做买卖的,沿途尽是行人。秦婉故意挑的都是人多繁华的街道,将那浑身沾血的刀疤男一路拖行招摇过市。
手上还提着一把刚买的小铜锣,边走边敲,边敲边唱:“堂堂徐夫人,为富又不仁,因未随她意,就要害人命,亏我福命大......”
这几句直白明了的话,配着有节奏的铜锣声跟郎朗上口的调子,引得众人驻足纷纷议论开来。
“这是谁家的姑娘?这是在说有人要害她的命?”
“这徐夫人是谁啊?该不会是.......”
“不能吧?堂堂尚书大人的夫人怎么会要一个小丫头的命.....”
........
秦婉一路走一路敲,硬是被她折腾到了长安街上,此时人来人往,围观的人又多了几倍。因着动静闹得大,就连正偷摸着混时间的巡逻官爷,都不得不被引了过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快别敲了!小丁将她手上的铜锣给我抢过来!”
为首的官爷打头,气势十足地朝着秦婉走了过来,待听清这小丫头唱的是什么词儿,当即便手一招。叫来身后的年轻捕快上前,作势就要抢下秦婉手里的铜锣。
结果自然是还没靠近,就被冯和给拦了下来。瞧见这身材高大的汉子,竟不怕死的敢拦他,那叫小丁的捕快当即就拔出腰间的佩刀朝着冯和肩上架去。
“阻挡官兵办事,该当何.....”
话音还未落,就被一旁的周吕一脚给踹得倒飞了出去。他另一只腿还立在原地,分寸都没有动。
周边的看客们这会儿倒没来得及惊叹他的好身手,满眼都是这汉子竟然敢殴打官爷!当即便互相推搡着连连后退,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鱼,却也没舍得错过这场好戏,围了一个老大的圈儿。正缩着脑袋往这边瞧,毕竟好些年没遇见过这么不怕死的憨包了。
秦婉见这向来稳重的周吕竟会这般冲动,也有些愣神,她是想搞事情,但是不想去牢房里搞事情啊。刚要开口,便被周吕抢先出声:“官兵?一个个的腰背都挺不直,我不过抬了条腿,就吓得倒飞了出去,你们这是哪门子的兵?我们元晋的兵若都跟你们一样窝囊,这天下还打不打得下来!”
如今太平盛世,元晋兵力雄厚,周边又无小国赶来进犯,大伙儿早就过惯了好日子。且近些年才上任的巡捕统领出身世家,是个惯会享乐不思进取的主儿,这京城的巡差早就散漫成了一坨泥浆。
抓匪治安干啥啥不行,欺软怕硬蹭吃蹭喝第一名。
“好!说得好!”
周吕一番话说得中气十足,让周围早就看不惯这群蛀虫的百姓热情高涨,这话他们不敢说,但是敢起哄。当即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吼了一嗓子,大伙儿都鼓着劲儿叫好。
“放肆!你们莫不是想造反了不成!我们元晋的兵如何,还是你一个平头百姓能议论得不成?来人!给我将其拿下!当街殴打朝廷兵差,且肆意诽谤,理应当斩!”
为首那官差见此,立即就变了脸色,刷一下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一声令下,身后的几人就提着闪着寒光的弯刀,朝着周吕几人迅速围上。
秦婉:??
一脸懵逼的看向周吕跟冯和,秦婉觉得她错了,原先她还吐槽芯竹会拉仇恨,其实真正会拉仇恨的是她面前这两个。
“哎不是,咱们有话好好说。”
“秦姑娘不用担心,周吕自有分寸。”
秦婉还没上前,便被一旁的冯和一脸轻松地拦了下来。似乎面对的不是一群当差的,而是一群战斗力为个位数的小萝卜头。
可他这算是袭警了吧,违法的!再说,他想打架可以,能不能先放下那刀疤男,没瞧见他进气少出气多,都在翻白眼了嘛。人若死了,她去徐府不是就少了一份看点嘛!
这头,秦婉正在心里,对着突然正义感十足的周吕暗自吐槽,而那几步开外的战局,却没有如期打起来。其中原因,是因为周吕从怀中掏出的一枚腰牌,腰牌通体黑色,不过半掌宽,瞧着并不起眼。
但上面的楚字却让为首的捕快浑身一震:“楚.....楚将军,您是楚将军的亲信?”
随着这话落下,那捕快连忙收回了佩刀,狠狠吞咽了一下口水,哆嗦着朝着周吕作揖。
而那头周吕并没有回答他,手掌一番便将腰牌又收了回去。鼻间粗重地哼了一声:“谅你还有些见识,快让这些蠢蛋滚蛋,别杵在前头碍眼。”
别看周吕为人粗糙,其实心里头是在打着自己的小盘算,经此一遭在众人前头亮出腰牌,彻底让秦家的小饭馆跟他们将军挂上钩。
这以后,嘿,那他们将军不是就能更快地抱得美人归了嘛!不然以他那对感情迟钝的性子,怕不是还得等到秦姑娘成婚后了。
秦婉瞧着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周吕,双眼眯起,亲信?她就说谁家兵营里的普通退伍兵,武功竟然这么强悍,都让她错误地估计出古人的战斗力了。
感情这两人在扮猪吃老虎,不对,是三人。
待秦婉几人又敲着铜锣走了,留在原地的巡差们也没多做停留,余光扫到周围幸灾乐祸的视线,当下脚步极快,只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