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去吧。”凯撒向门外嘱咐道,威严流露,安娜身震,应声退下。
猫咪舔舔前爪,矜持地等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走了,抬头望向凯撒,口吐人言。
“伊薇尔让我来告诉你,她打算进攻兰顿本土,问你是否有意向合作。”
……猫,能正常与人交流。凯撒震惊,后退数步,拉开距离与布偶对峙。
“那把火铳是她让我带来证明身份的信物。”猫儿一甩尾巴,踮起猫步走近凯撒,仰首继续问道,“凯撒·卡文,你意下如何?”
室内安静地连壁炉燃烧噼啪声都清晰可闻。
是了。
神之血脉,不可能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
凯撒定了定神,说服自己克服心中胡乱猜疑的恐惧,他思索了一会儿,走到猫咪身前半蹲道:“当然可以,不过,有一个小小的条件,请替我转告伊薇尔,让她仔细考虑后决定。”
“请说。”猫咪已经不耐,但凭着家里等消息那位的面子,它选择维持表面的客套。
“请她签下订婚的文书,允诺战争结束后举行婚礼,接过空置多年的西林王后之位。”
一爪子呼过,猫猫拳接连砸在凯撒脸上。
猫科动物的愤怒在软绵绵的嘶吼中爆发:“喵——!”
厚大的毛团往他脸上扑来,凯撒重心不稳,向后坐倒在地,双手及时撑住:“哎唷!”
布偶一团软拳捶在凯撒鼻梁。
很好,管他什么表面的客套、优雅和冷静,统统见鬼去吧!
伊薇尔说不能用魔法伤他,艾斯本冷笑,以为他不会肉搏?
揍不死这个贼心炽盛的臭小子!
前几日马迪尔堡夜半时分迎来了一场流星,点燃了西边街镇上的铺子,好在大雪茫茫落得急,火势刚开始虽旺盛,一会儿就熄灭了。
数位内五城的宗教领袖齐聚马迪尔堡,他们不辞辛苦跋涉而来,风廷之所的炬者们都没这群人积极。
马迪尔堡市政大楼,偌大的会议室内,你提裙姗姗来迟,与各城的活信仰们行了个不太用心的礼。
“殿下!我必须严正阻止您此次意图发动攻势的行为!本土与西境实力悬殊,您就是在让我们白白送死!”
你弹了弹指间并不存在的灰尘:“还没打,各位就怕了?”
另一人撑身站起。
“殿下!恕我冒犯!”他大声强调,指背骨节扣在桌面,声响清亮,回声震动,“烈火烧灼,星辰坠落,您的罪孽早就难以洗清,您的双手沾满风廷之所信仰者的鲜血,您的血脉带来灾厄,您的姓名与不详并驾齐驱!”
你阴下脸,将另一手撑在下巴底下,满不在乎地问道:“那又如何?”
“神明将会惩罚您,您即便死后也不得安宁!”
“死后的事,那就死后再说。神明对我的惩罚归神明,我对人世的审判归人世。”你拍桌而起,狞笑猖狂,“神明不公,撤旧换新;命运不公,逆天改命!区区血脉就能成为阁下指责我的理由,阁下以为我会怕?!”
狂悖的发言引起会议室内一阵冷气倒吸。
与你对抗的神父跌坐在位上,喃喃道:“……您会下地狱的,一定会的。”
“哈,这样么。”你微笑挑眉,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能理解的难题,摊了摊手,“愿在地狱与各位重逢。”
“看它……敢不敢收我!”
作者有话要说:太难了,我再琢磨琢磨,明天好好琢磨琢磨orz行军打仗怎么布局,使用什么策略,不知道用什么理论合适,不想占太多可是不占又不行,事业还是要搞的……阿斐纠结成绳子了这几天,资料也没什么启发_(:з”∠)_这章权当过渡吧QAQ感谢在2020-10-1222:26:01 ̄2020-10-1422:2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三233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敢让我打针试试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5章 、九周目黑函
“那些虫子们还不肯松口?”你靠在炬者办公室后方私密隔间的小塌上,听保罗汇报情况。
保罗抹汗,顶着压力强笑,躬身道:“是的,已经问过第三轮了。”
神父们坚决反对开战,坚称自己将会以性命抵制,并号召内五城的民众一齐抵制这场没有必要的战争。
——尽管鼠疫过后他们在民众间的号召力显著下跌。
令保罗不解的是,为什么你始终要求马迪尔堡为这些反对者安排最上乘的食宿仪礼待遇,显然,你恨他们恨得牙痒痒。
谈判桌上每日都能吵翻天,一开始你亲自上场,后来情势激化,老头们就差以死明志一头撞在谈判桌上血溅当场,你遂改换赫尔曼来应付老家伙们。
喜欢用人数和大嗓门压人是吧?
喜欢教人做事是吧?
喜欢讲道理是吧?
行,和兵蛋子讲理去,你不费嗓子奉陪了。
“别管那么多,按照我所说的做就够了,保罗,给予我们西境兄弟应有的优待难道不是件善事?”你偏头用书卷掩去哈欠,慵懒道,“帮我叫主膳的厨子上来吧。”
保罗愕然,殿下难道想要下毒,一举将麻烦都清理干净?!
他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你抽空打起精神瞟了眼他的神色,好笑地将书翻合,搭在手掌心:“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只是打算与主厨了解近来他们的餐食如何而已。”
“是。”
巴尼不知道自己是否犯了什么错,他将油腻的双手在泛黄的白围裙上揩了又揩,扶住头顶摇摇晃晃的帽子连跑带跳冲上楼,气喘吁吁地进了你的办公室。
你已经在软椅上等着了。
他赔笑着躬身,连连点头,意态小心:“殿下,殿下,听说您找我,是最近的饭菜不合您胃口么?”
“并不,先生,相反,我素来都很欣赏你的手艺,这次也一样。”你取过桌上细长如树枝的银质书签把玩,末端银链流苏垂摆,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我相信你定能使他们满意。”
“所以……?”
你心不在焉地欣赏书签上的纹路走向:“所以,先生,今日是招待贵宾的最后一天,你为他们准备了什么?”
巴尼战战兢兢弯腰回答:“巴比特神父的烤乳猪,哈该神父的烧鹅,捷利神父的鹿肉盘……”
“停。”你竖起手指暂停了巴尼的发言,“也就是说,所有人的菜点您都能记得么?”
“是的,殿下。我能和您流利地背一遍给他们安排的菜谱。”
“很好,我不用你背菜谱巴尼,你只需要按名字将这些东西对上号即可。”你从抽屉中抱出一个布包,递给巴尼,“认识字么?”
巴尼赶紧接过,他惶恐地抱住布包,怀里硬硬地硌着一块,估计是木盒。
“能认得菜谱和名字!”
你昂了昂下巴:“打开看看。”
巴尼不知所措地解开布包,托出里头的木盒,看一眼你的脸色等待指示,你示意他继续,于是巴尼从木盒中抽出捆扎好的一堆牛皮纸卷,根根纤长,上面用墨水写了各位神父的名字。
“把它们藏在各位神父的食物里,确保他们一掀开餐盘上的铁盖就能察觉。”
第十天了,他们呆在这儿不知不觉竟然过了十天,巴比特神父慨叹。除了隔几日例行的舌战,马迪尔堡没有任何亏待他们的地方,黑暗的后继者果然手段多端,擅长用各种途径蛊惑人心。午餐时间已到,他和其他神父一齐围坐在长桌旁等待侍者端盘上菜。铁罩子掀开一条缝,烤乳猪溢出的香气勾引了他的味觉,唔……是香草的味道……巴比特欣然掀开,瞧见里头的东西,连忙做贼似的盖上。
他偷偷抽出烤乳猪嘴里藏着的一管细纸棍,褪下上头的系绳,用小指推纸的边缘展开,低头眯眼瞄里头的内容。
“jijian罪。”
手一抖,小刀当一声落地。
巴比特神父对面的哈该神父手上动作也慢了下来,他停止切割烧鹅,从烧鹅肚子里偷偷扒出一根纸棍,心虚地左右看看,将纸展开。
“玩弄下仆之妻。”
哈该神父喉中吞咽骤然中断,他一时咳得昏天黑地,辣味直呛天灵盖。
捷利神父不动声色用余光扫视一圈周围,双指揉乱一张纸条。
“十五年前,聚众殴死一徒。”
他将沾满油腥的纸条藏入袖中。
正当所有人都紧张鬼祟的那一刻,餐室敞着的门被再次扣响,只不过,来的并非侍者,而是……
莫克里安彬彬有礼地朝他们点头致礼,胳膊下夹了一卷文件。
他奉命来此。
“诸位尊贵的客人,这回由我接过掌旗官赫尔曼的任务,来询问各位同一个问题——请问,还有哪几位依然坚持反对殿下的决定?”
闭眼靠椅上小憩,你半梦半醒中发觉有轻纱柔柔落在耳畔。
猛然惊醒。
“怎么了?”
你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薇诺妮卡。
袖摆缝绣的薄纱随她意欲抚摸你侧脸的手落下,朦朦胧胧遮住了你的眼,透过袖口繁复蕾丝,世界的光影转暗。
“没什么,这十天辛苦你了,艾斯本。”你握住薇诺妮卡的手,搭在自己侧脸,亲昵地蹭了蹭,“到处奔波,一定累极了。”
千百年来,不会有人比黑暗神祭司更懂得如何收集人们心中的黑暗。
没人敢向阿克图索祈求不光彩的事物,但他们敢将一切见不得光的祈愿抛给黑暗。
即便明面上憎恶如斯。
整整十天,是你为艾斯本搜集情报争取来的时间间隙。
薇诺妮卡凭借女孩还未完全伸展的柔软身体,挤进软椅与你相拥,她声音低哑,说起了悄悄话:“你把我探听来的东西都派上了用场,嗯,伊薇尔?瞧你得意的模样。”
“我给他们统统发了黑函。”你极舒服地享受来自对方的安抚,语带刚醒的鼻音,“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看他们珍不珍惜了。”
今日之后,你将准许各位神父回返,不愿还归的可以继续落宿马迪尔堡,马迪尔堡愿意出力供养。但为了保护各位神父的安全,将派专人护卫,以防踏入危险之地。
说的好听,实际上不就是变相监视与禁足!
命令颁布,前来的神父不管是否反对你发动战争,作为聪明人,他们都愿意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马迪尔堡面子上做的再光鲜亮丽,可谁也不知道继续在别人的地盘上呆下去最后自己性命何如。
就算外头风雪凌冽,他们也得回去。
坚持观点和理智离开并不冲突,不是吗?
你站在城楼上目送神父与他们的助手及侍童远去,远山迢递,茫茫乱白中几个灰扑扑的点艰难移动。
莫克里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你的身后,他穿过你肩头望向同一处缓慢蠕动的人群:“福克茨与洛迪城的那几位没有任何同意的意思,私底下反对的态度仍然强硬。”
“是么。”你闲闲撑在石窗口,感叹道,“一座城市的神父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是吧,莫克里安?”
“殿下……?”
“神父可以有很多个,但能成为一城精神信仰布道广泛的可不多。”
“您的意思是?”
“我给他们的机会已经够了,莫克里安。”你双肘放松地架在石窗窗沿,回头间巧笑嫣兮,“不听话就换,多得是人想坐他们的位置,受全城礼拜,多风光。”
外头天地冰封,你一笑,寡淡的黑白两色霎时生动起来。
“您的意思是……”莫克里安眼珠略转,沉吟一会,对上你投来的目光。
“我听说康纳府世代任马迪尔堡税务官一职,人脉广阔。我想,莫克里安,你一定有办法将我想要送给神父的礼物交达到他们的对手手上,对吧?”你取下腰间系着的锦囊,递给莫克里安,“上回在康纳府中发生的事给了我许多启发。”
“比如,现在你手中锦囊内所藏着的汁液分量,足够让三个成年男子在香甜的睡梦中去见他们的光明。”
笑容明艳,暗含杀机。
“等各位神父归乡后再动手吧。马迪尔堡从一开始就善待各位前来的尊贵客人,千千万万不能脏了马迪尔堡的名声。”
心狠手辣?
不不不,你只是想要精彩地活下去。克莱恩之死明明白白告诉你,什么软弱什么安逸什么岁月静好……统统与你无缘。
迟疑、容忍、心软、善良,这些不中用的东西只会成为敌人攻击你的活靶子。
对反对者宽容,无异于对你自己残忍。
人向来是趋利避害的动物。
所以,凭什么你要对自己残忍?
还有大约一月左右,兰顿的春天就要到来。西境与皇城并处兰顿北部,不比极南之地,考虑到多重因素,除非必要,冬日不宜行军。
所有人都在等待初春的来临。没人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开战,但人们都知道,要变天了。
剩下不到一月的时间做准备,能做些什么呢?
你把玩着手指上卸下的红木戒指,戒面上留下岁月的刻痕,是艾斯本在你十三岁左右送的礼物。
兰顿陆军称霸大陆,你不可能简简单单凭自己的军队力量便妄想压制,一月不到的时间留给你布置军队与策略。
寒风灌入,你的头脑愈发清醒。等这群上蹿下跳的神父们全数摆平,便是由你永久掌控全境之时。
伊薇尔啊……
亡命之徒向来毫无顾忌,你十分好奇,在这条崎岖难行的道路上,伊薇尔·莱诺究竟能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