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一下孤零零躺在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的崽儿谢初静,说不定已经被冻的硬邦邦了,宋疏桐立刻悲愤道:“我要去救儿……太子。”
岑子昂停下了搓手,惊诧道:“你?去救太子?一个人怎么救,你开什么玩笑!”
宋疏桐一脸视死如归:“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反正现在我只有能救他,不然他就死定了。”
这样的天气,在外头昏迷一夜,谢初静非冻死不可,就算他武功再高,可他毕竟是 * 个人,不能违反生物学规律,要是男主死了,那这文还能叫“甜文”吗?
虽然她不在原来的世界了,可她发出去的章节还在网络上挂着,要是有新的小天使点进来,骂她文案欺诈怎么办?
天地良心啊,宋疏桐一点也不想去,可这是她自己的文,她自己的男主,作为一个作者,她不负责谁负责?
塔辽山太大了,确切的说,它不是一座山,它是一个有许多山岭和山谷组成的山脉。
谢初静先是在受伤半昏迷的状态下,策马进山一路狂奔,后来他在战马跃过一道窄窄的山坳时,从马背上颠下来,先摔到一个坡上,又从坡上滚下了悬崖,过程那叫一个惨烈,要不是他轻功很好,加上男主光环附体,换个人都死了八回了。
宋疏桐知道谢初静在哪里,这座山里所有的路,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存在她的潜意识里。
最好最快的办法是去找邵浩广,说她知道太子在哪里,她可以带路。
但她不敢这么做,因为她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清楚一切。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岑子昂那样,知道她是个奇怪的人,却依然把她当成自己人,信任她,陪伴她。
岑子昂借口自己摔伤了,给军医官塞了些银子,要了点上好的金疮药,又借了一匹马,把宋疏桐送到了塔辽山脚下。
塔辽山很多地方人迹罕至,这不是山路难行的问题,问题是根本没有路,所以尽管宋疏桐心里有地图,可以抄近路,走最优路线,依旧艰难地在山里手脚并用走了四个多小时才找到谢初静。
“可累死老娘了,救命之恩你要怎么报答,三千两肯定不够。”
宋疏桐气喘吁吁地扒开一处杂草丛,果然看见谢初静安静地躺在枯草上,脸色苍白,银色的盔甲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
他肩膀上中了一箭,箭杆被他用剑砍掉了,箭头依旧深陷在他的血肉里。
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见和脑子里想象毕竟是两回事。
宋疏桐鼻子一酸,她分开杂草朝他走去,路上被一个什么东西绊倒了,差点砸在他身上。
她狼狈地爬起来:“好险好险,差点就把箭头全砸你肉里了。”
她把草丛里的东西拖出来一看,是谢初静的剑,他人高马大,他的剑拿在宋疏桐手里,自然是好长的一把。
“死沉死沉的,这玩意当登山杖我都嫌累。”
不管怎么说,总算找到男主了,宋疏桐伸手把谢初静额头上一根草叶子拂开,凝神看去,发现谢初静失去血色的皮肤更白了,也衬的他的五官更优越,鼻梁挺拔,嘴唇薄而漂亮,睫毛像两朵乌黑的小翅膀一样,在山风里微微颤动。
不愧是男主。
她自言自语道:“啧啧,虽然说你连晕过去的样子都很好看,可你长得这么大号,我该怎么把你弄走呢。”
宋疏桐挠挠头,目光落在谢初静两条长腿上,要是把他的 * 两条腿扛在肩膀上拖着走,说不定能行,反正他身上头上全是铠甲,拖不坏的。
“啊呸!”说干就干,宋疏桐朝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摩拳擦掌活动筋骨,打算把谢初静拖走。
结果她刚刚气沉丹田,手还没碰到谢初静呢,他就睁开了眼睛:“把你手上的唾沫擦一擦。”
宋疏桐:“……”
哎呦我去,他嫌弃我。
第77章 77
谢初静一开口, 宋疏桐的自尊心瞬间受到暴击。
她气愤地收回手,叉腰骂他:“没晕你装什么晕,以为老娘想拖你,长得跟烧火棍子似的, 你要是长成个球, 老娘可以把你一脚踢下山!”
她冒死进山救他, 他却嫌弃她, 别说太子了, 天王老子也得骂两句消消气。
谢初静其实并没有晕倒,他早就听见有人过来,不过只是一瞬间, 他就听出来人是宋疏桐了, 于是继续躺着运功疗伤。
因为宋疏桐是个话篓子, 哪怕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个没完没了。
这一路上, 她为了给自己打气,也为了抵挡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山里的恐惧, 一路嘟囔着“哎呦我去”、“这啥玩意儿”、“累死老子了”,总之嘴是半点没闲着。
谢初静肩膀上中的那一箭,并不足以让他重伤至此, 但是那箭上有剧毒, 毒一见血立刻弥漫到全身。
就在谢初静眼前一黑,要摔下马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的身体里突然冒出来一股强大的力量, 刺激着让他醒了过来。
之后,他的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就像一场拉锯战。
那个时候, 昏昏沉沉的谢初静已经控制不住受惊的战马了,只能勉强抓紧缰绳不掉下马背,任由战马疯跑进塔辽山。
后来他滚下了悬崖,不过那时候他的状态已经有所好转,拼命使出了轻功,才没被摔死。
宋疏桐到的时候,他正躺在草丛里努力凝结内功疗伤,本来是想停下跟她说话的,但是心里突然升起了些隐隐的期待,他很想知道,她看见受伤的他,会是何种反应。
她会疼惜他现在的样子吗?
或者,她会不会趁他不清醒的时候,做出些越过男女大防的举动?
于是,谢初静带着隐蔽的难以启齿的渴望装晕,他没想到的是,宋疏桐倒是随口夸了他一句,然后就朝手心里吐唾沫,按照她那随心所欲的尿性,下一刻极有可能会把唾沫抹在他脸上,谢初静只得睁开了眼。
宋疏桐被嫌弃了很恼火,但是看着谢初静撑着自己的身体想坐起来,她又不计前嫌地去扶他:“你怎么样啊,有没有没事?”
谢初静苍白的脸上露出些笑意,他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怎么会来?”
再坚强的男人,在这种时候都难免脆弱,此刻能见到宋疏桐,说谢初静不惊喜是假的,但同时他又觉得意外。
“我和岑子昂跟着邵世子的大军一起来的,皇商不是要随军嘛,所以我就来了。”
宋疏 * 桐说完才意识到谢初静问的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山里,她支吾了一下道:“呃,是刘溪诗让我来救你的,她本来是想亲自来的,然后她忽然有点事情走不开,所以就托我来救你一下,你看她对你多好啊。”
“刘溪诗?你是说刘老师家的千金。”
谢初静有些奇怪,他不知道这事儿怎么跟刘溪诗扯上了关系,他听过这个姑娘的名字,但是并不认识这个人,只知道她是刘太傅的女儿。
谢初静忽然又想到,宋疏桐是刘太傅的干女儿,这样说起来,八成是老师放心不下自己,知道宋疏桐要随军出征的时候,托她照看一下自己,而这话是通过刘溪诗转答的。
谢初静自认为把事情捋清楚了,笑了笑:“不管是谁让你来的,你来了就很好。”
宋疏桐一脸庆幸:“谢天谢地,你醒着才是真的很好,不然我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
她小心翼翼地扶他站起来,生怕弄疼他肩膀上的伤口:“野兽都是夜里出来觅食的,咱们不能在这里过夜,得赶紧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趁着天还没黑,我扶着你走。”
谢初静指着宋疏桐当成拐杖的剑,微弱道:“别怕,野兽来了,我保护你。”
宋疏桐:“……”
可拉倒吧,就这家伙现在这娇羞无力的样子,指不定谁保护谁呢。
但是考虑到他男人的自尊,她无奈道:“好好好,行行行,你保护我。可问题是就算没有野兽,在外头一夜冻也冻死了。”
走了几步,宋疏桐发现谢初静身上的铠甲太重了,索性帮他脱了下来,但这样一来,他的衣衫又太单薄了,宋疏桐灵机一动,把自己身上的狗皮棉袄脱下来给谢初静套上。
“这也是刘溪诗为你准备的,穿上可抗风了,心里是不是也暖洋洋的,充满了力量。”
谢初静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说刘溪诗,但走山路牵扯到他的伤口,他疼得大汗淋漓,又不想在喜欢的姑娘面前显露出脆弱的一面,便低头看着路,抿着嘴一言不发,任由她叨叨。
宋疏桐看见他额头沁出冷汗,知道他痛,安慰道:“就快到了。”
并没有走太远,宋疏桐停下了,兴奋道:“找到了,我们今晚在这里过夜。”
谢初静抬头,赫然发现眼前不远处伫立着一座土夯的小屋,墙壁上已经长满了藤蔓,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转头看宋疏桐,狐疑道:“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座小房子?”
他肩膀虽然受了伤,脑子还是好使的,宋疏桐一步路都没绕,径直带他走到这里,实在太奇怪了。
宋疏桐眨眨眼:“……”
废话,这就是我安排的,这书里我最大。
再说了,男女主落难野外,百步之内必有木屋,这是铁律。
“你管那么多干嘛,有地方住不就行了,我们进去吧。”
谢初静站着不动,直直地看着她。
宋疏桐头大,这人真是不好糊弄,还好她 * 最擅长的就是编故事。
“这是猎户们临时落脚的地方,每座山里几乎都有,我刚才过来找你的时候恰好看见了。您身娇体贵的,想必连京城都没出过,肯定不知道喽。”
谢初静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也只好跟着宋疏桐进去了。
门没锁,宋疏桐推开门进去,因为这小土屋没有窗户,进不去灰尘,里面还挺干净。
她把谢初静扶到床上,放下包袱后,又熟门熟路地从柜子里翻出被子给他盖上。
谢初静又觉得奇怪:“你为什么……”
宋疏桐没好气地抢白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别问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问题也比答案多。天黑了,走山路不安全,就在这儿凑合一夜,天一亮咱们就走。”
她在屋里转了一圈,看到角落里有个火盆子,便打算出去找点枯树枝当柴火烧了取暖。
可是外面天色已经擦黑,对面树林里影影倬倬的,好像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宋疏桐光站在门口看着都觉得害怕,于是她二话不说把门关上,从上到下三道门栓全部栓死了,总算有了些安全感。
不过这样一来屋里就一片漆黑了,她回到桌边,摸索着从包袱里取出了蜡烛和火折子,蜡烛点亮,暖洋洋的光芒瞬间充满了这间小屋,让人莫名心安。
宋疏桐举着蜡烛笑了:“挺好的。”
她的脸蛋被烛火映照的红彤彤的,谢初静靠在床头,情不自禁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痴迷的柔情。
受伤、中毒、摔下悬崖、迷失在人迹罕至的山林里,本来今夜对他来说将会是地狱,可她来了,片刻之间就把他带到了天堂。
宋疏桐放好蜡烛,想了想,又去找了些破布把门边所有的缝隙都堵实了,才拍拍手舒了一口气道:“这样就更稳妥了,不然你身上的血腥气会把野兽引来的。”
谢初静的目光像是被粘住了,一直停留在她秀美的面庞上,喃喃道:“是啊,你来了,就稳妥了。”
宋疏桐把包袱拎到床边,拿出刀子、白棉布、烧酒、金创药:“我替你清理伤口吧。”
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眼前晃来晃去,总算让谢初静回了神,他惊异道:“你怎么会想到带这些东西?”
“你怎么今天问题这么多!”宋疏桐黑了脸,鄙夷道:“我觉得,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能想到你可能会受伤。”
谢初静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艳的光:“说得对,你很聪明。”
说完不等宋疏桐发话,谢初静就用他那只能动的手,极为配合地把自己的上衣剥光了,然后单手撑着自己躺下,对宋疏桐道:“来吧。”
宋疏桐:“……”
他这么配合,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打量着谢初静裸露的上半身,他的皮肤在烛光中泛着柔腻的光泽,胸肌和腹肌精致漂亮,腰部线条……咳咳,不该再往下看了,病人的伤口在肩膀上。
宋疏 * 桐努力把乱飞的目光收回来,先用烧酒把谢初静的伤口擦了擦消毒,然后又给刀子消毒,嘴里嘟囔着:“你就不怕我把你切坏了吗?”
谢初静看着她笑:“不怕,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娘家里是祖传老中医,专治疑难杂症么?动手吧。”
宋疏桐:“……”
不是她不想动手,可无证行医,她实在下不去手啊。
“等下啊,我去把蜡烛拿过来,看得清楚点。”
宋疏桐找了个借口溜了,麻溜地滚到桌子前面,又磨磨蹭蹭拿了蜡烛回到谢初静旁边,硬着头皮拿刀对谢初静的肩膀比划了一下,还是不敢动手。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都敢一个人跑进山里来找我。”谢初静看出她害怕了,他觉得好笑,又觉得高兴:“我自己来把伤口切开,你只要帮我拔箭头就好了。”
宋疏桐从善如流:“好主意!我同意!”
谢初静坐起来,他先点了自己肩膀附近的几个穴位,封住血脉,然后用刀准确地划开伤口,宋疏桐立刻把箭头拔了出来,接着就是拿烧酒替他清理伤口,上金创药,又用早已准备好的干净棉布替他包扎。
谢初静低头看着宋疏桐忙活,她小小的身形在他胸前拱来拱去,她离他那么近,他的心狂跳不已。
因为他的伤在肩膀上,包扎的时候,需要从后背绕一圈,宋疏桐的两只细胳膊对于谢初静宽广的胸膛来说,有点太短了,所以每次伸过去的时候,都贴得很近,感觉像在环抱着他,弄得宋疏桐很不好意思。
尽管她已经非常小心,依然难免碰到他的身体,每次她碰到他,他都轻颤一下。
宋疏桐以为他是怕痛,连忙道:“马上就好了,你坚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