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之市井生活——沈檀云
时间:2021-02-15 10:02:28

  谭嬷嬷又拿来毛巾赶紧擦干净,怎么也擦不完。原本雪白的毛巾已变成了血色,一拧还能挤出血来。
  谭嬷嬷颤抖的双手全是血,不祥的红色晃了她的眼。
  “好痛啊嬷嬷,我时不时要死了?”徐氏绝望地喊着,她看不到底下的情况,心跳越来越快。
  “没事的,没事的。”谭嬷嬷一个劲儿地安慰,握住了她的手。
  徐氏的手上全是自己的血。
  屋里传来凄厉的喊声,一声一声。
  她快死了,她快要死了......
  徐氏意识有些模糊,她摩挲着自己的肚子,还鼓鼓的,还在动,里面是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
  朦胧中似乎稳婆终于到了,只听得她喊了声“造孽啊”,徐氏觉得她有了些许力气。
  稳婆赶得急,满头大汗,问道:“你家老爷在吗?主事的人有吗?”
  “都在外头,今日是摔了一跤,突然生了。”谭嬷嬷看着好像老了好多岁,无奈回道。
  “血崩了,止不住了,这么多的血,产妇都快要流干了。”稳婆拿着毛巾摁着,一会儿功夫就又红了。
  徐氏忍着剧痛,死死拉着稳婆的手,颤颤巍巍说道:“我死了......让我的...孩子活,剖开我的肚子......让他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盖逃走。
  再次呐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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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置宅院
  章致拙悠闲地躺在软榻上, 捧着琉璃浅棱碗,吃着荷花风露。
  这是姜幼筠闲着无事,在家折腾出来的新鲜吃食。摘了七月里的荷花嫩芽, 捣碎,里头加上剥净的莲子,煮开, 再加蔗浆。
  奢侈些的可加冰块,若是无冰,吊在井中半日, 等日暮时分拿出,装在琉璃碗中, 喝上一口, 眼珠子都沁出凉意来。
  今日是休沐日, 章致拙难得在家休息,偷了个懒儿, 睡到日上三竿了才起。
  翰林院的上班生活还挺清闲的,太阳刚出, 章致拙揣着家里做的早点,枣皮马蹄卷儿,玫瑰糖馒头, 蓑衣饼,一壶红枣豆浆,骑上他心爱的小毛驴, 哒哒哒,去上班。
  他的工位和前世一样也堆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物什,每常崔侍讲过来总皱着眉,看不惯他这邋遢的性子。心道果然不愧是姜康璞的弟子, 和他一个德行。
  章致拙家里开了点心铺,这样样吃的可不能少。一罐去年熬的枇杷秋梨膏,可泡泡水喝;一叠香喷喷点心,玫瑰鹅油酥饼,蜜裹核桃,菽乳肉糜饼,叉烧粉果,香咸肉脯,甜的咸的,应有尽有。
  章致拙干完一阵活儿,便随手拿起一块咬着吃。一旁的同事瞧着也嘴馋,纷纷从家带来吃食,一时间整个翰林院都是香味。
  梅肇大学士一日来办公,瞧着众人颇为吃惊。问清楚了缘由,便把章致拙叫了过来,训斥了一顿,怎么能在翰林院光明正大吃东西,吃的时候也不遮掩遮掩,就知道自己吃也不分点给他。
  章致拙诺诺称是,把今天刚带来的一匣子酥皮点心都给了领导。梅肇也颇有趣,哼了一声便拎走了。
  有了大领导的默许,大家都默契了许多,看完厚厚的典籍,查完漏洞,拟完旨意,乐呵呵地偷摸摸吃点,快乐无穷。
  两个月的班上完,章致拙不仅没瘦,还胖了几斤。晚上脱了衣服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有些许肥肉了。
  章致拙下定决心好好锻炼,一定要练成八块腹肌。姜幼筠一掀床幔,便瞧见章致拙赤裸裸,惊恐地搂住自己,活像个落入狼窟的良家小娘子。
  既然如此,姜幼筠也不客气,欺身而上,好好欺辱了他一番。
  胡作非为了一晚,这对小夫妻第二日便起晚了。
  章致拙正喝着荷花风露,姜幼筠的丫鬟阿绝走了进来,递上了一本册子。
  姜幼筠接过,翻看了几页,原来是阿绝挑出的京中闲置要出的宅子。
  章家的好几年前买的小小二进宅院实在不够住了,姜幼筠嫁进了之后,连仆役都不敢多用,好些都在庄子里闲着。
  如今正好看看宅子,买个大点的,住着也宽敞。
  “阿绝挑出了三处宅子,你也瞧瞧。”姜幼筠略翻看了几遍,便把册子扔给了章致拙。
  章致拙看了一眼,十分惊讶,这册子做的很好啊,不仅画了大致的平面图,还标注了周边道路情况,周边商铺情况,人流量的多少;还写了是否发生过死人等不吉利事件。
  章致拙惊叹,这位小丫鬟着实优秀,完全可以当管家,只当小小一丫鬟实在太屈才了。便是没有卖身为奴,假以时日也必有一番成就。
  关于这宅子选择,三处其实都不错,周边环境都很好,不是读书人便是官员宅府聚集地。只是风格、大小不一,需要再挑挑。
  “不若还是选离前门大街最近的一处吧,到时咱们回老宅,回铺子也方便些。”章致拙仔细看过后说道。
  姜幼筠一击掌道:“正合我意,这处宅子是最大的,有三个跨院,带一大一小两个院子,原主人装饰也不繁复,颇为清新。”
  “这银钱几何?”章致拙问道,自己攒了一些银子,家里还可出一笔,不过这么大的宅子也不知凑不凑手。
  阿绝在一旁恭敬回道:“回少爷,这处宅子是最贵的,主人家要价两千两白银。”
  饶是章致拙家资丰厚,听到这价格仍然咋舌。要知道十两银子便够小县城里的小户人家生活一年了。这房价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一样的贵啊,尤其是京城的房子。
  章致拙在心里盘算了一遍,他写书这些年大概赚了一千两。章致拙也没细算,没准顾彦汝还多给他了好些。至于他的俸禄,刚上班两个月,翰林院这点微薄的薪水,给媳妇买了几件小首饰便花完了,不提也罢。
  还没打算完,便听见姜幼筠愉悦的声音,“简单,区区两千两银子,我一人出了便罢。”
  章致拙流下了贫穷的柠檬泪水,没想到他辛辛苦苦奋斗多年,仍比不上媳妇豪横。
  “这可不妥,怎能让你一人出,晚上咱们再和爹娘商量商量,也不必如此急匆匆就定下。”章致拙拉住想要立刻全款提房的快乐富婆姜幼筠。
  向晚,章家哺食时分。
  菜色颇为丰富,一只白切鸡,一盘白玉虾饼,牛乳蛋,一尾绣球鲈鱼,腊肉蒸菽乳,一碗老鸭汤,青酱小松菌,银牙菜,凉拌黄花菜,并一壶清河酒。
  章家不像钟鸣鼎食之家,铺张浪费,入口的食材均简单易得,别看这一桌琳琅满目,却只在灶王间里的功夫多些,只能算普普通通家常菜了。
  沈氏吃不下大多饭,她时常腹痛,便只吃些粥蛋奶蔬茹,旁的油腻荤腥一概不碰。
  章致拙早已请过大夫给沈氏看过,只说肠胃有毛病,喝了许多苦药下去,也只缓解了些许,并未彻底根除。
  沈氏也没放在心上,少吃些饭罢了,也没别的坏处,平日里精神头也还不错,喝了几剂药便不去管它。
  章则淮夫妇听了儿子儿媳的买房打算,也很赞同,如今这宅子确是小了些。
  只是这银钱问题要好好商议,章则淮只说这钱他们俩老人会出,两千两银子也不是拿不出来。
  章致拙不肯答应,只说自己怎能分文不出,至少要拿出一半的银子才说得过去。
  一旁的姜幼筠也积极参与,表示她也可以承担一部分。
  一顿哺食吃了有一个时辰,全在互相争着付款,颇像前世酒局大家竞相买单的热闹场景。
  争执了好一会儿,几人才最终定下,章则淮夫妇与章致拙夫妇各出一半,买下这处宅院。
  这一番讨价还价着实累人,不过章则淮心里却高兴。世上多的是不孝子孙,只知道从家里老人身上扒皮吸髓地拿银子,不刮净爹娘身上的油脂不罢休。
  他家里虽只有章致拙这一个男丁,已抵过人家家里一众子孙了。章则淮欣慰地想着。
  事已完毕,章致拙便干脆吩咐阿绝前往料理这事,尽快将宅院买下,也省的夜长梦多。
  阿绝低着头,恭敬应下。
  章致拙夫妇二人亲密地手挽着手,在不大的院子里走着消消食。
  姜幼筠真是美甲爱好者,上回染的蔻丹颜色淡了,便立刻涂上了新的。市面上有艳丽颜色的花儿都被她试了个遍,还用丹青描绘各种样式,兴致勃勃,丝毫不倦。
  章致拙把玩着美人柔荑,欣赏着指尖,心里一片柔软,如此完美的姑娘怎就瞎了眼看上我了呢?
  章致拙越想越窃喜,忍不住偷偷露出傻笑。
  姜幼筠烟波一横,又瞥见章致拙一副蠢样,心下好笑,轻轻掐了一把他的手臂,把头枕在他的肩弯。
  章致拙索性回身搂住了姜幼筠,下巴蹭到了她光洁的额头,便顺势一吻。
  夏日的晚风习习,吹过黛瓦屋檐,吹过未开的昙花,吹过有情人相依偎的裙角。
  章致拙只觉得满心都是幸福,爱情真是神奇,素昧平生的两人之间有了奇特的亲昵,时不时的拌嘴,嗔怪。
  爱情真好,看着对方含笑的眼眸,你没法耍花腔,是真,是自由,是夏日里淋的最畅快的一场雨。
  二人正绵绵之时,阿绝急匆匆进来,顾不得眼前这不适合的场景,开口说道:“少爷,少夫人,适才林家遣了仆从报信,林夫人徐氏去了,林老夫人请少爷往林家走一趟。”
  章致拙惊愕,也来不及说什么,赶紧回了房换了件外裳,便和姜幼筠乘了马车往林家去。
  路上,章致拙皱着眉,说道:“莫不是嫂子生产时出了意外?”
  姜幼筠也不知晓具体情况,只说:“咱们到了林家便知道了,林大娘来报信请咱们帮忙,怕是林老爷还无法主事。这突然的,八九不离十便是生孩子时出了差错。”
  章致拙叹了口气,握紧了姜幼筠的手,道:“也不知轩哥儿如何了,他们夫妻最是情深的。还有嫂子肚里的孩子,不知活下来没有,我名义上还算那孩子的师傅呢。”
  马车摇摇晃晃,姜幼筠拿手指按了按额角,说道:“嫂子生性软糯,林老爷也是腼腆随和的,夫妻俩如今阴阳两隔,怕是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姜幼筠从小便在官宦之家长大,耳濡目染不少阴谋诡计,一听到出了人命,便下意识往最坏处想。
  事实也确实如此,生平教养、性格处事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未来,是平平一生,还是大富大贵,抑或是香消玉损。
  叹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事忙,晚了半小时,诸位见谅。
 
 
第47章 林府事
  夫妻二人到了林家, 便见一片混乱。寥寥几个下人根本忙不过来,人人脚不点地儿,恨不得多生出几双手、几只脚来。
  屋子里隐隐传出女子的哭声来, 悲戚异常。
  章致拙夫妇到了正堂,瞧见林大娘一人坐在堂上,颇为疲累的样子, 闭着眼,手抵着额角,不住地揉着。
  “林大娘, 事情如何了?轩哥儿在哪儿?”章致拙开口问道。
  林大娘听见声音便睁开了眼,见是章致拙, 叹了口气, 又给二人倒了杯凉茶, 才到:“轩哥儿还未缓过神来,在里屋发愣呢, 徐氏去了,他心里不好受。孩子好好的, 是个女孩儿。”
  章致拙二人不敢让长辈给他俩倒茶,忙起身回礼,又道:“孩子没事也算是不幸中的幸事了, 晚辈鲁莽,斗胆问一句,不知发生何事?怎突然变成了这样?”
  林大娘脸上的皱纹都深了, 原本有神明亮的眼睛也累得黯淡下去,显了老态。她回道:“昨儿个下了大雨,家里人都有事儿出去了,徐氏屋里头的丫鬟不经心, 偷跑出去了。家里没几个人,徐氏怕得不行,自个儿撑了伞往外头去,不慎摔了跤,血崩而死。”
  章致拙夫妻对视一眼,皆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有些沉默。
  林大娘浑身没力气似的,喝了口凉茶,又道:“雨大,稳婆也来得迟,血止不住了,眼看就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还是徐氏最后关头坚持要孩子生出来。”
  林大娘有些不忍,又闭了闭眼,才说:“最后剖了她的肚子,才把孩子拿出来。”
  章致拙二人也没想到,居然是如此惨烈的场景,这牺牲太大了。
  正说着,林毅轩红着眼眶出来了。他一下子瘦了好些,原本红润饱满的脸,现在凹陷苍白,整个人的精神气就不同了,颓唐萎靡。
  “孩子在哪?你怎让她一个人在屋里。”林大娘一看他没把孩子带在身边,便责怪了一句。
  林毅轩一听见孩子,不自觉便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讥诮,说道:“我听闻拙哥儿来了,便出来看看。”
  章致拙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毅轩,印象里他都是微微带着笑意的,温润可亲。不似现在这般冷淡、这般不逊。
  林大娘无法,只得回屋子里照看着孩子,刚刚出生的奶娃娃,让她一个人呆着可不行。
  章致拙与林毅轩交谈了几句,好好宽慰了他一番。
  林毅轩也没兴致说些什么,一直冷着脸,只听章致拙在耳边说话,偶尔点个头回应。
  姜幼筠在一旁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毕竟人家刚丧妻,悲痛难忍也在情理之中。若是章致拙意外去世,她怕也是无心世事,更何况还要和人应酬寒暄了。
  硬要求人家在亲人去世的悲痛之中还要保持风度、面面俱到,那才是不合适。
  “也别跟我客气,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尽管喊我。”章致拙看出好友的心不在焉,也不多说,只能尽力帮帮他。
  林毅轩这才回了神,歉意地露出一个笑。章致拙看着颇为心疼,这笑里全是满满的疲惫,苦楚万分。
  章致拙克制地拍了拍他的肩,也无话可说,只能说句“节哀,保重身子”。
  章致拙夫妻也没久坐,留下了一些仆从人手供林家使唤,便不再打扰,乘了马车回家。
  “倒没见到那孩子,也不知轩哥儿有没有给她取名儿。”章致拙坐在马车里,吃着点心。
  “想什么呢。孩子刚生,这几天最是危险,不能见外人,怕过了邪气,受不住。”姜幼筠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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