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她和林止……
越线了。
黎锦再次躺回床上,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外屋传来水声,林止也在清洗。
黎锦拉过被子想盖住头,刚掀开,被窝里还未散去的潮意扑上来,她立即僵硬住了,把被子丢开。
林止擦着头发进来,就看见黎锦在床这头,被子在床那头,黎锦绷着小脸,跟被子有仇似的。
林止忍不住笑了下。
这房子他也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他父母早在外面租了房子,其他亲戚也各有各的家,这房子空置了好几年。
而自从爷爷丧礼后,他也再没有回来过。
林止其实很清楚,他守不住。他从小守到高中,守了十几年,可他的家人从没有在这房子里真正吃上一顿团圆饭。
但或许是守得太久,久到这个地方成了他的执念,他做梦都想和他重要的人在这房子里住一住,哪怕只是一晚上,似乎是这样,他才能彻底挣脱这里对他的束缚。
这个重要的人在漫长岁月里,从他的父母变成了黎锦。
只能是黎锦。
可能黎锦自己都不知道,高三体检那天,要不是她,他可能会从抽血台跑开,也就不会拿着一张/健康的体检报告进入部队,成为现在的自己。
他至今还记得黎锦手指上的温度,感冒让她的掌心有点热,还有点潮,抱了会儿药,她手指上染上了淡淡的药香味。
药味很杂,对他来说却特别好闻,好闻得让他发疯。
黎锦身上任何部位的味道,都让他发疯。
黎锦转头见林止站在床前久久不动,犹如被抓包的小孩,爬起来要去抓被子,林止顺势拉住她。
“不想盖这床被子,换一床。”
林止把另一张床上的被子换过来裹上黎锦:“睡吗?”
折腾半宿,黎锦没多久就来了睡意。
林止看着两人间隔开的些许距离,长臂一伸,把黎锦连人带被子拥进怀里。
…………
小平桥派出所早上9点开门,8点半林止就将黎锦送到了派出所门口。
清晨的风带着凉意,黎锦吸了口气,想起什么,偏头问林止:“你想让我见的人是你姑婆?”
“你昨天见过她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林止的姑婆已经锁门出去了,老人家睡得早,起得也早。
黎锦“嗯”一声,但不太明白。
林止看着她的表情,说:“姑婆是很好的人,我想带你见见她,也让她见见你。”
老人家人丁也挺旺,但是子女都离开了她,每年除了过年那一两天,她几乎见不到她的子女。可能是觉得内疚,子女们出钱给她修了新房子。
不过,住进新房子后,老人家没睡过安稳觉,只有开着电视机才能勉强睡。
黎锦说:“我还以为你想让我见……你幺爸或者你母亲。”
林止说:“再说吧。”
见他情绪实在不高,黎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这几天在小平桥实习的情况,林止垂眼静静听着。
刘蕾从老公的车上下来看见的便是这幅画面,她看了眼腕表,转头对驾驶座的老公说:“带我在派出所附近溜一圈,先别过去。”
她老公疑惑:“不是要上班?”
“还有时间,而且我没有钥匙开不了门。在门口等是等,溜圈也是等,当是提前巡逻辖区。”
这理由相当正当,刘蕾老公听话地调转车头。
小平桥附近繁华,铺子多,早早的,遍地都是烟火气。
刘蕾买了两杯奶茶拿回所里,派出所门已经开了,她在前台和刑侦组办公室环视一圈,却没看见黎锦和她男朋友。
刘蕾问值班的民警:“小师妹和她的男朋友呢?”
派出所除社区民警外,值班班次为分组分班,五个小组,所长,两个副所,政委加书记各带一个组,轮流值班。
每个组又分为两班,白班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晚班从晚上九点到第二天九点。
值班的民警刚熬了一宿,就等着九点下一组来接班,困倦得厉害,也没什么耐心,随意指指派出所外面说:“不是在那儿站着么?刚才有个什么人来所里找小师妹男朋友,拉着人就出去了。”
民警打了个呵欠,走到值班室门口前,想起什么,又说了一句:“好像是前几天来过所里的一个女的。”
前几天?
刘蕾拿着奶茶走出去,顺着民警指的方向看去,才在街对面的景观树下看到了小师妹的男朋友和一个女的。
女的衣着朴素,脸被小师妹男朋友挡住了,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在她低头间,刘蕾只能看到她头顶发丛间有几簇白头发。
好像在哪儿见过?
不等刘蕾想起来,她就看见黎锦穿过人行道往派出所这边来了,锁着眉头,时不时看向对街。
“认识的人?”刘蕾把手里的奶茶递过去,“请你和你的男朋友喝,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口味,就随便点的。”
“谢谢师姐。”黎锦接过奶茶,奶茶是温的,淡淡的温度熨帖着指尖,黎锦想了想说:“认识。我男朋友的母亲。”
“咦?”刘蕾愣了下,下意识看向对街,正好看见林止错开身,看清了那女的的脸:“是她?!那前两天抓的那个林又眠,岂不是你男朋友的舅舅?”
黎锦说:“不是舅舅。是幺爸。”
“这么说还是他爸这边的亲戚。”刘蕾梳理了下辈分关系,“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黎锦:“???”
“看在小师妹你的情分上,我们可以再为他争取争取,档案什么的已经交上去了,没办法,但至少在量刑尽量量少一点。”
刘蕾解释说:“你男朋友的幺爸,还是叫林又眠吧,林又眠犯的事法律明文规定刑期有波动范围,最高还是最低,很大程度上看他认罪合作的态度,量刑的度我们是有一定的决定权的。”
刘蕾举个简单的例子:“还记得你来派出所的第一天在分局看守的那个女犯人么?她原本判的是最低期限,但是由于录口供期间,各种不合作,还和警方对着干,刘所直接将她的刑期提到了最高。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合法合理的基础上。”
“不过。”刘蕾话锋一转:“判决书已经下来并且执行,除了打声招呼,让他们照顾下林又眠,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了。”
刘蕾问:“需要帮忙吗?一个电话的事儿。”
黎锦把这话转告给了林止。
“不用。”林止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可他不是你幺爸吗?”不帮好吗?
“是。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后面就很难再收场。他做错了事,承担责任是他应该的。”林止替黎锦整理执勤服的领子,捏了下风纪扣,没扣。
黎锦从小到大都是在金字塔顶端上,向来只有别人求她,没有她求别人,她也就不太明白,对于很多人来说,一个人有人脉关系,等于一个家族有了人脉关系,一个人能走后门,等于一大家人能走后门。
人际关系网就像是发射线,以发射中心为起点,向四面八方无止尽扩散。
林止之前出手相帮,是因为林又眠和他有关系。他母亲抚养他供他上学,他在力所能及之内能帮则帮。
但黎锦不是。
林止郑重其事:“黎锦,你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包括我。”
作者有话要说: 没doi,至于做了什么自己意会,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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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诱哄
黎锦看得出来, 林止不让她插手他幺爸的事,她便也不再多问。
不过,黎锦:“你父……伯父呢?”
林又眠出事好几天了, 人都被关进去了, 来派出所看他的人只有林止母亲,出面求林止帮忙的, 也只有林止母亲。
按理来说, 林又眠是林止父亲的亲弟弟,他不该最担心么?
林止眉心飞快蹙了下, 尽管他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 可黎锦还是看出他的抵触,比对他母亲来得还要强烈。
黎锦将两杯奶茶塞林止手里:“刘蕾师姐请的。”
一段时间过去, 奶茶已经没什么温度:“你不喝?”
当然想喝。
只是,黎锦移开眼不去看奶茶:“喝奶茶容易长胖。”
“你不胖。”林止稍顿,语气笃定:“还瘦了。”
黎锦:“…………”
九点,所里准时上班, 黎锦跟着刑侦组的师兄师姐出现场,根据卷宗画现勘。
临近中午,接到指挥中心转过来的报警电话, 说是接到群众举报,有人聚众卖/淫,值班的民警出警后,带回来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的。
她们年龄有大有小, 大的快四十, 小的二十出头,个个衣着暴露,一带进所里, 整个所里都是股刺鼻香水味儿。
抓回来的都是女的,所里的师兄们不好靠近,只能让所里的女警来看守,跟进后续工作,黎锦自然也被拉来帮忙。
“在哪儿抓到的?”刘蕾从储物柜里拿出一次性皮手套,递一双给黎锦,转头问跟着出警的刘磊。
刘磊拿着湿巾在擦手,鼻子上塞了团纸,他对香水味有点不良反应,“K/T/V里面,本来还有俩男的,不知怎么得到消息,提前跑了,我们只好先把她们带回来。”
纸巾塞着鼻子,香水味儿还是往鼻子里冲,刘磊抬手扇了扇,边往洗手间走边说:“哎,你们先给她们做试纸检测,看看她们有没有吸/毒,然后搜个身。我去洗洗,受不了了。”
“什么吸/毒,我们只是去K/T/V包厢送酒水。送完就走。”刘蕾还没说话,靠门处的一个高挑女的抢先说:“送东西难不成还犯法了?”
“送酒水犯不犯法,不是你说了算。既然你这么光明正大,做个程序性检查一下怎么了?”刘蕾不再理她,说:“行。刘所你去吧。小师妹来拿烧杯和检测试纸,我告诉你怎么做。”
前台还有其他民众在办事,审讯室里也有民警在录口供,腾不出房间,于是刘蕾将几个女的带到刑侦组的外间办公室,让她们靠墙站一排,然后又打开储物柜拿出七八个烧杯,将烧杯分发给她们。
发完,她又给了黎锦一个口罩。
黎锦:“???”
刘蕾说:“拿着,戴上,你一会儿就知道有什么用了。”
黎锦戴上口罩后,刘蕾指着所内洗手间说:“你一次带一个人去洗手间,让她们上小号,尿部分在烧杯里,再连人带烧杯带回来。”
刘蕾强调:“烧杯让她们自己端,你负责看着她们,以防她们趁机逃跑,或者做出其他自残举动。”
卫生间是单独隔间,除了隔间门,还有间卫生间的门,那几个女的进卫生间后,只关隔间门,卫生间的门在黎锦眼皮子底下敞开。
黎锦之前在警校上的理论知识,第一次实践操作,有点不适应,但是还是很快调整过来。
等七八个人都走了趟卫生间,然后刘蕾又给她们分发检测试纸,在烧杯里沾些许液体,等半个小时查显示结果。
其他人显示的都是阴性,只有刚才叫嚣的那个女的是阳性。
刘蕾让那女的站在烧杯前,拿着试纸靠墙拍照,皮笑肉不笑说:“不是去送东西么?这阳性怎么来的???搜身,都带走!”
值班民警将几个人送到分局审讯室,在刘所东奔西走走程序时,黎锦和刘蕾一起看守她们。
这一守就守到了下午六点多,黎锦被刘蕾叫出去休息,才看到林止给她发的消息。
【男朋友:晚上有事】
【男朋友:下班后好好休息】
消息是在半个小时前发的。黎锦回了条消息过去,等了几分钟,却没等到林止的回复。
黎锦收起手机就听刘蕾说:“小师妹晚上要陪男朋友不?”
黎锦瞥了眼手机摇头。
刘蕾说:“那一会儿忙完回去换个衣服,刘所的儿子今天办满月宴,亲自下厨请所里的人吃饭。你还没尝过刘所的手艺吧?一手鱼烤得特别香,比饭店大厨做的还好吃。”
自黎锦来小平桥派出所实习,刘所和刘蕾师姐对她很照顾,刘所儿子的满月宴她不可能不去。
交班之后,黎锦先去买了礼物才回小洋楼换衣服。
再赶到派出所门口,刘蕾师姐和其他人也到了。
刘所看到他们每个人大包小包的,说:“都是一个所里面的,吃个饭送什么礼,拿回去拿回去。”
刘蕾笑说:“礼物是给小朋友的,又不是给你的。喜不喜欢得小朋友说了算。”
满月的孩子能说什么话?
刘所哭笑不得,载着一群人往家里去。
刘所是本地人,土生土长二三十年,前几年才在庆城里买上房子,百来平米二层楼,装修得很温馨。
刘所一到家,就被他老婆叫到厨房去烤鱼。
孩子刚满月,睡得早,所里的人也就没去看他,拿了酒和下酒菜闲聊去了。
刘蕾帮着刘所的老婆打下手,黎锦坐了一会儿,就被一个师兄拉着敬酒,黎锦推脱不掉,抿了一口。
有一就有二,饭桌上,黎锦再被请喝酒,刘蕾帮栏时,旁边有人说:“小师妹能喝酒,刚才就喝了。”
刘蕾惊诧,扭头看黎锦:“你喝酒了?”
黎锦才吞了口酒,嘴里全是酒味儿,不好开口,只能点点头。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