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心动——习又
时间:2021-02-15 10:28:09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换个人吧,你妈朋友家有很多条件优越的男孩子。”
  “我不要!如果和我结婚的人不是严齐,那我宁愿不嫁!”
  喻爸爸向来最疼女儿,喻宁从小到大和爸爸的关系也一直很融洽。
  父女俩就像朋友一样,当爸爸的有求必应,当女儿的也从不顶撞。
  对于喻爸爸交代的任何事,喻宁几乎都照做。
  违背他的意思,还是第一次。
  “你嫁谁都行,就是不能嫁到严家去!”
  面对喻爸爸第一次这么强硬的态度,喻宁也气红了脸:“喻老头,你真是莫名其妙!”
  “你现在怪我不要紧,将来会理解我是为了你好。”
  “不想了解,我是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选择权。”
  “你要是执迷不悟,你就别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待下去了。”
  丢下这句话,喻宁离开了喻家。
  不过,是偷拿了户口本走的。
  那时候的喻宁,可以为爱情付出一切。只要能和严齐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反正她很清楚,老头生气也只是暂时的,早晚会好的。
  喻宁私自和严齐领了结婚证。
  并在领证那天,拍了张照片发到家庭群里:“老头,我领证了,别再试图叫我和别人相亲了哦,我可是有认定了的人的。”
  喻爸爸没回复,喻妈妈当下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喻宁,你从小就聪明,怎么遇到这种事这么糊涂?你爸爸当然是为了你好,难不成是不想看到你幸福才不让你和严齐在一起的吗?严家是有目的的!他们是为了咱家的企业啊!你爸不忍心告诉你,你为什么就不懂呢!”
  喻宁人已经在机场了。
  为了躲避领证后遭到喻爸爸爱的教育,她早就想好了。
  领了证,就直接去国外转一圈。
  等爸爸什么时候消气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此刻听到喻妈妈这样说,也有点错愕。
  她看了眼身边正在替她托运行李的严齐,摇摇头:“妈,这种事我自己会判断,你也不用故意说这些嘛。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去国外玩几天,等爸爸什么时候消气了,能接受了,你告诉我,我再回家!”
  说完,喻宁关了机。
  彻底和严齐提前过起了蜜月旅行。
  回国是半个月后。
  喻宁刚一下飞机,就接到喻妈妈的电话。
  意思是公司资金出现问题,喻爸爸状态不是很好。
  喻宁赶回家,别墅外果然围了好几个人。
  骂骂咧咧,每个人都满脸怒火。
  带着一种“不把事情解决,谁都别想好过”的架势。
  喻宁吓到了。
  回到家听了喻妈妈的解释后才知道,就在半年前,喻爸爸看准了一个项目。
  他向来是圈内出了名的投资大手,只要是他看中的项目,绝对有前景。
  因此这么多年来,身边也跟了无数亲信。他们始终跟着喻爸爸做事,百分之百相信他。
  而就是这次投资的项目,居然是场骗局。
  不光让喻爸爸自己赔了3.5亿美金,还带着队让其他人跟着一起赔了钱。
  有些人就赌这一次,有些人连房子钱都赔进去了,有些人父母住进ICU,等着这笔钱救命。
  一失足成千古恨,喻爸爸骄傲了一生的资本,在这一刻坠了崖。
  连带着别人对他的信任,全部转换成了恶毒的埋怨。
  喻宁非常担心父亲,她知道,这是他引以为傲的事,三十年来从未有过变故。
  这次打击一定很大,加上父亲本就是个责任心过重的人,看到别人亏钱,想必自己心里也在为此难受。
  她扔下行李,急匆匆上了楼。
  书房里,喻爸爸正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一本书。
  喻宁站在他身后,轻声开口:“爸,你还好吗?”
  喻爸爸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准确的说还有些木讷。
  他平平淡淡地回了句:“哦,你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喻宁看到喻爸爸这样,忽然间有些想哭:“爸,你别难过,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失败一次不算什么的。”
  说着,喻宁走了过去,伸手环住喻爸爸:“对不起,在你遭遇这些的时候,我竟然还在任性叫你们担心。没有替你分担压力,都是我不好。”
  喻爸爸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动。
  他欲言又止,千言万语都停在了嘴边,最终轻轻叹了口气:“罢了,吃过饭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摸了摸她的头:“好好的。”
  那时候,喻宁都没想过,那句好好的,竟然就是爸爸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喻爸爸出了门。好几天都没回来过。问也只说有事处理。
  门口的人始终围堵着,喻宁的一天比一天不安。
  严齐安慰她:“会好的,别担心,都会过去。”
  喻宁隔着阳台看着他,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后来,等到了第五天,门口的人群终于散去。
  同时,喻家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
  喻爸爸自杀了。
  在变卖自己名下大部分资产后,赔给了一起的投资人。
  然后喝了很多酒,开着车一脚油门踩到底,进了海。
  那一刻,喻宁和母亲双双崩溃。
  喻家客厅的灯,没再亮过。
  葬礼那天,下了蒙蒙细雨。
  喻妈妈因为伤心过度,无法出席。
  全有严齐和喻宁一手操办。
  她活了二十几年,心情从未像此刻这样阴沉过。
  乌云劈天盖地涌来,她几乎无法呼吸。
  很难得的,喻宁没有流一滴眼泪。
  她只是愣愣地抱着父亲的灵牌,在雨中直直迈着步子。
  眼里失去了全部神采,像没了魂。
  严齐全程在她身边陪着她。
  替她撑伞,掺着她走路。
  她手发凉,他便一直替她搓着手。
  直到葬礼结束,他送她回家。
  喻家仍然黑着灯。
  喻宁和严齐告别后,低头进了门。
  刚脱掉鞋子,一个玻璃杯对着她砸了过来。
  她躲闪不及,被瞬间炸裂的玻璃划破了手背。
  “妈!”
  在看清客厅的人时,喻宁惊讶地叫出了声。
  喻妈妈已经失控:“别叫我妈,要不是你偏要和严齐在一起,我们家也不会出这种事。”
  “都是你害的,你还有脸回家!”
  “滚出去,这个家不欢迎你。你不是喜欢严齐吗?去找他吧,别再回来了。”
  喻宁就这样被母亲推搡着,赶出了家门。
  雨还没停。
  她沿着浅浅的路灯,一直朝前走。她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毫无方向。
  她只知道,自己没有家了。
  回不去了,昔日那个温暖明亮的喻家,真的没了。
  —
  从那之后,喻宁的脸上很少出现笑容。
  被赶出喻家的她,一直和严齐住在新房里,那是打算结婚时用的。
  喻宁时常情绪低落,等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痛哭一场。
  每到这时,严齐对她便会更加温柔。
  到最后,连大声讲话都不舍得。
  对视过,感受过。
  喻宁很了解他,她能看得出,大部分时间里,他对她心里有愧。
  喻家少了顶梁柱,变得越来越差。
  严家却变得越来越好。
  严齐经常在夜里,抱着浑身发凉的喻宁,低声呢喃:“等明年春天来了,我们办一场婚礼,好不好。”
  喻宁从不回答,他也不追问,只是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低声重复:“我爱你,我真的会对你很好。”
  喻宁从一个活泼阳光的女孩,变得沉默寡言。
  眼神越来越冷漠,那张精致的脸上,几乎没再出现过笑容。
  严齐为了让她开心起来,试过很多办法。
  后来邹辰的女朋友提议,要一起去情侣适合玩的地方散散心。
  想着之前都是一起为他庆生的,或许能让她开心点。
  严齐便同意带她去了。
  那天,喻宁起得很早,整个人精神状态看起来也比以往好很多。
  她主动拉起严齐的手,靠在他肩头:“很久没呼吸新鲜空气了,还挺期待的。”
  严齐松了口气。
  一见到朋友,两个人的心情似乎都有所放松。
  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
  面对朋友的时候,严齐还是那么臭屁。
  明明是情侣两个人的游戏,打地鼠的时候,因为嫌糗,都不肯陪她打。
  虽然如此,喻宁看起来玩的还是很开心。
  直到两人进了真心话的柜子中。
  游戏规则,每人问对方一个问题,务必诚实回答。
  如果逃避,或者撒谎,要愿赌服输,让对方在自己脸上随意涂画。
  严齐先问,他摸了摸她的发顶,随口道:“我的问题,今天玩得开心吗?”
  喻宁抿着唇笑了笑:“开心,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那就好。”
  裁判的声音在柜子外响起。
  “现在由女士向男士提问。”
  喻宁笑容止住,忽然之间一秒变脸。
  她看着严齐的眼睛,声音不自觉沉了下来。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爸的死,是否和严家有关?”
  严齐明显没想到。
  顿时愣住,整个人像静止了一样,一动不动。
  喻宁:“如果这个问题难以回答,我们换一个。”
  “你们严家对我们家有所企图,你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吧?”
  严齐仍然没做声。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其实喻宁不需要他回答,他此刻的表现已经给了她全部的答案。
  在过去的日子里,她想过无数次。
  母亲发狂的原因,母亲在她出国前对她劝导的那些话。
  她不想去相信,但是时间越久,那些漏洞让她不得不相信。
  “为什么利用我?”
  严齐终于说话了:“我没有利用你,这些我可以慢慢和你解释。”
  话音刚落。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喻宁狠狠盯着他,泪水却止不住从眼中夺眶而出。
  这一刻,她太过伤心了,以至于一肚子想要骂他的话,最终只凝成了一句:“你怎么能这样。”
  对视之时,都是无言。
  临出柜子前,严齐半边脸颊上红的太过明显。
  喻宁踮起脚,在他整张脸上写了三个字——“王八蛋。”
  一天的游戏终于散场。
  在和其他人道了别后,严齐下意识想去拉喻宁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
  她留了个背影给他,在月色下清冷又决绝。
  “改天找你办离婚,希望你配合一下。”
  “喻宁。”
  “别叫我的名字了,我们结束了。”
  —
  喻宁走得那么决绝。
  是铁下了心,从此与严齐老死不相往来。
  但到底还是没能离成婚。
  因为她怀孕了。
  严齐的孩子。
  讲到这里,情难自禁。
  喻宁面色发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心脏绞痛,连带着四肢百骸都跟着闷痛。她倒在严齐怀里,大口大口喘气。
  严齐慌张地抱住她,紧紧抱着她。
  “喻宁,听我说,你必须吃药治疗。孩子,孩子我们不要了。”
  “好不好,求你。”
  泪水涌出,喻宁被情绪攻陷。
  几乎没有思考能力,却还是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不好。”
  【第七个月】
  “去墓地探望过爸爸了。喻家变卖掉的资产,我也一一赎回来了。吃点饭,好不好?”
  喻宁动了动眼睛,缓缓转头看向他。
  毫无生机,死气沉沉。
  严齐将粥端到她面前:“知道你没胃口,但是肚子里的宝宝也需要营养。”
  喻宁听到这,才肯起身。
  肚子已经很大,起床有些费力。
  是严齐将她扶起,又一口一口喂她喝粥,耐心又温柔。
  他每天都在哄她。
  这几个月来,为了治好喻宁的癔症,他和主治医生沟通了无数次。
  什么疗法,她出现了什么状况,到最后他甚至比医生还清楚。
  都说久病成医。
  原来,是真的。
  严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室内光线充足,摆着清香的花束,面前就是色彩鲜艳的水果。
  他温声开口:“你还有什么愿望,告诉我,我全都可以替你实现。”
  喻宁真的有在认真想。
  过了会,她摇摇头,声音有气无力:“我没有愿望。”
  “好好想想,想去的地方,想吃的东西。你不是想养一只猫吗?我们下午就去挑,好不好?”
  喻宁一点都没听进去。
  她靠在严齐怀里,问他:“严医生,我为什么感觉不到快乐了?”
  严齐回抱住她,湿了眼角:“你只是生了一场病,焦虑症罢了。很多人都会有,很快就会好起来。我知道这不好过,但是再忍耐忍耐,好吗?”
  “只要孩子出生,你开始吃药治疗,就会开心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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