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驸马是个算命哒——鲸屿Freya
时间:2021-02-22 09:11:48

  秦舒窈忽地有些无措,想好要演的嚣张,也没能演出来,只是干巴巴道:“孤来了。”
  顾千山站在几步远处,仰脸望着她的方向,宁静一笑。
  她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那么点霸道总裁范儿,一个没忍住,鬼使神差问:“你眼睛看不见,能骑马吗?还是……”
  还是要与孤共骑?
  但是她没能问完,顾千山已经走近空余的那匹马,伸手摸了摸马的脖子,稳稳地踩着马镫上了马,扭头对她道:“我日常行动无碍,无须担心。”
  ……秦舒窈只觉胸口堵了一下,心说倒也没有,最终淡淡对马夫道:“牵稳一些,走吧。”
 
 
第7章 第 7 章 一拜天地。
  队伍回到公主府的时候,正见门外熙熙攘攘,热闹非常。
  秦舒窈乍一看,还道是宾客来得这样早,这样齐,心里还说,怎么拥在门口,也不进去。再一细看,才瞧出端倪来——那些分明是送贺礼的人马,看打扮,应当是宫里的。
  她望着长长排开的箱子担子,脸上绷着,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她的母后果然够意思,可惜她不得不与老人家作对,真是惭愧得很。
  正乐着,忽见侍立一旁的桃夭向旁边努了努嘴,还冲她使了个眼色。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身影向这边走来,朗声笑道:“舒窈,你回来了。”
  仔细一看,她不由眉心一跳,竟然是皇上,他怎么来了?
  她这位皇兄,大约是出宫行走,不愿太招摇,没有穿上用的明黄,而是选了一身杏子色绸衫,像是帝京三五交游的公子哥一样,好一个风度翩翩。
  秦舒窈心里感叹,九五之尊,亲自出宫参加她这个妹妹的婚礼,何况她还视他为敌,也真是心善到无可挑剔了。
  面上却无法表露出来,她坐在马上,淡淡瞥了一眼满脸和气的皇帝,忽然倾身靠近顾千山,小声道:“你,配合孤一下。”
  “何事?”顾千山一怔,也低声问。
  “坐着别动。”
  她甩下一句,翻身下马,迎着皇帝的方向,扬了扬眉,“皇兄驾到,真是稀客呀。”
  皇帝丝毫不以为忤,走到近前,看着顾千山竟敢端坐马上,不下来见礼,也没有脾气,反而向秦舒窈一笑:“这就是朕的妹夫吧?”
  秦舒窈眼神轻飘飘的,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更不答话,只仰头望着顾千山,忽地一伸手,莞尔一笑:“来,孤扶你下马。”
  一旁的桃夭双腿一颤,好险是没有跪下去。
  这顾千山倒委实是个人物,竟半点波澜不惊,只是低下头来,像是从红绸后面看了看她,微微一弯唇角:“多谢长公主。”
  说罢,从容不迫将手交到她手中,大大方方,就着她的搀扶下了马,其情其状,就好像早已如此千百遍一样熟悉。
  连始作俑者秦舒窈,都忍不住开始赞叹,这着实是见过大世面的。
  顾千山的体温似乎比常人偏低一些,上次摸骨算命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他的手匀称修长,既不习武也不卖力气,没有茧子,握在手里,就像温润良玉一样。
  尽管这个馊主意是她自己出的,握住他手的时候,她心里却不明不白地生出一丝异样,并脱口而出:“小心些。”
  这一下,连皇帝的脸上都现出了几分讶异,顾千山却仍只是微微笑着,仿佛很受用一般。
  秦舒窈开口时,来不及细想,话音落下,才忽觉心肝儿一颤,心说不好,怎么能关心人呢,心惊胆战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异状,才略微放下心来。
  大约是因为,她如此行事,本质还是为了气.皇帝,算不上人设崩塌,所以不会导致从头再来。
  却是皇帝见她不语,主动热络道:“驸马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顾千山也行礼道:“草民参见皇上。”
  嘿,这两个人还客气上了。秦舒窈心里哭笑不得,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嘴角绷得紧紧的,“要是皇兄无事,我就先行一步了,稍后还要拜堂行礼,不能误了吉时。”
  皇上也是可怜,被她嫌弃到这种地步,还要腆着脸跟上脚步,笑道:“好,好,朕同你们一起进去,朕就这样一个亲妹妹,今日得了良人,朕不知道有多高兴,一会儿拜堂成亲的时候,给朕留一个好位置观礼,沾个喜庆,好不好?”
  秦舒窈心道,皇帝当到这个份上,实在是太卑微了,她见犹怜,但想起自己的任务,只能忍着愧疚,强行硬起心肠。
  “亲妹妹?我可当不起。”她一边牵着顾千山进门,一边冷笑,“我的亲生哥哥,在他十五岁那年就死了,当今皇上这一声亲妹妹,可是要折煞我了。”
  话音未落,就见皇帝眼底的光暗了一暗,染上一抹心痛,但脸上的笑却强撑着不落下去,挂在那里,分外艰难。
  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不敢多看,只能目视前方,下巴抬得高高的。
  为了故作恩爱给皇上看,她一直牵着顾千山的手,没有放下过,此刻那人的手却在她掌心,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
  她一瞬间还以为,他是绊着了门槛,扭头看时,却见他脚下稳得很,脸色仿佛也很沉静,并无异状,其余的看不出更多。
  于常人能流露心底所想的眼神,在他这里是不存在的。
  她想了想,心里还是有些歉疚,尽管她对顾千山,并不是真心喜欢,但无论如何,这是她亲自挑选的驸马,那么在大喜的日子,这样吓人家,总是不对的。
  于是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牵着他,穿过前院,走进正厅。
  长公主恶名在外,她决定成婚时,也并没有操心宾客这件事,名单全交给下面的人去拟定,此刻打眼一扫,大约三五十个,全都不认识。
  桃夭在身旁小声向她介绍了一下来人,她也就有数了——全是皇室宗亲,大约是碍于颜面,不得不来。
  好在以她的性格,也不必与谁寒暄,就直奔主题,由宫里来的礼官担任司仪,举行大婚典礼。
  这桩事情,在观礼众人的眼中,其实挺稀奇。
  按常理,宫中嫁公主,是不必行此礼的,因为公主乃是下嫁,驸马没有资格与之对拜,而是像请神一样,恭恭敬敬地将她请回府里。
  但是,在秦舒窈这里,自然一切规矩都由她说了算。
  双双站在正厅里,由着下人往他们手里塞进红绸带,两人各牵一头,中间缀着喜庆红花,秦舒窈自己也恍惚了一下,说不清她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
  要不然,就是小时候看多了电视剧,总觉着古时候成亲,就该有这样一个场面,要不然,就是心里有愧——
  虽然如今看起来,一切都好,但她还没忘记,顾千山是要替她承受巫蛊反噬的那个人,她无论如何也要聘他作驸马,是为了把人拴在眼皮子底下,往后好歹能稍作补偿。
  他,是为了她回家的愿望要牺牲的人。
  所以,她无法控制地,想尽量对他好一点,虽然她只能扮演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恶人,虽然她所谓的好,看起来也很可笑。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赶走这些无用的想法,向礼官道:“开始吧。”
  礼官应了一声,他平生为皇家兢兢业业当差,还是头一次做这种差事,但也学着民间司仪的模样,煞有介事地高声喊:“请长公主与驸马,一拜天地——”
  二人便面向庭院,一同拜下去。
  除了顾千山的行动稍许慢一些,秦舒窈有意等他一等,并无任何不妥。
  轮到第二拜时,却犯了难。
  这礼官常年研读些礼仪陈规,脑子都迂腐了,不知变通,竟老老实实问秦舒窈:“请问长公主,咱们这高堂不在,是拜还是不拜?”
  秦舒窈脑子一懵,哭笑不得,心说要是真的长公主在这里,包你红事变白事。
  太后她老人家不在,若要一旁观礼的皇上代劳,不是不可以,但以她的性格,没法开这个口。
  她想了想,扭头问顾千山:“你的双亲,如今可还健在吗?”
  顾千山的唇角极轻地抿了抿,声音倒很平静:“都已经过世了。”
  “那要不然,我们冲着天地再跪一回,就当是遥拜你的爹娘。”
  秦舒窈口中说出这句话时,礼官惊得胡子都抖了三抖,一旁观礼的众人也面面相觑。
  素来跋扈的长公主,竟主动提出,要跪驸马的双亲,她从未谋面的两个人?
  顾千山却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多惊世骇俗的一件事,只是沉默了须臾,点了点头,简短答道:“好。”
  于是二人向着院子又跪。
  “夫妻对拜——”
  随着礼官的唱词,二人相对而拜,周遭众人发出一阵应景的欢呼和掌声,秦舒窈看见,皇帝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喊得格外响亮,巴掌拍得用力。
  她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蒙着大红绸带的安静的脸,忽然升起一股奇妙的感受。
  在别人那里,都是新娘子蒙着红盖头,跪拜时看不见眼前的夫婿,到了她这里,倒是反过来了。
  礼官想必也很高兴,终于完成了这趟艰难的差事,满脸笑容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没人会管他们是否出来陪客敬酒,秦舒窈也乐得自在,留下前院众人饮宴,和顾千山一同往预备好的新房去。
  新房没有用她原先住的屋子,而是在她隔壁的院落,里面布置得一应俱全。
  桃夭用眼神请示她,她摇了摇头,于是桃夭领着下人识相地退下,只留下他们二人。
  门在身后合上,顾千山站在屋子里,也不知是淡然还是无措,一动不动,秦舒窈远离了前院喧闹,忽然有心逗逗这个总是波澜不惊的人。
  她眯眼笑了笑,声音里带上一丝邪气:“顾先生,可知道洞房花烛夜该干什么吗?”
 
 
第8章 第 8 章 新婚之夜,误会和暗宠。……
  她以为,听了女子这样挑逗,任谁也要无措片刻。
  不料顾千山仍平静从容,只回转身来,向她微微一笑:“草民只知道,长公主要做什么,便做什么。”
  “……”
  这话听起来,总好像是予取予求,欲拒还迎?
  秦舒窈心里别扭了一下,自己讨了个没趣,淡淡哼了一声,边向屋内走边道:“如今你是驸马了,别成天草民来草民去的,没的丢了孤的颜面。”
  顾千山没有接话,好像对她的训斥全然不介意一般。
  她往里走了几步,看见桌上放着几样吃食,有酒,有饺子,还有甜汤,就是她早上出门迎亲前,自己喝得不亦乐乎的那东西。
  她心里说,这些人办事一点也不上道,外面院子里好酒好菜的,到了她这儿才给这么点,是她公主府吃不起还是怎么的?
  话虽这样讲,也打算招呼顾千山一起吃点,一回头,却不由得一怔。
  这么会儿工夫,这人竟然已经摸到了床边,径自坐了下来。他眼上蒙着红绸,安静地坐着,双手放在膝上,背后新换的喜被上洒满桂圆花生等物,讨的是多子多福的口彩。
  此情此景,就好像新娘子静等着官人去掀盖头一样。
  秦舒窈心里忽然有点五味杂陈。
  论感性,顾千山人长得好,脾气也好,还是注定要为她的大业牺牲的人,她心有亏欠,总想着尽量善待他。她早已想过,即便是他往后哪里有错处,她也不忍心苛责。
  但是,她也始终无法忽视,他身上的种种不同寻常。
  从初次见面起,对她这人人谈之色变的女罗刹,他就没有流露过半分畏惧,相反,甚至总让她觉得,他像是主动想要靠近她的。
  她也不是没有命人去查过,但桃夭是这样来向她禀报的:
  “据探子查实,顾千山是从十五岁起,就拜入九明山青云观的,一直师从无尘道长,静心修行,除非必要的采买,不然轻易不下山。三个月前,无尘道长仙逝了,他才下山游历,一路来了帝京,在永安坊赁屋而住,遇到天气好的日子,就在朱雀大街上摆摊算卦。这些日子以来,并没有接触过特别的人,也没有发现异状。要说替权贵算命,那也是有的,但咱们的人详查过了,那些人大抵都没有威胁您的能力。”
  秦舒窈作恶多,结仇多,因此府上养的随从也是顶尖的,连他们都查不出来……
  她微皱了一下眉头。
  要不然,就是她想偏了地方,这顾千山真的只是修道日久,心境远超常人,要不然,就是这里面的东西藏得太深。
  “长公主不过来坐吗?”顾千山忽然朝她这边问。
  她停下思索,但要抬步过去,又觉得尴尬。
  他二人之间,原也没有什么真心实意,洞房之夜,相对而坐,这气氛总有些异样。
  她想了想,从桌上抄起那盘饺子,并一双筷子,走到床边居高临下问:“吃点东西吗?”
  顾千山从善如流:“好。”
  一句过后,却是秦舒窈陷入了更浓重的不自在。
  他看不见,也不知道平时都怎么吃饭,她此刻该干什么,难不成要亲自喂他?
  她端着盘子筷子,站在床边,一时手脚僵硬,直到顾千山温和地笑了一笑:“我行动无碍,长公主将筷子递给我就好。”
  秦舒窈才长舒了一口气,伸出手去,“喏。”
  顾千山准确地接了过去,指尖在她的手上轻轻拂过,她只觉得微微地痒,像是手背上的寒毛都被惹得立了起来。
  她就坐在床边,友好地端着盘子,看着顾千山吃。
  她注视着他小心夹起一个饺子,送到嘴边,轻咬了一口,然后唇边浮起淡淡的笑:“生的。”
  生的?
  秦舒窈一愣,凑过去一看,果然,这饺子只是下锅略煮了一煮,从外表看不出来,但里面还生得厉害,皮子泛着白,馅儿更是没法吃。
  幸好,顾千山这一口咬得秀气,应当也不至于吃坏肚子。
  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还有点生气,公主府的厨子竟能这么不小心,煮成这样的饺子也敢端上来?
  直到她看见顾千山脸上越扩越大的,还带着些玩味的笑容,才忽然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同时脸上陡然一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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