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葬重生后我被摄政王盯上了——白霜白
时间:2021-03-09 09:09:45

  在场其他人目前均已初步了解情况,只有后到的温浓懵懂未知,容从开门见山直接对她说:“关山班的戏服被剪了。”
  温浓刚想问剪了多少还剩多少,但见众人神色凝重,心下咯噔:“全毁了?”
  山狼班主叹声颌首,左手边的一个武生立刻嚷了起来:“肯定是秦家班!他们一向与咱不对付,那日还扬言说要我们走着瞧!这事肯定是他们干的!”
  站在另一头的秦家班主脸色铁青:“你别信口胡诌!秦家班乃朝廷御授的宫廷乐班,绝不会干这种下作之事!”
  生怕别人还要质疑,秦家班主转跟容从苦口抱屈:“容公公,您千万要相信我们!就算当初两个班子确有口角,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我等经年授命参与宫席,深知个中利弊与重要性。三日之后就是陛下的生辰宴,怎会在这种节骨眼儿做出如此不识轻重的事情呢?!”
  温浓没来之前两个班子已经吵过一轮,此时容从没心情调停,他把几个主要负责的人叫过另一边堂口,留下黄总管做善后的安抚工作。
  温浓被一并叫进屋中时,除她之外还有山狼班主和李司制。门板一关,隔绝大半喋喋不休的争吵,容从让容欢带人去把毁坏的戏服取进来,摊开摆在众人眼前。
  “摆在这里的是三日之后的生辰宴上关山班演出所需用到的三十八套戏服。”
  温浓整理过生辰宴中各班罗列的表演单子,知道关山班占了两出戏,除乐师不需要频繁更替衣饰之外,其他上台表演的旦子小生加起来统共需要更换三十八套戏服。
  此时这些戏服却成了一堆破布,有的依稀能够认出是哪个戏里哪个角色,有的分明连上衣下摆都分辩不出,简直破烂得惨不忍睹,根本不可能再用。
  “没了就没了,这个班子上不了台,大不了换其他班子顶上不就成了。”容欢耸耸肩,他压根不觉这是什么大事儿。
  容从冷眼一横:“这些戏班子都是从半年前开始预备戏目,经过两个月的复排复练,务求做到生辰宴上万无一失,不扫陛下乃至座上每位宾客的兴致。如今只剩三日不到,短短三日之内临时更换戏目更换班底,也就你会觉得不成问题。”
  换作别人容欢肯定当场撕了对方嘴皮子,可他在容从面前乖得像只猫,轻易不敢再吱声。
  “方才我已询问过少班主,万幸这些被毁的戏服都是为了这次宫演特别订制,宫外还有一批平时演出用的戏服。我取太后金令,漏夜派人出宫去取,一个来回也就两个时辰。”容从深叹:“只是这里又有一个问题……”
  问题就在于关山班平日演出用的那一批戏服过于陈旧简陋,穿上戏台给宫里那些金枝玉叶的主子们看吧,委实寒酸得不堪入目,就连关山班自己人都表示不好意思穿出去丢人现眼的说。
  温浓眼角余光瞥见李司制蹲在地上打量一片片碎布,心里隐约猜到容从打的什么主意了。
  这时容从也开口了:“今日我请李司制到此,是想请李司制给帮个忙。”
  “你掌内廷织造裁纫,辖下巧手女工数不胜数。待派去宫外取回的戏服到手之后,我希望你能分派出足够的人手对这两组戏三十八套戏服进行新旧修裁,赶在三日后的生辰宴前全部完成。”
  容从此话一出,温浓注意到李司制的眉心明显一蹙。
  估且不论能够分配出来的人手有多少,短短三日之内要将三十八套戏服以旧改新,不仅要做出符合诸位贵人的审美要求,还需要做到绝对的配适度来支撑台上旦生展示出来的大动作,这无疑是项不易完成的极限挑战。
  “如果能够分配出来的人手不够,我会向太后禀明情况,暂停春芳百锦图的一切纺织进程,将那里的女工全部调度到这次戏服的赶制上。自然,尚事监那边我也会亲自请示,待事成之后职无大小,均有厚赏。”容从也知道求人看态度,商量的语气可谓是相当亲和:“不知李司制意下如何?”
  “事关陛下的生宴,涉及皇家的脸面,我等不敢推辞。”李司制缓缓直起腰身,乌幢幢的眸子闪烁着磷磷焰火:“但事成之后,我不求其他,只有一个要求。”
  温浓呼吸一窒,她的视线滑过容从,顷刻转向身边的容欢,李司制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素日里嘻皮笑脸的容欢此时不笑了,盯着她的眼神好似立刻就能把人吃了。但李司制无所忌惮,冷冷迎视:“事成之后,我要这个人。今后他的生死都将与你们永福宫再无瓜葛。”
  容从眯眼:“可以。”
  包括李司制在内,谁也没想到一向护短的容从不带一丝犹豫,答应得这般利索快速。或许在他们看来,人命就好比一根草芥,只要戏班子能如期出演,不叨扰了主子们的兴致,那就是死一个区区奴才,好像也不算是个事情。
  温浓忍不住去看容欢,但见他神情平淡,仿佛此刻被讨要性命的人不是他,又像是死了这条心,不免心生兔死狐悲的寒凉。
  两边达成合议之后,容从开始分派工作,一直默不作声的温浓这时终于有了存在感。
  原来容从之所以把她叫回来,是因为容欢还没接手前是由她负责清点各班底的服化道。根据山狼班主的意思,这三天他们班子里的每个人都在紧张排练,不可能分出太多时间去跟进服饰的修裁,只能把相关的信息通过其他人转达织坊的女工。
  而目前容从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只有温浓是两边都熟悉并且两边都能跑差的人,李司织对她印象还不错,山狼班主同样表示没有疑议,这桩活儿非她莫属。
  温浓本不欲再掺和妙观斋的任何事,哪知临到关头竟出这种的乱子,逼她不得不硬起头皮回来了。好在也就是这三天吧?只要不被搅进三日之后的生辰宴,她心道自己照样能保全身而退,不沾半点倒霉事。
  温浓默默在心底自我安慰。
  这晚容从派人随关山班的人带路出宫去取戏服,离人回来还有一个时辰,其他人有的回去歇息养精蓄锐,有的紧锣密鼓准备后续工作的就位,一直忙到月上中空,温浓这才找到机会返回住舍。
  回去之前,温浓临时转去膳房要了一碗素粥和肉馅包子。待她回屋点上灯,杨眉正缩在榻里睡得很熟。
  温浓没有叫醒她,找了张保暖的毯子给她加上。
  杨眉的脸色很差,上药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满身骨瘦嶙峋,短短月余时间熬得不成人形,温浓还记得她初入宫闱的神采,此时再见却已经没有了。
  明知不该太在意,可心总与她过不去。
  温浓心想,也许不该入宫的,至少不该由她入宫。陆涟青可以有更合适的人选,杨眉上辈子就是皇帝身边的近身人,比起她来肯定更合适。
  可不知怎的,一想到跟陆涟青同在假山石洞避雨的人是杨眉、在永信宫给陆涟青的按揉眉穴的是杨眉、苦池水桥挽扶双手的也是杨眉——
  当脑海中的与陆涟青在一起的每个画面都换成了杨眉之后,温浓心里又有些不乐意了。
  那明明是她的金大腿。
  温浓掺着腮帮,乱糟糟地在心里嘀咕。
 
 
第30章 情浓   “此间桃花真好,可不是人面桃花……
  温浓没有等到杨眉醒来, 天色未亮就被叫走了。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能找到机会跟杨眉好好谈一谈,因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头天红日刚起,容从亲自前去一趟尚事监。李司制没有随同前去, 她带上温浓回到织染署, 喊停署内女官手中的全部细务,进行人事的整合与调度,重新开始分工配位。
  织染署隶属在尚事监之下,这里并非只她一司独大,但其他几司都愿意听她的,仅仅一早上就已经笼络织染署上下齐心效力,各司手中无关紧要的通通暂放, 可以放缓的抽走三分之一的女工。
  温浓跟着她奔前忙后,隐约明白容从为什么不是第一时间去尚事监通关,而是先找李司制出面了。
  李司制行事果断雷厉风行, 目标明确且效率极高, 妥妥人才啊!
  很快, 从宫外带回来的戏服被摆在案上品头论足。无论款式花样有多乡土、布料质地有多粗劣、缝合做工有多糟糕, 这些都不足以令大晋最顶级的一流女工望而却步, 这些陈旧而朴实的戏服将在三天之内进行全新改造,得到焕然一新的蜕变。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三天太短, 就算找到足够的人手, 时间还是太紧促了。
  那厢织染署在李司制的带领下紧急备战, 这边妙观斋在昨夜刚历一场勾心斗,无论平素面和不和、有无摩擦, 此时各大班子都消停下来,划地为营各安一隅,河水不犯井水, 专心谱曲练戏。
  温浓一早带人来给关山班的人量身。旧的戏服已经搁在女工的手中,新的戏服上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特色、需要加配的点缀,温浓必须找到戏班里的每个人进行询问并无一缺漏地记录下来,回去才能反馈给着手缝纫的女工们。
  正当她抓着笔墨来到关山班歇息的地头,不经意间迎上无数道意味不明的视线,温浓静默两秒,一时尴尬得手脚蜷缩……
  她怎么就忘了被调离妙观斋之前,好似曾与这些人闹过一丝不和谐的小矛盾?
  关山班大伙经过一夜沉淀,没有毛躁的暴脾气,心情也平复了不少。此时看出她的不自在,反而主动上去跟她搭话:“阿浓姑娘,听说你调到别处去了?”
  有人搭梯子,温浓自然乐意顺着下:“刚巧调去织染署,这会儿在那边帮工,领几位姐姐来给你们量身子。”
  话一说开,气氛也就好多了。戏服重制对他们而言尤为重要,班子里的人无不配合,没轮到的则去温浓那边做笔录,问什么答什么,都挺好说话的样子。
  可就不知哪个后生嘴欠,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阿浓姑娘,实话告诉咱你是不是存心避着咱们,才去了别处呀?”
  温浓矢口否认,有也不承认:“没有的事,我那是被迫调动。接我活儿的那位小容公公你们应该都见过了吧?偷偷告诉你们,他那人特会惹事,我是没办法才被调去接他闹剩的烂摊子。”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那位小容公公大伙确实都见过,瞧着年纪轻轻,脾气极横,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戏班子里都是走江湖的直爽人,不疑有他,一个年纪较大的老师傅见把话说开了,也跟着插几嘴:“那日说的事都是咱们自个闹着玩的,怪这几个臭小子多嘴瞎起哄,后头几天没见着你,大伙心怕是惹你不快,你不愿来了。”
  年少气盛的小徒弟挠着脑袋:“我嘴笨,不会说话,你千万别往心里搁,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没放心上。”温浓被他们的好意围得团团转,心里极不踏实,含糊带过。
  对方没多想,憨憨笑了:“那可太好了,你没来这几天,斋里都是臭男人,没有水灵灵的大姑娘盯着,戏也练不好,饭也吃得少……咱少班主每顿足足少吃两碗饭,肯定是想你给闹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茶不思饭不想,夜里掖被都觉得凉透了……”小徒弟被老师傅给捶了一记脑袋,身遭全是轻松的笑声。
  温浓用力抓紧手心的笔,她不知应该怎样在接受他们的好意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置身事外,眼睁睁看他们死。
  “你们别说了。”
  一道声音自外间突兀传来,打断嘻戏打闹的笑声。关山班大伙一噤,注意到他们那位茶饭不思的少班主回来了。
  温浓抬首眺望,山狼班主就立在门槛之外,狼面覆脸,看不见表情,只能感受到炽热的视线投放在她的身上:“别让她为难。”
  经他一提,边上的人纷纷注意到温浓眼眶微微泛红,误以为她禁不住打趣,通通围着她道歉。
  山狼班主抬步跨过那道槛,张手拨开大伙,对她伸出手心,原来沉冷的音色如春暖融冰似化开:“我带你出去。”
  温浓盯着他的手心,恍惚有个记忆闪逝,又想到那日矮墙后巷的初见。她默声撑住膝盖骨,没有把手递上去,决绝无情地从他身边擦身走过。
  山狼班主回首眺向日光倾落的那道背影,紧紧跟随。
  余留下来的人面面相觑,小徒弟不幸又挨老师傅一记:“叫你多嘴,回头看少班主不揍死你!”
  “哼,才不会呢。”小徒弟满不在乎:“自从咱少班主进宫遇上阿浓姑娘,脾气可变得大不一样……”
  出了这道门槛,小声的咕哝也就渐渐听不见了。
  温浓走得不快,山狼班主紧随而上,跟着她的步伐不言不语,亦步亦趋。
  就跟上回那样,好似在她身上受了委屈。
  温浓转过身来,终是没脾气地对他说:“我没有为难、也不是生气。什么事我都没放在心里,你大可不必这样……”
  “我听说,你跟了信王。”
  温浓被这个过份跳跃的问题给问得愣住,刚想答‘是’的她心念电转,猛然意识到这个充满旖|旎味道的‘跟’,该不是会是她想的那一个意思吧?
  她试探着问:“你指的是哪方面?”
  这样反问其实并不恰当,简直等于变相承认了一半。少班主身形一晃,似乎为此受到极大的冲击,就连说话都克制不住声音的压抑:“他强迫你?”
  温浓一默,复而嗤笑:“信王何许人物?”
  “他权倾朝野、万人之上,谁不指望被他多瞧一眼,谁不愿意依附于他?”温浓掰指细数,摇头道:“你说强迫,何来强迫?”
  饱受冲击的少班主并未死心,他重重咬字:“你不是这种人。”
  温浓面露古怪,她干脆插腰,步步紧逼少班主,把他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那么近的距离,少班主下意识摁紧脸上的面具,生怕一个意外脸上的面具会被掀翻。然而温浓志不在此,她两眼一眯,盯着对方面具之下红透的脖子根,食指戳在那颗左心窝上,愣是以矮他一截的身高压倒对方的士气:“你以为我是哪种人?”
  “我……”说话之时,滚动的喉结一如它的主人万般意动。
  就在他试图握住搔痒心扉的那根手指时,温浓却在他克制内心的过程中缩回手,笑靥凉薄地告诉他:“别傻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这样的距离,轻易能够感受到对方呼吸的短暂一窒,然后渐渐变得又急又乱:“……你是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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