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备的马,是不是你偷走的?”
戚修贤闻言一愣:“什么?”
北歌瞧着戚修贤面上的神情,他诧异的模样不像是伪装,可若不是他,徐娘备好的马怎会说不见就不见,而他又偏偏好巧不巧的在她遇难是出现。
北歌一向不信巧合,更何况是这样精准的巧合。
“公子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为何愿意担上这样大的风险帮我吗?”
“大概在下料想到,日后会有求于郡主吧。”戚修贤对着车厢内的北歌轻俯了俯身,随后让阿辛上了马车。
戚修贤看着阿辛驾着马车走远,向长街一侧走去,等候在暗处的随从,牵着两匹马走来。
戚修贤拍了拍马背,翻身上了马,他身后的随从忍不住问道:“主子,您救了北氏,又送她去幽北,若是被太后知道……”
“太后不会知道。”戚修贤笃定:“即便太后发现北歌跑了,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我是戚家人,何必帮助摄政王府的余孽呢?”
“那您究竟为何要帮那北氏呢?”
戚修贤闻言,冷扫了一眼身侧的随从。
随从心上一凉,连忙低头认罪。
……
北歌想过甩开阿辛独自北上,可又顾忌自己若是迷路,容易被灵后的人追上抓住,再加上一路来阿辛恭敬有礼,并没有任何侵犯的举动,利弊之下,北歌选择暂时相信阿辛。
路上北歌也试着旁敲侧击,想问一问他主子的身份,但阿辛嘴封的极严。北歌试过一次知道问不出,便再闭口不提。
阿辛带着北歌日夜兼程,期间换过一次水路,算是彻底将灵后委派的队伍甩开。北歌到达幽北时,比预计的时间更提早了半个月。
在幽北城内,北歌打听到萧放一向宿在驻扎于城外的军营里,城内的将军府一直算是个摆设。北歌知道幽北刺史何铮是灵后的人,想来灵后如今应该得知她逃走的消息,正四处抓她,她若是被何铮发现,又是死路一条。
北歌让阿辛一路带着她出城,前往萧放驻扎的军营。
还未靠近营门,北歌便已被张满的弓箭拦住脚步。北歌拿出玉佩,握在手中举起给守营的士兵们看。
有两个兵士跑来,看见她手中的玉佩一愣。
北歌拿着玉佩让兵士去帮她寻一个叫连祁的人,说北幼微求见。
幼微是北歌的小字,如今这世上,知道她小字的人,只剩下弟弟和连祁。
兵士二人闻言,相互对视,他们看着玉佩思索半晌,其中一人还是向营内跑去。
北歌便坐回到马车上静等,等了约是一炷香的功夫,便听阿辛在外敲门说人来了。
北歌整理好行李,推门下了车。马车外站着的连祁面色复杂,北歌看着他微俯了俯身:“连表哥。”
连祁的母亲是北歌的表姑母,连祁虽在血缘上同北家连亲,但是连家与摄政王府一向政见不合,且本就是表亲,两家不甚亲近,多年来极少来往。
连祁听着北歌这一声表哥,一时更不知该如何开口,许久他才不甚相信的问了句:“我听人说你在营外求见,还拿着侯爷的玉佩?”
北歌点头,将玉佩递给连祁看:“我求见连表哥是想请你带我去见侯爷。”
“侯爷曾留了这枚玉佩给我,让我来幽北寻他。但我如今这身份,说出来只怕没人会相信,便只能来麻烦连表哥了。”
连祁的看着玉佩,他确定这枚的真的,他沉默许久,将玉佩还给北歌后问道:“侯爷为何会将玉佩给你?”
北歌闻言只笑了笑:“说来话长。”
连祁蹙眉看着北歌面上的笑,沉默半晌终是忍不住开口:“前月我陪侯爷归京,侯爷去了教坊司……”连祁眼见着北歌神色一僵,顿了顿又道:“我明白你如今的处境,你若有难,我可先替你寻个地方落脚,你不必……”
“连表哥的心意,幼微心领了。若是连表哥方便,还望表哥能带我入营,面见侯爷。”
“你又是何必呢?”连祁的语气突然有些重,可更多的是无奈和他自己也不知何来的烦躁。
北歌对着连祁,再次俯了俯身:“多谢连表哥。”
连祁看着身前作揖的北歌,终是妥协,同意带她入军营面见萧放。北歌同阿辛道别,又让阿辛待她向他主上表示谢意。
北歌随着连祁入了营中。连祁的祖父瞧不上摄政王府,却一向敬重萧放,早早将连祁送到萧放身边历练,连祁在边关追随萧放近四年,如今已是萧放身旁的副将。
连祁带着北歌一路进入了内营,走到内营的最中心处,连祁停住脚步,抬手指了指正中央的营帐:“这就是侯爷的帅帐。”
北歌顺着连祁所指望去,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那晚的画面,萧放的眼神,萧放的气息,还有萧放略有冰凉的指尖……北歌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想让自己混乱的气息冷静下来。
这一路上,她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差点将命丢了去,只为了萧放那一句算不上承诺的话。
“你若真有你说的本事,本侯在幽北等你……”
北歌深深呼气,无论萧放最初是怎样的心思,真心也好,搪塞也罢,如今她既然来了幽北,就要拼尽所能,让萧放将她留在身边。
北歌望着几步之外的帅帐,隐隐可以瞧见帐内的烛光,她挪动脚步,向前走去。
第7章 营中相见(二)
北歌未走几步,便被身后的连祁拦住。
“侯爷不在帐内,一早便领兵出营了,我先带你去侧营等。”
北歌闻言看着连祁思索片刻,随后摇头回绝:“不必,我在侯爷帐中等他。”说罢,继续向帅帐走去。
连祁站在北歌身后,他注视着她渐远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双拳突然紧握:“郡主如今所为可有想过日后,会不会后悔?”
北歌的脚步随着连祁落下的话音停顿住,她微微仰头,插在巍峨帅帐上,绣有萧字的军旗正迎风猎猎作响。
北歌凝眸望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我早已不是郡主了。”
连祁听着北歌的回答,余下的话皆卡在喉咙里,他沉默的望着,直到北歌的身影消失在帅帐前。
……
萧放从漓江视察水利归营时天色已深,幽北淡白的月隐匿在天边的薄云里,四下燃起的火把在暗夜里将军营照的通亮。
连祁看着归来的萧放,快步迎上前,俯身行礼:“侯爷。”
萧放抬了抬手,算作免礼,正要向帐内走,却被连祁挡俯身在面前,萧放挑了挑眉:“有事?”
连祁垂着头:“回禀侯爷…今日晌午北氏来营前求见,她手上拿着您的玉佩,属下便先将她带进了营里。”
连祁话音刚落,便听萧放鼻息间一声短笑:“她在哪?”
“在…您的营帐。”连祁说完抬头打量萧放的神色,他随在萧放身边多年,自是知道他不喜女人近身,更别说私自进他的帅帐。
萧放闻言眯了眯眸,他眼中的神色藏在夜色里,瞧不出喜怒,萧放大步走到帅帐前,令一众随从留在帐外,独自撩帘进了帅帐。
宽敞的帅帐被一扇高大的万马图屏风隔出内外,萧放站在帐门前向内环望,最后在矮窗下的坐榻上寻到了身影,萧放走过去,垂眸看着榻上的人。
北歌倚在的几案侧,睡得颇熟,搭在案上的玉臂,被小脑袋枕出了大片红印。
萧放站在坐榻前眯眼看了北歌半晌,随后在她身侧坐下。
北歌在萧放的帅帐一直等到日落,也没等到萧放回来,连月来的舟车劳顿,让她终是没抵挡住困意,伏在身侧的几案上睡着了。
北歌忽觉唇上痒痒的还带着些疼,她难受的蹙眉,迷糊间摇头想躲开,下颚却被人捏住。
清晰的疼痛让北歌一瞬从梦中惊醒,眼前的朦胧散去,萧放的面孔渐渐清晰起来。北歌看着身前的萧放一时惊愣,她愣看着萧放半晌才慢慢回神,她感受着下颚处的力度,心上发颤,面上却望着萧放妩媚一笑。
萧放眯眼瞧着北歌面上的笑,手上的力度加重:“谁给你的胆子,敢擅入本侯的营帐。”
北歌不禁疼得蹙眉,她观察着萧放眼中的神色,倒没看出几分怒,北歌忍着下巴处的疼缓缓直起身,双臂顺势环住萧放的脖颈:“侯爷,妾来将玉佩物归原主了。”
北歌的嗓音尚带着初醒时的娇糯,她贴近萧放,望着他的冷眸,慢慢的试探的碰了碰他的薄唇:“侯爷同妾说的话,妾一直记得……不知侯爷还记得吗?”
北歌试探之后,见萧放没有排斥,环在萧放肩头的手臂慢慢收紧,软唇再次探上萧放的薄唇。
突然,北歌的脊背一僵,她的纤腰被萧放的大手轻松握住,她毫无力气抵抗的被他推到在榻上。
萧放瞧着身下的北歌,修长的手指压在她不安分的唇瓣上,他眸色暗暗的,哑着嗓音问她:“本侯之前说什么了?”
“侯爷说,只要妾有本事来幽北,便让妾做您的人。”
萧放听着北歌的回答勾唇笑了笑,反问道:“这么想做本侯的人?”
北歌顺着萧放的话点头。
“想做本侯的人,可不仅是你跑来幽北这么简单。”萧放说着,大手沿着北歌玲珑的腰身向上,扣住她腰间的束带。
北歌察觉到萧放手上的动作,心跳渐渐加快,她忍着心底的紧张,面上依旧挂着笑。
萧放扯下北歌腰间的束带,扔到榻下,指尖顺着她的腰腹一路向上,拨开她颈侧的衣襟。他的五指穿过她柔顺的青丝,抚住她的小脑袋,缓缓俯身。
束带‘啪嗒’一声落地,北歌听在耳里,身子随着萧放的动作渐渐僵硬。北歌闭上眼睛,她感受到侧颈落下的灼热,下意识的抬手,抵住了萧放的胸膛。
萧放动作一顿,他垂眸看了看北歌紧揪着他衣襟的小手,慢慢撑起身子。
北歌察觉到萧放停下来的动作,握着他衣襟的手慢慢松开,缩回。北歌忽没有勇气睁眼,她身子僵在坐榻上,一动不动。
萧放勾唇看怀中的人,她颤动不止的长睫,同她的身子,在他怀中颤个不停。萧放在北歌耳畔落了声轻笑,接着放开北歌,离了坐榻。
周遭的压迫感消失,北歌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颤抖,她揪着胸前的衣料缓缓睁眼,她看见萧放离开的背影,听他传人备水。
北歌慢慢从坐榻上支起身子,眼见萧放的身影消失在屏风之后。她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却不想还是会怕。她不知萧放为何会突然停下,可是因她方才抵触的动作败了兴致?
北歌一时愣在坐榻上不知所措,她看见帐门前的帘子被撩开,两个军奴抬着浴桶进来,他们瞧见她时有些吃惊,接着很快低垂下了头。两个军奴在屏风后放下了水,又垂着头快步出了营帐。
“过来。”
北歌正望着被萧放丢在地上的束带,纠结着要不要捡起来,便听见屏风后传来一声唤。北歌听着怔愣,一时间拿不准萧放可是在唤她。
萧放等了一会,见屏风外的北歌没有动静,又唤道:“和安,过来替本侯宽衣。”
第8章 共浴
北歌听清了萧放的唤,她坐在榻上先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朝屏风后走去。
万马图屏风将帅帐隔成了内外,北歌走入内帐,内帐比她想象中要更宽敞些,正南是一张平整床榻,榻上的幔帐和被褥皆是暗色。床榻东侧,并立着简单的衣橱和台镜。内帐西侧,又摆了扇素色屏风,同万马图屏风垂直而立。
北歌向素色屏风处望,明亮的烛光之下,可见屏风后袅袅溢出的雾气,应是辟出来的浴室。北歌望着雾气中映现在屏风上的挺拔身影,慢步走过去,她停在屏风外,试探的问了句:“侯爷?”
北歌等了一会不见萧放回答,也不知浴室里是何情形,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
萧放正抬手将束带上的玉佩拿下来,他瞧见北歌走进来,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目色示意让她来。
北歌对上萧放的目光,咬了咬唇,慢吞吞的走到他身前。萧放张开双臂,静等北歌替他宽衣。
北歌俯着身子,在萧放腰间摸索许久,也没寻到束带上暗扣的位置。她虽活了两世,今日却是头一次替男人宽衣。北歌愈寻不到暗扣愈着急,浴室中本就热雾腾腾,北歌小脸涨的通红,雪白的额间渐渐浸出汗来。
萧放等了许久,他垂头,闻到北歌发间香,他感受到在腰间胡乱摸索的小手,喉结滚了滚:“宽衣,不会?”
北歌听了萧放的问更着急,下一刻手腕却被攥住,萧放握着她的手腕移到一侧:“在这。”
北歌终于摸到了暗扣,她将萧放腰间的束带解下来,她直起身子将手中的束带搭在一旁的衣架上,她不敢看萧放,连忙绕到他背后。
北歌望着萧放宽阔的肩,替他脱下外衫。从前站在他身前,总是看着他的眼睛,如今站在他背后才知,自己竟才堪堪达到他的肩膀。北歌替萧放一件件脱下衣裳,直到他身上仅剩件中衣,北歌停住手,望着萧放的背影一时犹豫。
萧放察觉到北歌停下来的动作,他等了等见她还不动,一转身,便瞧见她像个木偶似的立在那。北歌的手瑟缩在身前,她低垂着脑袋,鸦鬓侧的耳朵,被浴室里的雾气烫成了粉红色。
萧放看着北歌这副反应,倒是忍不住一笑,方才他一进帐时,那个胆肥的敢调戏他的人去哪了?萧放单指挑起北歌的下巴,他看着她眼底的窘色,似有似无的勾了勾唇角:“再等你磨蹭,水要凉透了。”
北歌心跳的厉害,她望着萧放,美目颤动不停,她正窘迫的不知所措,就听萧放又开口:“背过身去。”
北歌闻言愣了一愣,眼见着萧放抬手脱衣,慌忙转过身子。她本以为自己足够胆大,以为在教坊司耳濡目染多年,这种事情,早可以轻松做到。
却不想,她到底是高看了自己,就像方才在坐榻上,她明明做好了准备,可萧放稍有动作,她还是怕的忍不住抗拒。现下,她连替萧放宽衣这种小事都做不好,萧放又凭什么留她这个累赘。
北歌越想越懊悔,更气自己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