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艳妾(重生)——雪落蒹葭
时间:2021-03-09 09:20:14

  萧放眯眼看着不可理喻的戚白琬,他早已怒极,听她不知死活的开口,不禁冷笑:“你不必急着提醒本侯,本侯记得,本侯会将你加在歌儿身上的伤,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戚白琬原本仰头大笑,待听到萧放此言,她刺耳的笑声蓦然止住,她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死死的盯看的萧放,摇头说着:“你不会!你不敢!本宫是太后!”
  “那你便看看,本侯敢不敢。”萧放话落,再不欲多看戚白琬一眼,转身出了牢房。
  他听见身后牢房内,戚白琬疯一样的大叫:“萧放你不能这样对我!那些脏东西不配碰本宫!本宫是太后!是太后!没人敢对我用刑!没人敢!”
  等在远处的两名兵士见萧放出来,连忙迎上前去。
  “侯爷可有吩咐?”
  戚白琬的叫声在耳畔刺着萧放的耳膜,他不禁蹙眉:“本侯听说宫中刑狱司有七七四九种刑罚,你们两个便看着狱卒,不许重样,每一道本侯都要她受过…也不要她死,留着口气,本侯还有用。”
  萧放话落,那两名兵士不由面面相觑,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对萧放作揖称是。
  那两名兵士目送萧放的背影远去,不禁一个哆嗦,有一人忍不住道:“侯爷也是够狠的,我听闻这四九种刑罚的后二十种皆是常人难受的刑罚,这些全都受一遍,只怕不死也难。”
  另一人反驳:“侯爷不让死便好好看着···受不住算是里面那人走运,别说侯爷狠心,她害死那么多忠臣良将,哪能这么便宜的让她死了。”
  “也是也是。”那人听后,不由跟着附和。
  ***
  自萧放下令后,刑狱司每日都会有人前来向他汇报戚白琬的情况,今日受了多少刑,晕了多少次,萧放听了两日只觉厌烦,待再有人前来禀报,他便开口:“本侯只教她不死,若是不慎打死了再来报。”
  戚白琬入狱第五日的时候,戚修贤来求见。
  自宫外山中一役,连祁砍了戚白琰,俘了戚白琬,萧放下令戚氏成年男子砍首,幼子和女子流放边疆为奴至今,戚修贤一直没有露面。
  这日他突然前来求见,萧放大抵能猜出他的心思,果然人召进来,开口第一句就是想要去狱中见一见戚白琬。
  “你这几日都去了哪?”萧放问。
  “去了城郊的老房子,小草屋这几年没人打理,更破落了…这两日不知怎得,在下总能梦到娘亲。”戚修贤似乎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着曾经的梦。
  “你可知本侯杀了中书令,”萧放说着又添了一句:“本侯留不得他。”
  戚修贤闻言,立即答:“在下知道…在下没有异议。”
  萧放看着站在殿下的戚修贤,总觉得他与以往有几分不同,又看不出具体是哪里改变了。
  “本侯让兴平替你带路…见见便好,她那条命,本侯留着还有用。”
  戚修贤闻言点头,道了声是,便退下了。
  兴平跟在戚修贤身后,一路去了刑狱司,见戚修贤一路沉默,不由开口:“戚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戚修贤闻言回头,笑了笑:“没有,只是尽来疲乏,”他说着似乎想起什么:“郡主好些了吗?”
  “侯爷日夜不分的照顾着,已好了许多。”
  戚修贤闻言,似乎安心的点了点头,之后便再未说话。
  两人走到刑狱司门前,守卫拦住为首的戚修贤,喝了句:“何人!”
  兴平连忙上前,拿出一方令牌:“侯爷有令,放这位大人进去。”
  守卫接过兴平的腰牌看了看,又看了看戚修贤,接着将令牌递还,将立在狱门前的长戟挪开:“请!”
  戚修贤回头对兴平点了点头,接着独身入内。
  又深又长的阶梯直通地下,墙壁上灯火暗淡,随着不知从哪涌入的幽风飘动闪烁,明明灭灭,将要熄灭似的。
  戚修贤一步步走向刑狱司的最深处,他曾来过这里,将满身是伤的北歌抱出来。
  戚修贤每走近一步,便能更清晰的听见一声惨叫,撕裂一样痛苦的惨叫,熟悉又刺耳。
  戚修贤停站在一扇狱门前,映入目中的是满身是汗的狱卒正挥着手中带刺的长鞭,抽向刑架上的面目全非的一个女人。
  女人身上的衣服破烂,几不蔽体,暴露出的肌肤更不成样,紫黑一片,**溃烂,蝇虫围绕。
  每一道长鞭落下,戚修贤变能听见一声嚎叫,难听的让人噤鼻,可他耳上越听,心上便愈发的痛快。
  戚修贤站了许久,才开口叫停狱卒。
  狱卒闻声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去,见门外站着的不知何时出现的戚修贤,不由一愣。
  “侯爷命我来的,你先退下。”
  狱卒听了,暗暗上下打量一番戚修贤,瞧他通身气质不凡,应该是北侯身边的官署,又想若非是可靠的人,门外的北侯亲军守卫也不会将此人放进来。
  狱卒收了鞭子,退了下去。
  戚修贤站在门外,侧头见狱卒走远,才一步步走进去。
  刑架上的人,他曾恨之入骨,自以为她化成灰他也不会忘记,如今入目,竟有几分辨别不出。
  刑架上的戚白琬垂着头,似乎晕厥了,戚修贤环顾牢房四周,朝一旁的水桶走去,他舀了一瓢水,复走到戚白琬身前,直直的扬到她面上。
  刑架上的戚白琬一个激灵,冰水渗入肌肤上的伤口,让她细抖如筛,戚白琬慢慢转醒过来,她瞥见身前的锦衣华服,以为是萧放,抬起头来,却是深深一惊。
  “怎么是你!你怎么还活着?”她的嗓音沙哑,如七十老妪,她一张丑如鬼魅的脸布满一道又一道纵横交错的刀疤,只有一双眼白是亮色,她死死的盯着戚修贤。
  戚修贤对上戚白琬的目光,他仔细辨认,才从神态间瞧出是那位曾经骄纵淫奢、无法无天、自诩尊贵的大周太后,她的一只眼睛似乎瞎了。
  “很吃惊?”戚修贤话说出口时,自觉意外,他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可以这般云淡风轻。
  戚白琬盯视着戚修贤,看不出他此来何意,可她仍抱有侥幸,甚至语气带着几分激动讨好:“侄儿,你是来救姑母的吗!”
  戚修贤闻言不禁冷声大笑,他挥动手上的水瓢重重击在戚白琬丑陋的面上,迎来一声惨烈的大叫,戚修贤手上力度很重,打的戚白琬头颅偏向一侧,刚刚结痂的面上流下一道又一道鲜血,让她许久许久无力转头。
  “救你?我恨不能杀了你!”戚修贤盯着戚白琰,面上的恨意无法隐藏。
  戚白琬的嘴唇哆哆嗦嗦的颤动,她明显在骂,可却骂不出声音。
  戚修贤瞧着戚白琬半死不活的模样,丢弃了手中被她的血污染了的水瓢。
  “果然…狼子野心,你就是个喂不熟的畜生。”戚白琬许久才终于骂出声音:“平民窑里出来的杂种,让你活到今日,真是本宫的失误。”
  戚修贤从衣襟中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他听见戚白琬所言,不以为意。
  “我有今日,还真都是拜你所赐呢,若非不是你逼人太甚,我可能也会作为戚家的一份子,死在北侯的刀下呢。”
  戚白琬听见此言,猛地抬起头来,她震惊似的又恍惚猛地回过神来,她狰狞的脸对着戚修贤大吼:“你怎么没死!你为什么没死!!你这个叛徒!北歌是你带进宫的!是你帮助萧放偷到了圣旨对不对!你个畜生,帮助萧放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害死你爹,又害得我如此惨!你个叛徒,你和你娘一样,天生的贱骨头,你不会有好报的!你不得好死!”
  戚修贤盯着戚白琬不断辱骂的嘴,待听到她口中提及自己母亲,眼下可见的凛冽一闪,他夹起一旁篝火中烧得通红的铁,猛得杵到戚白琬的嘴上。
  戚修贤的耳边瞬间变得清静,尖叫与辱骂全部都被堵在口中,只见戚白琬周身剧烈颤抖,似乎要晕厥般。
  戚修贤收了手,他看着戚白琬毁得更彻底的一张脸,忽然叫狱卒拿个镜子来,让曾经不可一世的戚白琬瞧瞧自己如今的丑陋模样。
  杀人诛心,这还是戚白琬教他的道理。
  果然镜子被狱卒举动戚白琬面前时,她先是沉默,后是惊叫,最后彻底晕了过去。
  戚修贤瞧着再次晕过去的戚白琬,继续拿手帕擦着手,他问身旁的狱卒:“侯爷都让动什么刑?”
  “全部。”狱卒低声答。
  戚修贤闻言不禁挑了挑眉:“是么,那便好好伺候着。”
  狱卒连忙道了声是,接着目送戚修贤出了牢房,戚修贤按着原路想回走,一级一级台阶的往上走,待走到刑狱司大门前,他站在黑暗里,望着外面透亮的光明。
  压在心底多年的仇恨似乎释怀了,他很想亲手杀了戚白琬,即便听了萧放的叮嘱,在来时的路上,他也再想要亲手宰了戚白琬这个毒妇。
  可是他走到牢门前,走到戚白琬身前,看见她此事的模样,忽然觉得,杀她会脏了自己的手。
  同样,就这样让她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还有那么多刑法,她没有尝受过呢。
  戚修贤丢了手中的帕子,踏出刑狱司的大门,两侧的守卫向他行礼,他步步走下刑狱司的台阶,天光明媚,辽阔万里,他走在宫苑的路上,日光从上落下,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戚修贤想起,多年前,他初次来到中书令府上的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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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第 109 章
  戚修贤想起, 多年前,他初次来到中书令府上的那日。
  戚府巍峨气派,是他不曾见过的人间富贵, 他娘拉着他的手,背着一个老旧的包裹, 亦步亦趋的跟在戚府管家身后, 生怕一步行差踏错。
  可是他的娘亲,千般小心,万般谨慎又有何用,抵不过人心的丑陋和偏见。
  他的娘亲本是戚府上的一个下等家仆,戚府广大, 他娘亲是生活在角落里的人,原本不应该遇见中书令。可他娘亲虽出身不好,却荆钗布裙也难掩出众天资, 默默无闻到二九年华,一日偶被闲来无事,在府中闲逛的中书令遇上, 至此揭开了她娘亲一生的噩梦。
  自戚修贤记事起, 他与他娘亲便挤在城郊的一处破院子里,他的吃穿全靠他娘一针一线给绣坊绣帕子赚出来, 娘亲从早上绣到晚上,到了夜里不舍得点灯,坐在院子里,借着天上的月光继续绣,时日久了,眼睛也渐渐花了。
  他有时会问自己爹爹是谁,娘亲总说他爹爹去世了, 直到那日中书令府上派人来接他与娘亲,娘亲才向他袒露真相。
  娘亲被中书令宠幸后怀了他,那时中书令膝下子嗣不多,只有大夫人所出的两名嫡子,大夫人一向强悍,府中出身稍稍不如她的妾室都不好过,更何况是他母亲这样出身的。
  大夫人刁难他娘亲已是常事,中书令只管自己快活,对于后宅的事一向睁眼闭眼,由着他的正妻打压妾室,娘亲有了身孕后更是成了大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出生后,大夫人忌惮他是男孩,便设计陷害,让中书令将她们母子逐出府门,彼时中书令刚有了新的小妾,又有两个将要成年的嫡子,根本不把他们母子放在眼里。
  他几个月时便和母亲离开戚府,再回来时,已是十数年,不知道是不是大夫人造孽太过,戚家两个成年的公子结伴去京郊赛马时,双双坠落山崖殒命,而因她长久的在后宅打压,可笑戚白琰风流半生,竟只剩下一个病弱的女儿。
  戚白琰年轻时放纵过度,已至老来力不从心,吃了不少药,也再难让女人怀上孩子,折腾了大半年,经人提醒,他才终于想起,在城郊的破草屋里,还有一个他的亲生儿子,算算年纪,也将要成年了。
  戚白琰想起他的存在,便即刻着人去城郊接他们母子,戚修贤也是这时才知道,他的父亲竟然是大周朝,权势滔天的中书令。
  权势富贵至此,人性凉薄也至极,戚修贤看着戚白琰为了迎接他们母子设的流水一样的宴席,就总能想到他与母亲曾经在破草屋中吃野菜时的情景。
  这些年来的不闻不问,难道戚白琰现在用些好吃好喝就能弥补吗。
  戚修贤与母亲在中书令府上住了三两日,他见母亲眉间难掩的愁云,知道母亲在这里不快乐,不安心,他便想和母亲再回到茅草屋去,陪着母亲安稳度日。
  母亲却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中书令曾经可以对她们母子不闻不问,是因为他有儿子延续家业,现在中书令只剩下他一个儿子,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他的。
  她们逃不掉,也不想因此伤了他与中书令之间,本就单薄的父子情分。
  彼时,因为两名嫡子接连丧命,大夫人卧在床榻上一病不起,戚白琰对自己的妾室凉薄,对自己的正妻也不见热络,大夫人正为两个丧命的儿子伤心时,他已经向医士求了药,接连宠幸自己的姬妾,想要尽快再生个儿子出来,后来努力无果,想起流落在外的戚修贤,紧忙命人接回来,又是设宴又是放炮。
  大夫人本就重病着,听闻戚白琰背着她将戚修贤母子从外接回来,当即病得更重,戚修贤在戚府上住了三个月,府上便出了白事,大夫人殁了。
  之后便听府上下人风言风语,说中书令要娶她母亲做续弦,他当时还跑去问母亲,母亲却只是摇头。
  再后来,府上有贵人驾临,竟是当朝太后,那时他才知道,太后娘娘是他的亲姑母。他当时天真的以为,太后母仪天下,当是慈悲之人。
  可他没想到,太后亲临府上的第二日,他的娘亲便突然暴毙身亡。
  他永远忘不了,在中书令的书房外,他听到戚白琬尖细的嗓音带满了厌恶,她对中书令说:“哥哥,你怕不是疯了,你那死了的原配已经够上不得台面了,那她好歹也是二品大员的妹妹,如今她死了,你竟要娶个低贱的乡婢当相府夫人,当本宫的嫂子?还要本宫赐诰命夫人给她?你想给你那唯一的儿子抬身份,也不要这么作践自己,作践本宫。”
  “修贤很快就要成年了…我这辈子也就这一个儿子了,总不能让他娘当个没名没分的妾,日后他娶妻、入仕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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