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再不演要亡国了——桃苏子
时间:2021-03-17 10:07:00

  掌柜的在外忙碌,见到卫封,忙恭敬有加地将他请到内院大厅。
  两名仆从拥簇着初九出来,已及冠的男子英气勃发,笑着朝他行礼。
  卫封面色漠然,拿出那匣盒:“陈庄主,舍妹年幼无知,收不起你这番贵重的礼物。我代她还回此物,也请陈庄主收回这番盛情。”
  初九微怔,敛笑问他:“你都知道了?”他郑重道,“我钦慕铃铛,不知从何时起,或只是不知不觉间便喜欢上了她。你也看到我府中没有通房丫鬟,我陈久堂堂正正,可以等她。”
  “你等与不等皆是你的事,舍妹身世凄苦,我既为兄长,她的婚姻大事便有权做主。”
  卫封拱手告辞。
  初九追上道:“我是真心喜爱她。”
  卫封不得不停下:“她年岁还小,除了书院中待她如兄长的大哥们,陈庄主只是她接触的唯一外男,若你觉得是真心,那便等到她及笄,若你们二人都还是这般心意……”
  “如何?卫大哥请说。”
  “别叫我大哥,我担不起。”
  “呵呵,我等得起,所以总归是要叫一声大哥的。卫大哥请说。”
  卫封握紧空拳,迎着眼前殷切等待的男子,喉咙涩痛难言,许久才漠然道:“到那一日再说。”
  他径直离去,一刻不欲多待。
  ……
  绮疏窗外桃花扬落,春意盎然的庭院被缤纷落樱点缀,满庭娇嫩红花。
  庄妍音趴在床上,帐中一双脚丫懒懒晃动,幼圆可爱的脚趾时而微微弓着,时而轻快缠在另一脚背。
  卫封昨夜那番表现,早在她预料里。
  她也算是他辛苦带大的,为了跟他建立兄妹感情,牵手、要背、要抱,甚至n次爬床她都用过,才在这两年多里与他快速建立了这般深厚的亲情。
  瞧他昨夜眼眶红得可怜,这大概就是辛苦养出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滋味吧?
  他一时不能接受也正常,而且他说的话也对,她还小,他自然会觉得她只是一时头脑发热。
  现在必须摆出一个态度来,证明她不是头脑发热。待她这般坚持些时日,他自然能知道她是认真的,届时也不敢再拆散她了。
  听到外面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庄妍音忙躺回被子里,小鹿眼黯然失色,半蒙着脑袋。
  卫封来到床帐外,见她还睡着,卷起半面床帐挂在帐构上。
  “小卫,该起床了。”
  庄妍音怯然望他:“哥哥,你去盐庄了吗?”
  卫封面容沉肃:“我已与他留下了话,若他待你是真心,那便等你到及笄。那鸳鸯镯寓意深刻,为兄已经还了他。”
  庄妍音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嗡声说了个“嗯”。
  她颓懒模样让卫封不喜,他微皱眉头:“该起床了。”
  “哥哥,我身子不便,我想再歇会儿。”
  屋内顿了片刻,卫封放下了帐构,关好窗户,不让冷风入内,离开后轻轻带上了房门。
  庄妍音不满地皱了下小鼻子,不知道哪种态度才算死命喜欢一个人?
  正常情况下的她能辨是非,知道哪种人是好是怀。
  但她母胎单身,对恋爱完全不懂。除了被人主动说“我喜欢你”,凭她自己是完全看不穿那些恋爱的小心思的。就像中学时暗恋她的男生红着脸将她堵到校园的卫生间,她张口就问人家是不是尿憋不住了。
  哎呀,难道要上演大病一场,得了相思病吗?
  她可做不出柳心柔那种活生生把自己弄病的狠事,古代这医疗条件,一个高烧降不下来就死翘翘了。
  嗯,那演个郁郁寡欢吧?就像在宫里那回想让庄振羡勤政爱民,她不就是装了一番病么。正好今日的确是来了月事,她躺在床上,抱着微疼的小腹弯起唇角。
  到了傍晚用膳时,卫夷在屋外请她去饭厅。
  她隔着窗道:“卫夷大哥,我肚子不舒服,我就不吃了。”
  卫夷去传话,卫封得知后亲自将饭端到了她闺房。
  她仍懒躺在床榻上,他并不好再掀床帐,低沉道:“饭在这里,起来吃了再睡吧,趁热。”
  庄妍音逸出一声黯然轻软的应答。
  待卫封走后,她翻出之前初九买给她的糕点,悄咪咪吃了几块,再喝些茶水涨肚。
  也许是为了独自给她空间让她冷静,卫封夜晚并没有再来探望她。
  翌日一早,庄妍音听到楚夫子召集众弟子议会,卫封站在她窗外。
  “小卫。”
  “嗯?”
  “我让卫夷给你准备早膳,记得吃。”
  “知道了。”
  窗前颀长的身影驻足了会儿,便安静离开了。
  卫夷不像卫封敢进房间来,只将早膳与午膳从窗外递给她。
  庄妍音接过都放在了桌上,一口也不曾碰,糕点只剩几块,只能简单填填肚子。
  直到傍晚时分,卫封从楚夫子院中散会归来,隔着门窗唤她可要去饭厅与众人用膳。
  她声音娇弱:“我不去了,我身子不便。”
  卫封顿了会儿,问她想吃什么。
  她不再答话,他只好离去。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笃笃叩门声,紧接着男子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里。
  庄妍音透过帐幔,望见卫封驻足在桌前的身影,一瞬间,抬着饭的他来到床前,掀起帐帘时,她果然见到一张震怒的脸。
  他望着桌上那三碗没有动过的饭菜,喝道:“你竟都不曾吃饭?!”
  庄妍音一动不动黯然望他,眼眸空洞睁了许久,缓缓流下滚烫泪意。
  对于哭戏,从被庄振羡险些强抢回去养成的时候她就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只要双眼睁久一些,眼眶干涩自然会分泌出泪液来。明星的演技只是吃饭,她的演技可是求生欲使然啊。
  她将脸埋在枕头里:“我不吃。”
  卫封坐到床沿,将手中饭菜放到了一旁案头。
  “起来用膳。”他嗓音压着愠怒。
  “我不饿,我不吃。”
  埋在枕头里的声音软哝哽咽。
  一双滚烫坚硬的手臂贯穿她后背,强行将她扶坐起来。
  她被迫对上一双严冷而微红的眼睛,她的哥哥,绝世美颜,拥有男主强大的光环,不管是脸还是身材都是完美到挑不出瑕疵的。可唯独一双瞳孔深邃冷厉,即便知道这个人已经被她哄到手当了哥哥,也总能被潜意识里他帝王霸业与杀妻杀子那股煞气吓到。
  她忍不住有些怂,被他强制搂在他滚烫胸膛,微微颤抖揪住了他衣袖,埋下脸去。
  卫封去拿床边案头的饭菜,她掰开他臂弯负气要钻回被子里,才刚挣脱一点又被他有力手臂揽回胸膛。
  男儿大掌扣住她细腰,她摆脱不动,负气地嘟囔:“我不吃,我心里难受。”
  那饭被强行喂到她唇边,头顶嗓音威沉压迫:“张嘴。”
  她不配合。
  卫封放下碗筷,喉间气息微沉,扳正她双肩,她却扎挣,完全不再是那个听话的小姑娘。他眸色幽深,心口灌满一腔苦涩,几次握住她双肩都被她挣脱,手指微微提力,她再挣脱不开,发出嘤软啼哭。
  他捏住她下颔迫使她与他四目相对,这一眼微愕,心口更是痛涩难耐。
  少女香腮汗湿,泪眼微红,两行清泪缓缓划下,不认输的眼里仿佛只有她心上的男儿。她小鼻音哝软:“我就是吃不下饭,我想他。”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新的封面,别走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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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室内寂然许久,只有庄妍音委屈吸鼻子的声音。
  卫封重新收拢手臂,也许是怕弄疼她不敢用力,又或者更是被这句话击得溃败。
  他端起饭喂到她唇边,她小鼻子只嗅了嗅,仍不吃。
  “哥哥,你别生气,我只是吃不下饭,我,我想自己静一静,你别管我了。”
  她从他臂弯里爬走,光着脚丫,幼圆可爱的粉红脚趾头微微蜷弓,钻进了被窝里。
  卫封空握着筷子,许久才僵硬地放下碗筷。
  蜷在被窝里的小人儿不敢看他,但她双唇不似从前红润,腹中也咕噜噜叫着,白皙面庞带着些微病倦的美。她这身子,自初潮后他便请林婶与大夫来瞧过,大夫说小姑娘正在长身体,需要多吃多补,他便让林婶每日为她□□吃的菜,也用昂贵的盐去村中换来羊奶煮给她喝。
  林婶说,她每回月事小肚子都会疼,不过也是正常的疼,都得受住。
  她不吃不喝,她会难受,他瞧在眼里,难道真舍得下这般折磨她?他自问他看不得她受苦。
  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娇宝贝啊,她无忧无虑,烂漫可爱,像个不染世事的小仙女,生来不该享受疾苦。
  他无声凝望她许久:“小卫,我初见你,你天真可爱,误撞进我怀里,惊慌失措下吃下了一朵梨花。我当时想笑,但却收敛了这笑。”
  “我出生富贵,却承受诸多苦难,多年来严于律己,也待人淡漠。你的厉大哥是最会直言说我不近人情,我也一直不欲与外界亲近,但唯对你割舍不下狠心。”
  “我便想,你与我同样历经磨难,我若能护你,我便该护你。”
  于是,他就真的将她当做了妹妹,别的小姑娘有的,他也想给她。可她渐渐长大,一肌一容变作少女娇态,他不再单纯将她看做妹妹,身体滋生的感受让他以为只是少年体魄的悸动。但这次想买连理鸳鸯镯,在水底拼尽全力为她找夜明珠,听她说她喜欢上了别的男儿,他才看清自己的心。
  他彻彻底底,也明明白白正视自己的心,他不想将她当做义妹,他想等她长大,他想娶她做妻子。
  但是他发过誓要待她如血亲兄妹,他的老师年迈,体魄并不好,他无法去做背德背伦之事。如果可以扼止在感情初生时,那便用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去扼止吧,总归也是孑然淡漠的人,他本就该归于那冰冷寒潭里。
  “你若执意真的喜欢此人,我无法眼睁睁看你伤害自己,把饭吃了,你若这般想坚持,那便拿出个好体魄来坚持。”
  庄妍音微怔,睫毛上还有泪珠,她眨着湿哒哒的眼睫问他:“你同意吗?”
  卫封收紧痉挛般的手掌,端起饭菜:“你还有这书院中的十三位兄长,此事并非我一人说话可算,吃饭吧。”
  她还不太理解他的意思,抱着被子眼巴巴地看他。
  卫封神色莫辨,只紧望她:“过来吃饭。”
  “我,我不懂哥哥的意思,若是我那十三位大哥都同意,那哥哥你就会同意吗?”
  卫封沉默地起身,放下碗筷走出房门。
  他轻轻阖上门,卫夷正守在檐下,见他出来,也黯然不舍地凝望他,又有些恼忿。
  卫夷都听见了,原来公子此刻这般落寞难受,是因为一手带大的小姐喜欢上了别人。
  这便预示着这般可爱的小姐即将离开这里,去别处组建家庭。
  他舍不得与小姐分开。
  卫封示意他守着门,去了北苑。
  今夜月色烂漫,徐沛申与厉则正坐在桃树下对弈。
  桃红缤纷,晚风里花香盘旋。
  厉则见到他,比徐沛申还先打了招呼:“可要手谈一局?”因着这次厉秀莹的婚礼,厉则觉得似乎在这冷淡少年身上瞧见了些人情味。
  “无心对弈,我有事找你们。”
  卫封将此事说来,目的只是想让大家派个代表去与小姑娘说些她不懂的道理。
  “她不过也就十三四岁大,若托付不慎,若此人不忠,这一生便就毁了。我苦劝无果,只希望她能听进去些道理,再明辨本心。不管如何,都不能饿了身体,你们也劝她用些饭。”
  钟斯恼羞,从书房拿出近日想学功夫而买的一把木剑:“我这么熟的一个自己人都舍不得欺负我妹,还落她给外人惦记了!”
  厉则取下他手上的剑:“可别冲动,你又打不过那盐商。”
  钟斯说起了气话:“依我看别让她嫁给外人,就咱们这里的公子们个个都是过了夫子那关才被收入弟子的,哪个品性都端正!随便一个谁都能护铃铛下半生周全!”
  徐沛申制止他:“别胡说了,虽我也有些怅然若失,但那陈庄主也与别的商贾不一样,暂且先去瞧瞧铃铛,让她先吃饭吧。”
  卫封取了剑去后山竹林练功。
  众弟子皆来到庄妍音屋外,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只想让这小姑娘吃饭,再听进去些道理。大家先派了唯一的已婚人士宋梁寅进去讲道理。
  ……
  寂然竹林中唯有剑音划破夜空,玄衣少年招招狠戾寒煞,一个回旋收手不及,竟误伤了自己手臂。
  衣衫划破,热血汩汩流下。
  卫封收起剑,没有施展内力飞回去,会致伤口流血,他只得徒步走回去,见众人已经离开,他卧房旁的那间闺房窗户上映着夜明珠淡绿辉芒。
  卫夷上前来道:“公子,小姐还是没有用饭,徐公子说劝不动,她一直道你是兄长,她不想忤逆你。”
  卫封唇边扯出一抹苦涩淡笑。
  “公子,您受伤了!”
  “为我打点热水来吧。”
  卫封简单擦洗完,包扎好伤口,换了身干净衣袍,从卫夷手里接过热腾腾的饭菜去了隔壁闺房。
  少女正在床上把玩着他送的夜明珠,手指戳着珠子滚来滚去,见他进门,有些惊喜又怯然。
  她在意的眼神仍是从前那个听话的妹妹,他与她本就没有夫妻情分,又何遑逼迫一个懵懂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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