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堂哥说:“我打赌这是世界上最笨的妖怪。”
“可能也是活的时间最短的妖怪。”
“一只不够看,咱们多找几只呗。”
“给它们用雪搭个窝,弄隐蔽点,去年有个外来的渣渣专门抓傻雕放房间里烤,今年雪鸟比去年少,肯定是他造孽的原因。”
“对,把傻雕藏起来,让坏人找不到它们。”
“我们去找个隐蔽的地方给它们搭窝……”
一群男孩说着说着,话题歪了,开始分工做事。
封家大堂哥扭头说:“妹妹你跟着我啊,咱们去找周围的傻雕,这些傻雕很好找的,蹲一个有光的地方一般就不会挪动。”
云喜……从善如流,“好的。”
话说,一开始不是带她出来看特色风景吗?怎么现在主题歪到了‘保护野生妖怪’上面?
不过这些雪鸟真的是——不愧‘傻雕’之名啊。
真好抓。
四处寻找雪鸟的途中,他们遇上了别人家出门来玩的孩子,封家兄弟们热情的向同村玩伴介(炫)绍(耀)他们漂亮/可爱的姐姐/妹妹,看那神情,那语气,真是得意洋洋,扬眉吐气。
云喜由此认识了一圈同龄人、比她大的人、比她小的人。也就囫囵认个脸熟,毕竟一面之缘她记不住那么多人的名字。
得知他们在做什么后,遇上的大部分人纷纷加入进来,几十个人分成十几个小队,还挺认真的划分村子的各个区域,每个小队负责一个区域,分好后就往各个方向散去。
热闹。
这个村子里,这些陌生的人,给云喜的感觉与她在云外婆家所在的村子感受到的氛围很像。
大概人类的热闹是共通的,尤其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不论哪儿的人,都有着相似的心情吧。
云喜跟在封家成年的三位堂哥中间,被他们带着负责一条路。路灯向远处延伸,光带的尽头是黑暗的夜色,雪花从极暗的夜空落下来,坠入暖黄的光照中,飘飘洒洒落到地上,给地面增添薄薄的一层白色。
气候挺冷,但大家认真的做着有意义的事,都不觉得冷。
夜里不止雪鸟一种小妖怪出现。
云喜看到了一只白色的鹿,站在道路尽头的一杆路灯下面,暖色的灯光撒在它的身上,它头上美丽的鹿角和身上雪花一样的纹路发出晶莹的白光。
有点像童话里的场景。
云喜和白鹿对视了一会儿,她拉拉封家大堂哥的衣袖,指着那边说:“那里有只白色的鹿,很漂亮。”
“哪里?”在云喜附近的三位堂哥扭头去看,什么也没有看到。
云喜说:“最后那盏路灯下面。它在看我。”
堂哥们说:“没有啊,我没看到。”
“我也没看到。”
大堂哥想了想,说:“可能我们看不到。听爷爷奶奶说,有些妖怪讲求缘分,大概我们跟它没缘分,所以它只让你一个人看到它。”
排行第二的堂哥问:“那个妖怪很漂亮?有多漂亮?”
云喜由衷的说:“非常漂亮,像童话里描述的仙鹿。”
二堂哥笑眯眯的说:“世上的有些妖怪有美丽的外表,但是~它们喜欢吃人哦~可能这个妖怪觉得妹妹你很好吃,所以想迷惑你、引诱你,等你进入它的陷阱,就‘啊呜’一口把你吃掉!乖啊,待在哥哥们中间别乱跑啊,哥哥们会保护你的。”
封家三堂哥严肃的说:“对,妹妹你不要被妖怪迷惑住了,有些妖怪是很危险的。”
云喜默默的看一眼成年了还幼稚的拿妖怪吓人的两位堂哥,她看到二堂哥在偷笑啦,还有三堂哥,你这种期待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难道以为我会像软妹子一样被吓得找哥哥要安慰吗?
呵~我不是那样的女生。
大堂哥是个正经人,看看四周,又低头看看时间,说:“我们走到村子外围来了,时间不早,安全起见,咱们现在回去。”大堂哥和蔼可亲的摸摸云喜的头,说:“明天再带你出来玩。”
老二老三有样学样,纷纷伸出他们蠢蠢欲动的手,轮流给云喜一个摸头杀。
封二:啊~这就是有妹妹的感觉啊~
封三:妹妹好可爱〃〃~
云喜默默看他们一眼,拿出手机当镜子看看自己的头发,还好,没有乱。
封二热情洋溢的说:“妹妹你放心,我们不是那种直男哥哥,不会摸乱你的发型的。”
封三点头:“对对对。”
云喜微笑,“我有点困了,我们回去吧。”
“嗯嗯,回家回家。”
云喜回头看白鹿最后一眼,它很美,小雪飘忽中鹿角散发晶莹剔透的光芒,身上的纹路像雪花,仿佛应和着呼吸一般,微微闪烁。
云喜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被便宜堂哥们围在中间回家了。
妖怪这种生物啊,美则美矣,只可远观,不可接近。云喜可还记得大森林里树精对她说过的话呢,天晓得这只白鹿妖怪有什么奇怪的能力,万一又不知不觉进坑里了怎么办!
哦,雪鸟不算,这种小妖怪太傻了,人类对它足够了解,据说是种把它抓起来放到壁炉里烤都不知道逃跑的……傻妖怪。
回去的路上大堂哥一行人与其他分组行动的弟弟们汇合,一群人淋着小雪,有说有笑吵吵闹闹的回家去。
远处是笼罩在黑暗里的山与森林,近处人声喧嚣,百家灯火,这是人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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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夜深人静多余善心
夜深人静。
村子里的路灯已熄灭,雪花从天而降的声音在黑暗中簌簌作响,隔着屋子的墙壁,侵扰不着人类的梦乡。
黑暗中,从大雪覆盖的森林里钻出一条身影,它有一对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绿光的眼睛,它从远方循着某种联系而来,在黑暗中眺望一眼充满人气的村子,那双眼睛闪闪烁烁,尖尖细细的声音颤抖着、恨恨说道:“可可、可算找找、找着你了!”
森林中走出的生物哆哆嗦嗦抖落全身的雪,发足在寒冷的夜晚狂奔,跨过人类修建的平坦道路,径直奔向村中某处。
房间里,云喜气息绵长,盘坐在床上正沉浸于修炼中。白露白雪身体靠着她,光明正大蹭灵气,惬意的半梦半醒着。
窗外传来异常响动后,两只小兔叽是第一个发现的。
玻璃“砰砰”响过几声后,又传来被什么东西刮擦的声音,刺耳,听了令人极不舒服。
“嘤!”
“嘤!”
白露白雪警惕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鼻翼快速的一动一动着,从空气中的气味分辨信息,同时用身体拱云喜的腿,想要唤醒她。
慢慢的,云喜也被什么东西挠玻璃的刺耳声音打扰到了,渐渐皱起眉头,没一会儿,从功境中脱离出来。
好吵,这声音刺挠的耳朵难受。
“嘤嘤~”
“嘤嘤~”
云喜伸出一只手安抚有些不安的小兔叽妖,一只手伸到床头打开房间里的灯。
灯光透过窗帘照亮玻璃,外面的响动停止了。
云喜下床走过去,掀开窗帘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大半夜在这敲玻璃。玻璃上的雾气被云喜擦掉一片,玻璃外层还凝结着冰冷的雾霜,无从一窥外面漆黑的夜色,房间里的灯光照亮玻璃内外的方寸之间,云喜思索了三秒钟:要不要开窗户看一下?
“嚓嚓嚓——”
玻璃外层结冰的薄霜被一只爪子来回擦掉,摩擦的声音中,一张顶着雪花的毛脸渐渐露出来。
云喜:有点眼熟。
“砰砰砰!”毛爪子拍打着玻璃,毛脸哆哆嗦嗦贴着玻璃,眼睛圆睁死盯着玻璃后的云喜,表情看起来挺狰狞。
云喜:想起来了!
云喜眼睛也睁圆了一点,看看表情狰狞的毛脸,在放下窗帘和打开窗户之间游移不定。
“砰砰砰——”窗外的毛脸生物激动的直拍玻璃,在寒冷里哆嗦着发出不成句的语音。云喜只见到它的嘴巴颤抖着一张一合,隔音极好的玻璃完全阻绝了它的叫声。
它的毛脑袋后面是一望无际的漆黑夜色,雪花在纷纷扬扬的撒下,偶有几朵飘落到它头顶,在土黄的毛上覆着薄薄一层雪色。
外面多冷啊!
云喜怕它冻死在外面,思考三秒后,还是伸手打开锁推开了玻璃。
好歹是一条生命,不能视而不见。
挂在楼外墙壁上的黄鼠狼奋力爬进来,在温暖的房间里砸出“咚”一声响。
“嘚嘚嘚嘚……”黄鼠狼冷的哆哆作响,趴地上缩成一团。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身上的雪花在温暖中开始融化,冰冷冻结的毛发一点一点慢慢软和起来。
云喜与它保持三米距离,暗暗防备。
善心虽然发了,云喜也怕它缓过来后突然发难。话说,它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是不是追着她报仇来的?
黄鼠狼身体暖和起来,不打哆嗦了,站起来抬起头,毛发湿漉漉凌乱乱,一脸凶恶瞪着云喜,尖尖细细的声音恶狠狠叫道:“你,赔!”
云喜表示:“赔什么赔?我毁容了我才是吃亏的那个好吧?我让你赔还差不多。你让我再打一顿出出气?”
黄鼠狼简直要气死了,人立起来指着她大骂道:“明明是你害我不能过化形劫!我辛苦修炼五百年,好不容易过了地劫与火劫,只差一道人劫我就能圆满!你为什么不说我像人?我到底哪里不像人?”说着说着,黄鼠狼愤怒与悲伤的眼泪一块儿流出来,“我的化形机缘……被你毁了,都被你毁了!呜噫噫呀——”
云喜惊了,“喂,你别哭啊,你别那么大声!”
黄鼠狼仰起头,哭的更大声了,“噫噫呀呀呀——”
房子隔音是好,可它再这么哭下去,墙壁的隔音可就挡不住了。
尖利的声音刺的她耳朵疼,云喜忍耐道:“你就说你跑这么老远来找我是什么目的吧。”顶风冒雪跑千百公里,云喜才不相信这妖怪安了好心。修炼被打断,又被黄鼠狼的哭声搞的提心吊胆,还被它拖着浪费时间,云喜开始不耐烦了。
黄鼠狼不哭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云喜,隐约泄露半分狡诈阴狠,“你害我化形劫失败,你欠我的,你得赔我!我被人类关在黑屋子里好久,也是因为你!你欠我的,你得赔!否则,我会一直缠着你,让你一辈子不得安生。”
云喜冷漠着脸和黄鼠狼对视。
面前的黄鼠狼,除开它逼近人的体型,小脸圆眼短耳朵,毛茸茸的大尾巴,模样还算可爱。
但这真不是个只会卖萌的货。
妖怪为什么都想修炼出人形?这个问题,云喜目前还不知道。
对妖怪来说,化形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而搞砸了黄鼠狼化形机缘的自己,黄鼠狼看起来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啧。云喜现在有点后悔。后悔什么呢?
后悔开窗放它进来。
她法术还没学会,打起来大概率是两败俱伤,到时候肯定瞒不住云妈妈了。不打呢,云喜就看这黄皮妖怪贼不顺眼。
哎呀,真是为难。
黄鼠狼盯着她,对她的冷漠不表态感到不满,“你快说你答不答应?”
云喜说:“你的条件说来听听。”
黄鼠狼觉得她肯定是屈服了,心头一喜,眼睛抑制不住的开始放光,说:“你要供奉我一百年,来还你欠下的债。在你家里给我修一座神龛,要大大的,每日食物供品不可少,你每天修炼的灵力给我一半!你不答应,我就纠缠你和你的家人,让你们不得一天好日子过。”
云喜听完,气笑了,说:“你个乡下瓜皮,你还想住我家里去,你有证吗你?你没证,你连城市都进不去。还供奉你一百年……呵~多大脸啊!我师父一根手指头就碾死你了知道吗?”
云喜一脸‘你在做梦’的表情。
黄鼠狼被激怒了,张开爪子扑上去,“呀——我要让你好看!”
云喜扬起拳头迎击,“来啊,打架我怕你吗?”
这房子隔音是真的好。
房间里的声音一点都没有泄露到其他房间去。
窗户关上了,没有锁住。一人一妖在打架的时候,玻璃窗慢吞吞被推开,风,夹着几朵雪花飘进来。明亮的光,从越来越宽的窗缝流泻出去。
一只雪鸟飞进来,两只雪鸟飞进来,三只雪鸟飞进来……这是一种喜欢光亮的妖怪,黑暗中骤然亮起灯光的窗就像一盏明灯,吸引这群傻雕妖怪的到来。
它们竟然会自己开窗,看起来还挺熟练的样子。
一群雪鸟进了房间,待在光明中不动,一双双小眼睛看着房间里你来我往的一人一妖,脑袋跟着转来转去。
云喜越战越勇。她感觉这次状态比上次好很多,越打越畅快,几乎压着黄鼠狼打。
云喜:啊~是我又变强了!
黄鼠狼则感觉一点都不好。
憋屈。憋屈。憋屈。
太憋屈了。
爪子竟然挠不到敌人身上。
她怎么可以这么快?黄鼠狼挨了好几拳,又痛又气,怒急交加,一爪子还来不及抓到对方的衣服,肚子上又挨了一脚横踢。
“呀—”一声痛嚎才出口,脸上又挨了一拳,正中眼窝。
抓到机会,云喜打出连环拳,把黄鼠狼揍的头晕眼花站立不稳,最后一拳打出去,黄鼠狼扑通倒地。
“呼~~~”云喜畅快的吐出堵在胸中那一口气,眉目飞扬,一个字:爽。
脸上留疤的仇总算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