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闷棍男掰成话唠——子姮
时间:2021-03-24 09:46:19

  空气忽然寂静如鸡。
  许愿就像是被剥皮的橘子,扔到桌上被所有人围观。
  有人在视线接触到许愿时,便低呼:“她怎么穿一身白?!”
  此话立刻引起多人共鸣,今日浔阳王府选妃,不说打扮得鲜亮点儿,起码也该有颜色。这浑身雪白宛如披麻戴孝是怎一回事?发髻上还簪着白花!
  众人看向许愿的眼神,越发嫌弃、取笑、幸灾乐祸。
  若换成别人被这番打量,怕要无地自容,偏偏许愿面不改色,还颐指气使道:“我又没穿丧服,王府守卫都放我进来没说什么,要你管!”
  那女子差点噎住,回道:“就算不是丧服,今日这样的场合身穿白衣,也不成体统。”
  许愿不悦道:“大姐,我穿什么颜色关你什么事,你是我爹还是我娘?我就是喜欢穿白的,你能把我怎么着?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你……”
  “再叽叽歪歪我就踹你屁股!”
  “你这人怎么……”那女子差点闪了腰,气得啐一声,“呸,泼皮!不和你一般见识。”
  “谁稀得要你一般见识,说不过我的人闪边儿去!”许愿道。
  那女子简直要傻眼,心想怎么世间还有这种乌烟瘴气的祖宗,这人打哪儿来的?她委屈的看向上首:“县主,您看她……”
  兰慈县主也被许愿唬住,却不觉得生气。她自己就是个凌厉的人,早年又当爹又当娘的拉扯齐誉韬长大,吃过太多苦,见过太多薄凉世故,更是深刻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就得硬气,卑微乞求换不来别人的在意,反而硬气起来了,别人才敬着你。
  许愿的脾气在某种程度唤醒兰慈县主的共鸣,县主说道:“不过是一件衣服,无妨。白色倒也衬你。”
  “谢谢县主。”许愿开心一笑。
  那女子见县主并未发难许愿,不免尴尬,不服气又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那样说话,说我们都是笨蛋,教王爷看不上。如此没礼貌就罢,王爷的心思也是你能乱说的?”
  许愿反唇相讥:“我乱说没乱说,你懂什么?”说罢就朝前快步走了几步,仰头冲上座的齐誉韬喊:“浔阳王,你看上她们了吗?”
  齐誉韬眉峰微皱,冷峻不语。
  许愿哼一声,傲然道:“他没说话,就是默认啦,没看上你!”
  “你……”那女子简直要气吐血,不是,这人究竟是打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种乌七八糟的人为什么能活到今天?她的家属都不管管她吗?
  那女子想着就向家属祝飞虹看去,却接收到祝飞虹那同情的眼神。
  祝飞虹是真同情那女子。姐妹,你不知道,前一个与许愿妹妹这般怼过的人,已经气病卧床半年了。
  女子还不认输,咬牙切齿道:“你这么能耐,是觉得一定能成为浔阳王妃?”
  许愿没理她,却是一双眼刀朝左右一扫。说来也怪,被她眼刀扫到的女子纷纷觉得脊背发凉,脚下竟不由自主退后几步,如此便在许愿跟前让出一条路来。
  许愿捋了捋宽大的雪袖,不意露出袖下衬里上绣着的几朵白花。她蹦蹦跳跳似的,很快就蹿到兰慈县主跟前,笑道:“县主,只要能让王爷开口说话,我做什么都可以对吧?”
  “是。”兰慈县主道,她倒是有些好奇这姑娘要做什么。
  许愿朝兰慈县主一行礼,又转身到齐誉韬面前,抬手把司鹄挥开。
  “王爷好,我叫许愿,今年十七。”许愿欠一欠身。
  齐誉韬面无表情看着许愿,点了下头。岂料他刚点完头,就见面前女子扬手朝他挥过来。
  啪的一声响,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倒吸凉气中,许愿一巴掌抽在齐誉韬脸上。
  这一刻,大尧的守护神,手握重兵的浔阳王,懵了。
  下一刻,浔阳王怒而起身,居高临下瞪着许愿,怒道:“哪里来的混账!”
 
 
第4章 快看,他说话了!
  鸦雀无声。
  鸟兽无声。
  天地无声。
  兰慈县主手里的帕子,脱离她石化的手,悠悠飘落。
  所有人都呆了,呆若木鸡,瞪眼张口看着许愿和齐誉韬。
  她打了浔阳王一巴掌。
  她居然打了浔阳王。
  她居然敢打浔阳王!
  而浔阳王……
  许愿一指浔阳王,转头对所有人道:“快看,他说话了!”
  所有人:“……”
  这是何等的难以言喻。
  兰慈县主本反射性的要喊一声“大胆!”,却在听见许愿之言后,竟如当头棒喝,猛地就镇定下来。
  选聘王妃的标准是她定的,这叫许愿的丫头并未违规。且她这个从今日晨起便未说过一个字的弟弟竟说话了,还是六个字!
  只是瞧着弟弟脸上红红的巴掌印,兰慈县主不知该喜还是该怎样,唯有俯身捡起帕子,暂未开口。
  众目睽睽之下,齐誉韬和许愿大眼瞪小眼。
  男人玄衣裹着精壮身躯,如笔直桅杆、如削崖般,凛然气势与怒火就像是刀锋贴着许愿的皮肤刮过般。眼下旭日东升,日光落在齐誉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许愿整个人都被覆盖在齐誉韬的阴影下。
  被一个经历过沙场尸山血海之人的怒火碾压,那种如泰山压顶的窒息感,足以令许多人脚软。离齐誉韬较近的已经有人受不了了,惶恐之下跪倒在地。一人跪下,其余人也跟着陆陆续续跪了一地。唯有许愿丝毫不受影响,反振振有词道:“人家才不是混账!我叫许愿,许可的许,愿望的愿!”
  说罢竟还兴奋的眨眨眼,边比划边道:“你好高啊!竟然比我高这么多!”许愿把手放在自己头顶,朝齐誉韬一比划,自己居然连他肩膀都没到!
  跪着的众人看向许愿的眼神,如同在看怪物,连司鹄都嘴巴张大得能吞鸡蛋。爷气场全开时,多得是人招架不住,时不时就会发生少女和孩童被爷的森冷模样吓哭的。可这个叫许愿的,怎么一点儿不怕爷?
  齐誉韬眉心灼然一跳,眼中有森冷火簇,他低沉道:“你可知罪!”
  兰慈县主捏着帕子捂住心口,又说话了!又说了四个字!
  “知罪?我为什么要知罪?”许愿双手叉腰道,“县主说了录用浔阳王妃的唯一条件就是让你一天说十句话,我一没违规二没杀人放火,我有什么罪啊?你说啊说啊说啊!”
  齐誉韬闷哼一声:“你……”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吗?”许愿踮起脚尖,虽只增高一点,却平白更有气势,“不就是被我打了恼羞成怒吗!那你打回来,照这儿打!”许愿腾出一手,戳一下自己的脸,“打吧,反正我不怕,你打啊你打啊你打啊!”
  齐誉韬心下震惊,面沉如水,只觉似有爆竹噼里啪啦在他脑袋顶乱放一气。这些年他在战场见惯各色敌人,于朝堂中领略各色面孔,却从未见过许愿这种人。
  简直……怪胎。
  而这怪胎还继续连珠炮弹般的说:“你打啊,怎么不打了?”
  齐誉韬眉头紧蹙,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动手打小姑娘吗?
  许愿见齐誉韬没反应,便收回手,哼一声道:“王爷,你说不出话了,所以人家本来就是没罪!”她说着就在身上飞快翻找起来,灵活的掏出一个药包,递给齐誉韬,“这是我随身带的药,你拿去抹脸吧,保证不留痕迹!”
  齐誉韬胸口起伏几下,莫名有种被气得窒息的感觉,本来不觉得脸上多疼的,这会儿倒似痛感严重加剧。
  他冷冷乜着许愿,终是一手接过药包,丢在身后桌子上。
  “好棒,浔阳王收我东西了!”许愿很开心的样子,花枝乱颤,发髻里簪着的几朵白色花朵跟着摇曳起来,活跃如兔。她忽的双手交握置于颌下,眨眨眼期待道:“王爷,你说话声音很好听呢。有这么好的声音还总沉默做什么?再说几句给人家听听啦!”
  这女子简直……齐誉韬眉心再度狠狠一跳,几乎忍无可忍,眼中甚至溢出森冷杀气……司鹄看在眼里,直道惊异。齐誉韬蓦地一手拍在桌案上,随着一声重响,他一字字宛如从齿缝中钻出:
  “今日到此为止。”齐誉韬看了眼司鹄,“清场!”说罢拂袖而去。
  跪在地上的众人只觉犹如做了场离奇的梦,仍旧残留惶恐。
  兰慈县主则震惊的望着齐誉韬的背影,旋即,脸上的震惊被一派喜色代替。她蜷住帕子,心中激动不已。
  八个字,最后一句说了八个字!这半月以来好不容易说到八字以上了!
  就因为这叫许愿的姑娘……兰慈县主目光落在许愿身上。这个许愿,短短时间里让那闷棍说出三句话总计十八个字!虽然过程手段太过离谱,但是结果却、却……
  又对上司鹄一言难尽的眼神,兰慈县主思及弟弟走时半边红肿的脸,心里喜悦之情散去一些,颇有点不是滋味。说实话,看见齐誉韬被扇巴掌时,兰慈县主心中的愤怒和心疼无以言表。那巴掌抽在弟弟脸上,她感同身受。这许愿也是太大胆了……
  这么一想,兰慈县主五味陈杂,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
  耳畔是中庭里大家的喏喏低语,兰慈县主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众人,她吸一口气站起身,端然说道:“各位都辛苦了,今日就先散了吧,王府门口账房先生会等在那里,每位姑娘都有赏钱。七天之后的辰时,来王府继续参选。”
  众人便谢了恩,纷纷起身恭送县主,接着才陆续告辞。
  许愿跟着恭送完兰慈县主后,就一溜烟跑向人群里的祝飞虹,一把拽起祝飞虹:“飞虹姐姐,我饿了,我们去吃午饭!”
  祝飞虹被许愿拽得,腿跟着走,边走边呼道:“许愿妹妹,你就不能慢点吗?”
  “快点啦!”许愿拉着祝飞虹近乎飞奔,一白一黄两条影子就这么率先远离中庭。
  还未退去的众人面面相觑,好些人表情都和被骨头卡住喉咙般扭曲难言。有些女子想着许愿的手段这么管用,要不自己下次也学学?可一想到许愿抽巴掌时那干脆利落的架势,她们就退缩不已。
  就算许愿为她们打开了新思路,她们也不敢对浔阳王蹬鼻子上脸啊!那可是浔阳王!!这个许愿,确定是来选妃而不是来向浔阳王寻仇的吗?
  人群中有个穿着花衣,身上首饰甚为贵重精致的女子,眯眼凝视远去的许愿,幽幽说道:“浔阳竟有这样的人?瞧瞧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女子身边的一位同样打扮奢侈的妇人,这女子的母亲,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另一副样子。震惊、茫然、惶恐、焦急……竟像是见了鬼一样。
  “是她吗?”妇人一个劲儿的喃喃,双手有些颤抖的捏了捏手指,“和他们夫妻二人长得真像,名字……名字也叫许愿。难道她当年没死,这是又回来了?”
  女子名叫许汐,闻言诧异的看一眼自己娘亲,问道:“娘,你说什么?什么没死、长得像的?”
  许母面色发白,轻咬下唇低声道:“也是,那会儿你才两岁,自是不记事。”
  这里人多口杂,许母没再说下去,而是对许汐道:“有话我们回家说。”
 
 
第5章 县主对许愿很有点儿兴趣
  许愿和祝飞虹最先离开浔阳王府。
  许愿拽着祝飞虹,走得和风似的,走到王府门口时还特别顺溜的从账房先生手里夺过赏钱。
  账房先生就是昨日被许愿叫“大叔”的那个,王府中庭发生什么事他不清楚,只是见许愿出来时眉飞色舞,仿佛很开心,账房先生不禁心里一哆嗦。难道这女子真教他们王爷开了尊口,战绩卓越,入了县主和王爷的眼?
  没等账房先生猜测完,许愿和祝飞虹的身影就已消失在街巷拐角处。一白一黄,白色的像是轻巧的雪练,黄色的像是灵巧的黄莺,竟是连拐角处露出的最后一抹衣角都那么婷婷活泼。
  接着,其余女子和其家人也相继出来。账房先生向她们一一发放赏钱,渐渐的也从她们和其他王府下人的口中,得知这场选拔都发生了什么。
  当听到许愿劈头盖脸给了王爷一巴掌还气势满满,账房先生整个人都不大好。姑奶奶,这真叫姑奶奶喂。
  远离浔阳王府的许愿和祝飞虹,游荡在闹市街头。许愿饿了,两个人便一边向闹市有名的酒馆饭馆走,一边在路边小摊买些小吃。
  浔阳的小吃很多,正好许愿昨日刚来浔阳,除了与祝飞虹在壶中天酒肆一聚,便没好好吃上地方名吃。眼下看着那些卖相极好、香味飘飘的各色小吃,许愿买得不亦乐乎。炸红薯条、桂花酥糖、糖葫芦……
  待两人到达一家很地道的酒楼时,许愿左手提着大包小包的小吃,右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咬下一颗酸甜山楂。
  在酒楼里找了二楼一处靠窗的好位置,许愿和祝飞虹相对而坐。两人点上饭菜,跑堂的过来倒上两杯花茶。隔着茶水氤氲出的袅娜烟气,祝飞虹看着对面的许愿那张瓷白小脸上鲜活的表情,不由越发好奇。
  许愿妹妹这次大老远跑来浔阳,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经过刚才的事,祝飞虹心下猜测,许愿妹妹莫不是冲着浔阳王来的。
  对面,许愿又吃下一颗山楂。她暂时放下还剩一半的糖葫芦,转而从自己买的小吃里取出一包炸红薯条。她小手一扬,让红薯条纷纷掉在小碟子里,接着抓起一条炸红薯吃了起来,还将碟子往祝飞虹面前一推:“飞虹姐姐,你吃点!”
  见许愿这么欢快,祝飞虹又不确定自己的猜测了。因为许愿这人……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实在是过于跳脱。就说当年许愿干过的事:因为子谦不告而别,她追着子谦辗转中原列国,你追我赶持续半年;还因为听闻周国新帝即将登基,她从西蜀国千里迢迢赶去周国观礼,赶路途中五天五夜几乎没合眼。
  简而言之,就是特别随心所欲、且浮夸。
  或许只凭一个心血来潮,她就能原地盖一座房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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