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上线了[娱乐圈]——花汇秧
时间:2021-03-24 09:46:55

  等到最佳女主奖项揭晓时,隔壁桌的表现就太明显了,简直都没办法替他们圆了。
  主持人开始公布入围最佳女主提名的影片和演员。大屏幕上左右两边的画面一边显示的是演员在剧中的场景,一边显示的是演员在颁奖现场的模样。
  温澈作为压轴出现在大屏幕上时,隔壁桌的人安静得如同被集体禁言了。
  等最佳女主的奖项旁落他人,《千千岁》剧组的成员们十分替温澈可惜时,隔壁的那位SK女明星没忍住乐出了声。
  她做得已经很明显了,但隔壁桌还是没人继续跟她强调礼貌。
  倒是有别人看不过去了。
  隔壁一位黑人小哥回头看着这位SK女明星,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年轻的女士,你这样可不太够礼貌哦。”
  他看了温澈这个方向一眼,继续道:“我看过那部影片。让我告诉你吧,这位女士在影片里的表现真的非常精彩!她值得一个最佳女主!”
  说着,他还跟温澈挥了下手。
  温澈有些惊讶,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这个小插曲过后,隔壁的戏总算不再演了。
  剧组的人还在替温澈可惜。
  白双岭轻声叹气:“我其实对小温的最佳女主很有信心的,没想到……”
  秦导也跟着沉默不语。
  获奖演员的那部片子他看过,真就是纯粹炫技而已,从演员的情绪传达上真不如温澈做得好。
  温澈为这部片子作出的努力,他也看在眼里。
  可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人拿奖了,温澈没有。
  秦导一向就知道国际电影奖项对华语片的高姿态,也做了准备了。可等到真正面对最终结果时,他还是难免有点物伤其类。
  温澈笑道:“往好处想,我以后不就还有努力的方向了?要是一下子就登顶了,也许……高处不胜寒?”
  温澈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早就知道了。她之前是怕影响剧组的士气才没有提前说。
  可剧组的士气还是有点被影响了。
  等最佳编剧奖再一次落入他人手中时,这种低落的氛围更加明显。
  白编剧甚至开玩笑道:“或许我该现场开始写咱们剧组第二次冲奖失败的总结?”
  平常至少有摄影大哥跟白编剧一唱一和,可这一回,摄影大哥也开不动玩笑了。
  时间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该来的总会来。
  主持人在台上公布最佳导演的提名。
  秦良看着出现在大屏幕上的《千千岁》的剧照,心情忽然意外平静。
  这瞬间,他似乎成了自己的局外人,看着《千千岁》的眼神带着点陌生的审视,以及一种近乎是冷酷的挑剔。
  这是一个叫秦良的家伙拍出来的。
  从影近三十年,这个人是一直在进步的吗?
  是的,这一点秦导敢称一句问心无愧。
  尤其是这一部电影。
  他对光线和人物构图的处理,对运镜的思考,对人物情绪的体现……都比之三年前的更让他自己满意。
  有缺点吗?
  有的。
  早年的经历,或者说他这个人的性格还是在电影里带了出来。太过刻板严肃,不够活泼,有些时候画面的饱和度甚至显得过高……
  总之,是太过华丽的风格。
  也许下次可以尝试做做减法?
  秦良这么漫无目的地想着,忽然间好似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声音像是自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点模模糊糊的回响,听起来甚至显得有些失真。
  秦良一时还有点愣神。
  是在叫他吧?
  他应该没听错?
  白双岭已经大笑着拍着秦良的肩,“老秦,傻啦?你得奖啦!最佳导演,老秦你可真是好样的!”
  “秦老师牛逼!”
  “卧槽卧槽卧槽!终于啊!”
  剧组的人一下子喜气洋洋,开心得像是小孩子过年。
  还有人忍不住热烈盈眶了。
  有这么个最佳导演顶着,重量级的奖项就有了。
  对国内他们也算是有个交待了。否则这么盛大的关注下,结果在重要奖项上竟然让人轮了个光头,到底不太体面。
  《千千岁》剧组的好多人都松了口气。
  秦良后知后觉站起身。
  他自己后来再回忆起今天的事,总对这段的印象有点模糊,隐约只记得当时自己的状态很奇怪。
  他似乎对什么事的反应都慢了半拍,连心跳都很稳。
  拿奖了啊?
  哦,拿奖了。
  秦导的这种“状况外”的情绪,在外人看来,就很有点宠辱不惊的意味。
  连老朋友白双岭都觉得这一次的秦良简直出息了,特别稳得住场面。
  秦导很稳地上了台,很稳地发表了获奖感言,很稳地下了台。
  他捧着奖杯回来了,却只是将它放在一旁,转而继续盯着台上。
  剧组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在关注最终的最佳影片,只有温澈隐约觉得秦良是在走神。
  这个时候走神?
  台上的颁奖嘉宾启了信封。
  颁奖嘉宾看完信,合起信封,笑着宣布道:“The Best Picture of 39th Golden Basart goes to…‘The Eunuch,King’s Hand’!”
  热情的掌声里,温澈脸上挂上笑容,看向秦导和白编剧。
  两人却都有点愣。
  温澈笑着提醒道:“秦老师,白老师,咱们拿奖啦!”
  白编剧猛地醒过神来,“哎呀,我还有点不敢认呢!换了个洋名就有点把我唬住了,还想着没有《千千岁》……这事整的!
  “老秦?老秦!傻啦老秦?”
  白编剧又拍了一下秦良的肩。
  秦良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站起身。
  他一起身,剧组的其他人才跟着起了身。
  一群人呼啦啦上台。
  秦良从颁奖嘉宾手里接过奖杯。
  对面的人的嘴一张一合,明明近在咫尺,他却完全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知道重复而机械地感谢,感谢。
  终于,颁奖嘉宾后退了一步,把舞台交给《千千岁》剧组。
  秦良的眼神动了动,看向自己手中的奖杯。
  金色的奖杯,主体是一颗圆球,一条金色的缎带环绕着它,周围带着三颗从星。
  整体的造型设计,像极了一颗行星和它的三个卫星。
  就是因为这个设计,国内才把这个奖项翻译成“金白星”。其实它的名字是“Golden Basart”,跟“金白星”这个读音还是有点差别的。
  秦良盯着这个奖杯好半晌,像是在研究什么难题。
  某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全身麻了下。
  这一下以后,他的世界再次清晰起来了。
  之前那种云里雾里的,像是局外人的状态,终于离开他了。
  秦良回到了现实里。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拿奖了。
  拿奖了啊。
  秦良眼前的光影忽然快速晕开。
  他知道,这是自己忍不住红了眼眶了。
  最佳导演,最佳影片。
  他终于拿到了!
  十年冲奖路,像是一场酩酊大梦。秦良如今细细品味起来,竟然没觉得多么高兴,只是觉得特别心酸。
  他知不知道华语片一直有点受歧视?他当然知道。
  可他这一辈的人,自开始学拍电影就一直学的西方人。有些事,甚至是有些愿望,在他们自己尚且没怎么意识到的时候就入了心,彻底成了他们的心魔。
  他太想告诉全世界,华语片也有好片,也有好导演。
  他想让业内大大小小的电影人们每逢出席国际电影节,都能抬起头来做人,都能很理直气壮地说一句:我们也拿过这个奖!
  他想让无数的影迷们,为他,也为自己国家的电影事业,放纵地狂欢一回。
  他做到了。
  他终于做到了!
  秦良抬起头来,看着台下的观众,声音有点哽咽,道:“感谢各位评审老师愿意给我们这个肯定,愿意给华语片这个肯定。
  “三年前,我带着遗憾离开这个舞台。三年后,我又回来了。这一回,我终于不再是遗憾离场了。
  “我一直相信,命运会垂青每一个努力并且不愿意放弃的人。今天我等到了!
  “中国有好的电影,中国也有好的电影人。我们欢迎你们到中国的电影市场看一看……
  “谢谢!”
  秦良这么说完后,将话筒让了出来。
  获奖感言环节虽然有时长限制,但一般来说都不会过分短,足够剧组里好几个人都来刷刷存在感。
  最佳影片是属于整个剧组的荣耀,也理应让其他人共享。
  按照资历,接下来该到白编剧了。
  白编剧却摇了摇头,表示不必了。
  他还想再等等独属于他的最佳编剧。
  现在是在台上,众人也不好多劝,于是看向温澈。
  温澈也笑着后退了一步。
  她自己是个“傲慢”的性子,却不代表她不能理解老一辈电影人的心情。
  他们成长于一个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崇尚的是“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精神。他们身上带着的是冲破世界偏见的锐气和韧性,总习惯苛责自己更多于苛责环境……
  这是一种内敛的、不服输的骄傲。与新一代的如温澈这般觉得自己就该是中心,骄傲得理直气壮,甚至彻底外显的人还不一样。
  可她们这一代人的底气,是上一代人努力奋斗,甚至是受了无数委屈、无数血汗才换来的。她们是立在前辈的肩膀上得来的自信,不应该因此嫌弃老一辈的人不够有冲劲,遇人遇事太怂。
  否则就是忘本,忘记自己来时的路了。
  不管怎么说,所有苦尽甘来的故事,都是好故事。
  荣光自有其归处。
  这个舞台是属于老一辈人的舞台。这里的荣光,也应该加在他们身上。
  他们值得所有的掌声以及最耀眼的灯光!
  温澈站在人群外,看着激动得满脸通红发表感想的剧组成员们,笑着鼓掌。
  这一回她愿意只当个鼓掌的观众,为他们欢呼喝彩,为他们修成正果的结局高兴。
  《千千岁》成了今年新布尔国际电影节最大的赢家。
  荣誉与掌声,经过许久时间的发酵,终于酿成了酒,醉倒了在这一道上奋斗的中国电影人。
  众人的情绪一直到接受媒体采访时才稍稍冷静下来。
  最佳影片剧组会接受世界各国受邀媒体的采访,这是历来的传统。
  采访有专门的演播厅,还配了现场同声翻译,就像是一个正式的新闻发布会。
  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
  有人问创作者们想要借此表达的主题,有人问他们的创作理念,有人问他们获奖的心情,有人问他们对其他影片的看法……
  等到采访过半,忽然有一人站起身来,问了这么个问题:“导演,我想问一下,你们为什么非得选择一位‘宦官’来当你们的主角呢?上帝知道,阉割其实是一种残忍的酷刑。
  “这种酷刑似乎只在旧时代的中国才有,很不可思议。
  “中国的人权问题一直备受诟病,你们似乎将你们潜意识里的缺陷代入到电影里了。我觉得这一点是该受谴责的。”
  说话的是一位白人,讲英语,听口音是英音。
  他的问题刚问完,现场都静了一瞬。
  温澈的面色冷了下来。
  台上《千千岁》剧组的其他成员们敏感地察觉到气氛有变,却不知是怎么回事,下意识都看向翻译。
  翻译是位亚裔,很明显听懂了,却面不改色,微笑着将这位记者的话修饰得了:“秦先生,这位记者先生问的是,你们为什么要选‘宦官’做你们的主角呢?这似乎不太寻常。”
  秦导将信将疑。
  他倒是听到了代表太监的单词“eunuch”。但这个记者真是只问了这个?
  怎么感觉人家说了好长的话的样子?
  温澈直接拿起话筒,开了麦。
  这还是今晚的颁奖典礼上,她头一次这么主动。
  温澈首先对准的是这位翻译:“翻译先生,您的翻译原则竟然是将采访者的粗鄙之言都过滤掉吗?不得不说,您真是一个十分有‘国际主义’性格的人。
  “但我不得不因此质疑您的专业性了。尤其有些人是不能太给脸的,您说呢?”
  翻译刚皱起眉,就听温澈直接切了英语,直直对准那位发言的记者。
  她道:“这位记者先生,我们的翻译员出了些问题,可能理解错了你真正想问的问题。正好,我听懂了你的话,不如就由我来回答你这个问题?
  “首先,是谁跟你讲宦官,或者说阉割这种行为是只有中国才有的?
  “我随便举个例子。早在第五世纪,君士坦丁堡就有一位十分有名的将军,名叫Narses,他就是一名‘eunuch’。”
  这位记者面露茫然。
  很显然,他不了解这位Narses。
  温澈顿了下,又道:“假如您觉得这段历史太过古老的话,那我就说点近的。
  “十六世纪开始,一直到十八世纪末,欧洲的各大教廷以及歌剧中不就很盛行阉伶歌手吗?阉伶与太监的特质是一样的,都是不幸的人。”
  这位记者下意识反驳道:“那是为了艺术,或者说是为了信仰。这与你们皇帝压迫人是不一样的。”
  温澈反驳道:“记者先生,我从来没有说过这不是一种压迫。我们现在讨论的也不是这个。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说太监是中国独有的,这种话从一开始就是不尊重你们自己的历史。
  “也请不要过分粉饰你们最开始盛行阉伶的动机。
  “最开始阉伶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你们觉得女性不配参加唱诗班。一边只想用男性,一边又觉得男性发育后的声音不够高亢洪亮,所以才有了对男性歌手阉割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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