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家村没有电!”她忽然想到。
孟锦堂想了一会儿办法,“要不你就一直住大院?”
林照南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又说了一会儿话,林照南就拎着东西回宿舍去了。
拿人家的手软。
此后,林照南每天傍晚都敬业地去给孟锦堂看诊,孟锦堂也算有良心,会做好各种好吃的犒劳她。
帮阅笙做了几个大手术,林照南就提出自己要回林家村,准备九月份入学。
当然,回林家村前她还要先去给赵阿姨的兄长问诊。如果能给人看出问题来,那她今后的路就更宽了,前路多了选择。
“我好希望你能留下来!”阅笙双手交织着,真诚地和林照南说道。
林照南笑笑,“阅连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自己有自己的打算。”
“南南!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现在你离婚了,你留下来,我们再次一起努力,你会是很优秀的医生!”
林照南再一次听阅笙说起曾经,细想要如何才能与他说清。
她不是原主,也没有属于他们的回忆,没办法和他重温旧梦。
第34章
林照南轻轻叹了一声, 看着阅笙好看的眼睛,真挚地问道:“阅连长为什么至今没问过我为何想做医生了?”
阅笙愣了愣,先是蹙起眉宇,又露出喜色, “为什么?”
林照南看他变脸, 隐隐觉得糟糕, 不会以为她是为他吧?那就误会大了!
“因为我只想做自己, 单纯的自己!”林照南赶紧解释,避免误会,“以前我围绕着孟锦堂过, 以后围绕自己!以后回不回军区我还没想好,但决定的因素是哪里更适合我, 而不再是因为谁!”
她说得不算委婉,相当于告诉了阅笙,自己不会因为他或孟锦堂而留在军区。
阅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脑中忽然浮现出孟锦堂说过的一句话,“她不是以前的林照南了!”
他这段时间没有瞎, 林照南无论何种手术都冷静地面对,对他向来客客气气, 不会要他为她做任何事,也从不像从前会偶尔对他撒个娇。
他以为是因为他们都长大了,以为她刚离婚,心理还不舒畅,所以他们才不像以前那般亲近。
然而, 事实是她已经变了,而他还坚守在原地。
这两年多,他始终坚守在原地。
他等到了她和孟锦堂如他预想得那般走到了尽头, 却发现自己还在原地,没有和她一起前行。
阅笙好看的眉眼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隐隐似有泪光。
林照南有些难受,但她也不能再安慰什么。
阅笙美好且优秀,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喜欢上这个暖男。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不喜欢,那她就不能让人误会,也不能吊着别人。
安静的屋子里,挂在白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着,两人沉默着,各有心思。
“你长大了!”
终于,阅笙先开了口,眼尾也含了笑意。
林照南低头一笑,点了点头,“是心里长大了。”
“你一定会是个优秀的医生!”
“像你一样。”
跟着阅笙学习的这段时间,林照南看得明白,也许他的学识受到了时代的影响,但绝对是个一丝不苟、知识渊博的好医生。
“我就在这里,如果你愿意回来……”阅笙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林照南听懂了。
“我用了两年的时间,学会让生活还有自己不断前进。”
希望你也能学会!
林照南相信阅笙应该也能听懂他没出来的后半句,笑着起身和人告了别。
临走前,林照南最后又去看了孟锦堂。
“这是康复计划,这是每种药的服用时间,这是当你在康复过程中感到痛苦时可以拆开看的锦囊……”
林照南一边从包包里拿出各种写好的纸条,神神叨叨地嘱咐着。
孟锦堂好奇她写的锦囊,刚想拆一个就被阻止了,还吃了一个白眼。
“痛苦的时候!”林照南强调道。
“我很坚强,康复也会调整好心态。”孟锦堂很遗憾,要是按她说的,他可能就没法看锦囊了。
“对了,这是分别礼物!此去经年,孟同志,往后珍重!”
林照南抱拳作揖,学着戏曲里的模样,给孟锦堂来了一段。
孟锦堂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已经有些缩水的苹果,扯了扯嘴角,就这?
“苹果,平安!”林照南指着苹果解释。
“那怎么皮都皱起来了?”孟锦堂举起苹果问。
林照南眼珠子一转,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的寓意是希望你老了,满是皱纹的时候,还能一直平安!”
其实自然是她忘了把这个孟锦年拿给她的苹果吃掉,丢了在这年代有些可惜,不丢带在身边又累赘,真正能做个好彩头给孟锦堂。
孟锦堂瘪瘪嘴,不大相信地看了林照南一眼。
“这种苹果才好吃,入口绵绵的。”见他竟不领情,林照南拿回苹果,没好气地说道。
孟锦堂听她这样说,自然是不敢嫌弃的,又从她那把苹果拿了回来,放在柜子格板,像是供神明般供着。
“不会一别经年的,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去找你。”回到座位的孟锦堂肯定地说道。
“多谢关心,不必了!”林照南再次抱拳。
“那我也给你一个礼物。”孟锦堂撑着拐杖,慢慢走进了房间。
林照南有些诧异,他也学她准备了分手礼物?这么时髦的吗?
她好奇地往房里张望着,甚至有些期盼他再送点像电风扇、收音机这样的礼物。反正他有钱有票,她相信他还是很大方的。
孟锦堂从房里出来,拿东西的手放在身后,还卖着关子。
钱?票?房契?
次一点也行,手表,相机……
结果,孟锦堂一坐下,就笑着从身后拿出一颗梨,还是分成两半的梨。
就这?
不会是梨里头藏着金戒指,想最后一搏,给她一个惊喜求婚,求她和他和好吧?
金戒指还是值钱的,可惜她不想和好,不好收啊!
孟锦堂又拿来几根长长的丝线,在林照南疑惑地目光下,把两半梨完好地绑在一起。
“这是分开的两瓣梨,寓意是分离,现在我将它们重新合起来,再送给你,是希望分离后能重归旧好!”
孟锦堂学着她的模样,指着被重新合起来的梨,一本正经地说道。
绑起来了,她怎么从里面发现金戒指?
林照南腹诽,这戏不好往下接啊!
要不就接受这份礼物?然后私吞里面的金戒指,以后孟锦堂要是问起来,她就推托说从未见过。
沉默之间,看着梨的林照南暗下决定,就接受吧!
“这重新绑的,肯定不牢固,我回去把它吃了,就又分开了!”林照南接过梨,笑着说道。
“至少说明有机会和好!”孟锦堂坚定地说道,“另外,我再冒昧提醒一二。赵阿姨的兄长在城里有些地位,他的病不容易看,城里好医生不少;你要给人看好了,就与人结好缘分,以后有难处,多少有用;若没信心,定要把提前打好预防,别给人希望,让人空欢喜一场,反倒得罪了人……”
这还是林照南头一回听孟锦堂说这么多话,jue然是教她世俗事!
看他和孙副连长一家的相处,他还以为他向来是拗寒冷人设、不食人间烟火的冰花,现在看来能爬上高位的,心思都缜密。
“我心里自然有数。”这些林照南都想过了。
“嗯,那到时学校见!”孟锦堂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意思?”
他在部队养伤,为什么说要和她在学校见?
“没什么意思,就是和你说再见。”孟锦堂耸耸肩。
林照南微眯着眼睛,疑惑地看了他一段时间。
算了,学校那么大,他肯定就偶尔去去,还不一定能见到呢!
林照南拎着被合起来的梨起身,和孟锦堂挥了挥手,“再见了,孟营长!”
孟锦堂也起身,学着她俏皮的模样,和她挥了挥手,送她出门。
走到门口,孟锦堂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了林照南装东西的菜篮子。
“如果赵阿姨的兄长有任何为难,可以把这封介绍信递给他。”孟锦堂正色道。
林照南看了看,就收下了,再次与他挥手告别。
这回孟锦堂却没有立即回应,眼中似有些不舍,“我可以抱抱你吗?”
林照南往后退了退,这是什么大胆的要求,当然不可以!
刚要大声拒绝,林照南忽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面,遂点了点头。
孟锦堂正惊讶不已,却见林照南握起他的手,晃了晃,两手又上前覆上他的肩头,礼貌地、像同志一般地拍了拍,“孟同志,珍重!”
正要离开之际,孟锦堂轻轻地在她颈窝中靠了靠,很快就离开了。
“珍重!”
林照南扯了一抹灿烂笑容,在孟锦堂的注视下,逃似的下了楼。
回到宿舍,林照南努力想要将绑梨的绳拆开,可也不知孟锦堂绑的什么结,偏偏解不开。
为了一探这礼物的究竟,只能上嘴吃了,可吃的只剩核了,也没吃到金戒指,终于可以确定孟锦堂是单纯地回她那苹果的礼了!
第二天,孙副营长安排了人,将她送到了城里。
一路上,林照南细细琢磨着这赵阿姨的兄长到底生的什么病。
肾结石确实与遗传有关,兄妹两同时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按赵阿姨说的又不像。
肾结石的腹痛难忍,以城里医院的医疗水平,应该不至于长时间检查不出来。
腹痛,呕吐,腹泻,这些症状并非什么稀奇的症状,她似乎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人看好。
问了路人,林照南在胡同里找到了一大院子,大门紧闭着。
林照南敲响了门,等着里头出来应门。可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没人理,她最后又敲了一遍,要是依旧没人就先找旅店住一晚。
正要转身离开,身后的门才“嘎吱”地打开了,“睡呀?赵家的门也是能随便敲的?”
出来开门的是个打扮整洁的妇人,看样子应该是个管家的,可没有主家的气质。
“阿姨,我是赵先生胞妹介绍来给赵先生看病的,赵先生应该收到过消息的。”林照南客气地说道。
妇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满眼的质疑。
站在门前的林照南一身蓝色工装,年纪轻轻,连个药箱都没背着。
“小姑娘也就二十来岁吧?给赵先生看病?有这本事吗?”
第35章
妇人怎么看林照南, 都不大相信这姑娘有本事。
赵先生身体不好大半年了,很多医生都看不好,这小丫头能看出什么来。
眼前的妇人怎么看都不像个主事人,就这样还要学狗眼看人低那一套?
林照南将额前的碎发整理到耳后, 轻叹了一声, “阿姨你懂这些?看来我来晚了, 赵先生应该已经被您治好了, 我这样年轻的恐怕不如您这样年纪的懂得多,告辞!”
妇人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翻了一白眼, “我不是医生,怎么懂治病,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您不懂!”林照南讥笑道,“那您是?”
“我是来给赵先生看孩子的。”
“那您应该懂传话吧?”
妇人总算是听出了她里的意思,冷哼一声, “黄毛丫头,能有什么能耐!”
说完, 就转身去了里头。
不一会儿,一位穿了格子短袖衬衫的妇人出来, 倒是挂着满脸笑容。
应该是这家的女主人。
“林医生是吧?快请进,真是太感谢你了,愿意大老远的跑一趟!”妇人上下打量了林照南一番,眼中也有不解,但说话动作仍维持着礼貌。
但林照南看着多少有些不舒服, 客气笑道:“阿姨好,赵先生这会在家吗?”
“这会儿不在,你先进去坐会儿吧。”女主人做了请的手势。
林照南婉拒, “若是赵先生明日得空,早上先空腹去医院做个血常规、尿常规,然后整理出以往看病的本子、诊断等,准备好了,就到离车一条街远的招待所寻我。”
女主人一边听,一边点头,态度还算端正,但也没坚持让林照南进屋。
林照南笑了笑,转身走了,心里多少有些后悔来给这赵先生看病。
要是看不出病因,谁知这一家人到时是怎么副嘴脸。要是看出来了,也不知人家究竟会不会感激。
算了,她本就是个医生,给人看个病罢了,看完就走呗。
结果等到二天晚上,赵家并没有人来找她。
第三天依然没有,林照南还回想了想自己说没说过自己住招待所。
第四天晚上,林照南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那日开门的妇人才来敲响了招待所的门,说是赵先生空了。
林照南懒得和这听话办事的人多啰嗦,锁上门,就跟着再次来到赵家门前。
没有人迎接,只跟着妇人一路无话地进了堂屋。
屋里赵氏夫妻二人面对面坐着,有说有笑,见她进了屋才笑着打了招呼。
赵先生五十往上,肚子上的扣子崩着,衣服随着横肉生出不少褶皱,衬得边上的女主人都气质好了一些。
“林医生请坐。”赵先生看她也有惊艳、疑惑之色,但说话还算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