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得正疯狂的顾莘莘动作一顿,怎么,他还有外援?!
是了,若是往常,就她这般砸法,肯定惊动了外面,可一直没有人来,只能说明大房或二房早就在外做了布置,是以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现在,她对付一个秦勉已是不易,若是秦勉还带了人过来,她恐怕……
顾莘莘额上出了汗,在剧烈的拼搏之后生出些无力感,就在此时,只听“砰”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准确无误的砸中秦勉后脖。
秦勉痛都来不及呼,直接扑倒地上,晕过去了。
而他倒后,一张脸庞出现在顾莘莘面前。
那双熟悉中微带冷意的墨黑眼眸。
是谢栩。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昨天的问题除开一个妹子答对,其余全军覆没!
错了的一个小红包以资鼓励,对的妹子给两个!!下次有机会再来,哈哈哈!
第26章 Chapter26 他来
时间回到半柱香前。
谢府今日给女儿的生辰场面颇大,不仅请了戏班子,杂耍团,在硕大的庭院里还熙熙攘攘办了十几桌,可谓高朋满座,宾客云集。
喧哗扰得紫藤小院都听得见,许是听了小书童先前的话,谢栩决出来转一转。
一路在初夏繁茂的庭院里穿梭,原本只是冷眼看着府里热闹,却在经过簪花小院时,被里头叫喊吸引。
高虎耳尖,最先听出来,“里面好像有打斗声……”
谢栩继续往前走,他对不关己的事没兴趣,也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倒是小书童紧张地听着,说:“好像真是,听着还有加油君的声音……像在呼救呢!”
谢栩仍是朝前走,面不改色。
主子没发话,小书童跟高虎不敢私自行动,面上都有担忧之色。片刻小书童忍不住道:“要不去看看,万一出什么事……”虽然加油君一直跟主子磕磕碰碰的,但也对主子好过,他并不想她出什么事。
谢栩斜睨他一眼,嫌他多话,小书童以为没戏了,心里正焦急,却见一直往前走的主子,缓缓慢下脚步。
谢栩停在那,忽然想到那天那块蛋糕。
那奇形怪状,歪扭写着“公子生辰快乐”的糕点。
然后想到那张欢脱又缠人的,他不待见的脸。
最终,他皱眉,捏捏额心,转头向簪花小院而去。
而片刻后,顾莘莘就看到这样的谢栩。
依旧冷漠着脸,唯一能使的左手举着棍棒,那利落的一击就是他出手的。
这真真叫连环螳螂捕蝉,秦勉埋伏在谢文麟后面,而谢栩则又在秦勉后面……谁也没想到事态会这般柳暗花明,波折几出。
而顾莘莘呆在那,尚未缓过神。
等她发现自己安全后,已是瘫软在那,连着两场搏斗,她这副小身板体力耗尽,随着躯体力量殆尽,内心更是生出些不可言说的无力感。
过去她总以为自己拥有卜镜,再练好手脚功夫即可自保,其实不然。今天这一环接一环的局,大房二房,秦勉谢文麟,还有那倒药酒的小厮跟嬷嬷……哪个环节不是卑鄙阴毒,而她一介孤女,单枪匹马辗转在夹缝与阴狠中,那些明枪暗箭,能全部躲得过吗?
不可能,哪怕她再小心,再仔细,她终究不是神,没有上帝视角,她的卜镜也非万能,万一稍有疏漏,便是万劫不复,在这吃人的古代社会,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顾莘莘忽地腾起一种惶惶的后怕及不能掌控命运的悲哀。
穿越到古代一年来,这是她远离故土与亲人,在这陌生的社会克服了无数困难后,第一次想要哭的悲哀。
她呆坐在那里,觉得眼眶都热了起来,内心难受无比。
倒是一道声音冷冰冰传来,“傻了?”
是谢栩。
他打晕秦勉后便如过去一般,冷漠地伫在一旁。
直到察觉顾莘莘情绪不对,他才过去看了一眼,那女子坐在满屋狼藉之中,外形狼狈无比,打斗让她累的瘫软在地,身上衣物更是不小心刮破了些,头发散乱着。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他,未露出殷勤或谄媚的笑,她缩在那,大眼睛透着后怕。
谢栩冷哼,“过去不是挺厉害的么?今儿倒晓得怕了。”
口头有些讽,却是加了句,“还站得起来吗?”
不知是不是顾莘莘的错觉,高冷的权臣大人在说话之时,向她做出了伸手的动作,似想拉她起来,但这念头不过一瞬,他像为自己这一越界举动感到诧异,脸色别扭的,将手收了回去。
顾莘莘亦是感到迷惑,在她眼里,谢栩寡情又心硬,这种嘴硬心软的举动,着实不像他……
见他动作已然收了回去,她便不敢再多想,吸吸鼻子,将那要哭的情绪控制住,说:“起得来!”
她强迫自己扭转情绪。哭没用,想在这存活下去,就不能放任自己被负面情绪吞没,她得爬起来,不能被任何事物打倒。
她撑着地面咬牙起身,谢栩以为她会跟自己出去,待走了几步转头,才发现那女子没跟来,移目过去,那女子竟走到了晕死的秦勉面前,蹲下身,试着将那没有知觉的男人拖起来。
然而她精疲力尽已没什么力气,拖着秦勉的身躯摇摇晃晃,倔强又不肯放松。
看出谢栩眼里的疑问,顾莘莘拖着秦勉费力地说:“这王八蛋丧尽天良,不给点教训怎么行!”
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有做人的信条。
有恩必报,有仇必还。今天幸亏是谢栩前来,她才躲过一劫,不然不知得沦落到什么地步!不给点颜色渣男看看,保不准日后他还会暗算其她无辜的女子。
顾莘莘看着从宴席上带的那壶酒,想起那个“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计划。
但计划归计划,她还真拖不起秦勉,走了几步累得直喘气。
谢栩冷眼看了半晌,终于看不过去,喊了声,“高虎。”
屋外立马有洪亮的声音,“在。”然后人咻地就进来。谢栩往地上瘫着的秦勉一指,高虎立刻明白主子的思,将人一托,麻袋般扛在了肩膀!
顾莘莘瞠目,个子大,有力气就是好啊!
此后,高虎扛着秦勉,跟着顾莘莘往外走。走到离簪花小院不远的假山下,看到了被人绑住,塞进假山山洞里的阿翠。
果然是有人先控制了阿翠,再将她单人控制在房内,就为了作案更方便。
给阿翠解了绑,稍作安抚,顾莘莘更坚定了回击的决心。
她带着高虎加快脚步。今天谢府有喜事,府里人大多都聚与宴席上,是以后院没几个人,加上顾莘莘带高虎走的是园中偏僻的位置,一路上没撞见什么人。
一直走到二房的院落,秦勉是二房的人,要处当然得丢到二房。可刚到二房院旁,她就听到一阵脚步,由远及近的传来。
正是今日的寿星谢柳柳,她带着一个丫鬟,急匆匆地往自己闺房去,听她与丫鬟交谈,是回来换衣裳的。
许是生的不好,便越要加倍打扮,今日的主角谢柳柳备了好几套衣物,及笄一套,宴席一套,一会看杂耍或者观戏又是一套……
照说那么多套新衣等着换,应该雀跃才是,谢柳柳半点也瞧不出,只一个劲嘟囔着嘴,发脾气,焦躁地扯着自己的满头珠钗,“我打扮得再好有什么用,都没有人看我!”
今儿她及笄,正式成为一个大姑娘,可以谈婚论嫁了,而她母亲今天大摆宴席,除了为女儿庆祝外,还有挑女婿的思,宴席上请了不少年轻男宾,二房母女没少考察。
不想为了婚事,裁衣又打首饰,提前准备良久的主角谢柳柳,却没一个男宾青睐,男宾们虽跟她这个寿星客套地打过招呼,但很快就转开脸,奔向其她的适龄女宾去了——这种聚会场合,的确是男女互配的重要途径。
谢柳柳能不怨么,明明是她的主场,却让人占了上风,将她这位县丞千金居于何处?
当然,她绝不会恨自己,她习惯将错都退给她人,她咬牙切齿道:“那个王家小姐,一进门就对那蔡公子目送秋波……”
“那个刘三妹,还敢跟言公子说话,那言公子是她配得上的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
“还有,那玉妮儿,谁不知道是个天生克夫的命,竟仗着那副狐媚像,还想着二婚!不要脸!”
……
谢柳柳越想越气。
说是气,不如说是懊恼与嫉妒,早在她儿时,得知模样不出挑,便有长辈便跟她说,学一些琴棋书画陶冶情操,日后便是容貌不出众也有些才情。可她不听,她最喜欢的生活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而溺爱她的父母也由着她去,觉得她是县丞千金,日后绝不愁嫁……可现在现实给了谢柳柳最致命的一击。
今天诸多女客中,或许她们都没有自己出身高,可她们有容貌有身段有气质,哪一个都能轻轻松松碾压她,男人们追逐着那些女人的身影,没一个看她。
这种悲哀与嫉妒让谢柳柳的情绪彻底失控,她无法正视自己,便将过失全推给对方,“这些狐媚子,狐狸精!都是她们勾人!”
“恨不能将她们脸都撕破!”
她拿起一枚簪子,忽地塞到丫鬟手里,“去,一会你把那个玉妮儿脸给划了,我叫她以后怎么勾人!”
“不,还有那个王小姐,她不是喜欢对男人笑么,划了她的脸,看她还怎么对人笑!”
……
没有人知道,很早以前,谢柳柳的嫉妒心就已经冒出撕毁那些美貌面孔的冲动。
丫鬟惊恐道:“小姐,您不能这么做,她们也是有身份的,闹起来就不好看了!”
谢柳柳哪里不知,这些人身份不如自己,但多是官僚之女或富豪之家,她们要出了事,谢府别想轻松挨过。
可谢柳柳内心的恨无法发泄,她笑了一声,“那就把那个死丫头的脸划了!”
这死丫头让屋外潜伏的顾莘莘一愣,就听屋内谢柳柳用怨恨的语气对丫鬟说:“你知道今天那席上那么多人,我最恨哪个?”
不待丫鬟回答,她兀自道:“就是那个落魄户啊!她平日里扮美貌就算了,今天竟敢跟我穿同一颜色的衣服!她也配!”
顾莘莘想,这落魄户说的是自己嘛?谢柳柳这是怪她跟自己撞衫了?
瞟瞟谢柳柳的衣衫,是套水红色,顾莘莘再低头看看自己的,也是红色。
天地良心,她虽是红色,却是桃粉色,跟水红是有差距的,且这颜色并不是她蓄穿的,是早上起来阿翠挑的,原本她不想穿红,阿翠说今天有喜事不能穿太素,她才穿了那件红的。
谢柳柳越想越恨,“今天本来还有一个公子肯多与我说说话的,可她一来,那公子就瞧她去了。你说,她不是故膈应我,故坏我的好事!”
“她从小就这样!”比起那些宴席让谢柳柳嫉妒的女人们,顾莘莘在谢柳柳心中,仇恨值是翻倍的。
顾家尚未倾覆时,年幼的顾璇虽陪父母驻扎边关,但中间也曾回过母亲娘家探亲,柳柳与顾璇这对表姐妹儿时见过面,那会顾璇模样并不算很出挑,这让同为无盐女的表姐谢柳柳很是安慰,可后来随着年龄渐长,尤其到了少女时期,顾璇便如脱胎换骨般变化,愈发白皙纤瘦,脸庞五官亦愈发长开,杏眼薄唇,娇俏慧黠。
以至于数年后,姐妹俩再相见,谢柳柳很是尴尬,顾璇从平庸到出挑来了个大逆转,谢柳柳不仅原地踏步,还因胖显得更滑稽,双方明明是姐妹,类似的出身,不同的际遇,这让谢柳柳内心如何平衡。
不过得知顾府失事,顾璇虽模样变美了,却落魄到要回谢家寄养,谢柳柳心里才好受了些,觉得上天在替自己出气,谁知没多久,又传她与京城宋府有姻亲,那宋公子她偷偷瞧过,何止人中龙凤,放眼整个县城,没一个比得上!偏偏让顾璇捡着了!可顾璇竟拒了婚,这不知好歹的,她可知道她推的婚,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
这宋府的后续就不说了,随后就连表兄秦勉也看上了她,虽说谢柳柳自己瞧不起那乡下表兄,但她也不允许表兄瞧上其她人啊,可这些男人都怎么了,一个个都围着顾璇,今天宴席上,好不容易有个少年郎愿与自己攀谈,可那死丫头一出来,那少年郎的眼神顿时转开,再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这可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愿主动与自己说话的少年郎啊!
谢柳柳的怒终于到达巅峰,她抓着丫鬟的手说:“好,那我们就只把那贱丫头的脸划破!”
“反正顾家人全死光了,她就算再受伤,也没人敢为她出头!”
“要她毁容!这辈子嫁不出去!”
“哈哈哈哈……”
……
这一声笑让屋外的顾莘莘背上冒了汗。
这谢府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人人都这么可怕,连才十几岁的表姐妹也要毁她的容!
便是在现代,对女人的惩罚,毁容都算顶歹毒的了,更甭论古代,毁一个女人的容,不亚于杀了她。
啧啧,谢柳柳小小年纪,如此阴毒。
那我也不客气了。
想了想,她对高虎招招手,指指他背上的秦勉,又指指谢柳柳的屋内,做了个动作。
高虎领命,悄悄扛着秦勉往谢柳柳院内去。
顾莘莘正想跟去,在脚步的瞬间下识朝身后看了一眼,发现谢栩竟也跟了过来。
四目相对,顾莘莘有一刻的沉默。
先前被谢栩相救之时,她还沉浸在后怕中,现在缓了过来,过去那些情绪涌上心头,竟不知该说什么。
那天他生辰,不是生自己的气吗?还有之前的事。
想来他们的相处模式真是奇怪,她永远找不到他的点,想接近,却总惹他恼怒,可他竟还来救了她。
心中动容,顾莘莘道:“这次谢谢你了谢公子。”
谢栩也是怪,明明做的是挺身而出的事,偏偏总拉着张淡漠的脸,“先顾好你自己吧。”
转身走了。
留顾莘莘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倏然识到一个问题!
她今儿没戴面具也没戴帷帽,是以顾璇的身份出现的,而不是加油君!那谢栩为何还救了她!他不是一直都讨厌谢家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