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药丸——金呆了
时间:2021-04-06 09:47:08

  这对男人来说,挺羞于启齿的,所以他曾试过很多种方式解决。
  最后他形成了一个小习惯,在入眠前小心翼翼控制酒量,辅以助眠,但停止工作的时间里,他失去了控制,因为不需要及时醒来,没有催命的航班时间,所以喝过了量,手麻让他再度回到了工作中。
  重逢程伊之前,祁深洲认为自己的生命会在三高来临前或者三高发展为失控疾病前结束,面试时说,他是为IPO而生的,他会战死沙场。
  然后面试会议室里的高层都笑了。
  听起来特别中二,祁深洲在对方问“会为工作牺牲到什么程度”时,脑子里冒出了程伊的话,故事是她的生命,她会为故事倾尽所有。他不是真的想为投行付出那么多,只是不知道还能为什么付出那么多罢了。
  入职场之前,拿起高端专业书,脑海里的事业形象是《华尔街之狼》的莱昂纳多,实际工作与卖保险做推销的无异,不过是开口画饼,闭口通款。在感受到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后,祁深洲体会到程伊曾说的“这不是她想象的爱情”时的心情。
  和程伊吵架是常态。重逢后,他一度不敢开口,毕竟他们的交流中残存对冲的惯性。
  都是天之骄子,心里不容自己占居下风。虽然表面常是祁深洲服软,但他很清楚,实际妥协的是程伊。真的爱对方,对方的点点牺牲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有一次应酬,大家在说自己吵架的牛逼事,男人的酒桌就是嘴//炮届的华山论剑,祁深洲听得直笑,直到眼神击鼓传花丢到他处,他辈分小,不好说大话,也一向比较低调,遂伏低说:“上次我吵赢架,把女朋友吵丢了。”
  话音一落,哄堂附笑,他也跟着笑,酒确实容易点燃人的笑点,虽然这明明没什么可笑的。
  生活也如此,第一个没有酒精助眠醒来的清晨,他也是这样不可思议地笑了很久。
  重逢程伊,祁深洲知道他一定会再次拥有她。
  那是一种很强烈的男性直觉,狩猎一样的直觉。他们之间有磁场,清楚彼此余情未了,只是招式、字句,就像必须戏弄心爱女生的可笑本能一样,明明很喜欢,开口就是呛嘴。
  于是他选择闭嘴。当然,祁深洲确实没有立场再占据关系的上风,他还是糟糕的出差客,是他们关系所有不确定性的症结。
  程伊嘴里紧迫的道别,依依不舍的眼神,让他陷入关系波动的焦虑。
  但他还是知道,他们会在一起,就如同他了解程伊一样。
  但他怕和过去一样,再度分开,喜欢却没法一直在一起。
  那晚他们大吵一架,他失控没有让她,说出了让彼此难过的话,但坐在摇摆的秋千上,他忽地落定,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那是他第一次产生做固定岗的想法,又很快打消了,做投行不出差,资历不够牛逼,那能轮到的只能是文职,他几乎没有考虑,一回生二回熟,辞职这件事并不是第一次做。
  做完那个决定,他陷入了第一个没有酒精的睡眠。
  “为什么?”
  程伊跌进软垫,刚生的旖//旎心思瞬间烟消云散,“你要跳槽还是?”
  “换个工作。”他说的轻飘飘,倒是程伊上下唇打颤半天,半句话没说出来,眼眶先湿///了。
  祁深洲见她如此,捧过脸自然地戳上唇角,“怎么?”
  程伊别过身子,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干嘛?”
  “什么干嘛?”
  “干嘛换工作!换什么工作……”其实她想问的是,“还做这个吗?”还是不做这个了。
  说话时眼泪噼里啪啦地掉,掉在帐篷的垫子上,声音巨大,下雨一样。程伊感觉有人拿着锤子,在敲自己脑壳。肾上腺素过量似的,心跳剧烈到世界在地震。
  祁深洲亲亲她,问这么感动?她吸吸鼻子,死死盯住他,“说啊,换什么工作。”
  “换个不出差的工作。”
  “去死!”程伊一手就搡上去,“你故意的!”
  他任她作闹,手抬起却也没拦着,献上的贡品任她动手,“故意什么!”
  她两记轻拳锤进他的掌心,任他包住,像逃不掉的孙猴子,“故意让我愧疚,让我离不开你。”
  他装作恍然大悟,咂了下嘴,“嗯。那我是故意的。”
  程伊指着戒指,“我就知道你处心积虑!”
  “嗯。”他点头。
  “你是不是想把我骗去结婚,然后再告诉我你又有重要的工作……”她讨厌被抛到高空再突然坠跌,拜托,她已经做好恋人经常出差的心理准备了,不要告诉她可以拥有长久稳定的陪伴,她会贪心的。
  祁深洲问:“如果我是骗你的呢?”
  “那就……”程伊瞪着眼睛,眨了两下,在他渐渐深邃的眼神里将那些糟糕的惯性词语咽了回去,就算他是骗她的,就算他再食言,她也不会分手,委屈满满,“我能怎么办,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在你心口挠爪子,反正你肯定会心疼,反正你肯定会抱歉,反正我们肯定还是要在一起的。”
  她哭得很厉害。因为她预感这是真的。
  他总是会在特别郑重的事情上平平淡淡。
  可如果是真的,那比骗她还让她难受。
  下一秒,她跌进宽厚,跌进她未来的港湾。
  帐篷在巨大天幕下显得特别小只,像一叶扁舟,风一吹就会飘走的单薄,但他们两沉沉地压住飘摇,爱像一根粗壮的缆绳,紧紧牢住船身。
  程伊忽然想起一个画面,发生在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她曾不屑的狼狈婚姻,丈夫做了糟糕的事,或者闹了家庭矛盾,太太会一让再让,嘴里痴人一样唠叨,我们曾经如何如何,他曾经如何如何,那样简单的事情被她说的波澜壮阔。程伊当是自欺欺人,现在想来,也许就是这些只有两人经历过的罗曼蒂克时刻,才可以支撑住那些随时可以抽离的情感。
  我们总以为爱是一条岁月长河,但有没有可能,爱只是其中的支架,散状分布,撑住了波澜的岁月。
 
 
第49章 Chapter49(全文完)   罗曼蒂……
  天边燃起勃艮第红的晚霞。
  吴蔚随手剥除夸张华丽的耳饰、镂空雪纺露//背衫, 裤链一拉,随处松手,阔脱裤坠落。穿衣镜映出纤瘦高挑的胴//体, 她盯着镜面, 由上而下细细描摹自己。
  程伊的脚丫恰落在左下角,一晃一荡风情万种, 语调也不羁得很, “好看吗?”她将嘴里的烟圈吐尽,揉了揉额角。
  “像在翻阅自己的历史书,看时间和习惯在身上留下褶皱,好看死了。”吴蔚挽起耳边的碎发,很快偏离镜子, 将家居睡裙套上, 煞有介事地瞥了眼程伊手上的闪烁,“我喜欢我们做事的节奏!”
  程伊莞尔, 装起腔来, “只是戒指。”
  “戒指是时代商业的一小步,物质爱情的一大步!”吴蔚行至茶几,将今晨醒好的花捞起拆掉包装。手挨到那几盒避//孕套, 面无表情地往抽屉里塞。
  程伊见她如此, 终于决定提这茬,“这么多你要用多久啊?”
  “以前可能会留到过期, 现在不一定了。”
  取出花瓶,吴蔚侍弄起花朵来,镊子搛起一朵未剪刺的红玫瑰,“美吗?”
  程伊说,像不像法国波尔多酒庄橡木桶里红酒的颜色。
  “哈哈哈哈, 程伊,你太损了。”吴蔚笑到发抖,渐渐弯下腰腹,捂着肚子点了笑穴一样。程伊只是随口讽刺祁深洲,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
  她呆愣,任烟灰自发抖落,吴蔚以前笑点没有这么低的。她不禁问道:“那男人这么好?”
  吴蔚渐渐止笑,思考起来,“我并不介意他好不好,没想过……这对我来说很好。”
  程伊了然,转了转戒指,“他干嘛的?”
  “不知道,”吴蔚回忆他EXCEL表的格式,“估计是做工程的。”
  “常出差吗?”
  “陈真心小姐,你现在是有多怕出差的男人,”她果断减去玫瑰尾枝,“你之□□,我之蜜糖。”
  “是……稳定的关系吗?”程伊担忧。
  “我们没聊过。”吴蔚摊手,“拜托你放过我,我并不想想这些。最近我大脑放空,一切甚好。”说罢她将话题习惯性地抛向程伊,毕竟她多是担当女主角的角色,当配角的人生需要马赛克遮挡时,主角梨涡般清亮的人生就要走到聚光灯下补台了,“这次祁深洲走,心里什么感受?”
  程伊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是的,祁深洲又出了远门。他先进行了马不停蹄的交接,手上的工作没有完成,团队主心骨丢失,一群人挽留,一群人挖墙,他忙了一阵,只是忙完人又消失了,走前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她等了3天没等到,打电话过去才知他人在法国酒庄,忙着看酒。程伊一下毛了,这人怎么做什么事儿都没个商量,仍是只给她丢下结果,圣旨般宣读。当然,她也就毛了一下,等他归来再问斩,没在电话里说什么。
  程伊对自己的感情状态很满意,祁深洲狗腿子的移动性是个变量,但尽在她的控制范围内。她对感情的诉求已不再是二十岁的激进心态,正因倾诉欲不高,在对感情无可抱怨的此刻,才意识到吴蔚一直在避开她自身的情感状态,比之她,一直鼓励她勇敢的吴蔚更像缩头乌龟。
  “还好吧,我长大了,会有情绪,但学会了平衡。而且他很值得啊。”程伊没有回避,盯着吴蔚继续追问,“你呢?”
  不是说要谈恋爱吗?明明保守固执单星火那么多年,怎么由美国回来突然自行进入一种极端的放纵状态。
  “我放下了。”吴蔚飞快摘去扰目的叶子,“新生活真好。”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程伊小心翼翼地开口。
  吴蔚盯着桌面,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一般会轮到程伊打哈哈,但她没有说话,铁了心坚持等待。
  白墙上挂着一张照片,程伊这才看出那是大使馆旁的无畏号,拍摄角度很偏,她一直以为是张风景图,没想到暗藏吴蔚的名字。拍摄者名字呼之欲出。
  吴蔚不像程伊那样擅长控制社交节奏,在静滞中徐徐抬头,沿着程伊的视线看到了那张打印照片。
  “还记得《胭脂扣》的结局吗?”吴蔚上前,顿了顿,果断由墙上扯下照片,胶布印尴尬残留。吴蔚表情纹理抽动得甚为扭曲。
  程伊迷惑,蹙眉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不太读港味小说,好像没看过。”
  “李碧华的可以一读。”吴蔚还是没有回答。
  轮到程伊挠耳挠腮,回去路上打了个电话给酷爱读小说的室友,“李碧华的《胭脂扣》讲的什么?”
  没头没脑的,那头倒也没奇怪,于下班高峰的汽车驶动中思索起来,很快讲了个故事梗概,还说最绝很狠的是结局。
  程伊一记刹车踩死,停在路边忙问结局是什么,那边不愧是程伊的室友,说让她自己去看。
  气死她了。
  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儿,怎么都不肯说呢。
  程伊跑到KIndle买了书,在APP端阅读。她的阅读习惯也在大数据时代的潜移默化下不再沉定,效率下降,她停完车,在电梯中飞快刷,以至于开门后换鞋被祁深洲一把抱住,吓得把手机直接扔了出去,哐啷砸墙。
  惊吓将时间0.25倍速拉长,程伊清晰听见手机屏幕碎裂的声音,她挣开怀抱,冲过去一瞧,果然,屏裂了。
  祁深洲洗了个澡,半身浴巾,温热的潮气尤留在她颈窝。程伊后知后觉痒兮兮,这才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肩,“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
  祁深洲想给她个惊喜,洗完澡没曾想她反应这么大,讪讪擦头发,“生气了?”
  “没有。”程伊否认,跑去拿IPAD,沉默地快速拉到小说最后部分。
  祁深洲站在客厅中间,裸着小腿,小骗子鸡毛掸子般的尾巴绕着脚踝扫动,与他的旺盛纤维交错,他沉默地看了她会,压低声音:“程伊,不是说好不吵架吗?”
  程伊着急看结局,好笑地扯了扯嘴角,一边划拉屏幕一边发出缓和信号:“你道德绑架我!”
  祁深洲抱起猫,凑近她,讨好地说:“我给你买了礼物!”
  “红酒?”
  “不是!”
  程伊支他去拿,自己快速翻完。书很短,结局没看明白,她刷了两则书评,待祁深洲将两个大箱子摆在客厅中央,愣愣地开口问他,“单星火离婚后在干嘛?”
  祁深洲:“怎么?你帮谁问?”
  “没啊,吴蔚没兴趣提,我就是自己好奇。”她没说吴蔚去找过单星火,毕竟是好友私事,也不知好不好说。
  “我不太清楚。”祁深洲只说,“他离婚后状态应该不太好,现在在打官司,不过应该能拿到赡养费。”
  “赡养费?”程伊不解。
  “是的,美国婚姻是平等的,收入高的要给收入低的人赡养费。不过比较少人会去打离婚官司。”
  “单星火是收入低的?”程伊想起了那个精致的学术男人。
  “他现在没有收入。华人研究员本来待遇就不会高,再有学术造假污点,这在美国是行业致命伤,基本没可能从事研究类的工作了。”祁深洲很清楚这一点源自单星火找过他。他想回国发展,毕竟隐去学术污点,尚有博士后履历在,在国内只要有人,是可能“东山再起”的。
  程伊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画面,当然真实性有待考究,毕竟主角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吴蔚自诩深情人士,却在见到落魄的单星火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她看着儒雅挺立的塑像裂成石灰,男性的真相如底片在时间药水的化学效果中渐渐显影,被恶心得一口气没上来。
  再然后,程伊想象不出了。她何其幸运,不用经历这样的颠覆性刺激。
  “那他现在……”程伊抱着IPAD发了会呆,看向依旧意气风发的祁深洲,“祁深洲,要是你看到我的时候,我穷困潦倒,或者不漂亮了,你还会跟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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