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药丸——金呆了
时间:2021-04-06 09:47:08

  周围瞬间空了一半,旅客纷纷涌向检票口排队。
  他们静立在人流中天人交战。
  程伊山芋烫手一样忙甩手,头也不敢抬,也不管他要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搪塞他:“知道了知道了。”
  她不管不顾地冲到队尾,垂头随长龙前进。尽管她努力忽略,仍感受到强烈的注视,就像那晚在酒吧,钟爱的球队踢得不好,她心情低落,察觉到有人在看她,迷茫抬眼,无意扫见了他。
  大理石吧台,红皮转椅,摇晃的装饰灯。吧台一排射灯将座下酒客镀上金色面具,表情不甚清楚,可祁深洲那双眼魔力一样,莫名让人有探究的欲望。
  好吧,她承认,那刻有被吸引。
  程伊一步一步挪着,人在擂鼓击鸣的心跳里转头,祁深洲似乎早有预料,潇洒地立在那处,朝她点点头,做了个“路上小心”的口型。
  嘈杂的车厢,隐有湿腥气,来回穿梭的旅客携带行李包裹艰难穿行,挤满过道。
  程伊把脸埋进了味道不明的床垫,蜷缩成婴儿姿势。
  平时她最洁癖,不可能不铺张床单直接躺,只是今日这么会功夫完全超过容量负荷,闭上眼睛,满脑子全是他的脸,耳朵边循环他说的“我们在一起吧”。
  好像有只手,避开了蚊子包中心,在外面一圈不轻不重地搔挠,叫人越发痒痒。
  她后知后觉,两只脚丫来回磨搓,想着想着闷笑起来,想着想着又臊出了汗,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程伊睡着了,醒来有一条Q消息躺在列表:【到了告诉我。】
  她爬起来去洗手间醒了把脸,回复他:【好】
  【路上空的话适当考虑一下?】
  【......如果你是在酒吧跟我说......我会怀疑你喝多了......】
  【我很认真。】
  真的很认真,每句话都有正确的标点,这让她这个学中文系的非常惭愧。
  这么两句话,程伊翻来覆去地看,无意识睡了过去。
  这次她做梦了,剧情完美衔接方才发生的段落。
  祁深洲说要在一起,她紧张死了,广播里催促检票,他拉住她非要一个答案。于是她去了趟厕所,左右乱撞,男女厕所都分不清,出来后,她左右拇指使劲对抠,小声嗫嚅,“好吧。”
  天旋地转,脸被他捧起,眼前一黑,他们亲了。
  亲得有点深,挤得鼻孔都压扁了。程伊心跳蹦出正常人的极限,刚要喘气,脚下意识一蹬,怀抱着背包惊醒。
  程伊被这荒唐的梦搅得尿意大盛,气鼓鼓冲去厕所,回来时祁深洲又发来消息。
  他们一路聊着,直到下车,耗尽两块手机电板。
  答应祁深洲交往是她回到S市的第三天,速度快得程伊自己都不敢信,躺在床上一个劲地抠眼睛,好像刚发出去的“好呀,那就试试”不是她打下的。
  她抓着手机,一刻不离地回复消息,嘴角翘得程汉生都瞧出了不对劲,问她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她先是摇摇头,又试探问了句,如果谈了呢?
  老程斜睨她,“谈就谈呗,我还能拦着你不成?”想想又补了句,“比高中每天送你回家的那个臭小子好?”
  “他哪有送我!他就住隔壁小区!”程伊急,“当然比他好!”
  程伊见老程没什么意见更加放松,当天下午拾掇拾掇出了门,去见祁深洲。
  是的,在她含羞带怯说“那就试试”的第二天,祁深洲便买了机票杀来,在星级酒店一住便是一周。
  与一个尚在了解期的男生进酒店房间,打死程伊也做不出来。她只肯在外头约会。
  祁深洲没理解,当自己的铺张吓到了她,换了家普通快捷酒店,她还是只肯在外面见,死活不进房间,还拍他肩劝他,你要是没钱就赶紧回去吧,在这儿住还挺费钱的。
  先住五星级,没几天换普通快捷,任谁都会往没钱上想。程伊对他全无了解,把他当成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小男生。
  “程伊,你赶我?”
  “你来这么多天你爸妈不会担心吗?”
  “不会......他们都不知道离开B城了。”(回忆叙事切入议论,中转至现实线——)
  程伊没过问过他的家庭情况,从他的服饰品牌可以看出家境肯定不错,再加上出国,想必不穷,但她是真没想过,他一个人住了很多年的别墅。
  B城的别墅,她想都不敢想,一个人住别墅,那更是不敢想。
  那时候的祁深洲更像一个符号。这个神秘符号封印了她的单身状态。
  重庆森林里说记忆是有保质期的罐头,对程伊来说,打开那年欧洲杯夏天的罐头,凝固着不知名的青涩绯红。
  是阳光打在睫毛上,是眼睛笑成一条线,是手心汗津津的掌纹,是风拂乱她的发,他再笨拙地替她拨到耳后。
  程伊在祁深洲要走的最后一天进了他的房间,给他送老程卖的西瓜,大概是刚恋爱的几天太甜,甜到人发晕,对男人产生了天真的设定,结果一进门便被拦腰一抱,脖颈覆上温热的鼻息。
  那个梦里的吻兑现到了现实,天旋地转,鼻孔都被压得不通气儿了。
  哦,那个夏天还是甜的,齁死了。
  程伊沉沉睡去,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睡前没来得及与吴蔚讲述的初恋琐碎。
  那一场荒唐的开始背后有无数个一拍即合的默契,是少男少女惊叹的“命中注定”。
  程伊一个没满十八岁的女孩,遇见赤诚执着的祁深洲,没有任何抵抗力地迷失在“一见钟情”里。
  确实,午夜相遇,消失人海,苦苦找寻,最终眷属的戏码,哪个象牙塔里的少女不陷落“童话”陷阱?
  程伊在回忆的废弃场巡睃,最终苦笑,到底是被荷尔蒙骗了,其实整段恋爱都是祁深洲在掌控。
  他搭讪,他追她,他说在一起,他说异国恋,他说分手。
  歌里唱“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程伊的初恋不过是不相信科学的祭品。
 
 
第9章 Chapter09   Stay Coo……
  *****以下是未来采访,可忽略*****
  “我反倒觉得,我们的开始才更像是个误会。”程伊说到这里自我调侃了一番,刚想吐舌头,便想起昨晚和祁深洲的被窝话。她自述那一刻的细节,想夸他厉害,没想他一副了然,并无意外的样子,“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她漾起梨涡,下巴磕他肩上,好奇是有什么身体信号吗?
  “你会吐舌头。”
  一句话把程伊对“那一刻”的美感扫空。
  幸好这会镜头捕捉不到她的大脑,不然估计全是马赛克画面。
  “你觉得一见钟情是误会?”
  “一见钟情是误会?”程伊重复了一遍,嚼过味来,冲镜头笑,“我不确定,毕竟这是个数据时代,非科学刊物的专家发现,一见钟情到最终步入婚姻的成功率约10%。而这百分之十里又有百分之多少以一见钟情为结果导向,这有待商榷。反正我们没有。”
  她顿了顿,将视频的高///潮点掐了个准:“你现在让我跟20岁的他在一起,我大概会想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以上是未来采访,可忽略*****
  学生时代,程伊努力完成一份感情成绩单,全情投入,是好是歹填写点经历。但工作后,感情于她只是空闲生活的调味剂,可有可无,无关紧要。
  新媒体发展势态极其猛烈,相较于传统媒体的低速与低容,“第五媒体”拥有超高速度与惊人容量,信息载体与传播形式层出不穷。
  作为自媒体从业人,程伊不算敏锐,她只是幸运地搭乘上了一辆华丽的摩登快车。
  她很清楚,如果不努力,自己很快被甩下。这一行没法对原地踏步的人施以同情,大家都在致力于自己的内容产出。
  好在程伊人缘从小就好,即便在这个光怪陆离、遍地新新人类的圈子,她也靠着讨喜的长相和谦逊的姿态混得一席之地。
  这不,那天参加了白梦轩的“离婚派对”,没几天便意外收到一个日本护肤品牌的PR私信。
  与之前接的导入期、成长期的品牌推广不一样,这是处于全盛期的国际知名品牌,程伊不免自恋,就她的流量而言,品牌方有太多更好的选择,听白梦轩说,她只是建议了自己,没想到对方很满意。
  她出门前摩挲着化妆台上使用量过半的该品牌化妆水,心头喜滋滋。
  PR下周给她寄一套新出的产品,涂鸦包装,让她想想拍摄方案。程伊哪儿等得及下周,恨不得当即就拿到产品,于是找白梦轩先拿她手头的套装。
  程伊到达创意园,在停车位就瞧见喷水池那边有拍摄。
  行至拍摄圈三米处,她看清了坐在镜头前的人,错愕在眸中一闪即过,脚下加速,飞快与那群人错开。
  “程伊来了!”商务小白正在前台唠嗑,见程伊来,揽过她的肩亲密讲述她们是如何推荐她,对方又是如何满意,嘴甜得将她夸到天上。
  “以前我们只给价,他们挑符合心理价位和粉丝受众的博主,这次我们提了你,人家直接说fo过你的微博,就你了。程伊!你看!你要红了!”
  程伊几斤几两心里有数,但对于好话还是很受用,一顿大餐马上吹了出去。
  她随小白取了品牌套装样品,在一楼落地窗前找了张椅子坐下,与他们闲聊,“所以外面是在干嘛?在拍什么?”
  “这里不天天有人取景拍摄嘛。这么好奇?”
  程伊手攥着窗帘下摆的流苏,“我也不是天天来,不知道这里一直有拍摄。”
  小白往外瞟了一眼,给她递了杯水:“就是清珏那个视频,应该是其中一个嘉宾。”
  “什么?”程伊嚯地站起,转椅猛滑向玻璃窗,磕壁后晃了半圈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白问。
  程伊抚了抚A字裙的褶,复坐了回去,自我调侃道:“没想到请的人外貌这般出色,我以为我会拔头筹呢。”
  旁人附和:“谁都比不上你,人都是素人,你算网红,出场吸睛度就不一样。”
  她不屑:“现在动辄百万大V起步,我这么点粉丝算哪门子网红,就一个网友吧。”
  他们贫嘴时,王清珏夹着文件夹由旋转楼梯下楼,见着程伊面露讶异,“你来了?”
  程伊表情一沉,扯了扯嘴角,“很巧是不是。”
  王清珏拨了拨齐肩的利落:“本来明天也要见,今天算提前了。”
  “清珏,你怎么没跟我说......”程伊双手搁胸.前抄至一半,便见一穿白衣戴鸭舌的工作人员委身将门一推,“这里这里,祁先生。”门缝间的铜铃铛清脆作响,顺着他伸出的手臂,祁深洲轻声一句“谢谢”,长腿一迈,杵到了眼前。
  程伊推了推银边眼镜,避开目光,王清珏对祁深洲说:“洗手间在一楼拐角,”转头问程伊,“你刚说什么?”
  祁深洲脚步似有停顿,又很快在余光里消失,程伊深吸一口气,冷冽抬眸:“我要问的你不知道吗?”
  空气有短促的尴尬闪过。
  “你没问,所以我不确定要不要说。”王清珏没有装傻,冷静平和地回视她。
  程伊她确实不在乎别的受访者都有谁,可若是祁深洲,那便另当别论了。对于王清珏的自说自话,她气血倒涌至无话可说,索性背过身深呼吸去了。
  王清珏的助理在旁闻见□□味,脚尖跃跃上前几回,见两人不说话了,开始打圆场,“程伊别气,成片剪出来之前肯定会给你过目,保证尊重当事人意愿,你不愿意我们不会剪进去。”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拍摄和后期会尽力配合你。”
  “重点是这个吗?”程伊不敢置信祁深洲会配合这种事,也无法接受王清珏的先斩未奏。
  “你也知道,清珏对自己想做的东西......”王清珏打断助理,平日有些前倾的肩在严肃的对话里渐渐抻平,面上仍是淡定模样,接茬道:“其实你们什么时候谈、谈了多久,中间到底分没分,我是不清楚的,邀请的时候我只是单纯想拍一个职业相关生活的主题视频而已。”
  王清珏对那段感情了解不多,程伊从来不乏追求者,也断续地投入过精彩的个人生活,这让她无比羡慕。她起初找程伊,以为她是个对前任洒脱的人,毕竟她见过数次她与前任谈笑风生,结今天倒是颠覆了设定。
  那个瞬间,王清珏一股拧巴的气倏然戳破。原来春风得意的程伊,你也有意难平。
  旋转楼梯的发财树后覆了片阴影。
  程伊陷入短暂的失语,助理讨好地朝她作揖,四下全是合作公司的同事,配合僵滞的对话静谧无声,面面相觑。
  王清珏行事果决,说不来场面话。气氛尴尬了几秒,程伊很快梳理好情绪,朝她点点头,扯开嘴角,挤出笑意,“行啊,到时候如果我们在视频里隔空打起来,你可得把我剪得好看些。”
  “你没有不开心就好,那......我们明天见?”王清珏不着痕迹地往洗手间方向瞧了眼。
  “好。”
  门口的铃铛随着开关门清脆响起,高而柴的王清珏与助理走了出去。
  小白也松了口气,往椅子上一坐,撞出不小的响动,下一秒更大的声音从她嘴里蹦出:“程伊,你可真是个火炉子,都这会了屁垫子还是温的。”
  程伊刚要说话,发财树旁逗留许久的暗影走了出来,他慢条斯理地卷着袖子,嗤笑了一声。
  他的笑很轻,淹没在办公间的哄堂中,然,依旧没逃脱余光延展至180度的程伊的耳朵。
  他们两都是火炉子。冬日只需盖一条中被,还得是后半夜,前半夜两人火烧火燎,抱在一起周围能升温好几度。
  常半程便热得受不了,又停不下来。间或喊着好热,空气皆是咸湿的味道。
  她会把自己送到窗户口凉快会,他或温情环她,或出言调侃她是他碰见过最烫最燥的姑娘。
  她是一点即燃的醋坛子,配合陷入“你还碰过哪个姑娘”的酸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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