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出现了一只手,按在茹愿的头上。
掌心温热且有力,轻轻按下让茹愿的脑袋往下一缩。
“憋气,不要大口喘气。”
津戈撩的清冷声音在身后传来。
“嗯?”茹愿回头朝着他的位置询问了一声。
津戈撩声音轻轻:“甲-醛、二氧化硫、CH4等防腐气味很重,闻多了刺激呼吸道。”
他说的这些都是很常见的有毒气体,而且各个都有刺激性气味。
可是茹愿闻不到,人在陷入黑暗的时候会因为心理紧张的原因而抬高呼吸频率。
他在提醒她。
台阶约莫有十来阶,走下最后一个台阶踏在平地上的时候,光线足了很多能够让人看轻隧道里面的一些东西了。
走在前面的安然然惊叫一声,在幽暗的回廊里传来瘆人的回音。
她看到很多挂在隧道墙壁上各种虫壳,有些虫子竟有成□□头这么大。
虫腿上面的一些毛绒看得非常清楚,有的虫子长着白毛、有的虫子长着绿毛,看起来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飞到自己身上似的。
整体来说,对密集恐惧症者很不友好。
“前面再走一会儿就到蛊厅了,到时候我们会看到阴茅村当初所有的蛊虫介绍。”牛谷义走在最前面引路,声音飘飘然地传过来。
阴茅村,这三个字在20年前简直是让所有人心惊胆战的神秘之乡。
所有玩家的身份卡都亮了一下,茹愿低头看去瞧见上面写着:“尊重人设的闲聊时间。”
闲聊时间里第一个开口的是牛二蛋,青年似乎还处于变声期,声音听起来有些沙涩:“阴茅村20年前听说被蛊虫反噬,所有人都死完了,所以当年威震世界的这些蛊虫只有这些标本可以看一看了。”
“别说了,怪吓人的。”安然然接道。
另一个不太熟悉的男声从前面传来,应该是安然然的男友:“嗨,一些小虫子而已,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小马想了想,随便接了一句:“别小看这些小虫,杀人无形,厉害的很。”
都能让人永葆青春,可不厉害嘛。
茹愿调侃道:“小马,挺懂啊你?还知道这些蛊虫能杀人了。”
小马慌了一下,习惯性的嘿嘿一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蛊厅到了。
整个空间并不是很大,大概只有20平米的样子,左右两侧有三排架子,每一个架子上面都摆放着一只玻璃罩。
罩子里面盖着各式各样的蛊虫,那些小虫子的身上有七彩斑斓的花纹,每一个都长得不一样但是又每一个都看起来差不多。
“蛊师们最亲昵的伙伴就是蛊虫。”牛谷义站在厅内,指着满室的蛊虫说道。“这一只只小虫从虫卵到成虫,时限少的需要月余、时限长的需要数年。它们,都是蛊师们的心血更是最优秀的作品。”
所有人听的频频点头。
牛谷义指着入门左侧的第一个蜜糖色的蛊虫,长度和成人小拇指一样长:“这只蛊虫叫‘听话蛊’。”
“听话蛊?”乔克里凑过去,俯在玻璃罩前端详着。
“没错,所谓‘听话蛊’顾名思义,就是对人下此蛊会让人对你言听计从。”牛谷义点点头。“这只蛊虫是在还是虫卵的时候,就用十种无毒的蛇肉喂养,每晚供奉在月光之下需81天整。随后封上蜂蜜、盐等材料埋于地下49天后,虫卵则会生长为成虫。让成虫从鼻孔钻入人体内,而施蛊者饲养母虫,敲打母虫身体可让身体内拥有子虫者头痛欲裂。”
就相当于是唐僧的紧箍咒作用,被施蛊的人就相当于那孙猴子。
真可怕。
茹愿咂舌道。
“而这只,叫‘草蛊’。通体莹绿虫身上面像长草一样,这种蛊虫一般作用于谷物种植,它们可以帮助农民滋养稻田,分泌出来的粪便是最好的肥料。”
“这只叫‘腊月蛊’,意思是像寒冬腊月一样可以让人的身体瞬间冻成冰棍似的,中蛊者会像是被从雪地里挖出来一样,浑身似雪般白、且中蛊者所在的地方也会让气温降低数十度。”
“而这只叫‘枯萎蛊’……”
枯萎蛊。
茹愿忽然来了精神,走到牛谷义说的那只蛊虫前停下,只看到了一只像七星瓢虫一样的小虫,只是身上的斑点有着繁琐的花纹。
“‘枯萎蛊’采用81种毒蛇、蜈蚣、毒草喂养而成。蛊虫奇毒无比、易溶于水。被此蛊虫蜇咬之后可使人七窍里生出花样的霉菌,溶于水之后无色无味服用可使人肉腐烂露出白骨,骨头上生出白色小花,二者毒发皆为1小时。”
这……就是20年前屠村的那只蛊虫?
茹愿暗想。
“而这只叫‘石头蛊’,取一枚六边形石头后,在石头上面用蛊虫黏液沾上施蛊者的头发,敲碎蛊虫之后取汁在白纸上写下中蛊者的姓名,然后将蛊虫放在中蛊者的床底,可以让中蛊者肚子里被塞满石头暴食而死。”
津戈撩思索着:“这个怎么听起来有点像降头?”
“降头和蛊虫本身相辅相成,二者是有一定联系的。”牛谷义解释道。“蛊虫有的善有的恶,可以助人也可伤人,全看蛊师的意愿和培植方式。”
茹愿转了一圈,想到自己的人设后疑问道:“为什么没有那个?”
“那个?”牛谷义转过脸来。
“人面花蛊。”
茹愿轻吐这四个字,明显感觉到场上所有人的情绪发生轻微的变化。
“人面花蛊?什么是人面花蛊?”安然然疑惑道。
牛谷义看了一眼茹愿,好似在责怪她不应该当众提“人面花蛊”这件事,但是既然提到了它也不能不说:“‘人面花蛊’乃是阴茅村神秘色彩里最大的一个蛊虫,从未有人培植出来一直活在蛊师们的传说当中。”
“喔?这么神秘吗?说来听听。”小马接道。
“人面花蛊有人的五官,似女子,宜喜宜嗔非常逼真。培植程度难于登天,乃是万蛊之中最难没有之一。光是从虫卵长成为成虫,就需要10年的时间。母虫每次生出虫卵仅10只,而这10只当中仅有1只能活到成虫,培植过程当中任何一天出现问题都会造成幼虫的死亡。”
牛谷义的这番话让所有人面面相觑,安然然又问:“那‘人面花蛊’这么难培植,它的功效是什么呢?”
牛谷义顿了顿,摇首:“‘人面花蛊’是活在传说当中的蛊虫,从来没有人培植成功过。培植‘人面花蛊’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契机,所以也没有人知道‘人面花蛊’到底能做什么。”
它不能说真话,因为“人面花蛊”的功效实在是太过逆天。
这是阴茅村的秘密,也是牛谷义的秘密。
更是服用了“人面花蛊”颜值从50岁中年女性变成18岁妙龄少女茹愿的秘密。
剩下杂七杂八的蛊虫依次介绍的差不多了,时间也过了一个小时。
所有人按照原路返回,在回去的路上牛谷义说着今日安排。
“今天诸位已经欣赏过各类蛊虫了,那么晚上18点是我们就餐时间,在这期间诸位可以在院子里随意闲逛但是请不要走远。因为阴茅村虽说已经20年没有旁人居住,但这里之所以能成为赫赫有名的蛊村,就是因为阴茅村的地形非常适合各类蛇虫鼠蚁生存。为了防止诸位不要被不明生物叮咬,建议你们最好呆在自己房间。”
这句话也相当于是一种暗示。
蛇虫鼠蚁什么的,最适合杀人了。
所有人看完这些蛊虫之后,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
小马听的云里雾绕:“这些蛊虫这么复杂,估摸着得二十来只了,全部都得记住吗?”
“当然了。”茹愿双手背后,走在回去路上的最前面。“本来这次事件的背景就是和蛊虫有关的,总得知道一些蛊虫的相关知识才能对接下来发生的推理时间。”
“牙姐,你是怎么知道‘人面花蛊’的?”小马好奇道。“老牛不是说这玩意儿是阴茅村的秘密吗?”
“我不仅知道‘人面花蛊’,我还知道当年冠名阴茅村的‘南马北牛’。”
茹愿在说的时候,刻意加重了“南马北牛”这四个字。
小马心虚地挠了挠头,嘿嘿笑笑没接话。
这个南马所代表的就是死于20年前的马乾坤,而北牛自然指得就是本次事件的NPC牛古义。
只是茹愿有些不太清楚,安然然和她的男朋友存在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那个牛古义的儿子,当年阴茅村被灭村,全村只活了牛古义一个人。
牛古义居然有一个儿子,那他的老婆呢?
怎么没有见到呢?
茹愿心绪不宁,脚步顿下来的时候听到身后好像有人在闲谈的声音。
“你这个香囊吊坠好独特啊。”乔克里笑着调侃。
被调侃的牛二蛋愣了一下,意识到是在说自己,小青年摸了一下挂在自己腰间的一只红色刺绣小香包,黝黑的肌肤上多了一些笑意:“这是我妈给我的。”
茹愿眼角的余光瞧见那只红香包,大小和正常人的掌心差不多,布料也是最普通的红麻布。
看香包的磨损程度已经开始起毛球了,应该是佩戴了很久的缘故。
红包的正外面用金色的线丝绣着一个歪扭七八的中文字。
【巧】
茹愿正想着这件事呢,剧情就到了这个点上,她索性也跟着问:“你母亲呢?”
“我一出生就死了。”牛二蛋随口说,语气里面听不出什么悲伤的意思。
可是让茹愿没想到的是,另一个人的反应更大。
乔克里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原本挂在脸上的柔和笑意瞬间冷若冰霜。
而他身上的气息也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是一锅被煮沸的辣油,不仅呛而且靠近的时候还会被油点迸溅。
乔克里40岁,牛二蛋20岁。
难道……
这个被绣在香囊上面的“巧”,恐怕蕴含着很多秘密。
回来的时候已经14点了,茹愿坐在床上懒洋洋的横散着身子,翘着二郎腿开始回味乔克里的情绪变化。
人的情绪即使隐藏的再好。
但是身上因为情绪变化而产生出来的多巴胺气味是骗不了人的。
一号房的门被拉开,津戈撩从门外走出去。
他刚才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看到女孩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毫无形象。
茹愿惊了一下,从床上弹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物。
津戈撩好似没有看到她一般,径直走到正对着床的那张小沙发坐下。他双手环胸,闭目小憩。
茹愿在玩这局游戏之前好歹还睡了一会儿,津戈撩可是一点都没有休息。
现在估计也有点撑不住了吧。
茹愿看了看自己身下躺着的大床,建议道:“要不你上床睡?反正我不困。”
“……”津戈撩没有回应,连眼皮都没抬。
茹愿碰了一鼻子灰,也懒得跟津戈撩计较,她拿起床上的一条毛毯蹑手蹑脚走向津戈撩。
在毛毯盖到津戈撩身上的时候,那张俊秀的脸上黑眸微睁,里面的流光清浅带着一种倾泻而出的威慑力。
茹愿攥着毛毯的手哆嗦了一下,被津戈撩的目光里少许冷意冰得有些心虚。
但是虚了一下之后茹愿又觉得自己慌什么,她又没做错事。
“睡会儿吧,反正这会儿游戏还没开始呢。”茹愿把毛毯掖在他身上,心里给自己暗示。
哪怕是街边遇到个小猫小狗,都会象征性的关心一下。
更何况是自己暗恋五年的对象。
津戈撩的目光从下至上,从自己的身上挪到站在自己对面这个女孩的身上,忽然伸手攥住茹愿的手腕。
茹愿的手腕被桎梏住的时候,眉峰也紧跟着隆起。
“你刚才是不是也发现了乔克里的不对劲?”他问。
第34章 人面花蛊03 如果津戈撩要是不喝怎么……
与其说是看出了乔克里的情绪变化, 不如说是闻到了乔克里的情绪变化。
但是津戈撩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他之前在武术馆学习过人体微表情心理学,他能通过人眼球的转动来判断是否在说谎。
但是茹愿没有学习过,因为这种课是针对于津戈撩而设立的。
所以津戈撩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茹愿挠了挠脸, 对津戈撩的忽然这么认真有些错愕:“怎么了?”
津戈撩忽然从沙发上起身, 过于高的个头压着灯光入侵而来,在对方的眼底里让自己的身形逐渐放大。
那双精锐而又明亮的眼睛落在茹愿的脸上, 从上至下的审视着每一个地方,这个人几乎可以捕捉到所有因为情绪而产生改变的表情。
他的鼻尖轻轻抖动着好像也在嗅着什么气味。
这个动作茹愿再熟悉不过了, 每次发现有人情绪发生变化的时候, 茹愿也会做这样的动作。
就是这样两眼微眯、鼻翼轻动朝着味道的来源而进行轻轻嗅感的动作。
津戈撩没有茹愿这样的嗅觉, 所以他自然什么都闻不到。
“你闻不到气味, 为什么还总会做出这种嗅觉的动作?”他问。
茹愿挣了一下手腕,没挣开津戈撩的力道, 便只能理直气壮地抬头反问道:“谁说我闻不到,别搞得好像很懂我的样子。”
这种故作镇定的样子似乎永远都不知道服软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以前在武术馆里快要被师父打到两手掌血肉模糊的时候, 也是咬着牙硬撑着绝不认错。
师父打得竹条断裂,气得心口疼。指着那时还只有15岁的茹愿, 老泪纵横:“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和你姐一起来武术馆练功, 本来以为你和你姐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就算不如你姐好歹也能有个几分相似。结果、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