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子的宠妻青云路(穿书)——黄月亮
时间:2021-04-23 09:49:55

  这家人翻不起什么大浪,最多像是烦人的苍蝇,谢良钰不大在意他们,只想着万一什么时候他们再蹦跶出来,找个借口处理了便是——现在他们两家几乎撕破了脸皮,且梅娘都已经出了嫁,这亲戚认不认的,也没太大打紧。
  祭祖的时候托人捎个口信过去,也就是了。
  他当然不可能简单放过吴氏,只是一想起那女人,他难免就又想起了又想起了郑深。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冒名顶替了这位大佬的心上人,嫁给他的那个女子,甚至包括她的娘家……下场可不怎么好啊。
  这一次梅娘有他护着,倒不需劳动姓郑的那个外人报仇,但借这个机会,能教训那家人一番,再趁机探探姓郑的底,一石二鸟,倒也不是坏事。
 
 
第47章 
  安平本地的习俗,大年二十九迎神祭祖,算是一年中最重大的祭祀仪式。这年代庄户人家都靠天吃饭,一靠祖宗庇佑,二靠神佛眷顾,因此对于这样的祭典,向来没人敢马虎的。
  谢良钰本不大信这个,但他现在穿也穿了,梦了那么多年的人也见了——这几个月来的一切若不是他在前世病床上发出来的一场大梦,那便算实实在在出现了神迹,至少以他所见的科学,全然无法解释。
  况且……不敬祖宗神明,这帽子要扣在头上,别说直上青云,他怕是连考场都进不了了。
  ——考试之前,可都还要官方祭神呢。
  所以尽管冬夜风冷,一家三口还是大半夜地租了辆驴车,大包小包地赶回谢家村去。
  祭祀这种事,其隆重程度也是跟主持典礼的人家财力成正比的,而像谢家这样的庄户人家,虽然大家都没什么钱,但举全族之力,倒也能把祭典办得比较体面。
  因此比普通人家的“三牲福礼”强些,谢家宗族选的是“五牲福礼”,用肥猪一口,鸡鸭各一只,活鱼一条,再加上一筐鸡蛋。这些东西都要用心做熟,待五更天时便摆在祭台上,插好筷子,点起香烛,请各路神佛前来享用。
  按照礼节,是先祭神再祭祖,大伙从前一天傍晚就开始忙活起来,女人们将家家户户的碗筷瓢盆等器什都凑到一起,杀鸡宰鱼,准备祭品;男人们则负责准备祭台、整理桌椅,唯一能有时间休息着跑来跑去的,就是小孩子们了。
  虎子一会村就蹿得没了影儿,他和原身那个哥哥不一样,在小伙伴们中间人缘向来是好的,又很能打,颇有点孩子王的架势。
  只是以前有原身在,许多村民都叮嘱自家孩子不要与他们家来往,现在见谢良钰很有改邪归正的迹象,甚至连着几个月没作妖,大伙便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提防着了。
  俗话说远香近臭,从前大家对这败家子退避三舍,可到底是相处了这么些年,看着他长大的,当初跟谢家夫妇两个也都处得不错,现在谢良钰卖了地,带着一家人搬走,长时间看不见他,倒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现在想起来,这孩子小时候也是生得玉雪可爱,而且还聪明,读书很厉害,这些年这么荒唐,也是被父母骤然离世打击狠了吧?
  唉,当年谢家那事,也实在出得突然,夫妻俩都是好人来着,可惜了的。
  谢良钰则又见到了好些日子没见的族长一家人,谢常青已远不像从前那样排斥他,反倒远远的便打上了招呼,过来与他见面,满脸都是亲善。
  “你这小子,开了什么窍?这几月在县里,可是出了不小的风头啊。”
  谢常青不像消息闭塞的谢家村人,他在县里的学堂读书,日常吃住都在那边,几天才回来一次,这段时间谢良钰在安平县的文人圈子里声名鹊起,甚至连他都听同学和学堂里先生们提起过。
  这种民办学堂的先生们多也不过是秀才,谢良钰俨然已经混进了他们的圈子,虽然还身无功名,但大家都把他看作是“一伙的”,弄得谢常青云里雾里——前日还是他惫懒怠惰、不思上进的败家子表弟,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倒和自己的老师成为一辈了??
  开始的时候他还不能相信,以为是什么同名同姓之人,可不成想,后来听着同窗描述,还似乎真是自己熟悉的那个。
  谢常青相当不可置信,但又不得不信,不知不觉之间,对谢良钰也就越来越改观了。
  他本来跟谢良钰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本性也不坏,从前只是看不惯他的行事,如今既然对方“浪子回头”,再加上祖父说的那些神神道道不知是真是假的事儿,他半信半疑的,也就把从前的谢良钰归到了“不正常”的范畴里。
  谢良钰正跟着一群族中小辈摆桌子,他那绵延的半个多月的小感冒终于好了大半,也不咳了,只是身上还略有些疲惫感,这会儿晒着太阳干会儿活,出点汗,反倒舒服不少。
  他看见谢常青过来,便也客客气气地跟他打招呼:“常青哥,有日子没见了。”
  “可不,不过你没见我,我可日日听见你的名字……好家伙,以前可真深藏不露啊!”
  旁边的人听见他们的对话,都有些好奇——都说这三郎好似改邪归正了,常青这话是怎么说的?
  “常青可是咱谢家这代最出息的了……”
  “可不!”
  “不过,什么深藏不露啊?都是自家兄弟,你们在县里没见过面?”
  谢常青摆摆手笑道:“二叔,您不知道,侄儿在如今的三郎面前可不算什么了——我们书院的先生们都知道他的名字,据同窗说,三郎可与那些先生们平辈论教呢。”
  “……”大伙面面相觑,对这个过于突然的消息有些接受不来,“真的假的?”
  常青的老师,那可好些都是秀才公啊!
  谢良钰谦逊道:“常青哥说得太夸张了,我哪儿有那本事,不过是恰巧认识几个朋友,大家凑在一起久了,有些言过其实罢了。
  ……这就好像学霸在学渣面前说,“我考试之前一点书都没有看,这次一定考砸了”,然后依然考到了全班第一一个德行。
  谢良钰当然是故意的,他这辈子什么时候谦逊过,自己有而别人没有的,那当然是要不客气地炫出来啊!
  我就是有一群谈得来的秀才朋友啊,要不是没法自证,他恨不得把自己在小团体中的优越地位也拿出来炫一遍呢!
  ……也实在是原身的名声太不堪,不然谢良钰也不会这么急着洗白,其实按着他自己原本喜欢闷声发大财的个性,更愿意等到自己的社会地位真正出具规模了——比如说考上举人什么的时候,再跟乡亲们好好说道说道。
  不过好在这会儿大家都没见过什么市面,眼界都低……咳,一群秀才已经足够把他们唬住了。
  果然,众人看他的眼光一下子就变了。
  “天……我就说,三郎从前读书可厉害的!”
  “对对对,这男人啊,还是要先成家再立业,这不娶了媳妇儿,可长本事了!”
  “常青啊,那你们先生怎么说?咱三郎,是不是也能考上秀才啦?”
  像谢家村这样的小三村里,一个宗族若能出个秀才,那可是长脸面的事,读书人的地位本来就高,而作为初初得到功名的佼佼者,秀才在乡间很受尊敬:他们见官不必跪拜,还被免除了徭役,即使是犯了罪,也能够通过上交粮食免除刑罚。而且秀才想要见到县里的长官,也不用像老百姓那样去鸣冤,而是可以直接递上名帖——就像那时候叶审言帮谢良钰他们,生员名帖在安平这地方还是挺值钱的。
  因此,秀才常常作为百姓和一地父母官之间沟通的桥梁。而在民间,不论是婚丧嫁娶,还是逢年过节,秀才都经常被作为“有身份的人”邀请来,帮忙写文书祭帐或者主持仪式,不但不用出礼钱,还能收到主家送上的大红包。
  饶是如此,有时候因为几个村子里也实在找不出一个秀才,老百姓们便只能以童生替代——原身从前,就经常以自己童生的身份骗吃骗喝,偏偏他那考试经历也不是假的,大伙儿有时候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如果他真考上秀才……
  那可是整个村子的光荣啊!
  谢良钰不得不承认,即使对这个时代已经有所了解,可他还是有些被大家过分的热情吓到。
  ——他这还没中呢,只是“有点希望”而已,大家的要求就这么低的吗?
  不过想一想,院试每两年才举办一次,县、府学生一同参考,按照录取比例换算到高考里,秀才们至少也是个985重点大学的学生了吧?以谢家村这样的小地方来说,确实挺稀罕的。
  男人们唠起嗑来,劲头可一点都不比女人们差,大家一边说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准备着晚上要用的祭品,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得飞快。
  这样忙忙碌碌的一个晚上,熬到了大半夜,终于一切都准备妥当,族里年长的女性将碗筷和贡品摆在祭台正中,右边摆上刀案,左边则放上鸡鸭的血,以示恭敬。
  除此之外,还要放上菜饭、粿盒、菜碗等十二种以上的菜肴,佐以腐乳、细盐等,及春夏秋冬四果——要注意的是,此时绝对不能出现石榴番茄等物,因其不洁,恐有亵渎神祗之嫌。
  这时候,女人们便要退场了。
  祭祀的时候,很忌讳女人在场,而准备祭品的人选,也决不能有和离改嫁、丧夫或正在孕期的女子,当地人将此视为不详。谢良钰不是很能明白这种奇怪的封建陋习,但大家都习惯于此,他也没有兴趣贸贸然提出异议——别说这种时候,就算是他所来的时代,性别歧视也远没有完全消失。
  刚巧天也晚了,正好让梅娘下去休息。
  祭祀正式开始之后,原本还有些喧嚷杂乱的气氛瞬间变得十分肃穆起来,谢族长作为主持祭祀的人站在最前面,亲手端来几个烛台,放在贡品的最前端点燃,祈祷来年整族平安、风调雨顺。
  所谓“拜神无酒掷无筊”,最后,再给要祭拜的神明端上贡酒,并同等数量的茶,还是由族长这样德高望重的长辈,念诵祭词,将酒洒在祭台之前,这样,简单的祭祀仪式便算是完成了。
  之后再将礼节稍作变动,祭拜祖先,总之,一夜过去,直到天色将明的时候,这一晚上的繁杂礼节才算是基本折腾完成,小孩子们早累得东倒西歪,便是谢良钰他们这些大人,也都疲乏得很,只等喝过用煮贡品的汤烧的年糕挂面,赶紧回各家去补眠。
 
 
第48章 
  谢良钰带着梅娘离开谢家村的时候,已经把他和虎子原先住的两间破茅草房一并卖掉了,现在里头堆满了各种杂物,因此他们一家三口只能暂且歇在族长家里,缓缓精神,待下午再赶路回县里去。
  这时候,族长一家人对他们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了。
  没办法,即使是亲戚之间,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从前原身那个样子,实在不能怪别人对他看不上眼——相比之下,谢良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相信他、也首先对他释放善意的人,可正是族长呢。
  总的来说,谢良钰感觉这位老人还不错,作为一族之长思维足够清晰,胸怀也足够,算是个能合作的好对象。
  他们今年过年注定要忙了——今天赶回县里的家去守岁,明天却还要回村来拜年,再加上谢良钰这几个月急剧扩大的人脉圈子,过年的时候有许多人需要走访,可以料到,在初五之前,是绝对闲不下来的了。
  回村子的时候,为了方便,恐怕要叨扰村长家里的时候还多——谢良钰专门让梅娘为此准备了一份厚厚的年礼。
  他这个身份没什么直系亲属,已经打定了主意将村长当做亲长辈孝敬,自然是怎样都不为过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收下礼物之后,原本最不待见他的几位女眷也眼见的和善起来,谢良钰把几个老太太都交给梅娘去应对——这小丫头在为人处世方面颇有一套,虽然还远称不上圆融如意,可不知是得益于真诚还是傻人有傻福,反正和她相处过的长辈还都挺待见她。
  谢良钰在这一点上自愧不如,他这人耍心眼都快成了身体本能,跟谁相处不虚伪客套上两句,都好像不会说话了似的。
  大人们前一天晚上都累坏了,祭神拜祖先之后陆陆续续打着哈欠回了房,都东倒西歪地睡了过去,可小孩子的精力却好似无穷无尽,也不嫌大冬天的冷,一个个做贼似的从家里跑出来,开始在整个陷入寂静的村子里疯跑。
  谢虎这些日子跟着梅娘练他哥给的“上乘功夫”,还时不时沾叶老先生的光,常常去募军营有模有样地跟着士兵们训练,很是窜了一截个子,精气神都和以前不能同日而语了。
  他一回来,在一群小伙伴中间自然而然就成了那个挑头的,玩得快忘了自己叫什么,等谢良钰和梅娘午后双双睡眼惺忪地起来,准备回城的时候,才发现小东西早跑得没了影子。
  “想是一群孩子跑出去玩儿了,不用操心他们。”
  族长的大儿媳妇陈氏笑着说:“这天色也不早,不然你们两口子先回去吧,反正暖房子夫妻俩也尽够,明儿个你们还回来——虎子先在我家待一晚上,别扫了孩子的兴。”
  谢良钰犹豫了一下:“那多麻烦……”
  “麻烦什么,”老太太冯氏摆摆手,“桌上添副筷子的事儿,都是一家子——三郎你就总太客气。”
  “就是,相公,县里都没什么伴儿,虎子这日子也拘很了。”谢良钰还没说什么话,梅娘就也在一边笑着帮腔,“你瞧,连我这嫂子的年夜饭都没了吸引力,这会儿你叫他走,他可得怨你呢。”
  三个女人齐上阵,谢良钰也是无奈,只得举手投降:“好好好,倒像是我这当哥的不近人情——大伯娘,奶奶,那便麻烦了。”
  县里和村里来回的路程不短,对孩子来说本也就有些吃力,如今倒好,除了谢良钰心里又隐约感觉欠了人家什么,大家可谓是皆大欢喜。
  与族长一家子道了别,两人便独自套车回县里去,到家里的时候已是傍晚,谢良钰赶紧去生火,梅娘也张罗着归置东西、烧水洗漱,顺便准备年夜饭。两人忙碌一阵,梅娘却忽然开了口。
  “相公,虎子留在大爷爷那儿,你是不是还觉着不妥?”
  谢良钰看她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小丫头冰雪聪明得很,尤其在琢磨自己心思这件事情上,前世跟了他十来年的新副秘书都不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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