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种人果然还就只适合无忧无虑的躺着。
什么都别想了,睡吧,醒来又是个不一样的你。
宋芷昔这一觉怎么都睡不安稳。
她突然做了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21世纪。
阳光明媚的午后,未有停歇的聒噪蝉鸣声,以及那个穿着清爽白T对她浅浅一笑的温柔少年。
画面突然急剧转变,温柔少年与李南泠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那年杏花微雨,春光迷离,他一袭白衣,斑驳了树影。
明明初识时大家都那么温柔,为什么到了最后都会变成她不认识的模样。
明明……她只喜欢温柔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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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便过完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宋芷昔再没长出胡子来,也再没见过任何阮软及任何一个她眼熟之人。
大家都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宋芷昔很无聊,整天带着玄青到处乱逛。
还好她养了只不那么无聊的鸟。
会偷偷翻白眼,会骂骂咧咧与她抢东西吃。
就这样其实也挺好。
门派大比前一天所有失踪人口又都出现了。
都快寂静成一片死地的云华门再度恢复往日的热闹与喧哗。
阮软仍未出现,张平之一大早就将宋芷昔从床上给拽了起来,拉着她去登云殿抽了一根签。
稀里糊涂间,宋芷昔听到了张平之惊讶的声音:“哎,你居然是明早第一场。”
宋芷昔这下可总算明白了,原来是用抽签决定明天的出场顺序。
宋芷昔倒是挺满意她抽到的这根签。
第一场就上也正说明,她若在第一场便输了,而那个打赢她的又屡战屡胜,她则可以一直咸鱼到最后,直到有人能把将她打败之人给打败,她才有翻身的机会。
但她会想去翻身吗?不可能的,咸鱼是不会翻身的。
云华门占地面积很大,筑基期弟子比斗的场地在一座被人以剑气削平的山头上,听闻那削平山头之人乃是千年前九州剑术排行第一的天才人物,只是已无人记得他姓名,就像已无人记得千年前的云华门也曾叱咤风云一样。
门派比斗的流程与宋芷昔前世所经历过的校园运动会并无太大区别。
同样是比赛前校长发言,校长发完言校领导发言,在这里则变成了掌门发言,掌门发完言长老发言。
果然,不论是哪儿的领导废话都贼多。
宋芷昔听得昏昏欲睡,一个并不算陌生的声音冷不丁在她身后响起来。
“好巧呀师妹。”
宋芷昔一激灵,连忙回头看去。
才发现,说话之人是个二十来岁的清秀男修。
男修目光灼灼盯着一脸迷茫的宋芷昔:“啧,瞧师妹这表情,莫不是已经忘了严某。”
宋芷昔本来是真忘了的,可一听他这说话的语气便又想了起来,忙摇了摇头,道:“记得的,你是三月前与顾师兄一同出现在散仙集上的那位。”
严修却得寸进尺,摆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来:“到头来师妹还是忘了我叫严修。”
宋芷昔只觉膈应。
她本就不是一个跟谁都聊得起来的人,宁愿自己发呆都不愿和他继续鬼扯。
宋芷昔扯着嘴皮子勉强笑了笑,就当是给他做了回应。
然后宋芷昔的目光又开始到处乱飘,飘着飘着竟在黑压压的人群里瞟到了苏小青。
苏小青正站在离宋芷昔不远的侧前方,这个方位倒是能让宋芷昔365度无死角的观察她的表情。
可宋芷昔又不暗恋她,没事观察她做什么?
思及此,宋芷昔又挪开了目光。
严修还在她身后逼逼叨。
“师妹莫不是在找顾师兄的身影?”
宋芷昔没理他,眼神继续飘。
严修仍在道:“师妹可别白费心思了,顾师兄乃是去年乃至前面整整十年的魁首,决赛前他都不必出场。”
宋芷昔会意。
也就是说,他老人家直接被用来压轴了咯。
宋芷昔倒是能猜到顾影照实力不弱,毕竟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长得好看又冷冰冰的绝对是个厉害角色,可她没想到顾影照竟这么厉害,便忍不住出声感叹道:“我竟不知顾师兄这么强。”
严修抬了抬下巴,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顾师兄乃金属性天灵根,天生就是练剑的好苗子,他这样的资质即便放到九州第一的昆仑也都能排得上号,更别提他还生来便灵窍全通。”
这下宋芷昔又不懂了,他既有这么好的资质,怎么还落到云华门这么个破落地。
不待宋芷昔开口去问,严修便解答了宋芷昔的疑问,他自顾自说着:“当年咱们门中那位凌虚子仙尊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他从一群老怪物手里抢了过来,顾师兄可是振兴咱们云华门的希望。”
能被称作仙尊的都是出窍期以上修为的大能了,或是分神或是合体,修为再往上走九州界的灵气贮备便已不够用,只能飞升到更高一级的界里,因此在这九州界上,合体期便是整个地界最牛叉的大佬。
宋芷昔对这个世界也不是一无所知,凌虚子这种分神后期大佬她也早有耳闻。
放眼整个九州界也就仅有五个出窍期以上的大佬。
一个是分神中期的李家现任家主李九宵,也就是李南泠他那“老”来得子的亲爹。
一个是妖族下落不明的前任妖皇沧渊,听闻他失踪时乃分神后期修为,只差一步便能合体。
一个是昆仑山上仍蹦跶得很欢的剑尊冷长书,也有分神中期的修为。
还有一个则是周家家主周若岚,分神后期修为,既是五尊中唯一的女子,更是九州第一富,可以说,九州近一半以上的资源都被她握在手中,乃当之无愧的九州第一人。
最后一个便是云华门太上长老凌虚子,分神初期修为,正因有他,云华门才没被其他崛起的门派所瓜分,得以残喘至今。
宋芷昔已惊得合不拢嘴,化身话痨的严修压根就没要停下来的意思。
“李南泠这名字你是听过的罢?”
宋芷昔没接话,心中却在想:岂止是听过,还亲过抱过,是共用一间房同睡一张榻的那种非正常室友关系。
“若顾师兄与那号称金丹以下第一人的李南泠有着同样显赫的出身,入门再早个五六年,他也绝不会比李南泠差。”
宋芷昔越听越懵:“所以呢?你来找我就是只是为了夸他?”他这么不遗余力的夸着顾影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改行说媒呢。
“不,我只是想让你对顾师兄死心罢了。”严修笑了笑:“能配得上顾师兄的女人还尚未出生,更何况,顾师兄他不喜欢女人。”
压根没想过这句话有歧义的严修一语惊起千层浪。
宋芷昔如遭雷劈般的瞪圆了眼睛,不禁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了……怪不得他总一副仇女的模样……”
当她彻底吸收完这条讯息后,又一脸暧昧地望着严修,送去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严修又哪晓得宋芷昔的脑回路和正常女人完全不一样。
只当宋芷昔已自行惭愧、彻底放弃顾影照的他挺了挺背,回以一个“你懂就好”的表情。
宋芷昔脸上的表情已变得十分微妙。
止不住地在脑子里想,他与顾影照究竟孰攻孰受。
台上的长老们已都发表完演讲,马上就能开始第一场比斗。
这里的场地很大,足以同时摆下九个长宽各百米的正方形擂台。
宋芷昔的擂台恰是正中间那个。
其实也不用这么早就上场,可宋芷昔压根就不想再多待下去。
男人的嫉妒贼可怕,她才不要去蹚浑水。
独站高台的宋芷昔默默想着。
就在她发呆的空当,一抹茜色直袭面门而来,与此同时,一张寡淡的路人脸强行跃入她眼帘。
“哟~真巧呀宋师妹。”
宋芷昔微微侧身,避过苏小青的偷袭。
她才准备给苏小青回上一份礼,挂在腰间的灵兽袋却在这时动了起来,且还有越动越剧烈的趋势。
看来是玄青睡醒了,想要出来玩。
换做平时宋芷昔定立马就放它出来了,可现在不同,苏小青明显是有备而来,玄青若出来了,必然会被那个疯狗一样的女人给当场弄死。
思及此,宋芷昔又垂眸四下观望一番。
黑压压的人头里有道娇小的身影格外令人瞩目,宋芷昔目光扫去时恰好与她视线撞上。
二人皆是一愣。
宋芷昔赶紧把灵宠袋从腰上解下,一把抛向挤在人群中的她。
“师姐,麻烦照看下我的小乌鸦。”
话音一落,她便转身望向立于擂台另一边的苏小青。
她突然改变主意,不想输了呢。
第10章 〇①〇:煽了风又点火 我偏偏就要毁掉……
有长老以灵力击鼓,“砰砰砰”三声响,时而缥缈时而浑厚犹如从天上来。
云中传来一道苍老男声:“筑基期弟子第一场比斗正式开始!”
演武场上九个擂台都已站好将要展开比斗的弟子。
那苍老的声音甫一落下,便有好几个擂台直接打了起来。
宋芷昔与苏小青二人却遥遥对视始终不动。
还是苏小青率先打破了僵局。
她似笑非笑盯着宋芷昔,一张还算周正的脸上写满刻薄:“待会儿师姐我可不会手下留情,阿昔师妹千万别哭着求饶才好。”
宋芷昔颦着眉,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师姐,别这样,我怕……”
苏小青不禁嫌恶地皱起了眉。
她生怕最厌恶这种柔柔弱弱一有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女人。
做出这副模样给谁看呢!
其他擂台上都是些老面孔,唯独宋芷昔是个面生的,加之她又相貌出众,围在她们台下的观众自然要比其他几个都多。
其中男修士的数量又远远超过了女修士。
本着以貌取人的原则,那些男修士本就无条件站在了宋芷昔这边,苏小青又这么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眼看宋芷昔眼圈通红一副泫然欲泣的可人样儿,男修们纷纷按奈不住了,甚至还有几个格外怜香惜玉的直接站了出来,愤愤不平地指着苏小青道:“这女人好生歹毒!真是可怜了那美貌小师妹。”
“啧,一看就是嫉妒人家生得美貌,貌丑的女人果然不能要。”
男人就是这么的肤浅又是非不分格外偏袒弱小。
宋芷昔早就知道。
苏小青又何曾遇到过这么绿茶的女人,她狠狠咬着后牙槽,整个人几乎就要气炸。
她一点都不想和这恶心的女人继续周旋下去,直接祭出了本命法器,想来个一招致胜。
反正这种女人也只会撒娇卖痴,她打了又怎样!
“去!”只听苏小青一声轻呵,那匹茜色绸带便蛇一般绕了过来。
罡风擦着脸颊呼啸而过,宋芷昔一声惊呼,躲避不及的她就这么被那匹茜色绸带给裹成一个茧,强行送到了苏小青身边。
苏小青弯着唇冷冷一笑:“你既这么爱哭,我便让你在这台上哭个够!”
她话音才落,掌心便多了数枚寸许长的蚀骨钉。
这蚀骨钉可是个阴毒玩意儿,随便扎一下都是要深入骨头里的,她若真将此物扎入宋芷昔脸上,宋芷昔的脸便算是彻底的毁了。
台下传来阵阵抽气声。
甚至还有男修直接扯着嗓子嚷嚷:“这毒妇犯规!人家师妹都已无反抗之力了,她还不放过人家!”
还有男修在与宋芷昔传话:“师妹你快认输!只要你认输了,那丑八怪便不能再动你!”
毒妇?丑八怪?
呵,还有什么更难听的统统都骂出来罢!
苏小青已经什么都顾不上。
她目光怨毒地瞪着面色苍白微微眯着眼的宋芷昔。
不是仗着自己有张好看的脸么?
我偏偏就要毁掉你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看你今后再用什么去勾引男人!
苏小青右手已高高扬了起来。
一直站在台下观望的阮软不自觉皱起了眉。
她对苏小青还算是有几分了解。
苏小青本性称不上坏,可她的痛点偏偏就是那张脸。
与她相似之初阮软便发现了,她对美貌女子的敌意格外深,那是一种已深入骨髓的恨。
难道真要让阿昔师妹毁了容?
阮软很是担忧,本还落在她肩上悠哉看戏的玄青登时炸了毛,像支黑色的箭矢般冲向擂台。
开玩笑,那死女人可除了这张脸便一无是处了,若真让她毁了容还得了!
它那一下着实太快,阮软根本来不及阻止。
眼看玄青就要撞上布在擂台外的透明结界上,忽有一裹着黑斗篷的男修伸手将它拦下。
阮软连忙拨开人群,朝那黑斗篷男修所在的方向跑去。
可那男修已彻底失去踪迹,只有一只晕头转向的小乌鸦四脚朝天趴在地上。
阮软拾起玄青,将目光再度放回擂台之上时,一切都不一样了,仿佛先前所看到的都是错觉。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没有人看到宋芷昔究竟是何时动手的。
他们只看到那几枚银针离宋芷昔的脸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扎上去,可下一霎,宋芷昔那柄透明的水沁剑便已抵在了苏小青脖子上。
“不可能!”苏小青眼中满是惊恐。
宋芷昔究竟是如何挣脱出来的!她甚至都没感受到一丝宋芷昔身上传来的灵气波动。
苏小青越想越不明白,下一刻便忽觉喉头一甜,竟“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殷红的血。
她的本命法器已碎成无数茜红色的碎片,风一吹,纷纷扬扬,像下了一场艳色的雪。
她仍瞪大了眼,满目空洞:“不可能……这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