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间,袁洪哲深受陈宁宁的影响,经常来跟陈宁宁讨论一些扩建农庄的想法。只是庄上水源,仍是一大难题。没有水,又怎么弄鱼池?
陈宁宁倒是什么都敢想敢说。也曾说过,若山上的水不够,其实可以想办法把山下那条河的水引上来。
这就涉及到虹吸和水车了。
一开始袁洪哲自然不懂,虹吸到底是何物?
陈宁宁少不得,又想办法给他演示一番。
袁洪哲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宁宁把竹竿连接在一起,在两个桶里引水。兴奋得满头都是汗。
转过天,他又带来了自己的堂哥吴哲源。
吴哲源是一个瘦巴巴的青年,原本生了一身让姑娘们都嫉妒的雪肤。
可这些日子,被他爹强制拉到田中种地。因而晒得皮肤又红又肿,甚至还有些爆皮。
这样一来,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来见庄主时,吴哲源甚至还用袖子遮着脸,有些羞于见人。
陈宁宁便忍不住搬来一个小花盆,对他说道:“这盆芦荟你搬回去,取出那肉,敷在脸上,便会有所缓解。”
吴哲源听了这话,显然吓了一跳。这才放下袖子来,又干巴巴地看了陈宁宁一眼,也不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袁洪哲替他说道:“这是我表哥,心思手巧,特别喜欢做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上次庄主跟我说的虹吸,他倒喜欢得紧,也想跟着一起做。我便带他来,想问问庄主,能不能让我表哥也进工程部。
我表哥这些日子一直被舅舅逼着种地,这才坏了容貌。”
陈宁宁点头说道:“你是工程部领导,自然由你挑人才。不过,你表哥若真在造物方面有出众的才能,或许咱们会单独给他建立部门也说不定。让他好好表现吧。”
袁洪哲听了这话,连忙说道:“那可太好了,庄主您就等好吧。说不定,咱们真能把山下的水引上来呢。”
陈宁宁便笑道:“那我就等着了。”
又说了几句,袁洪哲便打算带着吴哲源回去了。
可吴哲源磨磨蹭蹭,挪着脚走到门口,却不肯走了。一咬牙,他又转过身问道:“那盆花我当真能带走吗?”
陈宁宁便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方才要送你,你不说话,还以为你不想要呢。”
说着,陈宁宁又把芦荟搬到了他的面前。
吴哲源又问道:“涂了这肉,我脸上的伤当真能好?”
陈宁宁却道:“只能缓解你脸上的伤,当真想好的话,就找个草帽作防晒吧?你本来就皮嫩,不做任何防晒措施,恣意暴晒,自然要受伤了。”
吴哲源顿时觉得有些委屈,又小声说道:“又不是我想这样的。”
袁洪哲又帮他辩解道:“是我舅舅,觉得他长相不够阳刚,硬逼着他把面皮晒黑些,这才晒伤了。”
陈宁宁听了这话,差点笑出来。她心话说,这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只是不管怎么说,她这边的人才是越来越多了。
除了处理庄上那些日常事物,陈宁宁还是最喜欢种菜。
因而,一天中有大半时间,她都和香儿青蒿一起,帮着张槐在实验田里忙。
果然,用了陈宁宁提供的土壤和泉水,张槐也能在花盆里种植血牛筋了。
从前,他珍惜得不得了的宝贝仙草,如今随手就种成了十几盆。
而且,这些草长得非常完美。看那长势,完全不输他用五年时间培育出的那根独苗。
张槐初时激动得彻夜难眠,后来被打击得习惯了,再看这些仙草,倒也不觉得那般稀有珍贵了。
他反倒开始拼尽全力,钻研那些真正能在旱地里种出的粮豆种子。
张槐又按照陈宁宁的方法,在一块土地上,做了不少小块小块的实验田。
大概是陈宁宁在他心底埋下了一颗火种,张槐当真觉得,或许有朝一日,他们真的可以培育出让所有人都能吃饱饭的种子。
每每想起这些,张槐便有些热血沸腾。
也曾有一度,他恨不得每日不睡觉,也想把种子弄好。
陈宁宁知道后,便经常开导他。告诉他种子多了去了,华夏农人已经种植了几千年。这才有了如今的稻子粟米,各种豆子,各种蔬菜。
如今,他们只有这几个人,要想培养出最好的种子,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说不定要耗费一生的时间。
他们如今最主要的就是休息好,保护好身体。
陈宁宁又笑眯眯地问:“也可能一生都没有找到,也可能活得更久些便找到了。张叔,您还愿意跟我一起继续育种吗?”
张槐点头道:“自然要的。”
就这样,他也慢慢开始调节心情,注意身体了。
陈宁宁本来就比香儿大不了几岁,说正事时,她严肃又从容,很值得信任。可她一到田里,跟着香儿一起种地,却又是另一副模样。
陈宁宁经常能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想出一些笑话,说给众人听。
再加上,香儿也愿意配合她。
两人一来一往的,他们的工作环境也越发轻松自在了。
直到某一日,陈宁宁半是认真地问张槐:“叔,如今咱们的血牛筋都种了这么多,先拿来一些熬凉茶如何?咱们也来去去暑气,强身健体。”
张槐听了这话,当场就把陈宁宁之前用牛筋草炮制的凉茶,给喷出来。
好嘛,小庄主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她是不是早就惦记上他的血牛筋了?
这血牛筋虽说长得跟牛筋草差不多,属性也差不多。可它是仙草,是灵丹妙药,为什么小庄主就不信呢?
张槐急得眼眶都湿了,差点落下泪来。
陈宁宁立马改口说道:“呵,叔,我是开玩笑的。我就想着这么多血牛筋,种都种了,也没见它有什么大用。继续种它,又费土费水费心费力,倒不如先收起来,入了库。就由叔来全权处理,您看如何?”
张槐脸色这才缓了下来。
陈宁宁抹去额头上的冷汗,也没再说话。
只是,她却不免想着,若这血牛筋当真有那么好,更该熬成凉茶,大家喝了,也好强身健体。
只可惜,她又不敢当着张槐的面这么干。于是,便趁着晒草药的功夫,悄悄收了一些血牛筋,带回家中,准备熬成凉茶,孝敬父母。
陈宁宁还跟她母亲说:“张叔说了,这草十分珍贵,有解毒健体之妙用。当着他面,也不敢随便说,我便带来一些,咱们自家熬成凉茶,给您和我爹也好补补。”
陈母听了这话,便笑道:“你这孩子,有什么好东西就知道给我们拿回来。既然这草这么珍贵,倒不如听了张先生的话,好好保存起来。”
陈宁宁摇头说道:“您是不知道,这草种的可多了。如今又有种子,再需要也能继续种,一点都不麻烦。也就是张叔太在乎它了。您和我爹不用管其他,想喝咱们家里管够。”
陈母越发开怀起来,又劝她:“你这又是何必,万一这草能卖钱呢?倒不如换了银子,你庄上用。”
陈宁宁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便说道:“那我找人去城里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卖出去。十有八九不能吧。张叔说得太夸张了。这其实就是红色牛筋草。”
两人正说着,只听吴婆子在院里说道:“夫人小姐,快出来看看,有位军爷来咱们家了。”
第35章 但求一株草~
陈宁宁随着母亲走到院里, 绕过影壁,就着敞开的远门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只见来人眉如远山, 目似星月, 鼻如琼瑶,面如冠玉。乍一看竟比女子生得还要俊俏几分。只可惜此人眉宇间带着不加掩饰的凌厉霸气。
更像是一把尚未出鞘的宝剑, 一旦拔剑,便会取人性命。
陈宁宁自穿越而来, 就见过这么一个长相完全在她审美线上的帅哥, 自然印象深刻。
陈母上前, 甚至还来不及问:“这位军爷你想找谁?”便听她女儿开口说道:“小军爷, 许久不见,您今日来我家, 是找家父还是家兄?”
陈母顿时一愣,回过头来看女儿。
先入眼帘的,是影壁上宁宁细心栽培的各色小菜, 葱绿的,姜黄的, 酱紫的掺杂相间, 就像是一幅画。
偏偏他们家小姑娘此时穿着一身粉嫩裙装, 站在画相正中间, 又好像早已融入那副画中。就像一朵绽放的花儿似的。
此时, 小姑娘正微微垂着头, 双手合十, 叠放在身前,一副乖巧有礼的模样。她那双月牙眼,正微微弯起, 脸上带着一抹明媚灿烂的微笑。
陈母好似第一次发现,她闺女竟生得这般美丽。
她下意识地想把她藏起来,甚至想要把院门关上。却在看向院外的青年将官时,又呆住了。
陈母活到这么大,也不曾见过这般相貌出众的男子。这么看来,此人倒是与她女儿般配极了。
一时间,陈母又为这个想法,感到慌张。
却听那青年将官说道:“我并不是来拜会令尊和令兄的,而是听闻陈姑娘擅长种植。今日来此,是想请姑娘帮忙看一些种子。”
说罢,他一躬身,微微行了一个礼。
陈宁宁又笑着跟母亲介绍:“娘,这位军爷,就是当日在潞城,帮我和宁信解围的恩人。”
陈母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说道:“既是恩人,还请院中说话。”
说着,母女俩便引着客人进到院中。
厉琰早就听徐掌院夸赞过陈家的小园子,原本他还不以为为然,今日一见,单单这影壁就十分新鲜。
上面种了不少蔬菜,整个影壁弄得像一幅画,沉得整个院落都显得生机勃勃。
跟着陈家母女,到了院中,才发现满园子都是一簇簇一团团的绿。
偏偏主人家安排得很好,所有植物虽不曾精心修剪过,却排布得井然有序。甚至会借助一些花盆,高高矮矮,把这些植物分出层次来。
不得不说,这就是一个美观大气的院子。
走近一看,院里的植物果然都是一些蔬菜,甚至还有架子上的葡萄藤,正吊着碧绿的果。当真是十分有趣。
厉琰见状,忍不住暗叹,这陈宁宁实在心思灵巧,在耕种上果然有几分手段。只盼着她,在种药材方面,也像这般灵巧。
几人很快来到竹亭,厉琰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大水缸。
陈宁宁又设计了竹筒小水车,放在水上面。
如今看来,整个缸上就像一个湖面,背靠远山,山上有流水,流水下来,经过水车回到湖中,湖上种满了“荷叶”。
偶尔还有一些漂亮的小鲤鱼,跃水面而出,在“荷叶”间嬉戏。也难怪徐掌院喜欢得紧。
不得不说,陈宁宁这心思实在巧妙。
就连厉琰也不曾见过。
正在这时,陈母已经让人端了茶和新鲜果子过来。
厉琰坐在主位,端起那茶一喝,只觉得那味道实在好生特别。
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陈家人故意拿了药水给他喝。可抬头一看,陈母和陈宁宁也都在喝那种茶。
他便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何物,味道好生奇怪。”
陈母一看,婆子拿错茶了,把宁宁炮制的血牛筋凉茶拿了过来。她生怕给女儿惹麻烦,于是便接口说道:
“这是我女儿在山上种的药草,找大夫特意学来的茶方子。有清热解暑,强身健体,预防时疫的功用。如今我们家里便在喝这种茶呢。这次恩人来,也请恩人品尝一二。”
厉琰心道,原来陈宁宁当真会种草药。这么说来,事请交给她来办,或许真能有转机呢。
只是他向来很能沉得住气,并不把所托之事直接说出口,反而低头继续细品了这凉茶。
陈母说得那些功用,他是不太相信的。只觉得陈母言辞太过夸大。至于这凉茶的味道,仍是不大好喝,舌尖略觉得有些苦涩。
只是一碗茶下肚,他脊背便已经湿了,又觉得通身上下的气孔都被打开来。
厉琰暗自调整内息,却发现血液流动加快,身上也变得舒爽了许多。
他这才发现,这茶的确有些妙用。
这时,陈宁宁见他茶杯空了,又连忙给他斟上一杯,这才开口问道:
“军爷不如把那些种子给我看看。”
厉琰此时已然信了陈宁宁的本领,便拿出了一个纸包,递上前去。
陈宁宁打开纸包,看着那些种子,便觉得十分眼熟。
大都是些山里长得野草野果的种子。
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实在不知道,这小军爷要种一些山间野草做什么?
只是等到所有种子都看完了,这才在最底下,找到几个芝麻粒大小,红彤彤,就像浸过血的小草籽。
若是放在从前,陈宁宁或许直接就把这些小草籽给忽略掉了。
可前日子,张叔又收了一回穗子头,恨不得把每个红色小草籽都取出来,一粒一粒地数来数去。
就连陈宁宁跟他要,他也是一粒一粒数了给。多一颗都不愿意拿出来。
张槐实在太紧张,也太宝贵这些红色草籽了。以至于陈宁宁想不重视都不行。如今自然一眼就认出这草籽来了。
陈总虽然心里很中意对面小军爷的姿色。可这都坐在谈判桌上,又岂能被美色所误?
因而,陈总很淡定地看了茶碗中血牛筋的红叶子一眼,又若无其事地问道:“这都是一些山里长得草种,宁宁不才曾经见过一些,不知军爷要它何用?”
厉琰一听这话,面色虽然未变,唇角却微微向上挑起。他略带随和地看向陈宁宁,并不回答,反而开口询问道:“不知姑娘要种出这草来,有几分把握?”
那双眸子瞬间便有些温柔似水。陈宁宁被看得不禁心跳加速。
只是陈总向来会些面上功夫,又憨笑道:“我虽擅长种植,却也不好说些大话,倒要试试才知道。只是山间一些稀有的草药,对土壤水源都有要求。我们弄不清楚,或许几年才能摸出规律,种出一颗那样的草出来。所以我才问军爷,要它何用?”
小姑娘虽然笑脸嫣然,言语间满团都是和气。只可惜她那双眸子实在太过清澈通透了,就仿佛把别人的心事看穿一般。
这种感觉让厉琰十分不喜。
他心话说,这才几日不见,惊吓过度,全身毛都立起来的动物幼崽,就摇身一变,变成了胆大包天的小山大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