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主子又突然开口道:“安排神医去给宁国公主问脉。”
来安忙道:“宁国公主那是心病,常年吃药,也不曾好转。如今咱们冒然找人过去问脉,非但宁国公主不会记下咱们的好,只怕还会惹了别人的眼。”
九王淡淡地说道:“给她带句话,养好了身子,说不定就能见到她思念之人了。”
来安听得一头雾水,却还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了。
九王也不再理会他,很快吩咐下人,牵出自己的良驹乌骓马,翻身上马,便跑了出去。
刚好这时,一身白衣的殷向文来到庄上,又问来安:“你主子又在闹什么?这两日,他似乎心烦得很。”
来安苦着脸说道:“还不是太子爷的病情又加重了,我们主子昨晚上都没吃饭。如今,又让咱们逼着底下人种药草呢。山上那些人也一直在催着。只是这种东西,实在需要缘分。殷爷还是多劝劝我家主子才好,别再急出个好歹来。”
殷向文摇了摇头,又说道:“我这哪里能劝得住,跟个小阎王似的,终日绷着脸,没个高兴的时候。不如,你中午熬些绿豆汤给他吃,先去去火气再说吧。他这脾气,除了太子爷,谁还能劝得?
若是这次太子爷能好转,还则罢了。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恐怕所有人都得跟着遭殃。”
说着,殷向文满脸忧心忡忡,那张俊脸,再也无法开怀。
来安听了这话,心头越发苦涩。忽然又想起,主子嘴上不说,却对那陈家小姐分外看重。
倒不如用她的事情分分主子的注意力。
自那以后,来安便时常向九王汇报陈宁宁的消息。
那陈宁宁正好也是个妙人,总能做出一些稀奇事来。
等到来安绘声绘色地讲起,张槐那般榆木脑袋的废柴,被陈宁宁奉为座上宾,甚至还喊他“张叔叔”时,九王便撇嘴说道:
“不过是个没用的奴才,何苦这般抬举他?”
来安连忙又说道:“后来,那张槐却对陈姑娘佩服得紧,陈姑娘曾对他说过,如今有很多人都以旱地为生,靠天吃饭,收成也没多少。那些人吃饱饭都很艰难。若张槐真能培育出适合旱地的良种来,将来定能留名青史。”
九王听了这话,眸色微微一震,又沉声说道:“她竟然还关心别人能不能吃饱饭?果然还是想做天下第一庄。”
来安又忙接话道:“如今张槐对陈宁宁信服得紧,也不闹着非要回去种草药了,当真种起粮食种子来。别人若是问他,他便说道,庄主才是大才,她在种植方面的造诣比我强上何止百倍。”
九王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来,她定是在种植上有些长才,说不定也能种植草药?你再去细细打听。”
来安连忙点头应了。
第34章 我女儿是有福之人~
自打陈宁远沉冤得雪, 恢复了秀才身份,便在二牛村,又引起了一阵波澜。
陈宁远如今不止还能考科举, 每月还有禄米可拿。
一时间, 有些好人家看中陈宁远的将来,便托了媒人, 去陈家说亲。
只可惜,陈宁宁的婚事一波三折, 陈母早就被伤透了心, 便觉得这些人都是势利眼。
因而, 对这事也没有多大热情, 反而推给丈夫相看了。
陈父从前看重言情书网,曾想过给长子迎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媳妇。
可这一年来, 他尝遍世态炎凉,眼界自是与从前大不相同。
如今陈父更希望给长子娶个性格坚毅,勤劳能干, 一心向着儿子,不论任何窘境, 都能陪伴他走下去的儿媳。
再看那些来家里说亲的姑娘, 对比一下妻子女儿的品格, 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足之处。陈父思来想去, 不能凑合, 到底还是把那些人家都给回绝了。
他也曾问陈宁远的意见。陈宁远如今仍是一心想要投军, 只不过先得跟随闫先生学习。
平日里他忙得很, 根本没有娶妻生子的想法。
陈父也心疼长子,只是不愿意逼他,所幸便按照他的心思去了。
村里人得知此事之后, 纷纷摇头叹气。
一时间倒是不少人在埋怨陈家不知好歹。
“这乡绅财主家的小姐,城里布庄上的千金,他都看不上眼?难不成,陈家还想留着陈宁远,将来娶公主郡主?也不看看他家是什么出身?”
“陈秀才也不怕陈宁远跟他妹子似的,挑花了眼,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亲事了。”
“话说回来,他家那姑娘怕是要留在家里熬成老姑婆了。到时候,还不埋怨死她爸妈?”
陈母这时已然听了丈夫的劝,心胸开朗了不少,也懒得再理这些流言蜚语。否则,少不了又要被气哭了。
只是,不管陈家怎么想,村里那些人仍是乐此不疲地盯着陈家看。
从前,陈家高高在上,一门出了两个秀才,老子是书院的先生,儿子又是远近闻名的神童。
众人总觉得,他家将来定是要出人头地的。多少还带着几分敬畏心。
后来,陈家起起落落,惹了许多是非。村里的人连陈家最落魄时也见过了。反倒觉得,大家也没什么两样。
可偏偏陈家在为人处世上,却与别家完全不同。
他们既不会在得势时,便趾高气昂,高人一等;也不会在落魄时,藏头露尾,羞于见人。
似乎不管境遇如何,陈家人都会心态平和的,踏踏实实地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陈家人脸上总是带着一本满足的笑,就连卖了注定亏本的庄子也是如此。
正因如此,村里的人不知抱着什么心态,就特别喜欢围观陈家。
他们似乎在等待着,看看陈家将来又会变成何等模样?
当然,也有少数人仍在坚持说:“陈家出了个败家姑娘,要养着几十张嘴,就算他哥恢复了秀才身份,陈秀才去城里教书了。他家也好不到哪儿去,总会有被陈宁宁掏空的那一日。”
大多数人却对此不以为然,又想着,陈家会变得更好也说不定。
在众人的议论中,官府衙门居然派人来到二牛村,敲开了陈家大门,给他们送了不少补偿。
说是王生平那事,陈家也算苦主,如今老爷判下来,要给陈家补偿。
到底给了多少银子,村里没人知晓。
众人却暗中猜测,或许又是好大一笔银子。
于是,陈家如今好像又富了。
一时间,便有好事者夸赞道:“如今这陈家也不知怎得,倒像迎了财神进门一般。”
还有人笑道:“他家的确像请了财神了。就算有个败家姑娘,一时半会也倒不了。”
陈母刚好带着吴妈,上山探望闺女。被人送回来的时候,就听见了这些混话。
她心思一转,不能再任由这些人胡乱造谣了。不就是编排故事吗,别人会编,她也会编呀。
于是,陈母走到那些婆子面前,一脸正色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旧事来。我闺女六岁那一年,带她去潞城看灯会。也曾遇见过一个仙风道骨,头发胡子花白的老道士。
原本我家也没想给孩子算命。可那老道士一看我那闺女那面相,便追着我们跑了一路,就是不肯走,非要给我闺女算命。
后来,我相公被缠得烦了,这才勉强让他给我闺女相面。那老道士一看便说,我闺女命中带贵。我们家祖上积善几世,这才能把小福星迎回我家。将来,就算遇见灾难凶险,也不必着急,只要有我闺女在,定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如今想来,那老道士的话,倒是应验了。
原本宁远和他爹病得好生凶险,我都恨不得卖地了。还是我闺女阻止了,还跟堂兄家吵了一架。后来,也是我闺女非要去潞城卖玉。
在那之后,你们也就都知道了。”
陈母说完,便拿两眼看向一旁的妇人。那妇人正听得入神,又连忙说道:
“后来,你家就一日比一日好了,陈秀才的腿养好了,如今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又被青山书院聘了回去,当先生。你家宁远的病也好了,如今还恢复了秀才功名。这样说来,你闺女当真算是你家的福星了?”
陈母点头说道:“可不是怎的。也就是有些人无中生有,总是编排我闺女的是非。你们猜,我今儿去那庄上看见什么了?”
众人齐问:“到底看见了啥?”
陈母一脸得意道:“半山庄上,那地里的黍子已经长得挺老高了。我闺女说中秋他们就能打出粮食来。而且,他们庄上抱回去的那些小猪崽一只都没死,全都养活了。我闺女又找专人养着。我看了,几十只猪仔个个肥肥圆圆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谁传的,她那庄上根本养活不了人。大概是从前那些人不擅长管庄子吧?我闺女可就不一样了,但凡去过我家的人可都看过,我们那院子里被我闺女弄得跟菜园似的。
就连青山学院那徐掌院都说,我闺女最会打理园子,还曾想请我们过去帮他整治园子呢。只是我相公心疼我闺女,一直没有应下这事。
这几日,徐掌院还说呢,等那半山庄子弄起来,他也要过去看看呢。”
众人听了这话,无不震惊。也有那家里养猪的,连忙上前问陈母:“那猪仔抱回去都养活了?还一连养了几十只猪?这可能吗?”
陈母便说道:“你们不会养,不一定我闺女那庄子也不会养呀?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人,那一家子最会养牲畜。也不止是猪,他们还会养鸡,养马,养猫儿狗儿兔子。据说,还会教鸟说话呢。人家那是家传的本领,一直给官府办事,反正不是咱们这些人能学的。”
众人听了这话,越发倒吸了一口凉气。
合着那庄上有人帮着打理,陈宁宁果然如此好命吗?
也有人不安好心的人上前问道:“不是说那庄上的住的都是一些罪奴吗?你也真放心让你儿子女儿住在那庄上,几日都未必下来一回?”
陈母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又说道:“说来也巧了,之前我家那三个孩子去山里玩,偶然救了一个误食野草的小闺女。那小闺女正好是曲庄头的外孙女。
如今曲家一直围着我闺女,还那小闺女贴身跟着她。我闺女实在没有什么好烦心的。”
众人越发难以置信,待要再问陈母几句半山庄子的事。
陈母一指吴妈手里的筐子,又说道:“我闺女也是孝敬,时时惦记她爹娘。这不是在那山里采了些草药,询问了庄上的大夫,便亲手晒了配成药包,一个是给她爹泡脚用的,一个是给我们沏茶喝得。说是强身健体用的。
不行了,我们得赶紧家去了。得把我闺女套的野鸡,赶紧收拾了做成汤。等我相公回家,还要喝呢。我闺女说,他那腿不注意可不行,每天都要补着。”
说罢,陈母就带了吴妈,一步三摇地离开了。身后还跟着婆子拿了不少鸡肉,猪肉,野菜之类。
众人瞪眼看着,一直到他们都没影了,这才忍不住面面相视。
“陈家这是要被掏空了?我看着怎么不像呢?”
“他家该不会硬撑吧?说不定,又把王家陪的金银,搭在了那半山庄上了?”
“养几十头猪?从没人敢那么干?陈大娘怕是吹牛的吧?”
“陈大娘还真不是那样的人。或许,他家真的走运了。”
“也或许,陈宁宁当真是个福星。别人种不出的地,应是被她种成了呢?如今想来,自打她卖玉后,她家当真是事事如意。”
“……”一时间,众人没有了言语,再互相看看彼此。心里忽然又觉得老大没趣,便各自散去了。
…
另一边,陈母回到家里,好生得意了一番。一边在厨房忙着,一边对吴婆子说道:
“我看那些人再敢胡说八道,坏我女儿名声?如今虽然说,我们也不急着给宁儿找婆家了,只是也见不得他们嚼那烂舌根子。其实,我早该这样说了。”
那吴婆子看了陈母一眼,又垂下头问道:“夫人,老道士给小姐看过面相,可是真的吗?”
陈母一脸若有所思地说道:“看灯时,的确遇见一个老道士,只是那道士穿得破破烂烂,一看就不像好人,宁远他爹看着怕他是个拐子,于是找了相熟的差爷,把他带走了。那老道士被带走时,还喊着什么来着?”
吴婆子连忙问道:“喊着什么?夫人可能想起?”
陈母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倒是当真了,宁儿他爹当初可是不信的。我再想想,好想是说,宁儿命中被什么遮挡了。还说什么食伤生财,财旺生杀,让我和他爹好好教导宁儿,别让她走了歪路。”
“……”吴婆子听了这话,一脸若有所思。
她曾经是尚食司女官,与徐嬷嬷自□□好。自然也知道一些内幕。
如今听了陈夫人的话,正合了陈宁宁的身份。
镇远侯夫人当初因丢了孩子,心中苦闷,自此缠绵病榻,一度病情加重,人也变得疯疯癫癫。
镇远侯为了安抚夫人,便从外院抱回一个女孩。那女孩与丢的孩子长相十分相似,便假作是寻回来的侯府嫡女。
原以为侯夫人得了那孩子,便能大好起来。
谁成想,侯夫人一见那孩子,便吐了口血,直喊着,那才不是她孩儿。
后来,也有人说,那其实是镇远侯抱回来的外室之女。假借了侯府嫡女的身份。这事到底被侯夫人识破了,自此便跟侯爷彻底决裂。
只是侯夫人身体本就孱弱,再加上过度思念女儿,没熬两年就去了。
大长公主闻知女儿的死讯,一度迁怒镇远侯府。她又是当今最敬重的姐姐,因而侯府一度被打压得厉害。
侯爷为表真心,苦守了许多年,一直没再续娶。
大长公主却仍是不待见侯府的人,那府上后来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再后来,大长公主便久居佛寺,长期礼佛,为陛下祈福。
只是不知,如今她还想不想找这外孙女儿。
…
与此同时,陈宁宁在山上,过得十分自在。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她的安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庄子划分了好几个部门,在饲养小猪成活之后。农庄工程部便在袁洪哲的带领下,继续扩建农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