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发间、唇齿都是香的软的,那香味儿能勾人躁动,他一边亲一边携她往窗边去,起先还轻柔,不多时便越发野蛮,而后两手掐着腰将她放在了窗台上。
温窈吓得轻呼一声,推他不动,只好示弱哄着,“我陪你去洗澡,别闹了成不成?”
他额头抵在她颈间咕哝着摇了摇头,说不,借着酒劲儿装疯,“渺渺,咱们今晚来生孩子吧?我想要你给我生个孩子……”
温窈推拒,但这晚上贺兰毓执着得很,什么“补偿”都搪塞不过去,他就认准了只要她。
她后来衣裳半解,在肩头挂不住垂落在地,生气了,面红耳赤猛捶他一拳,“装了那么久的样子到头来还不是这个德行!”
贺兰毓又俯身来亲她,抵住她唇齿,好似叹息般咕哝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渺渺,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说得“生气”显然不是为当下,但温窈并不喜欢回想过去,也不喜欢沉溺在过往的喜怒哀乐中,一时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贺兰毓听不到她的答复,停顿了片刻,忽地说:“渺渺,给我些时间行吗?”
“做什么?”温窈狐疑问。
“不会太久……”他仿佛自言自语般发誓,“来日我一定重新明媒正娶你过门,给你和我们的孩子最好的一切。”
温窈眸中倒映着烛火摇曳了下,随后垂眸轻笑,唇畔勾出几分妖媚的弧度,说:“我不信。”
那么似嗔非嗔的模样,她说罢推他,威胁道:“你要是再胡作非为不放我下来,别说陪你洗澡,明儿晚上你就睡隔壁船舱去!”
贺兰毓看着她,仿佛看到了白日马车中那只剪短了线的风筝,飘在空中,教人抓不住了。
但他却都来不及多想,她从窗台上跳下来,提步进浴间,掬起一捧水故意溅在他身上,拉回了他神游的思绪。
温窈埋怨道:“你快些洗,洗完睡了,我好困。”
贺兰毓没言语,脱了衣裳迈进浴桶中,她便弯腰站在桶边,舀水浇在他身上,低垂的眉眼,看不出半点异样来。
他目光定定望了她良久,心里无缘无故腾起几分不安,突然起身拦腰将她抱进浴桶中,再没有多余的话语,急切要了她。
温窈千方百计还是躲不过,便也不躲了。
从浴间到床榻,他一晚上不知疲倦似得,来回折腾,直恨不得一晚上就在她身体里种出个小东西来。
此后船在江上行一路,贺兰毓除开公事需召见官员,或觐见皇帝,几乎时刻都在她身边腻着,血气方刚地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船舱中欢愉不断。
直行到常州地界儿,皇帝早前仰慕这儿的山水,遂率领百官停船靠岸几日。
官眷一应都该留在船上的,但贺兰毓喜欢将她走哪儿揣哪儿,直带着前往了当地官员给他安排在城中的院子。
得他外出谒见官员时,温窈出门了一趟,吊着心在城里寻间医馆诊脉。
她不放心,特地吩咐叫人专看喜脉。
医师也尽责,还怕诊不出来教人失望,来回把了三回,确定没有后,面露遗憾道:“夫人还年轻,也不急在这一时,不若在下给您开个养身的方子,您先试试看?”
温窈婉言谢过,临走问人家要了一瓶无意中从书上看来的偏门药,避胎丸。
第34章 蜜糖 柴米油盐,打情骂俏
女子问诊, 随行的侍卫不便凑上前,都等在医馆门外, 温窈临走又给了医师一袋银子,当作封口费。
出来后,她又顺道沿着街市转了一圈,瞧瞧外头的风土人情。
回到院子里正值晌午。
贺兰毓早晨便出门陪皇帝视察澄江常州堤坝去了,因沿江的地方容易闹水患,往下四道州府,百姓民生全指着那一座大坝, 半点儿不能马虎。
他待公事一向慎重,想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临走也说了教她自己用午膳不必等。
这日子渐渐热起来了,午间的院子静得很,温窈进屋没唤人伺候, 打算去美人靠上安稳睡个午觉。
但她这厢挑开珠帘才往里走两步, 窗边架子上的八哥儿见着主子, 忽地扯开嗓子咋呼起来:“大胆!大胆!”
温窈听着想笑,跟它逗趣, “大胆刁民, 再吵就把你的毛拔了!”
八哥儿还在一个劲儿扑棱, 温窈听着头疼,走过去给它喂了点吃的, 可算是安分了。
真是跟个孩子似得, 她扶额舒一口气, 转过身正欲提步,余光却瞥见几步外的梨花木小几上放了一封文牍。
温窈记性好,晨起出门时那儿原本没有任何东西, 但也不排除是贺兰毓教人送回来给她的。
她这样想着,拿过来倚在美人靠上打开,谁料往上头看一眼,面上神情顿时一滞。
那里头不是旁的,竟就是她方才去医馆诊脉以及买避胎丸的详细脉案!
贺兰毓显然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他若是知晓她买避胎丸,一定早怒气冲冲当面跟她对峙了。
“锦珠,”温窈脊背有些发凉,将文牍就着火烧了,唤人进来,问:“午间我出去那会儿,有人进来过屋里吗?”
锦珠不明所以,“没有啊,奴婢和锦瑞一直在院子里,姨娘可是丢什么物件儿了?”
温窈心神更加不宁,摇摇头说没有,便教她出去了。
这厢坐下不多时,锦珠出门还没等走远,看着院门口的来客,又折回到外头屏风敲了敲,说是有宫里的人求见。
皇帝此回上岸暂歇,仍旧只带了皇后一个。
时下外面日头不小,皇后待在院子里嫌闷,派人前来请她过去消磨消磨时间。
帝后进城并不隆重,此行就安顿在距此不远的一处四进院子里。
这日还是推辞不过,温窈前去,还碰见了宫里的冯昭仪、惠婕妤与阳华郡主,三人恰好前来拜见皇后,瞧见她,面上颇有些微妙。
女人之间是藏不住秘密的。
阳华郡主十分不喜她那张妖媚惑心的脸,开口便是嘲讽,“怪道是今晨瞧着贺夫人在船头照水自怜,原来是个姨娘在岸上与相爷作陪啊!”
言辞间刺她妾室身份低微,不堪在此,可话说出来,没顾及一旁冯昭仪与惠婕妤说到底也是妾、还是留守船上的众人之一。
冯昭仪当即便觉被人阴阳怪气连扎了两刀,笑了声,“郡主在外可别说这样的话,姑娘家最忌心眼儿小,贺夫人大家闺秀出身,何至于是您所想那般缘由。”
阳华郡主乃是皇帝母族族亲,原不是什么显赫家族,如今圣眷荣恩,不过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罢了。
女人间的唇枪舌剑一向说来就来,毫无征兆,温窈不想掺和,片刻没说话,皇后倒照顾她,不多时便对阳华委婉下了逐客令。
刺儿头走了,后来四个女人闲来无事,皇后一时兴起,做东攒了场牌局玩儿。
直消磨到下半晌,屋子外头响起下人的行礼声,皇帝回来了。
众人忙停下手中动作,起身见礼,皇帝随意叫声起,踱步到皇后身侧看了眼桌上的牌,笑问:“今儿个兴致不错啊,你们谁赢了?”
皇后垂眸勾唇道:“今日不知怎的,运气好的过分,险些将她们的口袋都掏空了,真是惭愧……”
皇帝闻言,目光似有若无朝皇后顺位上侧的温窈扫了眼。
他仿佛这会儿才看见她,想起来说:“方才兄长与朕一同归来,听闻你在此处,正在前庭候着接你呢。”
说罢冲身侧随侍的太监刘全吩咐道:“你送温夫人一程吧。”
温窈行告退礼,随刘全一道出门。
二人行至途中一道圆月门时,刘全却忽地停了脚步,转身对她躬了躬腰,笑得有几分谄媚。
“圣上知晓夫人是个极爱自在的人,如今夫人受困,圣上亦于心不忍,是以愿助夫人一臂之力,不知夫人是否当真心如磐石坚定不移?”
温窈垂落身侧的手顿时捏紧,脑海中一霎闪过屋中那封莫名出现的信笺。
她稳了稳心神,欠身道:“妾身愚钝,不知圣上何意,还请大监明言。”
刘全但笑不语,随即自怀中小心翼翼掏出块团龙玉佩递到她面前,道:“这便是圣上的意思,明白与否,全看夫人自己的选择。”
那是皇帝的玉令,手持此玉佩,哪怕无需路引与文牒,天下各州府也能畅通无阻。
日头西斜,刘全一路将她送至前庭贺兰毓跟前。
他伸手来牵她,转身出了院门便问起:“皇后怎的又召你作陪,做什么去了?”
贺兰毓记仇,上回温渺渺见了皇后一回,就疑心起两人从前的感情了,再上回,皇后送那一朵魏紫牡丹,膈应人的厉害,他不能不重视。
温窈面上神色如常道:“也没做什么,皇后大抵也觉烦闷,教我去陪她们说了会儿话,推了几局牌而已。”
“跟你推牌?”贺兰毓眉尖轻挑了下,觉得有几分好笑,“赢了多少?”
“全输了个底儿掉。”温窈歪头,无奈摊了摊手。
他一听就知道她是作表面功夫去了,瞧她抿唇都觉可爱得很,大手搂在她腰上轻掐了一把,“缺银子了就跟我吱声儿,输多少都有我给你兜着。”
“唔……”温窈摇头,“往后不想去了,怪累的,今日一去就听她们斗嘴,耳根子都疼了。”
两个人言语间回了这边院子,贺兰毓那会儿在外头担心她不好好吃饭,带了份小馄饨回来。
这厢进屋才坐下,温窈的碗都没捧起来,那八哥儿竟又开始喊叫起“大胆”!
她听着心中一惊,手都禁不住抖了下,忙举目朝屋里四下环顾了一圈,幸而没瞧着什么不该出现的文牍。
贺兰毓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汤碗顺势拿过来,笑她,“你私下里都教了它些什么?嚣张得都要上房了。”
他还跟小时候似得,捏着勺子舀馄饨喂到她嘴边儿,温窈如今却不习惯了,寻个借口指使他去教八哥儿消停下来。
谁成想到底还是他威严更重,都不用过去,光扭头沉声吓唬了一声,八哥儿立刻噤若寒蝉了。
这真是……连鸟儿都知道谁是大爷!
那馄饨温度正好,味儿也做得很鲜,只是温窈心里揣着事儿,吃得心不在焉,剩下许多还是全进了贺兰毓肚子里。
此一行在常州逗留了几日,后来皇后再派人来请,贺兰毓只教她称身子不舒服,不去。
常州后头又是一连许久的水路,坐船行至甘州地界忽地下起好大的雨,落在江面上砸出一片噼啪的声势。
贺兰毓下午回来进船舱没瞧着温窈,问过锦珠才知,她正在膳房亲自下厨做甜食解馋呢。
他听了也嘴馋心馋得厉害,一气儿摸到膳房去,缠着她说自己也饿了,好话说了一箩筐才求动她沾手,答应给他煮碗面。
温窈别的也不太会,就会煮个青菜鸡蛋面,摘菜的时候他靠在一边看,她不耐烦了,拿菜叶子打他。
“别站这儿跟个大爷似得,往锅里添上水,去看着点儿火呀!”
贺兰毓哪儿敢不从,摸着鼻尖应了声嗯,撩了袍子往灶前的小凳儿上一坐,他抬头看她站在案台旁的身影,耳根不知怎的就烧得通红,心也砰砰直跳。
这就是他从前梦里出现过的二人婚后小日子,柴米油盐、打情骂俏,寻常的温馨要比大张旗鼓去看一场烟火更来得教人悸动。
他喜欢眼前的温渺渺,喜欢得人都没出息了。
那怕她无意中回眸眷顾他一眼,他都觉得一颗心都软成了棉花团儿,整个人像是泡在了蜜罐儿里。
贺兰毓不错眼地看了她好半会儿,明明极期待那碗面,可话出口却就成了,“你那时候在信里说学了厨艺,就学得这个吗?”
听起来怎么有点瞧不上的意思……
他说完了瞧她看过来一眼,忙又补充说,“我是想说你那么聪明,肯定不止学了这个,往后日子还长,我乐意都帮你尝尝。”
“你想得倒是挺美……”温窈轻笑了声,贺兰毓权当她是答应了。
一碗清汤面哄得他心满意足,喂饱了,夜里又是好一番云雨翻腾,热水都要了三回。
洗净后抱人回床榻,贺兰毓搂着她,手掌轻轻抚在她小腹上按摩,他问过医师,说这样能有助她有孕。
温窈闭着眼浑身酸软,深觉白日那碗面是错付了。
她心里藏着事儿许久了,睡不着,忽地懒声问:“你与皇帝之间从一开始便是虚情假意地称兄道弟吗?”
温窈记得那时候年少,皇帝还是李公子时,极为仰慕贺兰毓,一道外出从来在他身后,眼中的钦佩与赞赏藏不住,也同她一般唤一声三哥。
可等如今大权在握,皇帝一声“兄长”仍旧称呼在嘴边,但做出来举动却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怎么想起问这个?”
“他可是又图谋不轨觊觎你了?”贺兰毓话音顿时一冷,低头看她,又是醋又是怒。
温窈眼睫扇动,望着他笑了笑,没应承却也没反驳,挑拣着跟他说了先前城卫司牢狱之事。
“他那时候骗我说你已经死了,想教我认罪,我不肯认,他便对我用刑,你说这人是不是坏的很?”
贺兰毓还是头回听说这其中渊源,胸怀中一时怒火中烧,出口毫不避讳地骂了声“狗皇帝”!
可转念再看看她笑靥如花,连这些都肯与他坦诚相对,说明就是正在对他敞开心扉啊,他心下又觉得十分欣慰。
贺兰毓心疼她那时受得苦,搂她入怀,拍她的背哄着,“别怕,那时候是我倏忽了,没能保护好你,往后你尽可冷脸对他,不必顾忌,此事我会处置。”
温窈嗯了声,却没说那块团龙玉佩的事。
那玉佩她拿了,就藏在随身的香囊中,但该告诫贺兰毓的总归已经告诫过,皇帝与他之间的明争暗斗,往后她都会离得远远儿的,眼不见心为净。
第35章 三哥 给他美梦,亦给他伤疤
大雨一连下了好多天, 江风落雨,起先是情致, 但后来江面涨潮不利于行,便不再那么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