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棉花连连点头。
林徽荣心细,看向小棉花的小肚子,试探着问道:“有了?”
叶寒秋笑而不语。
林徽荣没了往日里的婉约,又是摸小棉花的小肚子,又是揉小棉花的小脑瓜,最后捧住小棉花的小脸蛋,重重地亲了一口,留下一个红色唇印。
叶寒秋给小棉花擦脸,语气全是笑意,“这是我们两个的小棉籽,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林徽荣镇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优雅从容,握着小棉花的手,声音轻柔,“小棉籽是咱们圈里第一个小宝贝。”
小棉花仰躺在摇椅上,美滋滋地等着哥哥喂她吃饭。
叶寒秋笑着拧一下她的小鼻子,“坐起来,把花盆放腿上,自己端着吃。”
小棉花撒娇:“不要,要哥哥喂。”
到底是捧在心尖上宠的人,娇娇糯糯的话一开口,他便被蛊惑了,如她所愿地喂她吃饭。
商小少爷啃着大包子过来,看见表哥和小棉花腻腻歪歪的样子,果断地转身,去隔壁照顾还没开花的两颗小种子。
商择乐语重心长:“表哥快把小棉花宠坏了,溺爱要不得呀。”
孟茨:“啥?”
商择乐:“你知道我刚才看见了什么吗?”
孟茨:“白日宣淫?”
商择乐嫌弃地瞥他一眼,不说话了。
他是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孟茨这根污浊的野草不配跟他说话。
小棉花仰躺着吃粥,叶寒秋怕米粥呛到她的气管,喂的有些慢。
小棉花等不及,坐起身,也不用勺子,两手捧着碗,呼噜呼噜地往嘴里倒着喝,两分钟喝完了,又懒洋洋地躺到摇椅上。
被剥夺魔气的怒吼声、撞击撕扯后的血腥味,让林徽荣有些不适,早早地离开这个房间。其他人进来又出去,也待不住一分钟。
房间里只有小棉花和周戏烽。
周戏烽心里有很多无处宣泄的恨,他沉默着,静静地看着周永淳,周永淳越痛苦,他的躁郁的内心越平静。
小棉花抱着小无生花,披着哥哥的羽绒服,睡的香甜。
深夜,叶寒秋和上将商量接下来的困兽行动。
为确保成功,每一个部署,行动时间精确到秒。
商议结束,上将牢牢记住每一个细节,踩着月色离开地圉囻村。
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在桌上沾水写下一个个的密语。
水干,无痕。
跟随上将过来的士兵是可以信任的心腹,可是暗势力的手段层出不穷,往往超出他们的预想,再小心都不为过。
叶寒秋回到小院,拍拍周戏烽的肩膀,抱起小棉花回去睡觉。
即便是深眠中,小棉花也紧紧地抱着小花盆。
回到卧室,叶寒秋轻声:“把小花盆给我,好好睡觉。”
小棉花迷迷糊糊地松手。
小黑花团成小花苞,大叶子舒张,包住小花苞。
房间中只剩周戏烽和周永淳。
周永淳满眼阴狠地看着周戏烽,“你们杀不死我。”
周戏烽嘴角翘了翘,转身离开。
几乎失去全部魔力的周永淳已没了撞击铁笼的力气。
小棉花一觉醒来,抱起小无生花去看周永淳,有点失望,“你怎么一点天赋都没有呀?”
商小少爷尽忠职守地做着小棉花的贴身助理,帮腔:“外强中干,绣花枕头!”
周永淳龇牙,笑的疯疯癫癫,“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
商小少爷:“萱萱,他在激怒咱们,咱们不能中计。”
小棉花看着周永淳,一脸无害,“我现在不能杀你,你的魔魂还在。”
周永淳不可一世,“我们魅魔不灭不死。”
小棉花惊讶了一下下,“谁告诉你不灭不死的?”
周永淳死死地盯着她。
小棉花:“万物,万界,没有永恒,都会有消亡的一天,你们也会死的。”
周永淳哼笑一声。
商小少爷:“你们这些奇奇怪怪的非人类都只会这一句话、这一个表情吗?附在我小叔身上的吸血鬼也这么说,你知道他最后变成了什么吗?”
商小少爷自问自答,“他变成了牛宝宝的粑粑。”
小棉花安安静静地坐到小板凳上吃瓜子。
是吃,不是磕。
对小棉花来说,嗑瓜子是个技术活,她不太会。
小棉花两个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一颗瓜子的头和尾,左右用力扭一扭,扭开了就拨出瓜子仁吃,扭不开就放到嘴里,艰难地用后槽牙咬开。
商择乐的面前一堆瓜子皮,小棉花面前一小撮瓜子皮。
林徽荣进来,看见商择乐这幅晃着摇椅、磕着瓜子、喝着牛奶的大爷样,敲了下他的头,“瓜子是我给萱萱准备的,只有一点,禁不住你吃。”
商择乐拍拍手上的碎皮,不磕了,“说的也是,也就一包瓜子,我一个小时磕完,萱萱能三天吃完就不错了。我不抢了,这些留给萱萱慢慢磕。”
林徽荣不跟其他人说小棉花有了小棉籽的事情,就看他们自己什么时候发现。她昨晚提点陆安航,说小棉花需要多补充一些营养,让陆安航钓一条鱼回来,她想炖鱼给小棉花吃。
陆安航没猜出林徽荣说这句话的意图,不过还是一大早喊上周戏烽去钓鱼了。
她喊上周戏烽,是为了让他散心。自从周永淳被关到这里后,周戏烽一天比一天沉默,她已经七天没听见周戏烽说一句话了。在这么下去,她担心周戏烽出事。当初,徽荣便是这般一日日的沉默不语,无法自救,差点走向极端,玉石俱焚。
神山脚下的小花小草有灵气,小牛小羊有灵气,大鱼小鱼更有灵气。
她看着一条条大马哈鱼从鱼饵边游过,就是不上钩,她几次冲动想要下水去抓,都被河水的冰冷阻止了。
陆安航空手而归,“我有点生气,那些鱼在挑衅我。”
林徽荣好笑,“你要吃它们,它们更生气。”
陆安航难得有这么幼稚的一面,林徽荣说笑给小棉花听。
小棉花眉眼弯弯:“那些小鱼小虾可聪明了,药药和怪怪都抓不到它们,只能翻过一座座山,去抓那些笨笨的大鱼。”
陆安航被这一句话安慰到了。
两只大棕熊都抓不到,她抓不到太正常了。
小棉花:“我能抓到,到晚上了,我带安航姐姐去抓。”
陆安航:“替我报仇!”
小棉花:“嗯!”
林徽荣温柔地梳理着小棉花的头发,嘴角挂着笑,心里一片安宁。
她很久没有见过安航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了。
他们束手无策的人有了弱点,一直悬在脖颈的镰刀终于有了挪动的迹象。
小棉花的轻松闲适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
他们尝试着找回他们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活力和心态,发现更多的生活小乐趣。
周永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你们人类肮脏又可怜。你们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宰,洋洋自得。殊不知,你们脆弱的不堪一击。”
商小少爷翻个白眼,“我们可没说过这么自大的话,说这些话的人是没见过雪崩、地震、森林大火、洪水、海啸的蠢货。”
孟茨:“我们宣扬的一直都是团结就是力量、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成为美好的人间。”
商择乐疑惑地看向孟茨,“宣扬的是这个?”
孟茨斩钉截铁,“是!”
只要他说的够坚定,不是也是。
周戏烽散心回来,小棉花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他。
周戏烽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朵透明的幽灵花。
小棉花的语气宛若打招呼般自然随意,“你来处置他。”
小棉花说完,一手抱着小无生花,一手牵着哥哥的手离开房间。
其他人看看小棉花的背影,再看看像木雕一般盯着幽灵花看的周戏烽,选择了安静离开。
周永淳讥笑:“你们真是可笑,你一个卑劣的低等生物如何处置我?用这一朵可笑的花吗?”
幽灵草的小叶子性情温和,可以把异魂驱逐出身体而不伤害身体的主魂。幽灵花的小花瓣性情爆烈,会不管不顾地驱逐出身体里的魂魄。
周永淳入侵这个身体里,这个身体的主魂幼小又残缺,被他轻易地吞噬,成为这个身体的主魂。幽灵草的小叶子对他没有作用,幽灵花的小花瓣才能逼出他的主魂。
长期凌驾于众人之上的人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自大。
周戏烽摘下一片小花瓣。
周永淳轻挑地吞了下去,嘲笑地看向他。
在抬头的一刹那,嘲笑僵在了脸上。
周戏烽从保险箱中取出毒蝎的毒液,洒到周永淳的身体上,他的身体无声无息地变成了一地的黑灰。
透明的幽灵花变成了黑色腥臭的枯花。
“开眼了。”商择乐感慨。
“这才是真正的傻蛋,和他相比,我简直聪明绝顶。”孟茨自豪。
陆安航捧腹大笑。
其他人也没想到周永淳会这般轻率地吞下小花瓣,被他的愚蠢逗笑。
惊怒的诅咒声从黑色的枯花中传出来。
当他发现他的诅咒无效时,他开始不断辱骂周戏烽和周家上上下下的人。
叶寒秋捂住小棉花的耳朵。
胎教很重要,这些粗俗的话不适合让小棉花听见。
当周永淳发现他没有办法,辱骂也无法激怒周戏烽时,他仍是一副傲慢的语气,“你不能杀我,我当初放过了你,现在是你还命的时候。”
赢战征听不下去了,用他说过的傲慢的话去回击他,“你真好笑。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愚蠢物种。还命个屁,你怎么不把你害死的上百命还回来。”
十颗四方小果的威力再次爆发,所有人捂着鼻子退出这片重灾区。
黑色腥臭的枯花也受到了同样强烈的嗅觉攻击,“你嘴真臭。”
赢战征不敢对叶寒秋发火,憋了两天没说话,他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嘴臭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已经在短短两天时间内成为了他的敏感词。
周永淳的辱骂没有激怒周戏烽,他有口无心的一句话挑动了赢战征的那条敏感神经。
赢战征也不用别的办法折磨周永淳,他就坐到枯花面前,嘴对着枯花唱歌,怎么聒噪怎么唱,重点集中在送气音上。
魅魔的嗅觉和听觉是普通人的几百倍,他不堪折磨,嘶吼惨叫。
赢战征坚持不懈,天天对着它唱。
被隔壁院的江老爷子嫌吵后,他自学了BBOX口技。
黑色的枯花慢慢萎靡,魔魂的咒骂声渐渐微弱,在赢战征的BBOX有了可以参加选秀的实力时,咒骂声彻底消失,黑色的枯花化为白色的粉末,被风吹散。
赢战征神清气爽,在他随身携带的小黑板上,云淡风轻地写了三个字——他死了。
周戏烽沉默了许久,点点头,继续吃饭,只有不断加快的吃饭速度泄漏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小棉花看一眼周戏烽,看向赢战征,像对赢战征解释般,缓缓开口,“在幽魂花中,灵魂一直被幽火灼烧,很痛苦,他恶有恶报。”
周戏烽顿了顿,恢复了平日的吃饭速度。
小棉花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开开心心地继续吃饭。
桌子底下,叶寒秋捏一捏她的手,满眼的温柔。
小棉花眉眼弯弯地给哥哥夹菜,“哥哥多吃点。”
林徽荣吃完饭,嘴角含笑地站起来,去厨房给小棉花准备些易消化的宵夜。
他们的小棉花不知不觉地成了他们这些人的精神支柱,她一句陈述的话比他们一百句的劝慰更管用。
她和李婶相互交流,轮流着给小棉花补营养,小棉花除了脸色红润了一些,再没有其他的变化。她和李婶也不慌,只专心地给小棉花做吃食,保证无论什么时候都饿不到小棉花。
小棉花吃了两碗饭,还要继续吃,叶寒秋阻止,“多餐少食。”
小棉花:“晚上要给爷爷们针灸,多吃点才有力气。”
江老爷子把自己面前的肉丸子端到小棉花面前,“吃,不够的话,爷爷再给你烧个狮子头。”
商择乐瞬间举手,“我吃!”
小棉花吃完肉丸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老爷子。
江老爷子雷厉风行,只用了十五分钟就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盘狮子头。
商择乐兴奋地嗷呜一声,伸出筷子抢狮子头,被江老爷子一巴掌拍在头上。
江老爷子把整个盘子放到小棉花面前,“多吃点。”
商择乐有意见,“姥爷,你这偏心偏的太明显了。”
江老爷子:“萱萱晚上要干活,你呢?你要是也干活,把院子里的雪全铲到外面,我给你做两盘红烧狮子头。”
商择乐乖觉了。
这么冷的天,吃了晚饭,钻被窝睡觉,多幸福的事情,为什么要在大晚上铲雪?不就一盘红烧狮子头,他现在守着姥爷,还怕吃不到?
小棉花没吃完,吃了两个红烧狮子头饱了,把剩下的分给了哥哥和择择。
孟茨看着自个空空的碗,觉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在小棉花面前的存在感太小了,他得干点大事。
七个老爷子需要针灸,小棉花以自己肚子里的小棉籽为重,累了便休息一会,困了就小眯一会,实在睁不开眼睛就这么睡过去,哥哥会帮她善后。
断断续续针灸了五天,七个老爷子陆陆续续地醒了过来。每次醒来一个,都免不了伤怀一次,江老爷子也跟着哭一场,虽是哭的次数多了些,但精神头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到最后一个赵老爷子醒来时,赵老爷子还没开口说话,江老叶子的两行泪先落了下来,哭的真挚投入,说的句句直刺人心。
赵老爷子:“我……”
江老爷子:“咱们都着了小人的道,睡了二十年,这里是圉囻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