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会有那么一点点的疼,忍过了今晚,他们明天就活蹦乱跳了。
小无生果的生息有刺激细胞分裂分化的效果,她扎一扎他们,类似软组织挫伤、膝盖月牙板磨损、胃炎肺炎这样的老毛病都能恢复。
小棉花的一点点疼不是普通的一点点疼。
每一针下去,他们的身体就颤抖一下,满脸都是忍耐的青筋。
他们此刻的身体异常的敏锐,针扎在身体上的感觉,宛若从火炉中取出了一块通红的铁饼,死死地摁在了他们的胸口上。
他们都是经过反审讯训练的上等兵,这一晚的疼痛已远远超过了他们训练时的极致痛感。在训练时,疼痛超过身体极限时,他们会晕过去,而在这里,即便是超过了他们的身体极限,让他们的血压骤增心跳急促,他们依然被迫清醒着。
他们的眼睛通红凸出,青筋似乎在下一秒要胀破。
上将不忍地转过身。
小棉花含着软糖,慢慢地、细致地,一针一针地扎下去。
上将几次想要开口询问,都被叶寒秋制止。
在针一根一根地从头顶扎到脚心时,他们无法自控地嘶吼出声,时刻观察他们动静的特种兵加大力气,压住他们的手脚。
小棉花缓缓开口,“现在忍一忍,以后少受罪,明天大哥哥们就会感谢自己今晚的忍耐了。”
小棉花针灸到最后一个大哥哥时,吞吞虫和粘粘虫也完成了吞噬和修复。
针灸过的十五个人已在疲惫中昏睡过去,最后一个依然被五个特种兵紧紧地压着双手双脚。
最后一针扎到脚心,小棉花慢慢地数五下,再一根针一根针地取下来。
完成了所有的活儿,小棉花仔仔细细地给每一根长针消毒,叶寒秋给她擦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
每一根长针都妥帖地回到了箱子里,小棉花摘下手套,伸个懒腰,对着哥哥眨眨眼。
叶寒秋再喂她一颗软糖,笑道:“你吃了整整一包,刷完牙再补觉。”
小棉花美滋滋地摇头晃脑,“我今晚干活了,江爷爷说了,干活的人可以任性一下下。”
叶寒秋看着她刷牙洗脸,等她躺到被窝里睡着了,轻轻地亲亲她的额头离开卧室。
叶寒秋和上将没有任何的睡意,这一次的困兽行动虽然成功了,若不是小棉花救回了突击小队,此次行动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叶寒秋揉揉太阳穴,声音冷寒,“线人被收买了。”
上将:“他的家人一夜间消失不见。”
叶寒秋冷笑,“他们还是喜欢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
上将:“现追踪到十名暗势力主要成员。”
叶寒秋:“共六十三人,已死两人,还有六十一人。”
上将:“这十人已是我们能追踪确定的最大极限,剩下的人隐藏的太深,难以发现。”
叶寒秋:“不急,他们会一个一个地浮出水面。”
上将:“目标五人当场毙命,第六人能控制金属,重伤突击小分队后,逃窜入闹市区,暗探已经确定他的具体住址。”
叶寒秋:“现在你我皆不知他的弱点,在不能百分百地抓捕到他时,不宜行动。”
两人的想法再次不谋而合,暂且按捺不动,暗探继续观察。
叶寒秋递给上将一根长鞭。
上将:“这是什么?”
叶寒秋嘴角扬了扬,“捆神鞭,那人不是说他是神吗?”
这根捆神鞭是小棉花亲手编的,她从山谷拔了一大捧虚化草回到小院,按照哥哥教她的方法,编了一条长鞭,再用一根老槐枝做手柄。
虚化草爱干净,只许小棉花碰它,不许其他人碰它,不经过它同意就碰它的人会被吸走元气,而它最喜欢的便是修真者的醇厚元气。
小棉花编好捆神鞭后,用三天不偷吃甜点的诚恳态度,让他早点抓那个会飞会发光的修真者。
叶寒秋和上将商议捆“神”过来的具体行动。
困兽行动与暗势力牵扯不大,出现的第六人是暗势力想要介入双方的对峙中,即便暗势力知晓困兽行动是军方行动,他们也不会多在意。
这一次捆“神”行动就要隐藏身份行动了,不能让暗势力正面对抗军方,以免民心动摇。
一直以来,百姓都坚定地信任着军队的力量。现如今,军队若是正面对上拥有超自然力量的暗势力,在重重顾忌下,军队的赢面不大。百姓若是发现军队输给了暗势力,届时,坚定的信念溃散,民心慌乱,后果难言。
两人思前想后地商议执行任务的人,这个人首先要有出神入化的演技,其次要在表面上与军队一点关系都没有,最后这个人要与“神”的对手有一定的关系。
叶寒秋的食指敲了下桌面,“没有关系可以制造意外建立关系,他啃下的蛋糕太大,惹了不少的对手,真正有胆量有能力去他面前捆住他的对手却不多。”
上将:“杀猪匠、老铁头。”
叶寒秋嘴角翘了翘,“可。”
两人皆无睡意,坐在房间里等十六人醒来。
天蒙蒙亮,叶寒秋回去看了看小棉花,遇见早起健身的陆安航,交代了些话给她。
十六人一觉醒来,发现了身体像突然去掉了两斤泥土般轻巧,敲敲打打地稀罕着。
突击小队队长不停地深蹲蛙跳测试身体极限。
以前,他做到第六十个时,已磨损的膝盖就会承受不住地抽疼。现在,他做了一百多个还不疼!
这不是他的错觉,他的膝盖是真的完全恢复了!
十六人把各自的发现告诉上将。
上将眼睛发光地看向叶寒秋,“我们几个也不能白来一趟,要不,也给我们扎一下?”
叶寒秋食指叩了叩桌面,嘴角扬了扬,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上将:“你看咱们小神医有什么需要的,但凡我们有的,都给她弄来。”
叶寒秋:“她需要的,我都能给。”
上将厚脸皮,“咱们都是自己人,分什么你的我的,多不好。”
特种兵队长脱下鞋,抠出鞋垫下的功勋章。
这次出的任务紧急,他当时正在擦这双用来收藏纪念的皮鞋,刺耳的声音一响,他提着这双鞋子就出任务了,他脚上的军靴在昨夜被血中的异能量腐蚀了,早晨刚换上这双纪念品皮鞋。
他手上的这枚功勋章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他估摸着叶军师没有这个。
叶寒秋没有接。
小棉花都不认识军衔,更不认识这些勋章了。
他了解小棉花,在她不知道功勋章的意义时,功勋章在她眼里是一块好看的胸针,当她知道功勋章的意义时,她不会要,她不喜欢拿别人珍爱的东西。
他知道要做出怎样的牺牲才能拿到这个等级的功勋章。
功勋章不能只是一块好看的胸针。
叶寒秋起身,“来年春耕秋收,你们若是闲了,来帮忙干农活。”
上将听出了这句话的潜台词,大喜,立刻下命令,命令他们抓紧时间洗漱干净。
平时也就算了,要是他们的一双臭脚熏晕了小神医,他嘣了他们!
卧室里,小棉花睡的香甜,小身板藏在厚实的大棉被下,只露了一张粉白细嫩的小脸蛋。
叶寒秋亲亲小棉花的脸蛋,轻声唤醒她。
小棉花闭着眼睛,伸出胳膊搂住哥哥的脖子,绵绵糯糯地撒娇,“哥哥,困,睡觉。”
叶寒秋:“他们想针灸。”
小棉花像被碰了触角的小蜗牛,拽着被子缩成一团,小脸蛋也藏进了被子里,只留一个黑乎乎的小脑瓜。
每一个小动作都在说,她困,她要继续睡觉,她不要起来。
叶寒秋笑着弹了一下她的小脑瓜。
小棉花娇转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叶寒秋满眼笑意地揉一揉被他弹的地方,又温柔地亲一亲,轻声:“我给你做慕斯蛋糕。”
小棉花不为所动。
她昨晚针灸出了好多汗,秋衣秋裤都湿了,安航姐姐过来给她烤衣服的时候说徽荣姐姐在厨房做枣泥小蛋糕。
她就是懒床也有小蛋糕吃~
叶寒秋的手伸进被子里挠一挠她的小脖子,“他们农村出身,吃苦耐劳,是干农活的好手。”
小棉花慢慢地转过身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哥哥。
叶寒秋忍笑,“你给他们针灸,明年可以喊他们来帮忙春耕秋收。他们的训练量大,执行的任务也是最危险的,免不了受伤。到时候他们再来找你针灸,你再让他们春耕秋收。这是长期的、可循环使用的、优质劳动力。”
小棉花不懒床了,“哥哥快把暖气片上的秋衣秋裤给我,我马上给大哥哥们扎针,早点扎完还能赶上徽荣姐姐第一锅小蛋糕。”
叶寒秋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新的秋衣秋裤给她,“穿干净的,那一件洗洗再穿。”
小棉花接过新秋衣秋裤,反驳,“我昨天刚换的,不脏,我出的汗也不脏。”
叶寒秋给她戴上帽子,哄她,“是,你的汗都是香的。”
昨夜的雪,下的狂乱,前两日扫出来的小路又积了厚厚的雪。
小棉花穿上村长爷爷给她钉的长筒靴,长筒靴虽然笨重了点,丑了点,超级暖和。
叶寒秋牵着小棉花的手,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路的前面,商小少爷拿着大簸箕,吭哧吭哧地从院子里运雪出去,商老爷子背着手在门口监工。
商老爷子:“不要图省事地把雪扔在门边!”
商小少爷:“我先扔门边,把院子里的雪都清干净了,再去方伯家借铲车铲走门边的雪。”
商老爷子:“就这么点雪还值得你开铲车?”
商小少爷:“值!三个大院子呢!不借助点工具,让我一个人清雪,累死也干不完。人类的进化得益于使用工具、制造工具!别以为我是在偷懒,我这是为人类的进化做贡献!爷爷,你思想陈旧了,你不懂我们新新人类的伟大宿命。”
商老爷子捡起地上的大扫把,追着他打。
商小少爷左蹦右跳地躲,远远地看见表哥和小棉花,冲过来,躲到小棉花身后。
陆安航扛着两根熏羊腿从后面过来,看见小棉花手上提着长针箱,一把拽住商择乐的连衣帽,把他拖到商老爷子的面前。
商择乐被爷爷在屁股上踹了两脚后,又被安航姐罚站桩。
商小少爷不肯站桩,委屈巴巴,“为什么罚我?我也没错什么事呀?”
陆安航:“让你长长记性,有点眼色。”
商小少爷:“我挺有眼色的。”
陆安航:“萱萱拿着长针箱,你没看见?”
商小少爷:“看见了呀,咋了?”
陆安航恨铁不成钢地想捶这小憨憨一顿。
商小少爷在陆安航威胁的眼神下,终于舍得动一动他的脑瓜子,恍然大悟。
商小少爷自觉地走到不碍事的墙角站桩。
他这么机灵的崽,竟然没看出表哥和小棉花有事儿要忙,该反省反省了。
走至荒凉无人的小路,叶寒秋背起小棉花,跟她讲捆神绳已给上将的事情。
小棉花点点头,卷起袖口,看手腕上的吞吞虫和粘粘虫。
它们吃的太圆,爬不动了,像球一样在小棉花的手腕上转着圈,滚来滚去地消食。
它们滚了半个晚上,滚小了一点点。
小棉花给哥哥看她养胖的小崽崽,“是不是超可爱?”
叶寒秋没看出这一绿一粉的两颗球好看在哪里,仍真挚地附和,“可爱。”
小棉花眉眼弯弯地放下袖子。
她养的小花小草小崽崽都超漂亮超可爱。
小棉花爱娇地蹭蹭哥哥的脖子,声音绵甜,“哥哥,山谷里有藏多果,大哥哥们吃了就不会再受伤止不住血了。”
叶寒秋脚步放慢了些,“藏多果?多吗?”
小棉花:“有两个。”
叶寒秋摇了摇头,“你留着,还有其他办法吗?”
小棉花:“有,就是有点不太好。”
叶寒秋想起了四方小果,嘴角翘了翘,“有什么不好?”
小棉花:“掉毛。”
叶寒秋没忍住,笑出了声。
突击小队十六人受重伤,背他们过来的特种兵也是十六人,加上上将,总共十七人,乖巧地躺在木板上,为了避免扎针的时候他们的面部表情太狰狞吓到小神医,他们还用上衣蒙住了脸。
突击小队的队员们闷笑。
叶寒秋猛然看到这个场景,也被逗笑了。
小棉花:“大哥哥们看着壮实,身体里的痼疾,一个比一个多,一个比一个严重。现在不显,再过十年就要出大问题了。所以,扎针时间会长一点点,比昨晚更疼一点点。”
上将:“尽管扎,我们顶得住。”
这一句的尽管扎,让他们几次疼痛昏厥又被小棉花几次扎醒。
他们的冷汗滑过身下的木板,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小棉花的额头也出了一层汗,刚换上的秋衣秋裤再次被汗打湿。
小棉花不在意地擦擦汗,继续下针。
粉嘟嘟圆溜溜的粘粘虫悄悄地滚到小棉花的脖子上,抱紧小棉花的小耳垂,安安静静地吸食小棉花的汗珠。
小棉花的汗珠香香的。
它吸食了也能变的香香的~
叶寒秋端着热牛奶和葱香鸡蛋饼进来。
葱香味飘过来,咕噜噜的响声从小棉花肚子里传出来。
小棉花眨眨眼,摸摸小肚子,脸蛋一瞬间染上了红晕。
叶寒秋忍笑,夹起一小块鸡蛋饼喂小棉花吃。
有哥哥喂,小棉花不用停针摘手套,侧头喝一口牛奶吃一口鸡蛋饼后,继续运针,十针后,再喝一口牛奶吃一口鸡蛋饼。
吃的慢,到了行针的关键处,小棉花又全神贯注地顾不上吃,叶寒秋断断续续出去热了三次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