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这会儿倒也好用。
等着玉米烤好,那原本青翠的玉米皮已经变成了枯黄色,一碰就碎。
有一小片的玉米粒被烤的炸开了花,但大部分都是散发着热气。
玉米须都顺从的贴在缝隙里,用手一扯就能尽数扯掉。
除了有点烫,没什么别的毛病。
阮文被这玉米烫了下手,可又忍不住去咬了一口。
果然好吃得很。
嫩玉米并不是太适合烤着吃,还真的要老玉米才行。
嘴里头满是香味,细细咀嚼起来又甜丝丝的。
阮文吃得开心,觉得自己心情都好了大半。
回去的时候她还想着,回头去研发室搞一个烤架,没事的时候可以烤点东西吃。
现在搞电烤不太靠谱,炭烤的话注意着火候倒也没什么大毛病。
小谢同志应该也可以的吧?
路过学校门口的时候,阮文看到从里面出来的谢蓟生。
她让陶永安停车,过去跟谢蓟生和其他的几位老师打招呼。
刚过去,就看到几个人笑了起来。
阮文一愣,下意识地问,“说什么笑话呢。”
谢蓟生看着一脸茫然的人,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刚从灶台下钻出来吗?瞧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
阮文的脸上有些灰,嘴角还有几道黑痕。
活脱脱的花猫。
有老师调侃了句,“小谢老师你这厨艺还得磨练啊,瞧瞧把阮文逼得都出去偷吃了一嘴灰。”
这话让阮文很不好意思,心里头把陶永安骂了一百遍,怎么就不提醒她擦一擦脸?
他是故意的对吧,就想看她笑话!
谢蓟生看着在他胳膊上蹭来蹭去的人,不由莞尔,“是还要进步,没事郑老师就是跟你开玩笑的。”
“我知道。”阮文闷声说,可还是好丢人啊。
她在省大那是出了名的学霸才女,如今呢,刚毕业人设就变了,成了贪嘴的小花猫。
这多丢人啊。
谢蓟生拿出手帕来,轻轻地帮着把阮文脸上的灰擦掉,“出去郊游了吗?”
“嗯,陶永安烤的玉米不是特别好吃,我们又带回来不少,你晚上给我烤玉米吃好不好?咱们明天吃排骨炖玉米土豆,老乡家的玉米真好吃,回头等地瓜下来了,我还想吃烤地瓜。”
“花生毛豆想吃吗?”
“想啊,煮一锅放冰箱里,吃烧烤的时候这个当小菜最好不过了。我还想着要你弄个烤架呢,回头咱们弄点木炭来烤肉吃,你说怎么样?”
阮文说的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从没这么馋过。
“好。”谢蓟生跟其他几位老师作别,牵着她的手往家去,“想吃什么跟我说。”
“小谢同志你这不对劲啊,之前不会都说不能多吃,要注意身体吗?今天这是怎么了?”阮文察觉到不对劲,“你又要出差?”
所以这会儿想着法子来哄她?
“没有。”谢蓟生只是觉得阮文最近很辛苦,月份大了不说,还要面对一些糟心事,难得有事情能让她这么开怀,那就随了她的心意好了。
“刚才开会还说,我这马上要当爸爸的人了,这个学期系里会少给我安排一些工作。”
他抓着阮文的手,十指相扣,“让我多照顾你和孩子一些。”
“那正好。”阮文很是坦诚,“你也知道我不太会懂得照顾孩子。”
当妈妈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好在阮文早就有了准备。
这次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她就带回来了很多奶粉。
准备到时候用。
虽然母乳喂养的确不错,但是她那贫瘠的乳.房怕是养不活这个孩子。
之前阮姑姑还跟她说,“没事等怀了孕生了孩子,这里会再度发育的。”
显然,阮文的胸部没能实现二次发育,现在虽然略微大了那么一丢丢,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也不打算为难自己,过些天去请个保姆,到时候让保姆主力照顾孩子。
只不过在保姆的人选上,阮文还没找到太合适的人。
她让刘五斤帮着打听,“最好是生养过的,这样照顾孩子有些经验,工钱的话不用担心,我这里绝对不会亏待她。”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刘五斤拍着胸脯保证,然后过些天把自家媳妇带来了。
“香梅虽然没生养过,可是她家弟弟妹妹都是她一手带大的,之前也没少帮着照顾甜甜,要不让她先试试?”
不是刘五斤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而是找一个合适的保姆太难。
省城比不上首都上海,但也是省会城市,谁还不要个面子?
虽然当保姆也是凭借劳动挣钱,但街坊邻居也会议论纷纷,毕竟这是伺候人的活。
给领导干部家当保姆又不一样了,那些可是干部。
阮文在省城有名气,可到底不是什么领导干部。
“那行,不过家属院那边怕是住不开,反正我生孩子那会儿天气凉快了,那边院子里也按上了暖气,到时候回那边住好了,那里有空屋子方便。”
阮文没给自己搞特殊,家属楼这边都是小二居,让香梅住在那个兼具书房功能的次卧未免憋屈了点。
她想着到时候搬回去住。
不过这个想法显然不太成熟,“去那边住是宽敞,可是哪有这边省心,还是住在这里吧,也安全些。”
安全?
阮文从这个词里琢磨出一丝不对劲,“是又有人闹事吗?”
陈主任其实不想让阮文再想这些,可一下子说漏嘴也没辙,“是有几个人来闹,不过被老韩给控制住了,现在送到了公安局。”
“那让老韩注意着些,最近加强巡逻防守,尤其是仓库那边。”
她又是补充了句,“咱们差不多又要收黄麻了,到时候也要多加注意。”
“你是担心有人捣乱?”
“以防万一嘛,毕竟大宗财产,惹人眼馋的话人说不定就搞出些什么事情。”
阮文宁愿多做防备,也不想等出了事之后再拍大腿,之前怎么没想到。
陈主任想了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那行,回头我交代下去。”
最近省城是不太平,韩建国把人送到公安局那边,回来的时候还提了句,“原本是打算送派出所的,结果听说派出所关了好些人,都放不下了。”
有耍流氓的,有寻衅滋事的,其中不乏一些回城的知青。
当时韩建国随口抱怨了句,陈主任也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想这两年日子过得安稳,她是不是也就考虑的没那么周全,以至于都忘了居安思危这句千古名言?
“对了阮文,昨天小董还打电话问我,说你什么时候喊他们回来。”
“快了,放暑假不好吗?大力姐这是想我了吗?”阮文嘴皮子贱嗖嗖的,这让陈主任哭笑不得,“人家都工作十几年了,哪像你还有玩心。”
阮文听到这话若有所思,也对,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假期感兴趣。
董大力他们已经从原来的研究所离职,如今是民营企业的员工。
如果一直不上班,即便是有工资拿,怕也是心中不安稳。
是担心自己摆他们一道吗?
八月份的最后一天,阮文打电话联系万长明他们,结束暑假回来干活了。
只是阮文怎么也没想到,等着化学组的彭天河回来时,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后者赤着上身,背着荆条。
竟是上演了一出现代版的负荆请罪!
第201章 201战术性借钱
这阮文哪当得起?
她连忙去搀扶明所长。
“你这不是折煞我吗?”
明所长老脸通红,“我前些天才知道给你惹了麻烦,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件事。”
这话让阮文恍然间明白过来,“真是你们所的人干的?”
明所长叹了口气,“我也是前天才调查清楚,那生产线是我们所的一个研究员帮忙设计的。”
自己家里出了内奸,这真不是一件开心事。
可事已至今,明所长能做的也只有先来跟阮文认错了。
“人我已经扣下了。”明所长知道,如今造成的麻烦,自己就算是把那个研究员枪毙了也没办法平息。
但是他得表明自己的态度,“阮文,是我对不住你。”
阮文苦笑不已,她的怀疑对象有俩,只不过没最终确定是谁。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上海这边。
“这种事情,也不怪您,研究所的研究资料没遗失吧?”
明所长摇头,“没有,所以我怀疑这就是针对你的。我问了下,到底是谁指使他干的这事,他竟然也不清楚,就是收到了一万块钱,然后就折腾着给画图纸给设计,弄出了那设备。“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知道的那些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阮文。
“后来我打听了下,其实所里也有其他同志受到这样的诱惑,不过他们都拒绝了。只不过这件事他们也没几个人放在心上,就没跟我说。”
这种事情瓜田李下的说不清楚,索性就不说。
可就有这种经受不住诱惑的,这不就为了那一万块钱,就把阮文给卖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有人再给出更高的价格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把研究所的机密给出卖呢?
明所长越想越觉得后怕。
追求金钱这并不是什么罪过。
毕竟人不可能指望着西北风养活一家。
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为了一点钱就可以把生产线“偷出去”,那这样的人也不适合在研究所呆着。
愤怒以及愧疚,明所长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都难以弥补造成的过失。
他也顾不得自己这张老脸了,用这个原始的办法它用最原始的方法来向阮文致歉。
阮文轻叹了一口气,“这也不怪您。”
八十年代下海热,如今虽说还没掀起这股热潮,机关干部老师们纷纷下海经商,但也快了。
原本还可以称之为铁饭碗的研究所,不能靠爱发电啊。
人可以为了理想活着,但前提是衣食无忧。
研究所原本能够提供的丰厚待遇现在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这两年讲的是万元户,可又有多少个科研人员成为了万元户呢?
阮文能够理解这种情况,但这并不代表着她就会原谅那个研究员。
她身子不太方便,于是让彭天河帮忙把明所长背上的荆条取下来。
“我也知道这些研究员早些年都是精英、佼佼者,如今赚的却不一定比那些没读过几天书的人多,心理上不免有落差,受到金钱的诱惑也在所难免。倘若我现在没有钱又急需用钱,你要是给我两万块让我干什么我肯定也扛不住这诱惑。”
明说长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所以这两年所里营收好,年中年底的时候我都给他们发了奖金。涨工资我说了不算,但年底发奖金发福利我可从来没亏过他们。”
可是他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即便他已经尽可能的提升这些研究员的待遇,但还不能够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要是说其他研究所也有这种情况,明所长也不用这么的难受。
但是这些个研究所里,只有他们所出现了这么个叛徒。
那就是他管理不善,应该承担全部的责任。
“小阮你说吧,怎么处理?这件事由你做决定,我绝对不求情。”
他还是有些人际关系的,只要阮文发了话,回头怎么说都按照阮文的意思去办。
“就这样吧。”阮文说这话的时候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也不是多宽宏大量的人,如今这般轻易地原谅,就当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母性磨灭了阮文性子里的那几分尖锐。
明所长看到她那的小动作,“那行,我就按照所里的规章制度来办。”
他很快就是回了去,人回去后没几天,阮文收到了从上海送来的一些东西。
那是明所长为了表达歉意,自掏腰包送给阮文的礼物。
这些东西算不了什么,比起阮文之前所提供的帮助,这些算什么呢?
但好歹是他的一片心意。
阮文不计较,他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啊。
当然这一堆东西里最为珍贵的,莫过于那一个小的火箭模型。
阮文瞧着十分喜欢,摆在了卧室的床头上,睡觉前都忍不住把玩。
“我记得明所长他们研究所是研究远洋船坞的,怎么还有火箭模型?”
谢蓟生去拿了条毛巾,“上海的研究所本来就多,所与所之间也会有些联系,你喜欢这个?”
阮文点了点头,“人类的征程中将是星辰大海!想一想宇宙浩渺,作为地球万物灵长的人类在宇宙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大概就相当于一只蚂蚁,甚至一粒尘埃!”阮文想想就觉得激动,“你说将来让我们元元学航空航天怎么样?”
她戳了戳自己的肚皮,和里面的小孩子玩闹了起来。
谢蓟生看她笑得开心,坐在一旁帮她擦头发。
“好啊!”
他回答的爽快,阮文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万一元元不喜欢怎么办?”她固然想要元元学航空航天,但还得要尊重孩子的意愿。
小谢同志手上动作轻柔,“那我们就从小培养孩子对航空航天的兴趣,每年送飞机模型之类的礼物。你觉得怎么样?”
“小谢爸爸是在机场工作过的人,弄个飞机模型很简单的对吧?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那就交给小谢爸爸啦。”
“好!”小谢爸爸应了下来。
……
阮文的预产期在九月底。
省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孙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对待谢蓟生这位准爸爸也是再耐心不过,“不用太紧张,产妇保持稳定的情绪很重要,你不是一直陪着她散步吗?之前做检查她的身体很不错的,生产的时候不会太麻烦。到时候我亲自接生,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