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太子参与其中之后,赵明枫嘲讽的抽了抽嘴角,“我早就说那小子不靠谱,你们都不信,还是我最明智,一早就看破了那小子的虚伪面具,还想娶四姐姐呢,想得美。”
赵明柔沉着小脸,“小五,莫要对太子不敬。”
赵明枫原本轻佻的表情变得烦躁,“谁对他不敬了?!你们从来都觉得我是个孩子,不信我,可现在大哥出事,都差点儿死了!你们总该信我一句罢!元凌,他本就是个小人,当初他暗中给四姐姐下药,害四姐姐昏迷两天,你们都忘了?!”
赵明谦和赵明柔一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赵明枫努了努嘴,别开脸,不耐道,“这事,陆世子也知道。”
两双眼睛同时向陆沉看来。
陆沉拢了拢清冷的眉,半晌,才不自在的淡道,“嗯。”
那年赵明枝刚十五,出落得粉面桃腮,亭亭玉立,清丽无双,生辰前几日,她同杨芷兰一起去城外道观祈福。
无奈遇上大雪封山,没法回城,只得在道观中停留几日。
元凌陪着她去的,堂堂太子将姿态放得极低,轻车简从,身边只带了一个随从,就如同普通相恋中的年轻男女一般,在道观中赏雪饮酒谈天论地。
赵明枝年纪不大,天真浪漫,她知道自己将来要成为元凌的妻,所以对元凌并不设防。
更何况,在她眼里,元凌是她亲表哥,谁都会害她,唯有元凌不会。
可正因为如此,她才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第49章 “赵阿宝,不要嫁给太子。”……
她喝了元凌送给她的梅花酿, 喝完之后昏了过去。
元凌将满脸绯红的她抱起来,进了房间。
陆沉发现元凌对赵明枝意欲不轨之后, 便不放心她同他去道观,所以一直潜藏在附近。
发现赵明枝昏倒,他立刻让人给陪同赵明枝的赵明枫送了信。
若非赵明枫去得及时,只怕赵明枝早已清誉不保。
“这件事是同在道观中的陆世子最先发现的,我闯入房间里的时候,四姐姐衣服业已被脱了一半。”
赵明枫晓事比谁都早,当即用大氅将昏迷中的赵明枝裹好带走。
又严令院中人不许将此事传出去。
“所以这件事当年只有我、陆世子和元凌知道, 连四姐姐,也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自己受了风,昏迷过去, 高烧了两天。”
赵明谦铁青着俊脸, 一掌狠狠拍在桌上, 怒火中烧, “这件事为何不向家中禀明?!”
赵明枫直接翻了个白眼儿,“我那时候说话, 你们信么?你们只相信元凌!他亲自上门赔罪,说害四姐姐不小心着凉高烧,你们不也信了?伯父伯母本来就想把四姐姐嫁给元凌,我说再多有什么用?”
赵明柔拉了拉赵明谦的衣袖, 眼眶一片湿润, “大哥, 先别生气,好在事情现在都已经过去了,阿宝她……哎……我们现在知道也不迟。”
说着, 泪水从眼里涌出,心疼又自责的咬了咬唇,都是怪她这个做姐姐的没有保护好她。
赵明谦心里越想越来气,家中谁不把阿宝当眼珠子似的疼着?
元凌身为太子,怎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陆沉面带苦涩的笑了一下,然后表情渐渐黯然。
道观中,赵明枝昏迷的那两日,是他此生过得最愉快的日子。
她身边就只有一个名叫追月的丫鬟,他轻而易举就能打昏她混进她房中。
自从小时候见过以后,他从来没有那般近距离靠近过她,清寒的客房中,房间里燃烧着熊熊的炭火,她沉睡不醒,脸颊透着粉润的光泽,睡得很不踏实。
他坐在她床边,凝视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她长得越发好看,睫毛纤长卷翘,比起小时候肉嘟嘟的脸多了几分清丽,让人看了便喜欢。
元凌给她的下的药有催/情作用,再这样睡下去,她的身子只会越来越热,不会缓解。
赵明枫年纪毕竟还小,有些事,他也只是一知半解。
只有他知道,怎么样才会让赵明枝舒服一点。
他僵硬的看了她半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碰她。
她生来光华灿烂,是千金之躯,是天命贵女,是将来要入主东宫的太子妃。
可他只是个活在阴暗泥泞中令人生厌的毒虫,卑微低贱,没有人会喜欢他,也没有人会愿意让他靠近。
若他辱没了赵明枝,她只怕会恨他一辈子。
可如果他不碰她,她很有可能都活不到她生辰那日。
为了让她活着,他脱了自己的衣服,上了她的床。
她浑身灼/热,顺着他的身子便钻进了他怀里,将脑袋搁在他肩头。
他只记得自己浑身僵滞,手揽住她柔软腰肢的那一刻,一阵酥/麻的感觉飞速充斥在四肢百骸里,血液紧跟着沸腾起来。
她身子好香,又软得不像话。
他丝毫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慎,将她掐碎了。
他不敢动作,心神紧绷抱着她,她身子滚烫,他也燥热难耐,可那时候赵明枝已经没有多少清醒的神志了。
她只能靠自己的本能,像个孩子似的抱着他的腰,感受着他带给他的清凉舒适,柔软的唇贴着他的胸口。
他完全不敢想象,赵明枝身上每一处都那么柔软那么香甜,处处对他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口干舌燥,头一次大着胆子将她紧紧锁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粗重的喘气。
他听见自己低哑的嗓音,不止一次的,可怜的,脆弱的祈求着她。
“赵阿宝,不要嫁给太子。”
“赵阿宝,不要嫁给他,好不好?”
“嫁给我,我会对你一生一世的好。”
“我会听你的话,做一个好夫君,做孩子的好父亲,我会好好疼爱你,疼爱我们的孩子,我会……把我能得到的一切都奉给你,只要你喜欢。”
“你若是想要做皇后……我……”
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他情不自禁,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阿宝,给我一个机会。”
她没有拒绝,美目微阖,长长的睫毛在光影之中投下两片淡淡的影子。
片刻后,他感觉她身子动了动,主动窝在他脖颈处,嘴里细声呓语着,“元凌,我好热,你抱抱我……”
他身形一颤,仿佛兜头被人淋下一盆冷水,浑身冰凉。
“元凌,呜呜呜,我好难受。”
他身子僵硬,狠狠一顿。
“元凌。”她主动环住他的腰,脸颊靠在他胸膛上,汲取他身上的冰凉,“抱着你,我好像……好多了。”
说完,嘴角荡开一个甜甜的微笑。
他心神一晃,彻底苦笑起来,她分明与元凌是两情相悦互相情愿的,他在这中间,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但他还是看不得她难受,去外面给她找了草药,偷偷喂她喝下去,替她缓解身体的难受,又贪心的抱着她,盯着她神志不清的睡了两晚。
直到她被赵家接走。
他才戴着风帽,默然离开了道观。
没有人会知道,那两晚,有个人曾经无比卑微的祈求过一个女子的垂怜。
……
张氏顶着陆沉母亲的名头,在府里却只是吃斋念佛常年不见外人,虽然同住在一座侯府里,但想要见张氏,也没那么容易。
陆沉不允许,她就是一条被禁锢的鱼,什么也做不了。
这件事,还要再看时机。
赵明枝盯着手里的字条看了许久,最后将那张字条扔进炭盆里烧成了灰。
“世子回来了吗?”
霖儿欢天喜地的提着裙摆跑进来,“回了回了!马车刚到大门口!”
对于霖儿的咋咋呼呼,赵明枝已经习惯了,她从容淡定的坐在饭桌旁,安安静静的等陆沉进来。
他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陆渐,陆渐生得圆润,小脸肉乎乎的,簇拥在毛茸茸的白色毛领里,虎头虎脑的,走路的姿势憨态可掬。
跟着陆渐过来的丫鬟婆子们井井有条的在门外守着。
天一黑,外面必然会下雪,但她们肃穆的恭立在外,连一声咳嗽都未闻。
“四哥!你等等我!”稚气的声音跟在陆沉身后。
看得出来,小家伙很想亲近陆沉,想让他抱抱他。
但陆沉却没有给他机会。
他似乎并不喜欢孩子,直接进了屋里,留小家伙在他身后费劲儿的跟着小跑。
一大一小身上穿着同色的玄墨大氅,小家伙人矮,个头只到陆沉的腰际,进屋之后,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与赵明枝四目相对。
那清澈稚嫩的眼底,全都是对抱抱的渴望。
赵明枝心窝一暖,也顾不得对陆沉摆什么脸色,对着孩子笑了笑。
孩子腼腆的红了脸,乖巧的躲在陆沉身后,揪着陆沉的大氅,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四嫂。”
赵明枝喜欢可爱的小孩儿,想叫他过来,“渐儿,过来我抱抱。”
陆渐抬头看看陆沉的神色,又可怜巴巴的看看赵明枝,孩子还这么小,便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大人的喜怒决定了他的行为举止。
他喜欢陆沉,但又不敢亲近,说话语气都小心翼翼的。
“四哥……”
“去吧。”男人淡漠的看赵明枝一眼,声线低沉,带着磁性,在这冰冷的冬日,显得有几分不同以往的温润。
陆渐得了陆沉的允许,开开心心的小跑到赵明枝身边。
赵明枝也不见外,轻轻一揽,亲热的将小家伙抱在怀中,揪了揪他养得分外圆润的小脸蛋儿,笑盈盈道,“吃过饭没?”
小家伙虎头虎脑的摇头,说话声音奶里奶气,“回四嫂,还没有。”
赵明枝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那,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小家伙歪着脖子打量她,一双精致漂亮的大眼睛干净澄澈,看了她好一会儿,伸出一根纯白的小手,指了指她鬓边的兔子流苏,“我想吃兔兔。”
赵明枝噗嗤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兔子流苏,“你喜欢这个?”
小家伙点点头,“嗯,兔子很可爱。”
赵明枝努了努鼻尖,“兔子那么可爱,你舍得吃它?”
小家伙年纪小,还不知道生命的可贵,只凭借本心,认真道,“兔兔很可爱,也很好吃。”
赵明枝难得心情放松,让霖儿去吩咐小厨房,再准备一盘子兔肉来。
说完,她感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偏过小脸,看向视线的来源,“世子,怎么了?”
陆沉脱了大氅,里头穿了一袭墨绿色绣竹枝的锦绣长袍,腰束玉带,身姿颀长,宽肩窄腰,修竹一般坐到她身侧,独属于他的那股忍冬的香气擦过她的鼻尖,男子的清冽之气,扑面而来,沉着的呼吸,打在她耳侧。
赵明枝蓦的呼吸都紧了几分,红了脸,“世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陆沉眸子清冷,深深盯着她鬓间,“什么时候打的簪子?”
第50章 他甚至恶毒的想,她死了也好……
赵明枝自然是让府里的人新打的簪子。
赵翡烟性子素冷, 日子过得老气横秋死气沉沉的没有生机,她以前用过的所有东西她都用不惯, 无论是衣裙裙裾还是珠宝首饰,没有一样能入得了她的眼。
她年轻貌美,又受尽宠爱,自然喜欢鲜亮精巧的东西,更何况,她也并不是豪奢无度,就只是喜欢一些可爱简单的小动物而已。
赵明枝没敢跟他对嘴, 咽了咽口水,乖巧道,“前些日子……”
想到侯府公中的亏空,她又忙抬起头, 解释道, “不过我是用自己的嫁妆打的, 那些裙子衣服也是我自己派人买的……”
她可没花他侯府一钱银子。
陆沉拧着眉头, 俊脸微沉,他没养过女人, 不知道女人在穿着打扮上要花费多少金银。
他也并不是责怪她奢侈。
他只是看着她头上的兔子发簪有些眼熟,好像曾经有那么个人,头上戴的,耳上缀的, 不是猫啊狗啊就是蝴蝶兔子小蜻蜓, 在都中的贵女中, 显得是那么不一样。
赵明枝被他看得浑不自在,身子往旁边撤,企图用陆渐的小身子挡住他直勾勾的视线。
然而, 小家伙根本不顶用。
陆沉一伸手,他便屁颠屁颠的往他怀里去了。
赵明枝怀中一空,这下,没什么可躲的,只好浑身僵硬的任由身边某人眉目深沉的盯着她审视。
“世子……”赵明枝心肝儿微颤,“如果我有罪,可以让京兆尹治我,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
陆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身上的袄裙,奶黄色轻纱罩着烟紫色百褶裙,清新自然,又透着一股娇俏可爱。
他回想起赢邑去打听来的话,“夫人在闺中的时候,是个冷肃的性子,活脱脱一个无心无情的冷美人。”
今晚这样看她,他才发现,她嫁给他以后,看着倒是可爱了不少,性子也跳脱,潇洒大方,不怕他的时候便爱笑,牵开嘴角,眉眼弯弯,眼里灿烂得仿佛一池春水。
不像是个冷清肃穆的性子,反而和他心底的那个人越来越像。
赵明枝便是这样明媚的开朗,因她少时跟着父亲去过边关小住,和都中许多大家闺秀刻板呆滞规矩森严都不同,她骨子里,调皮野性得很。
想到这儿,他唇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吩咐人备菜。
丫鬟们鱼贯而入,又陆续出去。
赵明枝莫名其妙的瞪他一眼,不过他喜怒无常,她也逐渐习惯了。
她又不是个爱琢磨人脾气的性子,他不折磨她,她也就当他是颗大白菜,井水不犯河水。
两个大人一个孩子,默默吃完了一顿晚饭,倒也和洽。
陆沉规矩不多,漱口擦手都靠自己,好歹也是个尊贵的侯府世子,过得却有些简单,宣平侯年少时鲜衣怒马,也曾是立过功劳的,这侯爵起码还能再传两三代,尊荣富贵,享之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