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斌自小就在挨揍和揍人中成长,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天。他笑着说:“幸亏陆国明脑子一抽,拿了你那头花,不然真是有嘴说不清。”
沈盈盈一脸“我的天哪,大哥你怎么这么天真”的表情,惊愕地看着他:“怎么可能?那肯定是我放进去的呀!”
陆斌:“……”
第19章 想抱抱 大佬,我可以抱抱你吗?……
沈盈盈之前被小刺头们围堵的时候,知道这帮小混蛋不敢弄出人命,也知道自己这小身板是肯定跑不过了,所以脑中最先想到的就是秋后算账。
逃不过这顿打,但仅此一次。
原著番外中,陆斌就是被村民们硬生生逼黑化的,村民们颠倒是非黑白,倒打一耙的本事让读者们纷纷心疼反派大佬。
这也是沈盈盈不相信村民们的原因。
正是知道他们的德性,所以沈盈盈也猜到小刺头们可能会不承认,留了一手,将自己的头花趁乱时塞入陆国明的裤袋。
毕竟这年头没有监控,当时她也没想到陆斌会来,如果对方死皮赖脸就是不承认,又没有证人,她单凭一张嘴,很可能最后就只得吃闷亏。
陆斌仍是一脸震惊,沈盈盈咬着筷子,一手托着腮,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大哥,我是不是很聪明?”
在袁二的设定里,陆斌是所有角色中智商最高的。
如果被他夸聪明,四舍五入就是她也是这世界最聪明的人了……沈盈盈一想到这里,连饭都不吃了,甚至还朝陆斌那边靠了靠,眼巴巴地看着他。
陆斌觉得,要是这猫一样的小姑娘有尾巴,现在一定是骄傲地、慢慢地左右摇摆,等着他来夸她。
小姑娘确实聪明,简直聪明过头了。
从她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出“那肯定是我放进去的呀”时,陆斌一脸震惊,内心慌得一批:完了,这孩子学坏了。
陆斌心里分得很清楚。
陆国明是打人了。
小姑娘把东西放在陆国明身上,然后跟大人说,陆国明抢她东西了。
虽然最后因为那头花,才让那帮人承认了,但一码归一码,这是两回事。
陆斌觉得,栽赃嫁祸无中生有这种事,要是别人来做,哪怕是他自己来做,他都觉得没什么,可这小姑娘是干干净净的,不应该被污染。
沈盈盈不知道陆斌心里七转八绕,还以为对方被她的聪明才智惊艳到没回过神,于是又靠近了点,扯了扯他的衣袖,只差没在脸上写明“快夸我”三个字。
陆斌回过神,轻轻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嗯,春晓很聪明。”
都是他,要是他早点到,她就不会被打了,更不会把头花放进陆国明的口袋。
少年微微垂着目光,煤油灯黯淡的火光映在他脸上,落在他眼里,让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终于有了该有的朦胧感。
沈盈盈缓缓地眨了眨眼,用手夹了夹脸颊,却还是阻止不了嘴角越翘越高。
大佬美如画,她好想尖叫。
这就是抽到SSR卡的感觉吗?
小姑娘的笑容很灿烂,小太阳一般,陆斌感觉心中有个地方蓦地一暖,软得一塌糊涂,忽然又听见她说:“盈盈。”
陆斌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的小名,”小姑娘歪了歪头,眼中露出一点狡黠,“盈盈,笑语盈盈的盈盈,不是春晓。”
她和自己那个世界的关联,除了她脑海里的现代教育,就只剩下她的名字了。
小姑娘明明在笑,但莹润的眼眸,看起来像是浮了一层水光,陆斌鬼使神差地揉了揉她的头顶,低低地喊了一声:“阿盈。”
沈盈盈微微一愣,忍不住笑了笑,眼眶却红了。
她家里人也是这么喊她的。
沈盈盈感到眼热的时候,已经借着扒饭的动作,飞快低低下了头,但陆斌仍是看见了。
陆斌想起了给小姑娘盖毛毯的那晚。
在黑暗的屋子里,她一个人蜷缩在地上,无声无息。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已经死了。
陆斌沉默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顶:“想袁老师了?”
他的声音缓慢又温和,像是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沈盈盈心中压了很久的情绪,跟着眼泪一点一点地落入了碗中。
她想家了,想爸爸妈妈姐姐,她怕回不去,怕再也见不到他们。她甚至都不敢想,在自己的那个世界,没有了她的世界,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这些问题,从她穿越到这里的那一刻,就一直缠绕着她。她不属于这里,这里不是她熟悉的环境,也没有她的家人。
陆家村很多人都喜欢她,觉得她开朗活泼又懂事,可每天夜里,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要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说,要稳住,要坚强,不管在哪里都要过好每一天。
沈盈盈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着陆斌闷声问:“大佬,我可以抱抱你吗?”
小姑娘泪眼汪汪,鼻尖微红,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可怜兮兮。
陆斌张开了手臂,沈盈盈把头埋在他身前,他将手臂虚虚地笼在她身后,低声安慰:“袁老师很快就回来了。”
沈盈盈巴不得袁晓玲忘了她,但这话她不能说出口,只含糊地应了一下。
她一直都是个乐观的人,情绪积压太久,刚才宣泄了一下之后,心情已经好多了。
沈盈盈有点不好意思地抬起头,陆斌松开了手,想了想,说:“我娘去的时候,我就想,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不如跟着她一起去。”
沈盈盈微微一愣,意识到陆斌这是在开导她。
“但是,”陆斌冲她笑了笑,又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我娘让我好好照顾自己。她在的时候,做了很多,都是为了我,我不能让她的心血白费。”
即使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
沈盈盈擦了擦眼泪,一脸认真地说:“我养你啊。”
陆斌:“……”
不是,这话题怎么突然这么跳跃?
“嗯?”他哭笑不得地问,“怎么养?”
说起温饱问题,沈盈盈忽然想到,既然现在他们已经统一战线了,那之前她预想的计划,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她说养,不是开玩笑的。
现在是1973年末,距离高考恢复还有三年多,距离开放还有四年多,到时候她和陆斌都会离开陆家村,那之后陆斌就是鱼入大海,大有作为,只要不跟男女主杠上,他就能稳坐商界扛把子的位置。
而在离开陆家村前的几年里,他们唯一要担心的只是温饱问题。
“我有钱!”沈盈盈摇了摇他的手臂,“我爸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藏了宝贝,我们去把它挖出来吧!”
陆斌被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沈盈盈也知道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朝他飞快地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错了,拍了拍他的手,他这才松开了。
提起未来,她觉得自己又可以了,笑嘻嘻地说:“大佬,我们明天就去找找吧?”
陆斌没想到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告诉他,也不知道该感动好,还是骂她傻好:“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将这种事告诉别人?”
沈盈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别人,其他人我才不说呢。”
陆斌咳了一声。
感动。
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劝道:“这事儿还是等袁老师回来吧,说不定是你爸爸留给她的。”
沈盈盈心说,可这跟他们夫妻俩没关系啊。
这是这个世界的隐藏线,是袁二采访了的资料里没用上的。
她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她不会回来了。”
陆斌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了,一脸怜悯地看着她,半晌后低声说:“你还有我。”
“嗯呐,”沈盈盈脸上的忧伤转瞬消失,甚至还有压抑不住的兴奋,“所以我们明天就去吧!明天挖宝贝,后天咱们去城里买肉肉!”
陆斌总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她跳脱的思维,劝了几句劝不动,又怕她自己一个人去出危险,最后还是答应了。
没多久后,有人敲了敲门,在外面喊:“春晓,你在里面吗?”
沈盈盈有些意外,朝陆斌说:“是周文军。”
陆斌忽然发现,这小姑娘在他面前,都是直呼其他人的名字,比如陈娟,比如周文军。
他心里腾起一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她根本没将其他人放在心上,唯独对他毫无保留。
沈盈盈跳下凳子,跑过去开门,果然是周文军。
周文军一眼就看到她微微发红的眼圈,马上问:“怎么哭了?”
他下意识地往陆斌那边看,陆斌微微皱了皱眉,眼神不躲不闪,一脸漠然。
沈盈盈知道周文军误会了,连忙解释:“是因为身上疼,陆国明带人打了我一顿来着。文军哥哥,你找我吗?”
周文军这才把目光收回来,又一脸担忧地说:“今天的事我听说了,你现在身上怎么样了?娟姐说都是皮外伤?”
沈盈盈点了点头:“嗯嗯,涂几天药油就好了。”
周文军叹了口气,看到他们桌上的红薯饭,又朝她说:“你以后过来跟我们知青一起吃吧,文军哥哥偶尔也买点肉的,你现在正是长身体,吃这个怎么行。”
这年代的人不都这么吃的吗……沈盈盈没想去,但也知道不好直接拒绝,于是笑嘻嘻地说:“谢谢文军哥哥,那我想吃肉的时候就去文军哥哥那边。”
周文军也没想着一个小姑娘会有多少心思,只当她是应下了。
沈盈盈想起这人是个富家子,于是又问:“文军哥哥,你有单车吗?”
周文军果然点了点头:“怎么了?”
沈盈盈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想问文军哥哥借单车。”
周文军自然不会吝啬,于是沈盈盈就这样搞来了去挖宝的代步工具。
*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沈盈盈就已经穿戴整齐,麻溜地推着一辆凤凰单车,敲响了陆斌的家门。
几乎是同时,陆斌就从里面打开了门。
沈盈盈抬头挺胸,体现出小弟应有的素质,朝气蓬勃地喊了一声“大佬早”。
陆斌哭笑不得:“早。”
两人昨晚就约好了今天出发,陆斌接过单车,长腿一跨,轻轻松松就坐到车座上,脚还能够到地上。
这单车跟她现代骑的完全不是一个类型,车座很高,前面还有一个大铁三角,沈盈盈这一米五的身高完全骑不上去,怕一上去就下不来。
她一脸羡慕地看着陆斌:“大佬,你腿真长啊。”
“这有什么。”陆斌脸上有点尴尬,咳了一声,催促道,“上来吧。”
沈盈盈笑嘻嘻地扶着他的腰,坐到后座上。
太阳初升,清风拂面,陆斌脚尖轻巧地蹬了一下,骑着单车,载着那调皮的小姑娘,驶出了陆家村。
第20章 挖宝贝 这是属于他和她的小秘密。……
临近过年,各大队都已经按工分完成分配,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过节,村民们拿着辛苦一年才赚到的肉票,到城里换购。
南方沿海一带,陆上江河密布,陆家村的横基对面就是朱江支流,内里也有小河贯穿村中,沈盈盈那小破屋出门几步就是河边,每天都有人在埠头边洗衣服洗菜。
村里通向外面的路就只有一条,要出城还得先穿过横基,花一毛钱乘船渡江,等过了江对面,再走路或骑车。
村横基就是一条泥路,地处稍高,一侧是村落,另一侧是江流。陆斌骑着单车,载着沈盈盈,在风声和赶路村民们的艳羡目光中,一路飞驰。
这年头的凤凰单车,相当于现代的高档汽车了。别说骑车,这里很多人甚至连单车轮子都没摸过。
沈盈盈耳朵和脸被吹得有点疼,忍不住捂着左耳,右脸贴在陆斌背上,把右耳也堵住。陆斌感到了她的动作,微微侧了侧脸:“冷?”
“不冷,就是风有点大。”沈盈盈面向的正是江流一侧,渡江船刚好上了一拨去城里的村民,缓缓驶向江中,她兴奋地指着那大船,“那个我也坐过!”
虽然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但沈盈盈依稀记得,在她的世界,在她很小的时候,老家虽然已经建了不少路,但也还有渡江船。她外婆起得早,有时候就会带她渡江,去对面的酒楼吃早茶。
后来,随着学业繁重,她回老家的次数渐渐地就少了,也没注意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艘渡江船就不见了。
现代跨江大桥建起后,已经不需要这种传统的过江方式了。
陆斌只知道小姑娘城里长大,想着也许是她被袁老师带回陆家村那回,是唯一一次坐上渡江船,所以才这么兴奋。
“咱们明天也坐,”陆斌说,“明天得让你戴个帽子才行,不然要冻着耳朵了。”
陆斌长得高大,他在前面骑车,其实已经挡了大部分风,沈盈盈知道他被吹得更厉害,说:“我们两个都戴,不然长冻疮可就难受了。”
陆斌其实已经习惯了,但小姑娘说得认真,他也就笑着点了点头:“好。”
他今天并不是带着挖宝的心思来的。他心里清楚,小姑娘的父亲陆继东一直都在城里,再回来时就已经是临终了,哪有机会在乡下埋什么宝贝?
只是昨晚小姑娘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他就想着干脆带她出来逛一圈,开个小灶。
他当然知道自己跟周文军没得比,让小姑娘顿顿吃肉是不可能了,但偶尔吃点不一样的,他还是做得到的。
按规定来说,所有江里河里的东西,都是属于公家的,个人不能私自捕捉。但这日子艰难,村民们都有默契,就连队委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明目张胆撒网捕鱼,偶尔在江河里捞着一条鱼,大家也都当没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