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老行长觉得这小伙子很不错,后来有学校有职工空位的时候,老行长就托人安排了一下,让陆继东成了正式职工。
后来,陆继东跟学校里的一位老师谈朋友了,后来还结婚了,婚后有了个女儿,一家三口很是幸福。
“东子自从去了城里,就很少回来咯!”
“我听我妹夫说,东子那岳母好像不大看得上东子哩!我妹夫以前去供销社的时候,看到东子被个女人骂哩,后来一打听,就是东子那岳母。”
“那有啥稀奇的,人袁老师城市里娇滴滴的小姐,家里成分又好,嫁了个村汉,人老母亲心疼女儿不挺正常?”
“倒也是……嗐,人家袁老师不嫌弃就成,而且东子后来不是混得挺好,就是可惜……”
沈盈盈听着饭桌上的大人们聊起她这个原身的爸爸,总结了他们给出的信息——
陆继东,一个普通但英俊的贫农,运气开挂般地好。他被贵人关照,挤进了城市里,后来更是成了工人,和高中老师袁秀玲谈恋爱、结婚、生娃,一直留在城里。
虽然袁秀玲的父母都不喜欢陆继东,但袁秀玲非常坚决,更是为了陆继东跟家中决裂,跟陆继东就住在职工宿舍里。
在城里发展之后,陆继东跟陆家村里的人就少了来往,但逢年过节还是会给村里弟弟陆继工一家人寄点东西。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不久前,陆继东替学校修理窗户的时候,不慎坠楼重伤,在医院住了几天,眼看着不行了,陆继东想着落叶归根,硬是坚持要回陆家村的祖屋,没多久就过世了。
听陆卫柱等人的口气,显然不是第一次闲聊起陆继东夫妇了,但沈盈盈想起了自己昨晚的梦,觉得他们说的,跟梦里的一些细节对不上。
比如说,袁秀玲与那位军装男“周叔叔”的关系。那两人明显就不是普通朋友了,看起来简直像相爱多年的老情人。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袁秀玲和陆继东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呢?
加上军装男的那句“是我的错,以后日子还长,我会补偿你和晓晓的。”,现在这么一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袁秀玲看起来不像是会抛弃女儿的人,但那军装男显然是不喜欢陆春晓的,不过,这对于沈盈盈来说,问题不大。
毕竟,现在陆春晓这个身体,是她沈盈盈的了,以后陆春晓的人生,她沈盈盈说了算。
只要跟陆斌大佬打好关系,以后她在这个世界横着走都不是问题。
陈娟吃得差不多了,筷子一放,边给狗蛋擦嘴边说:“那大牛也是,东子平时也没少给他家寄好东西,现在东子不在了,居然欺负到孤儿寡母来,连床被子都要贪了去,真不是人!”
沈盈盈也在心里默默点头:虽然她穿成了布景板,但看来年代文的标配——极品亲戚,十有八九也给她配上了。
“亏得春晓娃福大命大。”陆卫柱也附和自己婆娘,然后又说,“大强今天也请了大队长来着,就是还没来。待会儿等大队长吃完饭,咱们就去大牛家给春晓娃把东西讨回来呗,让大队长主持公道。”
原来大队长也会来,那简直太棒了,这事儿应该是十拿九稳了。沈盈盈连忙朝陆卫柱夫妇说:“谢谢叔,谢谢婶儿。”
第8章 小团宠 他们要主动帮她讨回家当。
陈娟还记着沈盈盈刚才救了自己儿子,而她之前跟沈盈盈说的话不好听,虽然沈盈盈说没事,但村里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
她还想着要怎么样扳回脸面形象,现在这小姑娘被占了家当,她刚好可以发挥用处,顿时豪迈地说:“客气啥,婶儿今天就替你把东西要回来!”
城里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又聪明能干,又懂事有礼貌,嘴够甜,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舒服!
陈娟忽然又想起个事儿,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朝四周看了看,又跟沈盈盈招了招手,压低了声音:“春晓娃,过来点,婶儿给你说个事儿。”
沈盈盈见她神秘兮兮的,以为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连忙附耳过去。
陈娟:“你以后别跟那陆斌说话了,那就是个坏分子,还经长打人哩!”
啧,原来是说她大佬的坏话。沈盈盈装傻充愣:“坏分子是什么?”
陈娟一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个孩子解释成分的问题。
不等陈娟说话,沈盈盈又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我妈妈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前陆斌大哥帮过我,婶儿今天也帮我去要回衣服和被子,我以后也会报答婶儿的。”
陈娟:“……”
这么多年以来,陈娟一张嘴就没说不出话的时候,但面对这刚刚救了她儿子一命的小姑娘,她竟然破天荒地有点脸皮发热。
春晓这孩子可真是个小福星,有福气,心地也好。
于是,陈娟越发觉得,不能让陆斌那坏分子祸害这好孩子。
大冬瓜一拍大腿,哈哈大笑:“春晓娃,那以后有啥事儿要帮忙的,喊我也成!”
沈盈盈点了点头:“好的。”
她嘴上一边说着,一边在新想:傻孩儿们,爸爸我这就是在拯救你们了。
今天要不是她救了狗蛋,要是小反派成功黑化,你们这条村以后是要消失的。
春晓这孩子太实心眼了!陈娟啐了大冬瓜一下,瞪着他说:“臭不要脸!”
几个人还在聊着,大队长陆学农跟支书等人终于来了,陆国强上来招呼他们坐下,就坐在沈盈盈旁边那张没开席的桌子。
陆学农虽然只有二十几岁,但思想觉悟高,长得高大强壮,村里的重活都是第一个上的,村里的人都很尊敬他。
这会儿其他人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陆学农才刚刚跟支书从地里回来,大冬天的还头发都被汗水湿透。
队委们朝陆国强说了些喜庆话,陆学农不但能干重活,也会活络气氛,跟其他一起吃喜酒的人都有说有笑。
村里的人都是红黑皮,哪怕是小孩儿,一到冬天,脸颊肯定都是红通通的,所以一个白皮细嫩穿戴洋气的女娃娃,在这里就显得非常显眼。
陆学农惊讶地看了沈盈盈一眼,笑着朝陈娟问:“哟,娟子,这你哪个亲戚的孩子啊?”
袁秀玲城里出生长大,从没去过农村,之前因为病危的丈夫想要回来陆家村,所以就带着孩子一起回来了,可她不习惯跟村民打交道,加上小叔子一家就只盯着他们的家当,打心底就不喜欢这里,所以平时也很少出来跟其他人交流,陆学农也就只见过她一次,连她女儿陆春晓都没见过。
陈娟正想趁机提一下沈盈盈的事,陆国强就已经先开口了:“那是东子闺女儿呢,名儿叫春晓,哎呀队长,我跟你说,春晓娃可厉害了,刚刚咱这儿差点出事,多亏春晓娃在!”
其他人刚刚也见证了狗蛋命悬一线的惊险时刻,也七嘴八舌地跟陆学农描述,陆学农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再次看向沈盈盈的时候,他脸上带着惊奇的神色,朝她举了举大拇指,称赞地说:“小姑娘好样的,以后长大了就做赤脚医生!”
沈盈盈上道地应了一声:“好的队长,我听从组织安排!”
众人一听,都忍俊不禁。
陈娟见他们半天扯不到重点,着急得不行,直接朝陆学农说:“哎呀队长,现在说这些还远着呢!春晓娃都还没长到为人民服务的年纪,家当就被谋了去,晚上睡觉连被子都没有,这小手冰得呀,这小身板可怎么熬得住!”
陆学农做大队长也有些日子了,村里每个人什么品行,他都能如数家珍。陈娟这话一出,他就听出不对了,浓眉皱成一团:“说清楚,这怎么回事?”
陈娟立马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最后又说:“队长,你可要主持公道啊,这事儿不能拖,咱们赶紧吃完就去一趟大牛家呗?”
要是不马上去,被那缺德的大牛提前收到风声,那铁定是要将好东西都藏起来的,到时候都不好说话了。
陆学农身为大队长,村里什么事都要管。
最近这阵子到年底,队委本身也忙,加上那袁老师从来都不吭声,所以陆学农不知道这事儿,现在知道了,连陈娟这泼辣的陆家村名嘴都发话了,他自然要管到底。
下午还要开工,陆学农怕耽搁了下午的事情,赶紧扒了几口饭,然后就带着这几位热心公民,以及“受害人”沈盈盈,浩浩荡荡地往大牛陆继工家里出发。
陆家村也是这一带的大村了,村里也有小团体,像陆国强家里摆喜宴,请的就是跟自己相熟的村民,而陆继工没有被邀请,显然平时就跟吃喜宴的这拨人不太对付。
这会儿正是中午时间,陆继工家里也在开饭,饭还没吃完,门口就来了一堆人,为首的正是大队长陆学农,后面是泼妇陈娟等人,还有个让他意外的小身影。
陆继工也不傻,隐隐就猜到了什么,一张脸当场就黑了,粗声粗气地朝沈盈盈说:“春晓你这孩子,领着一帮外人来是想干嘛?”
第9章 讨公道 她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陆继工家的房子,显然比沈盈盈那个破小屋要好得多。
虽然也是土坯房,但很宽敞,坐北向南,光线充足,而沈盈盈那小破屋朝向不好,即使是白天,屋里也是非常暗,要是呆久了简直可以致郁。
不但如此,陆继工这里还有一些普通人没有的东西,比如门边的自行车,屋里角落的缝纫机,单单这两样,简直称得上是这时代的土豪了。
沈盈盈本以为,陆春晓的父亲陆继东只是逢年过节时,寄点城里的小东西,可现在看来,肯定是没少寄钱了。
她多少能猜到陆继东跟村里少了来往的原因——
因为妻子的父母嫌弃他的出身,而妻子又为了他跟家里决裂。为人女儿,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得到至亲的祝福呢?他只能加倍努力工作,积极融入城市圈子,希望早晚可以受到岳父岳母的认可。
可是,即使陆继东挤进城里了,但也不过是个普通底层打工人,也不知道这是攒了多久的钱,对这唯一的弟弟陆继工怀了多大的愧疚,让这陆继工买上了自行车和缝纫机。
而这陆继工还贪心不足蛇吞象,受着自己哥哥的恩惠,却连一件厚衣服都不留给侄女。现在看到侄女上门了,居然还有脸来凶她?
沈盈盈觉得自己拳头硬了。
但是不怕,她现在有人撑腰。
她技巧十足地微微一抖肩膀,像是被吓着一样,一脸害怕地牵着陈娟的手,往她旁边缩了缩。
陈娟果然被激发了母性,仿佛自家狗蛋被欺负了一样,怒目圆睁地一拍大腿,朝陆继工叫骂起来:“陆继工,亏你还叫大牛,可真是笑死个人!牛这么老实,哪有你精哪有你毒,趁着人爸妈不在,欺负个小孩儿!还不赶紧把春晓娃的东西还回来?!”
她打了这头阵,后面几个一起来的村民也附和着,虽然声音没她大没她凶,但就这么五六个人,也都分着红黑脸,一起登场,给陈娟一番话烘托气氛。
“哎呀,娟子,先别这么急嘛,好好说,万一这有什么误会呢?春晓娃可是大牛的亲侄女,我想也不至于这么狠毒的。”
“嘿,这还有啥好误会的,明摆着的事情,白眼狼呗!”
……
哇塞,专业,太给力了!沈盈盈简直想给他们举大拇指点赞。
陆继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从黑脸变成铁青,被激得气都粗了,看起来还真是有点像牛。
他指了指陈娟:“陈娟,老子告诉你,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春晓年纪小不懂事,你们这是想利用她来讹老子呢?!”
陈娟这边又是一阵起哄,大队长陆学农抬了抬手,往后压了压,示意他们静一静,众人马上配合地收起了声音。
陆学农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朝村民们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还亲自先去沈盈盈那小破屋看了一眼,确认沈盈盈的艰难情况。
沈盈盈今天出门前,虽然收拾了一下木箱的行李,但是并没有把它们摆出来,只是理了一遍,然后分门别类放回箱子中,所以小破屋里看起来依然空荡荡,很是凄惨。
他叹了口气,皱着眉看向陆继工,一脸严肃地说:“大牛,这事儿我听说了,刚才也去春晓这孩子屋里看过了。”
要管理一个大村,让这条村达成指标,还要让这条村养活自己人,身为大队长,不能只有一身蛮力的,还得会做管理。
陆学农并没有直接说陆继工这事儿做得不厚道,但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他继续说:“袁老师是城里人,认识的人也多,之前来找她的那位军官,你是不认识人家肩上几道杠?胆儿真肥。”
陆继工当然认识,但他那嫂子本来就已经搬去老屋了,剩下的其他东西还没动,她就已经跟那军官走了,陆继工就理所当然地把剩下的东西占了。
陆继工支支吾吾地说:“队长,你这话说得,那都是嫂子不要了的,给咱家的。”
“呸!”陈娟白了他一眼,“这你都说得出口,你当别人傻子呢?”
她转过脸问沈盈盈:“春晓娃,来,你自个儿说,想不想穿厚衣服,想不想晚上睡觉盖被子?”
陈娟也不直接问是不是袁老师给的,她怕这实心眼儿的孩子,又给她整出个什么惊天动地的回答,那可真是太便宜大牛这混球了。
“想的。”沈盈盈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说,“不止衣服和被子,我妈妈带回来的所有东西,我都要拿回来。”
好样的!陈娟眼神一亮,冲陆继工喊:“听到没,还不赶紧把东西拿出来!”
陆继工没想到,平时这小侄女胆小怕生,今日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就来气了:“你这孩子,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咱们关起门好好说不成吗?你爸是叔的亲哥,叔是你的亲人,亲人还能害你吗?”
沈盈盈心说:你是没害我,只是占了我的东西而已。
她心里是这么想,但这话绝不能由她说出口,得把可怜一装到底。
不需要她出口,陆继工又被群嘲了,就在这时候,外面一把女人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堵在我家门口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