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喻放下眼线笔,摇摇头说,
“不行啊,你以为我是你,躺在床上也有钱赚。”
“我不去赚钱,你天天拿钱给我?”
池砚眉目舒展开来,难得笑的有几分认真,
“可以啊。”
秦时喻没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中还是惯常的散漫不正经,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逗了他几句,
“真的?”
“是又要让我做饭,还是让我跳舞?”
池砚:...
看来他在秦时喻心里的形象已经样板化了。
好像说什么都是在跟她开玩笑的样子。
秦时喻的妆容完成了收尾工作,晃着腰走到池砚面前,微挑着下巴他。
相比她素颜时的清淡,化完妆后的她明媚张扬了许多,特别是唇上那一抹浓烈的浆果红,衬得她多了几分气场。
池砚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她出门前一定要化妆。
这时的她看着就特别的自信,眉间都藏着些风情,多看一眼依旧惊艳。
“我去工作室了,中午回来,我把阿姨叫来了,轮椅也给你留着...”
“不要。”
池砚冷冷地拒绝了她。
“不行,阿姨多不方便...”
池砚话是如此,其实私心也是想让秦时喻稍微休息一下。
他一糙老爷儿们怎么累都行,她一姑娘家,体重不超过三位数,都瘦成一把骨头了,再累下去就得叫120了。
他也不是要让她一直歇着,哪怕就一天也好啊。
秦时喻也前段时间也崴过脚,其实有了全自动轮椅后,她行动上也没有特别的不方便了,上厕所什么的都是能自己完成。
但是她的面色还是软了下来,顺了池砚的意,转过身走到门口去,拿着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一分钟后,她又回来了,对着池砚耸耸肩,
“都说好了,今天也没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我就不去了,在家里画画图。”
“顺便勉为其难地照顾你一下。”
好一个“勉为其难”。
秦时喻都不知道和池砚在一起待久了是她影响了他还是他影响了她,她总感觉有些时候她说话都带着点池砚那种傲娇的调调了。
“就是这妆白化了。”
秦时喻叹口气,转身走出池砚的房间,又转过头来对他说,
“你有事叫我就行了,我在书房画图。”
说着她挑着步子就走了。
就留下池砚一个人生闷气。
什么叫做妆就白化了啊。
合着他不是人?不能化给他看吗?
*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秦时喻在自己屋里安静地画着画,池砚也没有来打扰她。
她一看时间都到中午了,这池砚这几个小时里不想上厕所?不饿?怎么他安静下来自己还有点不习惯呢...
秦时喻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准备去问池砚中午要吃什么,却被孟繁的电话给打断了。
“时喻,你快来工作室一趟吧,之前那个工厂又反悔了...”
秦时喻听到这儿心突地一跳。
“我马上就过来。”
她披上外套抓起包,跑到池砚的房间里,匆匆撂下一句话,
“我现在有事必须去工作室一趟我叫阿姨过来了我可能稍微晚点回来你自己小心...”
还没等到池砚的回答,她就飞速地离开了。
...
到了公司,她们想尽办法地和那个工厂商讨,看看事情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可是对方说什么都要收回跟她们合作的决定。
拒绝得很干脆,但是一句为什么要反悔的理由都没有留下。
秦时喻有些无奈,但也无能为力。
毕竟她们和对方还没有签署任何的协议,只是个口头上的约定,别人反悔,你最多只能口头上谴责一下他们这事做的不道德,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的办法去追责。
秦时喻觉得头疼。
这家工厂各方面条件都是不错的,经验丰富,工艺成熟,工期短效率高,关键的是这也是唯一一家愿意与他们合作的。
虽然现在也不是了。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另觅它路。
秦时喻在办公室里窝了一会儿,中午饭也没吃,脑袋里一片乱麻,什么都理不清。
她想着几个人也忙活好久了,都跟着她天天像个陀螺似的不停转,所以干脆给他们放了半天假,她自己也好回去看看那少爷。
那大少爷脾气应该宁愿憋死都不让别人碰他吧。
秦时喻本来今天想叫他朋友来的,但是她好像就知道Powell和许沉。
前者正在为池砚的新项目熬夜加班,这会儿再让人家去给池砚当保姆,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而许沉,她都算不上是认识,面都没见过,那会儿厚着脸皮给人打了个电话,结果人家特别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暂时没有空。
没办法,这担子还是只能落在她肩上了。
...
回到锦绣华缘,她推开大门,看到阿姨在院子里面浇花,她跟阿姨打了声招呼,径直向屋里走去。
整个别墅里静悄悄的,显得更加空旷了。
她上了楼,推开池砚的卧室,发现里面只有个轮椅横在中间,没见池砚的影子。
“池砚?”
“池砚?”
不会是摔在卫生间了吧...
她推开卫生间,还是没有人。
她把整个别墅的房间都找了一遍,哪哪都没有他的人影。
秦时喻有点着急,她怕这人万一摔在哪个地方昏过去,也没办法出个声...
早知道她就不出门了。
她急匆匆地跑到花园里,想让阿姨帮忙一起找,可阿姨更是一脸疑惑,
“找池先生,”
“他不是走了吗?”
秦时喻:???
他走了他咋走的难道是长出来了第四条腿?
秦时喻皱着眉,
“走了,他怎么走的,谁来接他了吗?”
阿姨放下水壶,认真地回忆了一番,
“没有啊,他自己走的...”
“他脚不是不利索吗?”
“没有啊,他动作可快了,一滋溜就跑出去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对了,太太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池先生说你今天回来的会晚一点,我就还没有去买菜...”
秦时喻愣在原地,已经听不清楚阿姨在说什么,
满脑子就一个想法,
这杀千刀的池砚!!居然敢装瘸来骗她!!!
她还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好一阵子!!
秦时喻已经气到不能正常思考,转头冲进自己房间,收拾了一行李箱的东西。
阿姨跟在后面问,
“太太,您这是要去哪?”
第24章 六天 早生贵子
“太太, 你要去哪儿?”
阿姨又问了一遍,就在这一声询问中,秦时喻一下子清醒不少。
她定下神, 勾唇笑笑,脑袋里的坏点子开始萌芽了。
敢跟她比比谁更损,那这池砚就只有受着了。
秦时喻转过头, 对阿姨笑笑,
“阿姨, 别跟池砚说我中途回来过。”
然后她就拉着行李箱回了房间,没过几分钟又从房间里出来, 开着车走了。
这一系列动作把阿姨给看懵了。
太太这到底是要走呢还是不走呢?
*
池砚办公室。
他才开完一个紧急会议,回到办公室刚坐下, 就打了一个喷嚏。
高雄见状,十分有眼色也十分体贴地倒了一杯热水给池砚, 顺便趁这个时候看着池总心情好,赶紧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憋了大半天的话。
他开口的时候心里紧张又忐忑,
“那个,池总...我明天能请个假吗?”
他的话刚说完,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
高雄见池砚久久没有回应, 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要换做以往,他要不就是一口拒绝, 要不就是先开炮把他轰炸一顿,再拒绝。
今天他这个反应,就不正常。
高雄抬起眼来瞧瞧看他一眼。
池总今天来公司没有穿西装, 而是穿了一件浅驼色大衣,倦懒地靠在椅背上,神情闲散地看着他。
高雄被盯得有些发怵。
他倒是宁愿池总直接拒绝他或者骂他一顿也好, 而不是用这种他从未有过的表情看着他。
十分的诡异。
好像在演谍战片一样。
池砚冷不丁地笑笑,伸出手来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后,淡悠悠地说,
“上个月才给你批了年假,怎么今天又要请?”
池总的话里其实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就是很平淡的,但是高雄的脑袋里已经有一万个为什么了。
池总今天!也太温柔了!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池总会生气的准备,以为他会说,
“上个月才休了长假这个月还请假你好不好意思?钱赚多了是不是?新项目起步阶段整个公司都在陪着加班你好意思请假吗?”
“要请假的话扣半年奖金。”
谁知道他只是很平淡地问了一下原因。
其实回忆起来,刚刚池总在开会的时候,态度就跟以往有所不同。
这次开紧急会议的起因就是某个策划组里两个组员跟进这个项目时捅出了一个还算挺大的娄子,所有人都跟着倒吸一口凉气,准备跟着一起遭殃。
谁知道池总没有像以往一样发火,只是让他们两个当场商讨出最佳的解决办法,最后甚至还说,这次这个项目确实是他们以前都没尝试过的,出错一次可以理解,及时补救就行,但是绝对不能再犯。
池总最近心情这么好,难道是因为...
婚后生活很愉快?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池总夫人简直是在世观音菩萨,是全公司人的女神!
高雄见他这样,胆子也跟着大了点,清了清嗓子,有条不紊地解释,
“池总,我老婆不是怀孕了吗,明天产检,之前就老是跟我抱怨我工作太忙没时间陪她去产检,说什么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就她一个人,看着怪可怜的。”
“我就陪她产检完过后,再带她去拍一组照片,就纪念一下她这个孕期。就一天时间,晚上我就可以回来加班...”
“池总,这个孕妇吧,她心情起伏比较大,这心情不好,就容易影响胎儿健康,胎儿不健康了,我老婆她就更加伤心了,她更伤心了,胎儿肯定也就更加不健康了...”
高雄平时工作忙,根本没有什么时间去看他老婆买的那些个育儿经,所以就临时编出来一套“胎儿健康死循环”的理论试图来激发池砚的善心。
毕竟他现在也是有老婆的人了对不对以后也是会生宝宝的对不对会理解他的对不对?
高雄觉得自己太难了,请到假了得罪池总,请不到假了得罪老婆,两边都不好对付,这踏马比怕婆媳关系还难处理。
就在他焦急等待池总回复的时候,他看见池总从桌上拿过一副金丝边眼镜,慢条斯理地戴上。
平时池总基本不戴眼镜的,他不近视,只是偶尔会戴戴防蓝光的眼镜。
接着他又从桌上拿过一份文件,漫不经心地翻着,看似好像在看文件,但那眼神好像从未聚焦在那几张纸上。
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别的,却又不想让高雄发现,只是这一系列动作下来,
多少有点欲盖弥彰了。
池砚的手指扣在文件底部,欲翻未翻,末了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那还是陪你老婆产检更重要一点。”
说着,他阖上文件,轻轻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声线沉稳,
“那你今晚就加个班,把我标注的那几个地方改了,然后,给你三天假,够了吧?”
高雄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三天?
他赶紧道谢,
“谢谢谢谢谢池总,那个,够了够了,那我就先去忙了。祝您和夫人也早生贵子...”
高雄太过激动,出门的时候还不小心撞了一下头。
池砚笑了笑,把眼镜取下来,拿在手里把玩。
他细细品味了一番高雄刚刚的话,重点放在了早生贵子四个字上面。
可是早生贵子,也得另一个人愿意才是。
...
高雄走出办公室,准备回到工位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托池总夫人的福,他得了三天假期,他总要做点什么来报答她才是。
于是,他就壮着胆子又回到了池总的办公室。
池砚坐在位置上,手上翻着文件,轻撩起眼皮来看他一眼,
“又怎么了?”
“池总,是这样的,您上次说要把给太太订的那辆车给退了,欧洲那边给了回复,说是订单已出,退不了了。”
池砚指尖微顿一下,然后敛着神情,淡声回复,
“那就给她留着吧。”
高雄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
其实哪是不给退啊,是他压根就没退。
他怕池总只是一时跟老婆闹脾气,过会儿就反悔了,又让他去弄。
这车也是限量的,哪有那么好弄,所以他就留了一手,想着反正排单时间长,到时看看情况再退也来得及。
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池总放下文件,抬手看了看表,眉头蹙起,对高雄说,
“时候不早了,你先送我回去,再回来加班。”
高雄自然不敢问为什么才不到五点池总就说不早了,也不敢问为什么平时都是池总自己开车回家而今天非要让他送,只得默默照做了。
*
大概晚上七点钟的时候,秦时喻掐准池砚这时肯定已经回去了,于是也起身开车回了锦绣华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