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追妻攻略——云山雾潋
时间:2021-05-09 08:30:58

  “你以为区区江州,便能搅动当今战势?”李渭嗤道。
  “战势?”她记着,沈明嫣说的,沈家这些兵甲,是转给南疆几个小国,那地正在彼此吞并,但这些小国,不会对大周出手,既是不敢,也没那底气。
  “北边的羌族人又开始骚乱,我觉着不大对劲,叫人去查了查,”李渭淡讽地一笑,“倒是没想到,顺着竟让我查到沈家的人,倒真是意外之喜。”
  这有什么可喜的,只怕又是嘲讽的话,沈薏环看了他一眼。
  如今跟他说话实在是劳神。
  “沈家人胆大包天,可我想着,环儿自是不愿这事牵扯沈大人的,那不如你多哄我几句,没准这事就揭过去了。”
  “讨好将军便能保住父亲吗?”沈薏环眼眸淡漠,轻声问他。
  “沈家这事,牵涉甚多,若是事发,江州沈家只怕要被推出来做替罪羊。”
  李渭只是随口撩拨她,倒是没想到她会那般问,他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话题。
  “只是听说,还有本账册,上面不仅有这些年获利的分成明细,更有年年走动京中这些人的往来明细。”
  “账册在哪?”沈薏环蓦然抬头问道。
  她这一整晚都极力回避李渭,可听到竟然还有这种物证,她实在是惊讶,刚一抬眼,便对上他缱绻的目光。
  相识几载,都鲜少见他如此。
  “环儿先回答我,你知晓沈家这事时,可想过与我商议?”
  大概是太久没见她了,他这一晚上神色都是放松的,可这会却格外正色,眸光沉沉睨向沈薏环。
  沈薏环是知道他想听什么的。
  可她仍是摇了摇头。
  “为何?”他冷声追问。
  “家事,不足为外人道……”
  沈薏环想也没想,轻声说着,却被李渭硬声打断:
  “外人?”
  “我是外人,你那立场不明的姐姐倒成了你的亲人了?还有那个叶洵,他又算是你什么人?”
  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他其实本是不想与她这般相对,可从碧云寺到江州城,她们这几人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看着她言笑晏晏对着那些人,实在是……
  碍眼至极。
  若非是知道自己前些日子种种行径,怕是已惹她生厌,他早就现身去寻她了。
  忍到现在,他还是难掩心中酸意。
  她如今遇到这般大事,竟宁可相信沈明语,相信叶洵,都不愿信自己?
  他与她说过的,她永远可以相信自己,她竟是半句都没听进心里去。
  “只是同行罢了,”沈薏环轻声说道,“不过是想去确认些事情,如今谁我都不信。”
  “我曾信将军,将您视作夫君,觉着您这般本事,定能回护住我。”
  “您确是有本事的,只是我仍是险些成了废人。”
  她虽是说着过往的事,彼时也却是觉着伤心失落,可如今她心境比之当初开阔许多,神情带着释然,“将军曾经教我,身家性命只能握在自己手里。”
  “确是不假,我如今记下了。”
  她说的是当年,他在书房处理公事,她知道他晚膳半点都不曾碰过,便去他书房为他送宵夜,却被他拉到书房的榻上厮混,翌日起来,她帮他整理那些公文,被他带离那张呈放着公文的桌案,床榻间,他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地说与她,那些是他的身家性命,这些只能握在他自己手里,旁人是不能经手的。
  当初,他逼着她在床榻间句句重复,倒确是,印象深刻。
  如今沈薏环提及,李渭自然也是想到当时的情形。
  他如今也觉着颇为尴尬。
  当时不过是觉着有趣,想逗逗她,几张破纸,算得他哪门子的身家性命。
  如今,反倒是难说清了。
  “环儿……”这会他气势落了,也不似方才那般咄人,抿唇想为自己解释几句。
  “将军不必多想,您曾经说与环儿的,字字句句都是金玉良言。”沈薏环看他,忍不住轻声嘲道。
  “若是我说的话,你都能记住,那我方才说的,你可记下了?”李渭嗓音干涩,仍自问道。
  “什么?”她不知他说的什么。
  李渭极轻地笑了笑,目光似是要将她灼伤一般,“我说,往后,我想忠于环儿。”
  “账册查不到线索,我约莫是在秦府,你不要心急,沈家这事,我定会处理好。”
  “过往我说过许多混账话,那些都未必出自本心,可无论你信与不信,如今,能称得上是我的身家性命的,怕是只你一人了。”
  他面上露出讽意,沈薏环也不知他是在嘲她,还是在想别的,她心中犹在惦记那本账册。
  若是没有账册,沈家便是主犯。
  若是能拿到账册,沈家便是被胁迫。
  这账册究竟在哪里,如何才能得到呢?
  她心思散乱,理不出头绪,怔愣走神间,他走到她近前。
  李渭指节抚上她的脸颊,压下揽她入怀的冲动,低声唤她:
  “环儿。”
  “日后,就当我们重新相识一次,可好?”
 
 
第44章 陈暄   沈薏环难得地对那位安平侯有了些……
  天气渐渐回暖, 冬深春浅,虽仍有寒意,却已不再那般冷得刮人。
  去江州城的路旁, 积雪渐融, 不大好走,沈薏环坐在马车里,看着马车帘外的光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疏雨说着话。
  前日李渭过来,除了他说得那些有的没的,他还提到了有本账册, 沈薏环对这账册确是上心了。
  只是不知这账册究竟收在了何处。
  昨日下午沈明嫣叫人来传话,约她凝光阁二楼一叙, 她正好也有些事情想问沈明嫣, 便应下了。
  到了江州城, 刚进凝光阁,便有小丫鬟守在门口,见她到了便笑着说:“姑娘好,沈三姑娘已经在楼上了, 您这边请。”
  沈薏环看她眉眼弯弯,笑得很是可爱,也笑着问她, “你认得我吗?”
  “沈三姑娘是我们的贵客, 她说等您到了便引您去寻她呢。”小丫鬟只笑着说。
  “你就不怕认错了人吗?”沈薏环一边跟她往楼上走, 一边玩笑着说道。
  “姑娘生得这么美,自是不会认错的。”
  看来往日沈明嫣确是出手大方,连这边生意场都这么卖她情面。
  几句话的功夫,沈薏环便来到楼上, 小丫鬟轻手轻脚推开面前的门,“三姑娘在里间,姑娘请。”
  进屋,关了门,绕开门前的锦绣屏风,便看到正捧着甜汤喝的沈明嫣,她月份也近三个月了,若非衣服穿得尚多,只怕是难掩孕身了。
  “三姐姐,进来可还好?你身子不便,下次尽可传个话,到时我回沈府见姐姐,”沈薏环轻声说道。
  “无妨,回沈府不大方便,且说话也不怎么方便。”
  “五妹妹怕是不知道,那日与你去了碧云寺,二姐刚回沈府便被祖母唤了去,被罚跪祖祠,到今日都没出来,我来前还想去见见她,可祖母身边的嬷嬷守在祖祠外,我便没去。”
  沈明语竟然被老太太罚了?
  也不知为得什么缘由,难不成就因为跟她一道去碧云寺还愿?
  “三姐姐知道祖母为何而罚她吗?”沈薏环走到沈明嫣身边坐下。
  “不知,我根本接近不了祖祠,不过我让人去问了问,那天晚间,二姐似是和祖母吵了,气到祖母了。”
  “对了,我昨日去见了秦玉。”
  说道秦玉,沈明嫣神色有些恍惚,她因着有了孕,如今吃不下睡不好,夜里也担心若是婚事不顺,她未来如何,腹中孩儿又如何,心下实在是焦虑害怕。
  这一切虽说与她自己脱不开关系,可也切实拜秦玉所赐。
  未婚未嫁,便暗结珠胎,她也知道往后难走,可这些悔意,连着往日在沈家时的骄傲,在昨日踏进秦玉给他那头牌置的院子时,尽皆烧化了个干净。
  她当时说明来意,秦玉的人进去通报,片刻后,请她进了屋。
  是他授意让人领她进屋的,可刚一进去,屋内情.欲之意未尽,床边锦帐微颤,喘息轻泣之声喑喑入耳,沈明嫣已经人事,不是懵懂少女,自然知道此时是个什么情况。
  秦玉竟然让她在这种时候进来,进便进来了,也丝毫不收敛。
  半晌她都未曾说出什么来,胸口隐隐有些呕意,沈明嫣抚了抚,扬声唤了声秦公子。
  半晌后,她见到秦玉掀开床帐,靠坐在床上,等她自述来意。
  提到昨日见秦玉的这桩事,沈明嫣便觉着那股子呕意又网上翻涌,便是凝光阁里燃着的凝神香,也难以压下她的情绪。
  沈薏环见她难受,起身要去将窗子开些,被她拦下,“不用,我就是想到昨日那情形有些恶心,缓缓便好,开窗户不方便我们说话。”
  方才听她讲昨日那情形,沈薏环听着也是不舒服。
  她对沈明嫣其实没什么同情心,本来就没什么交情,但想着往昔见到沈明嫣时,她都是明媚凌人的,如今落得今日这般,竟然要想法子嫁给秦玉,着实是唏嘘。
  “你与秦玉聊得如何?”沈薏环没细问她当日情形,只问她结果。
  “他说成婚这事只他父母在意,若是婚后我不插手他外面的这些事,那就成婚。”沈明嫣面无表情地说道,秦玉当时说这话时,那个头牌裸着肩,娇滴滴地偎在他怀中。
  她不爱秦玉,可当时那情景仍是万分碍眼的。
  “三姐姐作何想?”沈薏环叹了口气,秦玉花名在外,为人她大概也知晓些。
  “我答应了,”沈明嫣极是冷淡地笑笑,望向桌上的芙蓉酥,瞧不出表情,“我本就没想着婚后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自然没什么不答应的。”
  “秦玉说他回家,便让人来下聘礼,这月差不多就成婚。”
  这月总共也没剩多少天,这般仓促,实在是敷衍人。
  只是沈明嫣月份一天天大了,也没法再拖了。
  “三姐姐日后如何打算?”沈薏环斟酌半晌,她本是想让沈明嫣留意一下账册的事,可如今她也不确定这账册到底在不在秦家,更不知日后沈明嫣嫁进去,可还会愿意帮她拿出账本。
  若这账本当真记得那般详细,那拿给她,保全的是沈府,不拿,保全的是秦家,沈薏环如今也摸不准沈明嫣对沈府的态度,终是没说给她。
  “我听说秦玉母亲,秦夫人身子也不大好,时常卧床,日后我最好能掌了秦家中馈,不再受祖母的牵制。”
  “三姐姐是有本事的,日后定能过得好。”沈薏环垂眸说道。
  “我若是这月出嫁,你在江州,祖母定会要你回来送我,总之,日后你回沈家时还是要多留心些,”沈明嫣顿了顿,看着沈薏环琥珀色的眸子,笑了笑说道,“莫要也跟秦玉那般,着了道。”
  “我记下了,那就愿姐姐一切顺利吧。”
  “待二姐姐好些了,你帮我问候下,她受罚,许是也与我有关。”
  *
  沈明嫣和秦玉的婚事,果然定在了月末。
  许多不知情的人都笑着捧场道一句好事多磨,可沈薏环知道,这事实在是牵扯甚广,内里诸多细节,实在让她难以赞上一句锦绣良缘。
  听说走聘书时,还出了些波折,不知为何,最后秦家又主动过来换了聘书。
  直到沈明嫣婚事当日,沈薏环都没再见过沈明语,不知她如今什么境况了。
  从婚宴回到庄子的路上,倒是见到了位熟人。
  陈暄。
  当日从碧云寺后回来,一别多日,他竟然还在江州。
  似是认出沈薏环的马车,他下马过来与她打招呼。
  “沈姑娘回城外的庄子吗?”
  “陈公子,好巧。”
  两次见到他,都是这荒郊野外的,若是巧合,当真是很巧。
  “不算巧合,我是特意来等姑娘的。”
  沈薏环下了马车,紧了紧外氅,慢慢与他走着,“陈公子何事?”
  “我前些时日去问了叔叔,他说他大致确认,你确实是顾叔的女儿。”陈暄声音温和,语气笃定。
  “陈公子的叔叔是?”听他这般说,沈薏环看着他微微眼熟的面容,心中也有了些猜测。
  “姑娘想必也认识,叔叔名唤陈沅,行医济世,算得上是医术精湛。”陈暄一笑,温声说道。
  竟然真是陈沅的侄子,前次听他说起父亲和叔叔,沈薏环心中便起疑。
  陈家这些人还真是执着,安平侯都入土十来年了,还念念不忘追寻,不知是说他们偏于执念,还是该说他们知恩图报。
  “陈大夫的医术确实精湛,名副其实。”沈薏环笑笑说道。
  “姑娘莫怪,实在是顾叔于我陈家而言意义重大,我知道姑娘心意,日后必不会再提及姑娘身份。”
  “谢谢陈公子理解。”
  “姑娘客气了,顾叔于我私人来说,更有师徒情分,顾叔的女儿便如同我亲妹,不必这般客气。”
  上来便要称兄妹,沈薏环看了他一眼,没再言语,见她这样,陈暄也意识到自己唐突,没再提及这些,转而对她说道:
  “姑娘可记得,当日碧云寺外遇袭的事?”
  自然是记得的,那些黑衣人气势极盛,可似是花架子,竟打不过沈明语。
  “当日遇袭后,我们回到寺内,我曾着人去善后,可回报的人说,有另一波人,将那几人带走了,还交了手。”
  沈薏环有些意外,因为当日她并未见到陈暄身边有随从,倒是不知他私下还做了安排,不过那几个中了箭伤的人,竟然被另外的人带走了?
  “可知道是什么人?”沈薏环问道。
  “不知,这些人应是极擅追踪术,我的人不及他们。”陈暄坦然说道,半点尴尬的神色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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