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得到了女儿的部分遗产,占据大头的别墅却给了楚修宇,本来很不高兴的,可是别人指责他们,那是不能忍的,双方互喷。
最终是楚修宇动了手。
如果程家安静如鸡也就罢了,这事只是程铭一个人的锅,他死了,事情也就了了。可是程家在唐玖音死后如此诋毁,触犯了他的底线。一顿操作,程家凉凉了。
如果当初不是程铭趁虚而入。
如果结婚后程铭对音音好一点。
如果那天晚上他们没吵嘴。
不论是哪个成真,结果都不会是现在这样。音音死了,而她不该死的,但凡他做得再好一点,或者当初强势一点,她就不会死。
他参加了她的葬礼,并且每年都会祭拜她。
孟辞川第一年没有祭拜,楚修宇不理他。第二年,孟辞川还是没有祭拜,楚修宇仍然不理他。第三年,他开始祭拜了,但楚修宇还是不理他。
孟辞川这时已经很憔悴了。
“事无不可对人言”的事情发生后,柳静便不怎么搭理他了,对他就像是没什么交情的普通校友。
后来,唐玖音死了,她和程铭婚后的一些事被爆出来,比如家暴,比如程铭强迫她参加兄弟们的无耻聚会。
柳静因此非常反感他,认为如果不是他当初说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事情可以是另外的样子,唐玖音可能跟楚修宇结婚,楚修宇虽然人品上不是那么正气,但至少他不会家暴,也不会玩那种无耻的游戏,事情不会成为现在这样。
她疏远了孟辞川,对他避而不见,打电话不回,几乎不联系了。至于她和丈夫,在经过唐玖音一事的刺激,很快看破感情上的事,跟丈夫离婚,一心事业。
她丈夫挽回,她不回应,一心投入到事业当中,渐渐的她丈夫收手了。并没有像剧本中那样对她做卑鄙的事,且让孟辞川得了手。沉浸事业的柳静,很快取得了突破性的成就,名扬海外。
这时的柳静就非常忙了,有很多的实验要进行,有很多交流研讨会要开,还要四处学习,跟孟辞川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虽然孟辞川也是医生,但跟柳静的层次差得太远了。他学会了喝酒,并且渐渐酗酒。过量的酒精伤害了神经,他精密灵敏的手再操控手术刀时,渐渐不如从前。差点出了一次事故,他便不碰手术刀了。
事业倒退,感情无望,就连兄弟都形同陌路,让孟辞川非常后悔。
他开始每年祭拜唐玖音,并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他是不是不该总是针对她?是不是应该将偏见藏在心里?假如当初他不那么狂傲,是不是楚修宇不会被他害得这么惨?
他向楚修宇道歉,说自己错了,当年做得很不对,他对不起楚修宇,对不起唐玖音。
楚修宇毫不动容,眼神漠然地道:“死去的人能活过来吗?”
他不会原谅他的。
因为唐玖音死了,不会活过来。
“啧。”
韶音合上剧本,对这个结局还算满意。
不枉她当初演戏那么用力。
灰灰不像她的心情这么平静,它对“及格”这件事耿耿于怀。如果有可能,它宁可得个“不及格”。
因着心情不好,它挑选下个任务时,格外挑剔。看看这个,不好。看看那个,烦人。
“别挑了。”韶音说道,“你随手抓一个,抓着哪个是哪个。”
灰灰也挑烦了,就听她的,随手一抓。
“呶。”它将抓到的剧本抛给她。
韶音开始看起新的剧本。
看完后,她的神情有些冷淡。
灰灰察觉到了,问道:“你不喜欢?”
“不喜欢。”韶音直白地道,捏了捏眉心。
不知道是不是炮灰任务做多了,她现在对炮灰任务有些反感。
比如这个剧本。
其实剧本挺甜的。
男主是个年轻的大将军,相貌清秀,皮肤白净,身上看不出一丝武人的粗莽,更像是个书生。
而他的确是读过书的,当初家里生了变故,他弃文从武,因着头脑好用,行兵布阵很厉害,往上爬的很快。
他在朝中没有盘综错杂的根基,只效忠于皇上,被皇上看重。而他快三十岁了,还没有家室,于是皇上打算给他赐婚。
没有选择背景深厚的女子,皇上给他挑了个家境没落、空有财帛、没什么依靠、容貌俊俏的小娘子。
男主对这件事没什么感觉。
皇上赐婚,他便受了。
而女主呢,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她家中没落了,投靠了远亲,小小年纪寄人篱下,将她锻炼了出来。她沉稳,会操持家务,明事理,腹有诗书,而且生得很漂亮,简直没有一处不好。
嫁给男主后,她很快将府里上下打理得很好。男主见了,不禁对她有些好感,觉得这世间的女子也是有讲道理的,不单单是那样恨人的。他关注着她,在她力有不逮时帮上一把。
渐渐的,好感滋生。天长日久下去,两人互生情愫,托付真心,夫妻恩爱,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
单看男女主的部分,真的很甜。
但这里面有个炮灰,是男主的前妻。也是那句“他觉得这世间的女子也是有讲道理的”的来由。
早年间,男主曾娶过一个妻子。他父母早亡,自己养活自己。一次,他上山砍柴,遇到大虫,被村里的猎户救了,但那猎户却被咬死了,临死之前,要求他娶自己的女儿为妻,照顾她一辈子。
男主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葬了猎户后,不仅娶了他女儿,而且承诺照顾她一生。只是,那个女人很蛮横又不讲理,谁多看他一眼,她就要闹。
他尽量不跟别的女子说话,也不让视线旁落,处处照顾她的心情。可是这世间不单单有男子,还有女子,普天之下,到处都是,如何能避得开?
他在学舍里读书,因着同窗的妹子跟他说了句话,被她瞧见了,便闹个不停。
他实在烦了,没有哄她。结果,她拉着三岁的儿子跳了河。
他同时失去了妻儿,这打击不可谓不重,书也读不下去了,离开家乡,另谋生路了。
这也是他弃文从武的原因。
男主在军中能够立下许多功劳,也是因为有着“不怕死”“厌世”“心有戾气”等原因。结果,命没丢掉,立下的功劳倒是越来越多。
“为什么要安排这样一个角色?”韶音捏着眉心,有些烦躁。
首先,前妻这个角色很不讨喜,她心胸狭窄,因为一点子小事就闹着跳河,如此自轻自贱。这也罢了,她还带着三岁的小儿投河!
让她扮演这样一个角色,她做不到。
其次。
“女主是很好,她都已经这样出色了,没有一个作死的前妻相衬,难道会让她失色吗?难道男主就会不珍惜她吗?”
哪怕没有被一个无脑前妻祸害过,只是一个普通男人,在见到她这样出色的女子后,也会眼前一亮,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里吧?
“那,那这个任务还做吗?”灰灰小心地问。
韶音合上剧本,烦躁地道:“做!”
既然抓到它,那就是它了。
意识一沉,投入小世界中。
第133章 前妻2
她躺在一间不大但却明亮整洁的瓦屋中。
“整洁”二字不足以形容这间屋子。只见墙上挂着几幅秀丽的山水图、字迹坚韧飘逸的字画, 将平凡的屋子装点得雅致而不俗起来。
韶音转动视线,打量屋子的四个角落。家境不富裕的农人家里,没有什么香炉、屏风、博古架、雕花凳等,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擦得干净上面用筐子扣住食物的方桌、几只用木桩打磨的小凳, 还有两口漆色很新的盛放衣物的箱子。
头上有些痒, 指甲缝里也有些堵塞得难受, 肚子空瘪得厉害,愈来愈多的属于这具身体的感受传来。
韶音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系统投放时, 会默认将她投放在剧情节点。也就是说,她已经逮到顾亭远跟同窗的妹妹说话,当场骂了他一顿, 并在回到家后撒泼打滚。顾亭远跟她解释,她抱头不听, 顾亭远做好饭让她吃, 她也不吃。
而顾亭远哄不住她, 气愤又委屈, 想着同窗那里还要道歉,就没有再哄她, 扭头回了学舍。
她只觉得他果然不耐烦了, 一时想不开,抱了儿子就投河了。
现在是她投河前。
头上痒得难受, 是因为打滚撒泼时进了泥土。指甲缝里堵塞,一部分是抓破了顾亭远的脸, 有干涸的血迹嵌在里面, 另一部分是拍打地面时进了泥土。
尴尬。
韶音想想顾亭远那张被抓破的俊脸,不禁抬起手背,遮住了眼睛。
怎么就穿成了这样的角色?
“你真是臭手!”她忍不住道。
她让灰灰随便抓一下, 结果抓了个这样的角色,真是要了亲命。
灰灰讷讷:“你自己要做的,我问你要不要换,你说不换。”
韶音郁闷得说不出话。
话都说出去了,总不好吞回去。
“娘,娘?”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韶音放下手背,坐起身来,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娃站在门口,小手扒着门框,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屋里看来。
大眼睛黑白分明,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简直可爱极了。
“娘,你醒了?”见她坐起来,小娃放开门框,迈动小腿跨过门槛,往屋里走过来。
韶音感受了下身体,实在饿得没力气。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下午了。这女人没吃午饭还大闹一场,难怪饿得厉害。
下床,穿了鞋,就往屋外走。
陈家村坐落在青山绿水间,风景极美,韶音站在院子里眺望一阵,无人可言的郁怒渐渐消散了一部分。
不过是一次任务罢了。区区十数年,弹指即过。
等小娃长大后,她便脱离这个世界,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次吐出一口郁气,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
低头看向腿边,亦步亦趋的小娃,她道:“你缠着我做什么?”
小娃叫顾意安,眨巴了下眼睛,说道:“爹留了饭,娘吃饭。”
这个儿子刚三岁,但是遗传了亲爹的智商,很是聪慧。小小年纪,已经被顾亭远教导着会背好些诗句,说话有条理,记性也好。
约莫是顾亭远走之前嘱咐他了,因此记得催促母亲吃饭。
“你吃了吗?”韶音就问。
安儿点点头:“吃了。”
顾亭远很爱重儿子。他娶的这个妻子是个讲不通道理的,夫妻之间聊不来,关系也就那样。倒是儿子,聪明伶俐,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平时再忙都会教导他背诗。临走之前,一定是盯着他吃过饭了。
韶音便没再问,转身回屋,坐在桌边,掀开方桌正中央扣着的筐子,露出两个白面馒头及一碟凉拌黄瓜。
她一手拿了馒头,一手拿了筷子,开始填肚子。安儿站在一旁,仰头看着她,韶音便揪了一块馒头,塞他手里。
安儿接过馒头,就小口小口地吃起来。馒头细嚼,能嚼出一点点的甜味。这样的细粮不是日日都能吃到的,安儿吃得很高兴,大眼睛里满是快活,偶尔蘸一点盘子里的黄瓜汤汁。
韶音见他小小的身子,努力踮着脚尖,伸着小胳膊去蘸盘子里的汤汁,觉得很有趣。看了一会儿,将盘子拖到桌沿上,并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腿上:“吃吧。”
安儿顿时高兴了,却没有继续蘸盘子里的汤汁,而是羞得将脑袋埋进她怀里:“娘~”
韶音好笑,在他的小脑瓜上拍了一下,继续吃起来。
将两个馒头都吃完,盘子里的黄瓜剩了两块,才看向怀里已经将脑袋拿出来,枕着她的肩膀,蚂蚁啃食儿似的一点点咬馒头的儿子:“吃不吃?”
小家伙仰起头,大眼睛扑闪了两下,从她腿上跳下去,伸手去抓黄瓜。自己吃了一块,另一块举高了喂给韶音:“娘吃。”
韶音有些嫌弃。
“你自己吃。”
安儿很高兴,嘎吱嘎吱吃掉了。
韶音收拾了盘子和筷子,拿去屋外洗涮,并叫了儿子一起:“过来。”
其实她不用叫,安儿就会跟着她。韶音挽起袖子,先舀了一瓢水,给安儿冲了冲小手,然后拿手巾给他擦干净了,才道:“去玩吧。”
安儿见她舀水洗盘子,就道:“爹回来了洗。”
家务活都是顾亭远做的。安儿见到母亲洗盘子,顿时出言制止。见多了父亲做家务活,在他短短的三年人生当中,母亲洗盘子是非常违反规律的。
韶音并未停下,很轻易就洗干净了没有油水的盘子,将脏水往院子里一泼,把筷子和盘子放到灶台上,用筐子一扣。
这才转身看过来道:“可是我已经洗了,怎么办?”
安儿的嘴巴张了张,秀气的小眉头皱了起来,露出几分苦恼。
母亲抢了父亲的事情,这要怎么办?
“娘累不累?”他跑过来抱住她的膝盖。
韶音摇摇头:“不累。”
“那就好。”安儿松了口气。
爹说过,不能累着娘。既然娘不累,就没事了。他很快放松下来,松开韶音的腿,跑院子一角,戳蚂蚁玩去了。
韶音吃饱喝足,就有点犯懒,站在院子里,连搬个凳子坐着晒太阳都懒得动。
好一会儿,她伸展了下胳膊,转身走回灶房,开始烧水。
身上脏得要死,韶音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把自己从里到外收拾干净。指甲也剪了,她松松挽着湿漉漉的头发,抱了一盆脏衣裳打算去河边洗。
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捉了条青虫,放在蚂蚁们经过的路上,蹲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余光瞄到韶音出门,立刻起身追了上来:“娘!”
“嗯。”韶音点点头,没撵他,由他跟着。
现在是夏季,小孩子沾点水不会着凉。韶音洗着衣服,安儿便脱了鞋子,在浅水滩上踩水玩。
玩着玩着,又拾起几颗螺蛳,一颗颗往河里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