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舍得松手,仍旧抱着她说:“如果咬我一口,能让你出气,你咬吧!”
韶音奉旨咬下。
咬得狠狠的,血腥气都涌出来。
赵淮叶始终没松手,甚至因为她咬破了他的肌肤,而声音温柔了许多:“阿晓,你出气了吗?如果没出气,你再咬我。”
“我不会跟你还手的。”
“无论你怎么咬我,我都不会跟你还手的,你会发现我才是世上最爱你的人。”
灰灰被他的疯狂给震慑住了,不禁犹豫道:“他还是挺深情的。”
其实,他要的不多,就只是池初晓爱他、不离开他而已。
他愿意为此付出很多代价,也算不错了啊!
韶音冷冷地说:“拿一根草,换人家一生自由,你管这叫深情?”
灰灰一震:“你说什么?!”它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只听她满含不屑的声音,不禁问道:“你仔细说说!”
韶音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他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体罢了。”
赵淮叶很喜欢用苦肉计。
第一次,池初晓要出宫时,他把自己作得病了,以此留下她。
后来,池初晓成功逃出去,而他将她抓回去,为了换她心软,他又伤害自己,让自己伤病加身,换取她的心软。
他明知道她是心软的。
她比他自己还要在乎他的身体。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因此总是用苦肉计来对付她,并且屡试不爽,每每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觉得他在乎自己的身体吗?”她问灰灰。
灰灰说不出话来了。
重新打开剧本,去看赵淮叶当皇子的时候。
池初晓是个善良又温柔的人,她跟其他宫女、太监的关系都不错,还获得了别人的真心。而见到她跟别人多说了几句话,赵淮叶就黑化了,装惨、卖可怜,获取她的关注。
从那时候起,他就在玩这一套了。
“还觉得他深情吗?”韶音又问。
灰灰心情复杂,闭上了嘴。
虽然把他的身体比喻成一棵草有点夸张了,但他的确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身体。
他在意皇位还更多些。为了各方势力平衡,还愿意立后。
池初晓之所以坚定要跑路,就是不想给人做小老婆。想换取池初晓的留下,他立她为皇后就好了啊!
总比咬他一口更加立竿见影见效快!
“阿晓,你嫁给别人,不会比嫁给我更好了。”赵淮叶还在温柔地说着,并轻轻抚她披在背后的长发。
韶音松开他的胸口,说道:“那你愿意睡地上吗?”
“阿晓,我睡了许久了。”赵淮叶可怜兮兮地说,“可以让我睡床上吗?”
韶音冷嘲一声,心灰意冷地垂下眼睑,说道:“我知道了,客栈的床是普通的床,你愿意让我睡。但龙床就不一样了,只有你能睡,我是不配一个人睡龙床的。”
“罢了。”她心灰意冷地推开他,“我回承福宫了。”
承福宫是封她为昭仪时,赐住的宫殿。
只不过,因为他过于宠爱她,她还没有住过承福宫一日。
“别!你别走!”赵淮叶不舍得看她心灰意冷的样子,不敢再逼迫她,缓缓松开她道:“我睡地上,你别生气了。”
他抱了锦被,铺在龙床下面,不忘扬起头说了一句:“阿晓,我是真的爱你。”
第164章 恩人5 毒誓。
面对他的深情表白, 韶音轻挑眉头。
“我曾经也爱你的。”凉凉讥色从眼底划过,然而她嘴上却轻声说道。
低不可闻的声音,带着掩不去的怅然与伤感,叫人听在耳中, 不由得心揪。
赵淮叶的心里顿时揪紧了一下, 一股难言的惭愧涌进了他的胸腔。
阿晓是这么好的人, 待人一片真诚。她待别人很好,待他更是天底下第一好, 但他却用尽心机,算计她的感情。
卑劣和阴暗令他自惭形秽起来。
“阿晓,我以后不会再做令你伤心的事了。”他亦低声道, “你原谅我吧?”
寝宫内烛光闪烁,寂静得呼吸可闻。
韶音舒展手脚, 躺在偌大的龙床上, 柔软丝滑的锦被将她包围, 淡淡的安神香萦绕在鼻尖, 令人不由自主地身心放松。
她此刻身心愉悦。
微阖眼睑,享受了一会儿宁静, 才低声开口:“你不会再骗我吧?”
赵淮叶僵着身躯等待了许久, 终于等到一声,登时精神一震, 忙回答道:“不!不会!”
“我对天发誓,永远也不会再骗你!”他狠绝地发出毒誓, “否则就让我眼瞎耳聋, 手脚齐断,成为天弃之人!”
韶音静静听着。
正常情况下,情郎发出这样的毒誓, 她应该慌忙跑下床去捂他的嘴,不许他再说下去。
赵淮叶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她居然没有管他,任由他说出这样毒辣的誓言,让他心里空了一瞬,有些失落。
但很快他就将这丝失落抛开,紧紧盯着帐幔里头,认真道:“阿晓,你相信我!”
韶音却对灰灰道:“记下来了吗?”
灰灰点点头:“记下了。”
韶音这才开口,对赵淮叶轻声说道:“我再信你一次。”
赵淮叶听到此言,心里顿时一松,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扬,:“阿晓,我……”
“睡吧。”不等他说完,韶音就打断了他。
他说的情话一点都不好听。
赵淮叶的嘴巴张了张,看了看地上的铺盖,又看了看掩得严严实实的帐幔,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要上床的话。
缓缓躺下,将被子拉起,遮盖在身前,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
赵淮叶的脸上被抓出几道血痕,不好见人,于是以“龙体微恙”为借口,没有去上朝。
韶音早起悉心为他涂药。
赵淮叶的眼前是她光洁白皙,肤若凝脂的手腕。微微抬眼,便是她精致小巧的下颌。刚刚起来,她还没来得及上妆,素颜一张,却细致得连毛孔都看不见,叫人忍不住想要把玩。
“阿晓,我不痛。”他抬起眼,眼睛微弯,含着笑意看着她说:“你不要自责。”
韶音没说话。
脑海中,灰灰笑得几乎打滚:“自责?他疯了吧?想得这么美呢?”
挠他几下而已,大魔王怎么会自责?
若是不小心挠断他的手脚,她大约才会假惺惺地表示一下不好意思。
“你以后再惹我生气,我还是会对你不客气。”韶音淡淡说道,“而且我不会自责。”
赵淮叶低低一笑,眼里尽是笑意:“好,好,阿晓不必自责。是我惹阿晓生气,我就该受着。”
仿佛韶音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明就是自责,却嘴硬偏偏不说一样。
韶音不辩解。
让他脑补去吧,还省她口舌了。
倒是灰灰轻嗤一声,有些蔑视地道:“傻【哔——】就爱脑补!”
自责个头啊!
就是真正的池初晓,也不会自责好吗!
是他要用强,这样没品的事,挠他一脸都是轻的,踢爆他的蛋都是常规操作!
跟着韶音久了,它不知不觉中也变得狠辣起来。
擦过药,赵淮叶便让宫人呈上早膳。
他经过了昨晚的“原谅”和“相信”,心情好了许多。用早膳时,频频照顾韶音。
“阿晓,尝尝这个。”
“我记得阿晓最爱吃这个。”
他夹过来的菜,韶音都吃掉了。
并且对他说:“你不要管我,你自己也吃。”
虽然她的脸上没什么笑意,但赵淮叶还是觉得高兴,只觉得重新俘获她的心,近在眼前。
饭后,他依依不舍地握住她的手,说道:“我要去忙了,阿晓在这等我,午时我会回来,同阿晓一起用午膳。”
他是皇上。虽然称病不上朝,但是奏折还是要批阅的。
韶音点点头,说道:“你去吧。”
赵淮叶很舍不得,拥住她,低头在她颊上轻吻一记。因她只轻轻挣了一下,没有挣扎抵抗,令他心情大好。
袖袍一拂,大步离去。
“怎么让这只猪亲了!”灰灰很不高兴。
虽然赵淮叶是男主,但灰灰很不喜欢他,觉得他根本不配!
“给他点甜头。”韶音解释说,“若不然,生活中只有苦头,他要过不下去的。”
偶尔尝点甜头,他才会觉得生活有希望,才会一直挣扎努力不放弃。
这个游戏才能多玩几天。
“不行!”灰灰不高兴道,“不能给他亲!”
韶音:“……”
“这次听我的!”它气鼓鼓道,“这头猪!辣鸡男人!他不配!大不了我给他做幻境!总之不许他亲你!”
韶音有些好笑。
“行。”她说道,“听你的。”
灰灰这下高兴了。
播放起了欢快的小曲儿,同步在韶音的脑海中,邀请她一起听。
韶音离开宣明殿,拜访了池初晓曾经交好的宫女和太监们。
他们原本办差办得好好的,结果因为池初晓想跑,为了剪断池初晓的翅膀,赵淮叶把他们调去了说不上话的地方,让他们没办法帮上池初晓的忙。
事业和前程被连累,这些人也没有记恨池初晓,还很同情她。
韶音挨个道歉,并跟他们聊了聊。
中午,赵淮叶从御书房回来用膳,韶音便提起来:“于公公他们,你几时将他们调回来?”
赵淮叶闻言,脸上一沉,她还没放弃逃跑?!
“你说你爱我的。”韶音见他不吭声,便放下了筷子,有些心灰意冷地道:“帮过我的,你把他们全杀了。心里向着我的,你将他们调去又苦又累的地方,让他们永远出不了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是这样爱另一个人的。”
赵淮叶绷紧了脸。
“那是因为你要离开我!”
他俊美的面庞上失去了温和,变得阴鸷而沉郁,双眸乌沉,紧紧盯着她道:“我对你说过,只要你不离开我,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我没有要离开。”韶音面上隐隐的怒意,“我只是希望朋友们过得好!至少不会被我连累,过着本不属于他们的人生!”
赵淮叶绷着脸不语。
脸上写满了不信。
“那我也发誓。”韶音似乎气到了,举起手道:“我对天发誓,再也不离开赵淮叶,除非他不爱我,主动赶我走。如违此言,叫我天打——”
“好了!”赵淮叶喝止道,神情缓和几分,“我相信你。”
韶音看他一眼,却面无表情,继续刚才的话:“如违此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赵淮叶赶忙起身去捂她的嘴,都没来得及。赶到她身边时,她已经说完了。
他又气又爱,不禁捏住她的下巴,恨恨地说:“谁准你说这样的话!我不许你说!以后都不许再说,记住了吗?”
韶音打开他的手,很不客气地打出“啪”的一声,然后冷哼一声道:“现在信我了吗?”
赵淮叶是信的。
她发了毒誓,他不信也得信。
但信她是一回事,承担不起损失又是另一回事了。赵淮叶虽然信她不会离开,但也担心她万一不顾誓言,还是要离开他怎么办?
“好。”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面上毫无异色,坐下来微笑道:“我这就将他们调回来。”
就算要做什么,也是私下里。
总不能像上次一样,杀了人叫她抓到把柄,同他闹个没完。
不管怎样,总叫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赵淮叶眼神笃定。
韶音仿若未觉,毫无心机地笑起来:“谢谢你!”
赵淮叶亦是笑起来,柔声道:“我说过的,只要你不离开我,你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去给你摘下来。”
当天,于公公、夏露等人就被调了回来。
他们被调进了承福宫,属于承福宫的人。韶音趁机说道:“我总归是你的昭仪,不该总住在你的宣明殿,一日两日可以,十天半个月也可以,但长此以往下去,到底不好。”
赵淮叶想了下,也有道理,就点点头:“可。”
韶音住进了承福宫。
于公公、夏露等人围着她。
“主子,是您把我们调回来的?”
“皇上没难为您吧?”
韶音便笑道:“没有,皇上岂会为难我?”
“是这样吗?”
“可是,主子您……”
“之前听说您从猎场逃出去了?”
韶音脸色一黯。
随即,强笑道:“没事,都过去了。之前是我不懂事,现在都好了。”
这些人跟池初晓都是很熟的。如果她表现出全盘接受的样子,他们一定会觉得奇怪。
倒是现在这样,于公公等人没有起疑,还面露担忧。
韶音便又劝慰起来:“好了,你们不要担心我。我,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她脸上的勉强之意收起几分,努力笑着说道:“皇上待我很好,这样的荣华富贵,是别人求也求不得的,我又有什么不满意呢?”
于公公等人脸上的怜悯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