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当然要为暴君说话,反把继妹教训了一通。
继妹不甘心,出宫后还很生气。转念想到曾经来府上打听她的男配,辗转打听到男配的下落,开始给男配写信。
写女主在宫里多么不好,日子多么难过,希望他去救她云云。
男配信了。谁不知道暴君凶残,跟在他身边能有什么好日子?
他起了反心。而跟他一样想造反的人有很多,因为暴君真的很残暴,年年征兵,跟邻国打仗,民不聊生,易子而食的事屡见不鲜,朝堂上劝他修生养息的大臣都被杀掉了,剩下的都是敢怒不敢言的。
一年后,男配率领军队杀进皇宫。
女主护着暴君,并斥责男配不应该造反。
男配惊愕又伤心,没想到她是站在暴君那一边的。他造反是为了她,可是现在她说她过得很好,不需要解救,他已经不能撤兵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心如刀绞,最终男配咽下儿女情长,他想到那些荒芜的土地,想到饿死的百姓,想到如炼狱的人间,狠下心肠,做了一个决定——为黎民百姓计,他也要杀了暴君,改朝换代!
就这样,他成了反派。
反派都是要死的。
结果并不意外,男配被暴君杀死。
看上去单薄得风吹就倒的暴君,实际上剑法高明。而且,他拥有皇室留下来的私军。
这次造反没成功,但是死了很多人。宫里的婢女、太监死了大半,妃子美人们死的死、逃的逃,一个不剩。
经过这件事,女主劝暴君做个好皇上。暴君其实无所谓,这天下与他何干?但是他不想女主失望,便答应了。
女主成为一代贤后,暴君也洗心革面,成为一代仁君。
值得一提的是,仁君再也没有纳妃,一生只守着皇后,生了两个孩子,幸福结局。
*
“你是真不觉得这个剧本恶心吗?”看完后,韶音问灰灰。
灰灰之前说过,这个剧本的男女主都不算讨厌。
它是真心这么觉得。
但是被她这么一问,它不禁动摇起来。
“你觉得哪里恶心?”它试探着问。
它觉得男女主都还好啊。
男主没欺负过女主,说什么想杀她,也就吓唬吓唬她罢了,从没跟她动过真格的,一直很护着她。
女主也很好啊,善良坚韧,对别人对自己都很好,最终还劝暴君从良了,乃不世功绩。
“你是说,男主残暴?”
灰灰想了想,也只能是这里有争议了。
“可是他很可怜啊,他从小不受宠,受尽欺凌,性格冷漠变态一点不奇怪。他又不是天生冷酷,他小时候一定也有一颗柔软的心,是天下对不住他,不能全都怪他。再说,他后来不是转变为仁君了吗?”
它解释说道。
它这番话,其实取自女主的心理活动。
女主一开始很怕暴君,但是得知他的过往后,就特别心疼他了。
他当时那么小,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孩子,本该被好好呵护,但却被人一次次欺凌折辱,从来没有人护着他,凭什么啊?
他凭什么遭受这些?
因此,长大后他残暴了一些,她也难以怪他,反而心疼他命苦。
韶音:“……”
“你不会又要搞事吧?”灰灰见她不说话,心里一慌,顿时急了。
它选这个剧本,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这个世界没有亲人,是别人府上养的舞姬。
不像前面两个世界,不是有儿子,就是有哥哥,令她牵挂。
“你别再胡来了!”灰灰着急道,“得个优秀不好吗?把炮灰剧情走一下,很快就过去了,我们的优秀就到手了啊!”
韶音淡淡道:“行吧。”
世界开启,人物投放。
韶音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颜色肃穆暗沉,黑红相间,帐幔上绣满祥云纹的宽大床榻上。
被子很薄,熏有令人心神宁静的淡香,又夹杂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清冽男人气。
唔,这是暴君裴九凤的龙床。
她现在悄悄躲在他的龙床上,是个爬床的贱人。
韶音觉得很荒谬,他如果不想要女人,他开什么后宫,选什么秀?
摸了摸身上,光溜溜的,一件衣服都没有。
灰灰还真是怕她搞事,直接将她送到死的这晚。
是的,待会儿她就死了。裴九凤回来后,发现床上居然躺了女人,气得将她一把抓出来,丢垃圾似的扔在地上,命人将她躺过的枕头、被褥等全烧掉。
她沾染过的东西都要烧掉,何况是她本人?
她连件衣服都没有,被拖出去杀掉。不是一刀毙命,而是在她身上划无数道口子,让她活生生血流而死。
而她死后,因为一身皮子在月光下莹莹光洁,戳到了暴君的审美,便命人将她的皮剥了,制成小鼓。
是的,她就是传闻中邀宠被杀,一身皮子做小鼓的那个美人。
第50章 暴君的花瓶2 为了讨好孤?
这不是杜撰。
不是宫人们为了夸大暴君的残暴行径而杜撰出来的。
剥美人皮做小鼓, 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实。
韶音躺在被子里不说话。空气渐渐凝结,安静得近乎死寂的气氛让灰灰有些慌了:“怎,怎么了?”
声音颇有些发虚,“死法是有点惨, 哈哈, 那个, 我们可以调整一下,待会儿动刀的时候我给你屏蔽痛觉怎么样?”
韶音仍不说话。
灰灰更加心虚了了:“别生气, 其实就一下,保证不超过三分钟。而且后面剥皮的时候你已经死了,已经不要紧了, 我们已经离开了,想想优秀的考评, 你会获得很多积分哦!”
说起“积分”两个字, 它心虚得打了个磕绊。什么积分, 对她有什么用啊?别人家的任务者都想要重生、获得金手指、拥有身体、救家人朋友等等, 对积分渴求不已。可是它的任务者不要啊!!
它内心流泪,口中只能劝道:“音音, 干一行爱一行嘛, 你都绑定了我,怎么着也要好好做事?玩世不恭、在其位不谋其政, 这可不好的哦?”
“嗯。”韶音坐起身。
从床榻外面的地上拾起衣物,一件件穿好。
她刚刚没理它, 只是在想接下来如何安排。
来都来了, 死一下就走,不是她的风格。
“给我几桶颜料。”她对灰灰说。
灰灰下意识地登陆星际商城,把她要的颜料加入购物车, 刚要付款,忽然动作顿住了:“你要颜料干什么?”
只需要她躺一会儿,等裴九凤回来,就可以走剧情凉凉了。这会儿要颜料做什么?
“画一幅画。”韶音说。
灰灰却不禁想起上个世界,她表面上卖画赚钱暗搓搓搞事情,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你画画做什么?”它扬声问道。
韶音弯腰穿好鞋子,走动在空旷冷调的偌大寝殿中,视线四下扫动,观察着空间、角度、距离等,随口说道:“为了等会儿死得不要太惨。”
灰灰一点都不信。
犹豫了下,还是付款了。
这玩意儿一点都不贵。买了很多桶,才花了它一个绩点。
它就看看她要做什么,总不能又要画画搞事吧?
它不信她能一招吃遍天下,次次如此。
几桶颜料凭空落在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上。
其实皇室传统是铺木地板的,是裴九凤嫌弃木地板擦不干净,每次杀了人都留下血渍,因此改建了汉白玉铺就,很方便擦洗。
韶音拢了拢及腰长发,一手拿起笔刷,一手拢了广袖,在龙床前描绘起来。
幸亏她来得早。
裴九凤还要大半个时辰才能回来。
她动作快一点,足以画完。
“这,这,你怎么画了这个?”望着龙床前方的巨幅涂鸦,灰灰惊得都结巴了。
韶音将袖子放下,笔刷也放回桶内:“收起来吧。”
下一瞬,几桶颜料凭空消失。
“给男主一个惊喜。”韶音说道,重新脱了鞋子,爬上龙床,钻进被褥内。
现在是秋天,夜晚挺凉的,她何必在下面瑟瑟发抖?
被窝里暖和,她当然要照顾好自己。
灰灰审视着那幅画,怔怔地问:“你不想死,是不是?”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总归不是好事就是了。还有什么比不走剧情更坏的呢?灰灰想不出来了。
韶音没理它,衣物整齐地侧躺在被褥中,一手托腮,又打量起暴君寝宫中的摆设和风格。
颜色特别暗。
风格压抑,阴沉,晦暗。
可见男主的精神世界非常糟糕。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在这种风格的房间内住不下去。
“嗒嗒嗒。”
鼓点一般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皇上,仔细前面门槛。”
太监卑微到极点的讨好声。
“滚。”
少年清澈的声音透着厌世与漠然。
来了。
韶音挑了挑眉,并未坐起,只是抬眼朝前方看去。
裴九凤今年十八岁。皮肤苍白,五官精致,眼珠漆黑如墨,薄唇红艳似血,容貌绝色而靡丽,是个病弱苍白美少年。
他身量高且瘦,黑红相间的天子衣袍罩在他单薄的身躯上,松松垮垮。他似乎并不介意,连胸襟敞开几分都无视了,迈着轻漫的脚步往里走。
然后,他就看到了龙床前的巨幅涂鸦。
抬起的脚步僵住,眼瞳微微大睁,散漫漠然的神情消退,露出几分惊惧。
脚步收回,微退半步。
又退两步。
这才皱起眉头,打量起来。
那是一幅裂谷涂鸦。
属于现代绘画艺术,通过光影、色彩来绘出立体的效果。
韶音上个世界卖画赚钱,免不了学习新的风格,此时便用上了。
她用颜料在床前的地上画了一道裂谷,长有八米,宽有三米,深灰浅灰的色彩描绘出参差不齐的断裂面,下方是蜿蜒的河流与郁郁葱葱的森林。
色彩鲜艳,对比浓烈,犹如真实情景。
从没见过这等绘画风格的裴九凤,被铺面而来的视觉效果震撼到了,一瞬间以为是真的。
稍后,理智回笼。
他一整天都在皇宫中,如果有地动、地裂,他不会一无所知。
这一定是假的。
背着手,在“裂谷”之外打量。
不多会儿,他看出端倪。
时间紧迫,韶音要画一幅巨型涂鸦,时间上来不及,细节处颇为粗糙,他只要定神细瞧,就能明白是假的。
饶是理智知晓是假的,可是担心一脚踏空,粉身碎骨的恐惧仍旧叫他不敢过于靠近。
裴九凤眯了眯眼,抬眼望向床榻上,对始作俑者喝道:“下来!”
韶音笑盈盈地望着他:“皇上莫不是怕了?不敢过来?”
灰灰看了这么久,总算知道她的打算了,吐槽道:“你指望他不敢过来杀你?怎么可能?”
那是男主啊!智商和魄力都是拔尖的,怎么可能被区区一幅涂鸦吓住?
再者,他完全可以叫下人来拽她!
“孤让你下来!”裴九凤冷声喝道。
韶音盈盈一笑,坐起身来,拥着衾被道:“太冷了,皇上怜惜则个。”说着,拔下发间珠钗,往地上一扔。
叮当!
珠钗落在地上,并没有坠入“裂谷”。
这的确是假的。
裴九凤放下心来,阴沉着面容,大步上前,伸手揪她:“胆敢爬孤的床!谁给你的胆子!”
苍白面容透着阴鸷与狠戾,浓浓杀机挟着帝王威势自他身上溢出,仿若将人割碎。
“我也不想的。”韶音往后一仰,柔韧的腰肢弯出惊人的弧度,“可是下面太冷了。”
她是中书令李大人养在府上,精心教导的舞姬。
容貌绝色,身段美丽,送进宫想要讨裴九凤的欢心。
可是裴九凤幼年吃够了女人的苦,平生最厌恶女人,如舞姬这般绝色丽人,在他眼中如枯骨。
他满眼厌恶,苍白削瘦的手指掀起被褥,卷起她便朝下方甩去!
别看他单薄瘦削,风吹就倒似的,力气倒是大得很。
韶音连被子一起被摔下去,因为有被子的缓冲,倒没有吃苦头。
扒开被子站起来,这才道:“皇上好凶,我为讨皇上欢心,辛辛苦苦画了很久,皇上不领情还凶我。”
裴九凤是想杀了她的。
贱人敢爬他的床,吃了雄心豹子胆!
但是听了她的话,唤人进来的话便是一凝,顿了顿,拧眉道:“你画这个,为了讨好孤?”
不是为了爬床?
“是啊。”韶音打理着衣衫,将衣着打理整齐,这才规规矩矩地站好,“我画了很久呢!”
裴九凤皱紧了眉头。
低头看那幅涂鸦。
“站远点!”涂鸦一角被遮挡住,他冷喝道。
韶音乖觉,弯腰抱起被子退后,将涂鸦露出来。
“你真的不走剧情啊?”灰灰哭丧着脸问,“求求你了,都第三个世界了,你别玩了,好好做一次任务吧?”
它是看出来了,韶音打定主意不死了,不然不会费这么大劲画画。
它早该看出来的。
刚才它就不应该抱着侥幸心理。
“急什么?还有两年呢。”韶音轻描淡写地说,“这两年中,我什么时候死不行啊?”
离女主进宫还有两年。
她是活在传闻中的炮灰。
灰灰:“……”
信她才有鬼。
当初做皇后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说的。结果搞死了男女主,自己快意终老,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