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织田家的家臣们才敢在背后议论主公大人的八卦议论到了热火朝天的地步。
山姥切国广愣住了,他发现眼前之人是真的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在意别人的说法,甚至用着种玩笑的语气,说着让家臣们背后八卦她能够释放压力和加深感情。
织田信长,这个人到底是心胸豁达,还是真正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了呢。
“其实有时候人痛苦的来源,就在于想太多,”织田信长今天兴致很好,也不吝啬多说几句,“就像你一样,你总是一边想着自己是仿制品,一边想着自己是杰作,在两方便挣扎摇摆,所以总是无法得到安宁。”所以织田信长才那么喜欢药研藤四郎,他总是做好自己的事,从来不会去想那么多。但这也并不代表药研藤四郎不是聪明的,他甚至是敏锐又通透的,只是这些事,不会让他钻进牛角尖去为难自己罢了。
“我……”山姥切国广无法反驳织田信长的话,他确实就是如此,一边是仿制品,一边是杰作,两边都是他,无法否认。
“没有人能代替别人自己的想法,”织田信长收敛了神色,“想不想得通,就看你自己了。”难道还要她事无巨细的说得明白吗?
如果这是把通透的刀,她点到这里,自然能想通,如果不是,她也懒得白费心思。
“那您呢?”山姥切国广难得的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织田信长,“您怎么看待你自己?”
“所以说了,总是想太多,”织田信长懒洋洋的笑着,“我从来不去考虑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看待自己这样会绕死自己的问题,想来想去有什么意义呢。顺其自然不就很好,为什么要不停的剖析自己,把自己切成一片片的?”她顿了顿,目光微微一转,在柔和的光线下,如同流水般潋滟生姿,“无论什么样,那不都是我吗?接受自己,就和接受人每天要吃饭喝水睡觉一样正常。”
所有痛苦的源泉,就在于自己无法接受自己的另一面,若是能够改变还好,若是不能改变,又心思敏感的话,大概会把自己折磨至死吧。
织田信长可从来不会自己折磨自己,她喜欢自己得很。
“接受自己……吗?”山姥切国广若有所思。
织田信长微微扬了扬嘴角,织田家的家主向来随心所欲惯了,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她干脆朝着山姥切国广伸出手,在对方想要下意识后退的瞬间出声命令道,“不要动。”
那一刻,连某刃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反射性的选择了听从她的命令。
织田信长笑容混杂了满意,她伸出手,拉住山姥切国广系着披风的绳结,使劲一扯。
瞬间,这把漂亮的打刀让人惊艳的俊秀容颜在天光之下展露无遗,闪闪发光的金光,波光粼粼的碧色眼眸,还有脸上震惊的表情。
织田信长随手把披风一丢,嘴角的笑容若春华一般,“看,这不是很好吗?”
美好的事物不管是刀剑,还是人,总要展露出来,才能领略起美好之处啊。
作者有话要说: ORT,最近看文回帖的小天使都少了,大概是我写得不太好看了吧,大家都在提醒我该结束了。
果然该是到了要快点把这文结束了的时候了吗?T T
第119章 119
出阵之日, 织田家的家主大人端坐在廊前,任由她的小姓侍从们给她戴好盔甲, 扣上披风。
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主公大人。”有分外美貌的少年, 为织田信长捧上佩刀。
织田信长伸手接过, 扫一眼递刀的人,“兰丸是第一次上战场吧?”看起来和她初阵的时候差不多的年龄呢。
少年抬起头来, 露出一张明若秋华的容颜, 正是森兰丸, “是的,主公大人, 这是我的初阵。”
织田信长挥挥手, 让给她整理披风的小姓退开, “紧张吗?”记得她的初阵, 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不过为了维护住自己少主的面子, 也为了不让她手下不少同样是初阵的家臣们慌乱, 那个时候她可是顶着张镇定自若的脸呢,想想也是多年戏精的福利了, 总是会想法和表现图文无关。
森兰丸对着织田信长笑了笑,还是那样好看的笑容, 清透明澈得像是春日的阳光,话也说得很好听,“跟着主公大人,我不紧张。”
织田信长也笑了, 同样恭维的话,森兰丸就是能比其他人说得更好听些,她招手让森兰丸靠近了些,“那你就跟着我吧。”
战场之上,她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成为了她战死,她会为了可成好好护住兰丸的。
森兰丸朝着织田信长俯下身体,“遵命。”
织田信长微微颔首,自己动手将佩刀插好,“出阵。”
身边的侍从小姓跪了一地,“嗨,嗨。”
织田信长大踏步向着屋外走去,她动作干净利落,披风在转身的瞬间扬起一道漂亮的弧线,让人目眩神迷。
行至屋外,自有人给织田信长牵过马,她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在从人的簇拥下,直接向着城外而去。
岐阜城外,织田家的其他家臣们已经等候在那里,整装待发了。
织田家的五瓣木瓜纹的旗帜迎风飘扬着,人声马嘶之声,不绝于耳。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家臣们各色马印家纹,旌旗招展之间,等待出征的大军的气势惊人。
远远的,织田家家主大人的马印在道路的尽头闪现,一时之间,或多或少的人,织田家的众家臣们都不由自主的勒住马匹,停下说话的声音,目光向着一个方向望去。
那是他们织田家的家主大人前来的方向。
也是所有人瞩目的方向。
目之所及之处,有人身披战甲头戴战盔,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众人纵马而来。
虽然他的脸上戴着面罩,看不清真容,但那样唯吾独尊的模样,横扫千军的气势,只有一人,也唯有一人。
顷刻之间,织田家的众位家臣们屏息以待,目光灼灼的望向了那人。
马蹄之声越来越近,几乎能和人的心跳声融为一体。
织田家的家主纵马来到阵前,狠狠的一勒缰绳,战马长嘶着扬起前踢,在半空中虚踢了几下,才放下蹄子,稳稳的停在那里。
骑在马上的织田信长半句废话没有,直接一挥手,“出阵。”
随着山呼海啸般的迎合声,织田信长一马当先,带领着手下的家臣兵士们,从岐阜出阵,直逼伊势长岛。
“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就算看到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这次还是第一次以人形跟着织田信长出阵的药研藤四郎仍旧赞了句。
“这就是信长大人的独特魅力,”一期一振嘴角微露笑意,“让人愿意心甘情愿跟着这位大人。”他的前主,就是如此。
哪怕知道这位大人真实的性别,也紧紧的跟随她的脚步。
不是没有过动摇,不是没有产生过大逆不道的想法。
但只要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就好像无论多高的地方,都能够轻易到达。
“确实是如此,哪怕被称为魔王,也无法否认,信长大人是非常具有魅力的人。”药研藤四郎意有所指的搭了句话,然后目光落到其他几把刀剑身上。
药研藤四郎的目光太过于明显,让人想装作看不到都难,被他目光扫到的压切长谷部咳了声掩了尴尬,默默的转过头去。
而山姥切国广则下意识的想要去拉头顶的兜帽,然后在发现没有什么可拉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哈哈哈哈,”三日月宗近将几把刀之间的暗潮汹涌看着眼底,露出老父亲般的慈爱神色,“这不是很好吗?”
物吉贞宗也是笑容灿烂,“我也觉得这样很好。”他说着转过头,看向药研藤四郎,“药研殿这样也很好。”
药研藤四郎整了整腰间的本体刀,脸上的神色沉稳,“多谢夸奖。”
物吉贞宗笑得可小天使了,“我们也过去主人大人那边,让主人看一看吧。”他笑容灿烂,“这次出阵这么多人,如果不去主人大人身边的话,主人可看不会注意到我们的。”
药研藤四郎一挑眉,“说得也是,说不定我们现在的主人会喜欢的。”特别是如果让她知道因由的话,说不定,还会有好戏看呢。
某黑得不见底的短刀爸爸暗暗的想到。
压切长谷部闻言皱眉,“没有什么必要吧。”只不过是小事,哪有必要特意让人去看的,说不定还会被笑话什么的。那个人,哼!
“话不能这么说,”三日月宗近带着手套的手点在唇边,唇角微微上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我们现在作为别人的家臣,当然是要好好侍奉主君。”
说得好像他除了在那里让织田信长偶尔欣赏下之外,真的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来侍奉主君一样。
物吉贞宗笑着点头,“三日月殿说得很对,虽然我们不能改变历史,但在有限的范围内,确实应该好好侍奉主君的。”
他才是真.小天使,说要做织田信长的家臣就一直好好的认真的在工作,跟着忙前跑后,连织田信长也很中意他。
一期一振在旁边扶着本体刀微笑,“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呢。”让吉光骄傲的太刀态度温和而诚恳。
药研藤四郎微一勾唇,“才归队的队长大人,你认为呢?”
山姥切国广左右望了望各执一词的众人,就算是现在也颇有些对这样的状况力不从心,“我……”他也不知道啊。
且不提刀剑付丧神们内部的小争论,确实如物吉贞宗所言,这次跟着织田信长出阵的人洋洋洒洒好几万,如果不特意去找,还真不好找到。
更何况织田信长暂时也无心理会这些刀剑男士们,在她看来,既然这不是刀剑们的战场,哪怕这些刀剑们实力再是强悍,也无法引起一心放在此次出阵上的织田家家主的关注。
除非是又出现了时间溯行军,刀剑付丧神们才会重新得到织田信长的关注。
而在行军驻扎的时候,有段时间未曾蒙面的人,回到织田信长身边了。
“主公大人,我回来了。”织田信长的军帐内,德川家康带着手下的家臣单膝跪在织田信长面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织田家的家臣已经形成了固有的观念,只有主公大人身边,才是他们应该呆的地方,才会说我回来了的地方。
织田信长看到德川家康也很高兴,她坐在马扎上随意的挥了挥手,“家康回来了啊,不必多礼,这次去三河可还一切顺利。”
“多谢主公大人关心,一切都很顺利。”德川家康顺着织田信长的话抬起头来,“主公大人,我这次带了犬子一起出阵。”
“嗯?”织田信长目光转向落后德川家康半步单膝跪地的少年,“信康也到了初阵的时候了?抬起头来我看看。”
她还是德川信康很小的时候见过这个少年呢,现在竟然都到了对方初阵的时候了。
随着织田信长的话,少年抬起头来,眉目之间颇有几分德川家康年少时的样子,目光里是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朝气澎湃,“见过主公大人。”
织田信长打量了下英气勃勃的少年,暗暗点头,“不错,很有几分你父亲的风采。”
德川信康忙低头称谢,“多谢主公大人夸奖。”
织田信长挥了挥手,“都起来吧,不用拘礼了。兰丸,看座。”
“嗨。”包括德川信康在内的其他德川家的家臣都跟着站起身来。
森兰丸给德川家康端来了马扎,两军阵前,连织田信长也是坐这个,其他人自然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只是其他德川家的家臣包括德川信康,都只能站在德川家康身后了。
“主公大人,”坐下之后,德川家康转向织田信长,“不知现在伊势长岛的情况如何了?”
主公大人有自己的一套非常精准高效的情报来源,这是织田家家臣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胜家带着利家,还在打着游击战。”织田信长将现在伊势长岛大致的情况告知给了德川家康,“等大军到达的时候,就是进攻的时候。”
伊势长岛是一向一揆的老根据地,论起战斗力来说,这些信奉圣战的人形象演绎出了什么叫横的怕不要命的。
所以织田信长也会谨慎以对。
德川家康闻言赞道,“看来主公大人对这一战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了。”
“我希望这一战能重创伊势和越前的一向一揆军。”织田信长也没有隐瞒,“有了安定的基础,才能实行更好的改革。”
朝仓义景真是麻烦,死了之后还留下个烂摊子,虽然人被讨杀了,却也不是就此安定的接受越前了。
德川家康闻言点头,曾被织田信长腹诽近来越来越老成持重的人在听到改革的时候,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热忱的神色,“主公大人,三河最近的变化太大了。”
虽然他也看到过发展起来的美浓尾张,但真正从无到有,看到三河发生的巨大变化,他也是再一次震惊于织田信长的雄才大略。
如果那么多年前,主公大人就能有这样的想法来改变天下,那他到底该是用如何的长远眼光来看待天下的。
就在其他大名还在为了地盘人口这些表面上的东西而拼命厮杀的时候,他家主公大人做的却是建设,建设一个仿佛只存在于理想中的国度。
德川家康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不但是他本身,德川家的家臣们,也再一次被织田信长所震撼。
再一次的,心悦诚服。
织田信长微微扬起嘴角,“看来你在三河做得不错。”
德川家康谦虚了两句后,仍旧是忍不住道,“主公大人如果这样下去,不出三年,三河就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武田。”
那么轻易就输给武田信玄,到现在都是他抹不去的耻辱,不过就像主公大人在那次大败后召见他的时候所说的。
知耻而后勇,他会变得更强大的,一定!
“不用太激动,”织田信长点了点德川家康,“这种改革初期成效是最大的,到后面就不会这样的发展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