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惊讶的对吗?他眼前坐着的人是谁?是织田信长。
是那个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织田信长。
做出什么事,不对,有什么样惊人的秘密,只要是在织田信长的身上,好像都不值得惊讶了。
宗三左文字的神态谈不上诚恳,但那种平铺直叙的述说,更让人觉得,他没有丝毫的虚言欺骗,而是打从心底就这么认为。
于是织田信长重新笑了出来,很是愉悦的笑容,充分表现了织田家家主非常好的心情。
在这么多知道她真实性别的人当中,只有她家宗三的反应,最让她觉得高兴。
“果然不愧是我的爱刀,”织田信长高兴之余,再次伸手摸了摸宗三左文字的脸,觉得手感不错,便顺势抬起对方的下巴,直接亲到了脸上,“我很高兴。”
织田信长的动作太过于自然,自然到等她亲完,宗三左文字才反应过来。
有些怔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倾国之刃一时之间也没有很快的反应过来。他刚才,是被调戏了吗?
他被那个魔王调戏了?
不不,就在刚刚,他才知道了织田信长不是那个男人,而是个女人。
还是个哪怕现在只穿着普通男式和服,也难掩倾城之姿的女人。
如果可能的话,宗三左文字真的很想揍以前的自己一拳,织田信长这种毫无掩饰的样子,这种美貌过人的绮丽长相。
到底哪里像个男人?他和长谷部还有织田家的家臣们,眼睛都瞎了吗?!
等等,这也不是现在的重点,现在的重点是他被这个人亲了下。
如果是带着某种让人厌恶色彩的动作,足够让宗三左文字愤而拔刀的话。
但很明显,其实织田信长的动作只是表达她的高兴和喜爱之情,那种纯粹的感情,可以从她的眼神,她的动作,还有她的笑容里看出来。
甚至,可能她都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喜欢,就这么亲了上来。
因为他是她的爱刀,真正喜欢的刀剑。
原来是真的喜欢……吗?
有什么东西,让宗三左文字在突然之间明白的那一刻,倾国之刃往日带着凄哀的脸上也染上薄红。
“这个样子更好看。”顺手就调戏完自家刀剑的织田信长见状,手撑着头露出非常满意的笑容,果然,比起那种凄艳之色,她的宗三,还是更适合现在这种样子嘛。
心绪在这一刻复杂得自己都剖析不清,宗三左文字干脆强压下心情,顶着张颜色艳丽的脸,“您今天叫我来,是为了什么呢?”
织田信长笑了笑,心情好也没继续逗刃,而是收
敛了神色,“其实是……”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注定织田信长的话是说不完的,就在她话说了半句的时候,又有其他随侍的小姓跑了过来,脸上的神色还很奇怪,“主公大人,秀吉大人求见。”
“猴子回来了啊。”织田信长露出高兴的神色,她之前把羽柴秀吉留在伊势长岛做扫尾工作,也差不多到了该回来的时候,“让他滚进来。”
带着几分亲昵的喝骂声,足见君臣之间的感情深厚。
来通报的侍从在心底感叹了句秀吉大人果然很得主公大人宠爱,还是将让他露出刚才那种神色的原因说了出来,“主公大人,秀吉大人不是一个人过来的,除了秀次大人外,他还绑了两个人一起来求见。”
“绑了两个人来求见?”织田信长有些莫名了,“两个什么人?”猴子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绑两个什么人来见她啊?
“秀吉大人说,这两个人打着主公大人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侍从脸上的表情咬牙切齿了一瞬间,竟然有人敢假冒他织田家的家主大人,真是胆子太大了,“所以他特意捉来让主公大人发落的。”也是对方运气实在不好,骗人骗到哪里去不好,竟然骗到秀吉大人那里去了,难道秀吉大人还能不认识主公吗?
“有人假扮我?”织田信长闻言也是挑眉,她真的还从未见过有人敢假扮她的,没想到有人胆子这么大。
其实,没人假扮织田信长也很正常,漫不说织田信长现在的名号在她实际控制区域之外的地方,几乎有能止小儿啼哭的功效。当然,这得益于那些与她为敌的佛寺和一些大名联手的宣传。
就仅仅是织田家家主大人那张名满天下的绮丽容颜,也实在不好找人假扮啊。
随着织田信长权利大增,霸主地位形成,天下之间,谁不知道织田家的家主大人有着一张貌若好女的脸,这哪是那么容易假扮的。
“是的,秀吉大人是这么说的。”侍从单膝跪在地上恭敬的回答道。
“猴子是在哪里抓到这两个人的?”织田信长哼笑了声,“他不是从伊势长岛回来吗?”从伊势长岛回岐阜的路上,可一路都是她织田家的领地啊。
难道还会有人跑来织田家的领地假扮她织田信长?不会有这么蠢到有剩的人吧?
蠢到织田信长作为织田家的家督都不敢相信。
侍从脸上的神色也十分的奇怪,“据秀吉大人说,他就是在岐阜城外不远处抓到这两个人的。”所以他也才觉得太神奇了,竟然有人跑到岐阜城外来假扮他家主公大人。
这是活腻了求解脱,还是根本就是两个疯子啊?
“哈哈?”织田信长也是忍不住喷笑,“在岐阜城外?”跑到她织田信长的老巢来了?
“是的,主公大人。”侍从忠实的转述着羽柴秀吉的话。
“有趣,真是有趣。”织田信长瞬间就来了兴趣,“去,让猴子带着人过来,我要看一看,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敢跑到岐阜城外假扮我的。”
嗯,如果长得好看的话她或许还会手下留情一下,如果是一个丑鬼跑来假扮她,她觉得今天是不是要试试她新得的刀剑了。
第129章 129
“恒酱, 我们这是到了哪里了啊?”荒无人烟的山路上, 有头发看起来乱七八糟的青年背着书包, 满脸无奈的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
被他叫到的面容俊秀的青年也是紧皱着眉头,“殿下,这里看起来太古怪了,我们明明走的是平日里熟悉的道路,却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这里。”
岐阜城不管是城里还是城外,他都是万分熟悉的,这条道路绝对不在他印象之中。
“你不要吓我啊, ”开始说话的那人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 有些变了脸,“青天白日的, 不会出现什么古怪的东西吧。”
他们只是要回岐阜城,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会走到这里来的,但奇怪的是,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两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放下吧殿下,”接话的人手握在刀柄上,警惕的样子,“我会保护您的。”
“嗯嗯, 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啊。”那人整了整背上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书包,再次叮嘱道。
两人正说着话,远远的,看到有军队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恒酱,那边有人来了。”手搭起凉棚, 背着背包的那人垫脚使劲张望着,“不知道是哪里的军队。”
“先看看再说。”很明显的,这位青年要谨慎得多,哪怕这里是离岐阜城不远的地方,他也没有完全放下警惕。
“桐纹。”背着背包的青年终于看清楚了来人打着的旗帜,“是猴子的军队。”
另外那人看清楚之后也顺势放松了下来,“是秀吉大人的军队,太好了。”有了熟悉的东西就好,不然在这个奇怪的环境,总让人心神不宁。
更何况,他才刚向殿下承诺过,无论殿下是谁,他想要保护想要效忠的,就只有对方而已。
“我们过去吧。”背着背包的青年来了精神,“我们虽然迷路了,但看他们像是没有,让他们带我们回去就可以了。”
他说着,也不等另一个人反应,拔腿就往那个方向跑去。
“殿下,慢一点。”那人唤了声,看背着背包的青年毫不在意的样子,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迈步追了上去。
他们家主公大人就是这样,说是风就是雨的,一点耐性都没有。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
由背着背包那个青年打头,两人很快就跑到正路上,看到打着桐纹旗帜的军队逐渐走近,背包青年高兴得咧嘴大笑,边笑还边蹦着跳着使劲挥舞着双手,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这里这里,我们在这里。”
跟着他的那个青年早就见惯了他的做派,也是见怪不怪的守卫着他,半分没有变色的。
另一边,被织田信长留在伊势长岛收尾的羽柴秀吉完成了最后的任务,一路带队回来。
因为这次打了好几场胜仗,虽然都不是什么很不得了的战役,但能把他留在伊势扫尾,就足见自家主公大人对他的信任和看重。
所以羽柴秀吉一路上可以说得上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想到回到岐阜大概会有赏赐下来,宁宁那边肯定也准备好一切在等着他回家了,怎么都觉得心底一团火热,那张总被织田信长鄙视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来。
就在羽柴秀吉浮想联翩的时候,有两个从未见过的古怪的人,拦在了路中间,其中一个还不停的挥手致意。
走在队伍前面的羽柴秀吉猛地拉住缰绳,做了个手势,整个队伍就此停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羽柴秀吉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两人,如果不是这里已经靠近岐阜,稳稳的这么多年都是织田家的领土,而眼前两人怎
么看也不像是拦路的强盗,只怕他都要手握上刀柄了。
好吧,也没哪个强盗会蠢到拦住军队的。
背着背包的青年几步就跑到羽柴秀吉马前,神态相当的热情,“你们是猴子的军队吧,猴子人呢?”
羽柴秀吉蓦地皱眉,猴子这个称呼他家主公大人叫着没事,那是君臣之间的亲昵,其他织田家的重臣叫着也没问题,比如柴田胜家,那是同僚之间的亲近。
但这样一个陌生人张口就是猴子,叫得还那么理所当然,就让他不太高兴了。
他现在可是织田家的重臣(自认为的),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拥城大名。
不过羽柴秀吉却也没有立刻就呵斥什么,这人当着他的面问猴子在哪里,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样子。
“喂,你们……”跟着羽柴秀吉的小一郎,现在该叫羽柴秀长了,上来就想呵斥两人,却被羽柴秀吉阻止了。
羽柴秀吉这家伙目光一转就有了对策,还是跟着他那个翻脸如翻书的戏精主君学的,“你们要找秀吉大人做什么?”
假装自己不是自己,还挺有意思的,也怪不得主公大人喜欢。
这个时候,那个保护着背包青年的人已经觉得有些不对,但他却不知道这种浓浓的违和感来自于哪里。
随着主公大人的势力越来越大,他确实也并不认识秀吉大人手下所有的家臣兵士,但眼前这些人,未免看起来也太陌生了。
到底是秀吉大人新收的家臣,还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保护主公的重则在身,他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还不及开口说什么,就听到自家殿下完全没有任何危机意识的张口就来,“你是猴子新收的家臣吧,难怪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他笑着指向自己,“我是信长,织田信长。”
于是那人准备出口的话就此打住,他手已经按上刀柄,警惕的看着来人,一有不对,腰上的刀剑立刻就可以出鞘。
“主公大人?”羽柴秀次几乎是脱口而出,满脸震惊的样子。
他,他真的没想到,有人竟然会跑到他和兄长大人面前来自称是主公大人啊。
完全误会了羽柴秀次的意思,自称织田信长的那人乐呵呵的继续道,“我就是织田信长。”
羽柴秀次立刻就要拔刀叫人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假扮主公大人的人先抓起来再说。
比起羽柴秀次的下意识举动,羽柴秀吉就要想得更多点,他偷偷朝羽柴秀次打了个手势,摁住自家弟弟的举动。自己却换了副神色,有些怀疑却也不是完全不信的样子,“我没见过主公大人,不知道主公大人的样貌,你说你是主公大人,你有什么证据?”
“等等,”自称织田信长的人一副被逗乐的样子,“是织田信长还要什么证据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抽出腰间的佩刀,“我有这个可以吗?”说着又拽了一把身边的青年,“还有他啊,他也可以给我证明,你也不认识他吗?”
羽柴秀吉并没有立刻就去那人手上的刀剑,而是目光扫过另一个看起来明显有些警惕的人,“这位又是?”
“池田恒兴啊。”拿着刀剑那人大剌剌的就说了出来。
于是下一刻,羽柴秀吉从马上翻身下来,“原来两位就是主公大人和恒兴大人。”他摆出一副诚恳脸,看起来还很有样子的。
看到他的样子,连池田恒兴也放松了不少,“请问您是?”
“我嘛,”羽柴秀吉朝羽柴秀长打了个手势,准备动手的手势,“看来两位都不认识我呢。”
“确实没见过你。”自称织田信长那人把佩刀重新别回腰间,
“你叫什么名字?”
羽柴秀吉笑了,笑得有些像他那个戏精主公,请君入瓮的得意笑容,“全名的话,羽柴筑前守秀吉。”
“什么?”就在两人惊讶的瞬间,羽柴秀吉挥手,“都捉起来。”
“等等,你不是猴子,你到底是谁?”终于反应过来的背包青年拔出刀,大声叫道。
“殿下,小心。”跟着他的青年也是长刀出鞘,“他们不是秀吉大人的军队。”
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跑到离岐阜城这么近的地方来假扮秀吉大人。
“哈哈哈哈。”羽柴秀吉简直被两个人逗乐了,“抓住他们,别伤太狠,我要带回去给主公大人逗个乐。”
他还正愁该给主公大人带什么土仪呢,虽然不带也没啥,但带上当然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