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听是陆时欢喝醉了,他几乎想也没想便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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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钟后,温锦寒出现在了酒吧。
穿过群魔乱舞的人海,温锦寒在角落里找到了哭成狗的陆时欢。
她身边还有谢浅兄妹,只不过谢深趴在桌上睡着了,就谢浅还清醒着。
看见温锦寒时,她冲他招了下手。
“锦寒哥,好久不见。”谢浅笑着打招呼,这会儿倒是有了几分作为小妹妹的自觉。
温锦寒点了点头,想起谢浅在电话里与他说的事情,眉头不由拧紧。
他看着趴在沙发上哭的陆时欢,对谢浅说了一声“辛苦了”。
“应该的,欢欢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小表妹。”
“那接下来就麻烦锦寒哥把她送回家去了。”
谢浅的理由是,陆时欢和温锦寒住在同一条胡同里,是邻居。
而且温锦寒的为人她也放心,便劳烦他了。
温锦寒应下了,弯腰去扶醉得六亲不认的陆时欢。
她的鼻尖和眼睛都红透了,眼角还有泪凝着,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惹人心疼。
温锦寒扶起她后,单手托着她的身子,另一手温柔地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浅声安慰:“欢欢不哭了。”
“……下一个更乖。”
女孩吸了吸鼻子,睁着红肿的眼看向他,明显不信:“你怎么知道?”
她的情绪受了误导,陷入混沌思考中,不哭了,问得特别认真。
被她迷醉的眸光盯着的温锦寒身体僵了僵,随后顺势拥她入怀。
薄唇覆在她耳边,很小声:“因为我就是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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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欢一觉睡到了晌午。
揉着脑袋从卧室里出来时,正巧赶上午饭。
陆爸陆妈都在家,一家人围在餐桌那边,正准备动筷子来着。
陆时欢嘟囔着头疼,陆爸赶忙去给她弄了一碗姜汤喝。
“欢欢啊,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奶奶关切地看着她,问得小心翼翼。
瞄了眼桌上的五菜一汤,陆时欢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回道:“奶奶您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就算真的有什么烦心事,她也已经过了事事需要跟家中长辈汇报的年纪。
“真的没事?”陆妈沉声开口,“那昨晚怎么是锦寒送你回来的?时意呢?”
陆时欢和温时意谈恋爱,两家长辈都是知道的。
虽然还没有正式请客吃饭,互见家长,但不管是陆爸陆妈还说温时意的父母,对他们俩谈恋爱这件事都是支持的。
结婚是迟早的事情,两边长辈心知肚明。
可昨晚陆时欢喝醉了酒,却是温锦寒送她回来的。
当时陆妈刚结束两台手术回家,在巷口遇见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温锦寒和陆时欢。
起初没看见陆时欢的脸时,陆妈还以为温锦寒这次回家还带了女朋友呢。
结果被他背在背上的人却是陆时欢。
介于时间太晚了,温锦寒又好几年没回绵城有些生疏了,陆妈只跟他道了谢,没有多问什么。
想着等陆时欢酒醒了,直接问她比较合适。
“锦寒哥?”陆时欢愣住,头好像没那么疼了,有点蒙:“昨晚不是浅姐和深哥送我回来的吗?”
“这么说你是跟浅浅和阿深喝酒去了。”陆爸端着姜汤从厨房出来,提心吊胆整整一个上午,这会儿总算踏实了。
陆时欢含糊应了一声,还在想温锦寒送她回来那事儿。
“没事儿喝那么多酒干嘛?”陆爸皱着眉,一脸心疼,“你奶奶不是说你和时意约会去了,怎么他没送你回来?”
这也是陆妈想问的。
夫妻两人盯着被汤碗遮去了半张脸的陆时欢,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陆爸小声问:“你和时意吵架了?”
陆时欢喝汤的动作微顿,后一口气把汤喝完,放下碗说要回屋补觉去。
她这反应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陆爸陆妈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彻底明白过来了。
当然是不能轻易让陆时欢跑掉的。
“欢欢啊,时意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陆爸拧眉,神情凝重,忧虑忡忡,“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告诉爸爸,爸爸替你收拾他去。”
“爸——”陆时欢心底泛起酸涩,差点没忍住跟他们控诉温时意的罪行。
好在她还残存了一丝理智,知道为自己和温时意留一份颜面。
更何况这是她和温时意两个人的事情,倒也不至于让陆家和温家的形势也跟着剑拔弩张。
毕竟两家也是十几二十几年的邻居了,陆时欢的家人和温时意的家人,相处得一直很和睦。
考虑到诸多因素,陆时欢隐瞒了温时意和高明玥的事情,对陆爸陆妈笑了笑,平和的语气道:“温时意他……没有欺负我。”
“其实昨天和他见面,我才发觉我跟他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
“所以……我和他分手了。”
说到分手时,陆时欢的声线低沉了些,眼帘也低垂下去,没敢看陆爸陆妈的脸。
她知道,家里人对她和温时意的事情一直很上心。
而且爸妈也清楚她曾经有多么多么喜欢温时意。
所以陆时欢不确定自己撒的这个小谎能不能骗过他们。
她话落以后,客厅里便陷入了死寂。
一家人都看着她,花了好几分钟才勉强消化了她说的那些话。
之前一直没说话的老爷子摘掉了老花眼镜,放在桌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老爷子也应声开口,“分了便分了吧,温时意那小子本来也配不上我的宝贝孙女。”
陆时欢抬起眼帘,诧异地看了老爷子一眼,眼泪彻底憋不住了。
和温时意分手她当然也是难过的。
毕竟是自己暗恋过六年,交往过四年的男人,对他的感情早就在陆时欢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了。
现在要她连根把树拔起,怎可能不难受。
原本陆时欢还很担心,怕家里人追根问底,她又难以启齿。现在老爷子一句话,便将她的顾虑忧愁清扫干净了。
陆时欢坐在餐桌前仰着头哭,一家人虽然谁也没上去安慰她,但谁也没离席,都在边上坐着陪着她的。
直到陆时欢哭够了,哭累了,陆爸才去给她拧了一块热毛巾来。
“擦把脸,吃点东西。”
陆妈想起了什么,给陆时欢盛了一碗汤,递给她时寻机问了一句:“那你往后什么打算?就业方向规划好了吗?”
自从陆时欢步入青春期又对温时意动了心后,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基本都是和温时意沾边的。
比如高二的时候文理分班,明明更适合文科班的陆时欢为了和温时意继续留在同一个班级,死活不听父母老师的劝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理科班。
后来要不是温锦寒帮她补课,打好了理科的基础,她怕也是考不上绵城大学的。
陆时欢的高考志愿是绵城大学和绵城师范大学,目的就是为了留在绵城,和温时意一起。
因为温时意报考的是绵城影视大学。
这一路走来,她始终是那个追在温时意身后跑的小女孩,永远把温时意的落点当作自己的落点,费尽心思也要和他看同一座城市的景致。
唯有去榕城支教那件事,陆时欢随了自己的心意。
没想到她才离开了三个月,温时意就按捺不住往她头上扣绿帽子了。
想来也是挺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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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妈这么问,无非是想知道和温时意分手后,陆时欢能不能过好自己的人生。
按照原计划,陆时欢毕业后是打算去绵城一中任教的。
她在校期间的成绩和支教得来的教学经验,足够成为她去绵城一中的跳板。这是陆时欢为了和温时意留在同一个城市,为自己精心规划好的道路。
绵城一中是陆时欢的母校,能回母校任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更何况,绵城一中是绵城最好的高中,无论薪资水平还是教学环境,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
陆时欢去绵城一中,百利无一害。
若是三个月以前的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原计划,去绵城一中。
可有了支教的经历以后,陆时欢犹豫了。
她沉默了许久,才渐渐理清了思绪,看清了自己通向未来的那条路。
“我打算去榕城三中任教。”陆时欢回答了陆妈,语气坚定。
陆时欢的奶奶听了,当即便要反对,“榕城那么远,你一个人去那边,奶奶可不放心啊。”
“欢欢,就算你和时意分手了,也不一定就要去外地工作,你说是吧?”
“奶奶,我不是为了避开温时意。”陆时欢哭笑不得。
她其实也很舍不得家里人,但比起去绵城一中锦上添花,陆时欢更想去榕城三中那所传说中的问题高中雪中送炭。
绵城一中的学生们,有国内数一数二的教师团队悉心教导,他们并不缺小小一个陆时欢。
但榕城三中不一样。
师资力量紧缺,教学条件和水平也跟不上,一直是全国高中里垫底一样的存在。
陆时欢支教的时候,听校长说起过。
听说那所学校的学生很难管教,时间长了,任教的老师们纵有满腔热血也被孩子们浇灭了,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
陆时欢也想去闯一闯,想做一个好的领路人,把学生们引向更光明坦荡的未来。
第6章
确定陆时欢去榕城不是意气用事,陆爸陆妈自然是支持的。
只不过为人父母,女儿在外地工作,担心也是肯定的。
所以陆妈的意思是让陆时欢和谢浅合租,相互有个照应。
“我听你表舅说浅浅他们学校安排了实习,她下学期要从学校宿舍搬出来,要在外面租房住。”
“你们姐妹俩选一个环境好一点,安全系数高一点的小区合租好了。”
陆时欢答应了,本来也是这样的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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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陆时欢和谢浅一起去了榕城。
谢深要等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再返校,只把她们送到了高铁站,便回家了。
用谢浅的话说,谢深是要当医学界大佬的人,五年本科念完还得读硕读博,所以他近几年是不会明白她们这种准备步入社会的小年轻的焦虑的。
陆时欢附和地点头,在列车出发后,她看着窗外瞬息万变的风景,想起了那晚在酒吧买醉的事。
她至今还没弄明白,最后怎么是温锦寒送她回家的?
“锦寒哥刚好也在酒吧,你们又正好顺路,就找他帮忙了呗。”谢浅没敢看着陆时欢的眼睛,怕被看出端倪。
陆时欢倒是信了她的鬼话,最多抱怨两句。
“你就不怕锦寒哥对我图谋不轨,给我带酒店开房去?”
“别闹,你俩调换一下身份,说你把他拐去酒店开房我还勉强相信。”谢浅一副调侃的语气。
陆时欢噘着嘴轻哼了一声,后细细一想,竟也觉得谢浅的话有点道理。
毕竟温锦寒打小就是一副正经严肃的性子,三伏天穿衬衣也要把领口系得整齐严实的那种人。他自然是和寻常男人不一样的,定然不可能对她生出什么不轨的心思来。
“你说锦寒哥这几年在榕城有没有交女朋友啊?”
“得是什么样的天仙才能配得上他呀?”
陆时欢也是一时间发散了思维,想得多了一些远了一些,并不是真的关心温锦寒的恋情。
没想到谢浅却很肯定地回了她:“锦寒哥没有交女朋友,他现在还是单身。”
“那还蛮可惜的。”
陆时欢嘟囔了一句,便换了个话题。
谢浅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陆时欢和温时意分手还不到一个月。
现在的陆时欢,定然还没有完完全全地放下温时意,而且温锦寒是温时意的大哥……单单这层关系卡在那儿,对陆时欢来说就是一大心理障碍。
而且温锦寒那边,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心意是由旁人代替他传达给陆时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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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抵达榕城时,午后的阳光正毒辣。
陆时欢和谢浅到出租屋时,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紧贴着皮肤,黏糊湿热,令人心浮气躁。
得亏出发前两天,谢浅联系了中介那边找人把房子打扫干净,她们才省了些力气。
租房是三室两厅,一厨一卫的格局。谢浅把带阳台的那间屋让给了陆时欢,自己住书房隔壁带飘窗的次卧。
各自安顿好,榕城已经入夜了。
陆时欢又洗了一次澡,这会儿刚吹完头发,在厨房里切果盘。
水果是谢浅两小时前出去买的,说是小区旁边五百米左右有个菜市场,顺便还买了晚餐的食材回来。
倒也不是什么繁复的食材,就两个西红柿,一盒鸡蛋和一袋挂面。
“今晚先对付一下吧,我们俩都挺累的,实在没力气去折腾了。”谢浅回家后直接去洗澡了,实在是外面余热未退,出去一趟便汗流浃背,像是打水里刚捞出来似的。
临进卫生间前,谢浅似想起了什么,对陆时欢道:“欢欢,你多切三份果盘,给左邻右舍送去呗。”
“正所谓出门在外,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初来乍到,好歹意思意思。”
陆时欢赞同谢浅这个说法,塞了一块口感沙甜润口的西瓜在嘴里,然后撑着鼓鼓的腮帮子冲谢浅比了个“OK”的手势。
除去西瓜,谢浅还买了火龙果、哈密瓜。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开始就盘算好了要给左邻右舍送果盘当见面礼,所以刻意多买了一些。
总之陆时欢切了满满三盘水果后,西瓜和哈密瓜各自还剩了半个,火龙果也还剩了一个。
切好果盘后,陆时欢便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