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蛮腰——袖刀
时间:2021-06-04 09:10:05

  她们住的这栋楼是一梯四户的户型,楼道和电梯井分别在走廊两头。
  陆时欢先端了一盘水果出门,敲了隔壁那户的房门。等了大概几分钟,没人开门,陆时欢便转身去了对面那一户。
  三份果盘送出去两份,唯独旁边那户好像是没有人在家里,不知道住了怎样的人。
  谢浅洗完澡出来,听陆时欢说起这事,她一脸失望。
  “可能还没回来吧,晚点你再送过去看看。”谢浅在送果盘这件事情上,表现得过分执着了。
  陆时欢略有些狐疑,语气调侃,唇角勾着弧度:“怎么啦?你就这么不待见这盘水果啊,一定要把它送出去?”
  “对门两户人家都送了,隔壁要是就这么算了,不太好。”
  这是谢浅的解释,陆时欢觉得勉强有点说服力,便应了:“知道了,我一会儿再去一次。”
  -
  陆时欢是吃完面后歇了半小时才去隔壁敲门的。
  仍旧无人回应。
  所以她彻底放弃了,端着果盘回屋后,拿保鲜膜连盘子一起包裹起来,塞进了冰箱里,打算明天解决掉。
  彼时已经夜里十点多了,谢浅隔天一早就要去市公安局报道早早睡下了。
  陆时欢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电视,方才去洗漱,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不过她有些认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近两个小时,仍旧一点睡意也没有。
  后来陆时欢干脆下床,推开落地窗去阳台上吹风。
  凌晨时分,白日里的燥热烦闷已悉数被夜风吹散了,剩下的只有清凉和舒爽。
  租房在十五楼,一眼望出去,是广阔无际的夜空。如同一块泼墨的画布,几颗零散的星星作为点缀,月色则隐没在乌云背后。偌大一个城市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蛰伏于黑暗中困乏的野兽,正慢慢沉睡。
  吹着夜风,赏着夜景,陆时欢内心难得宁静祥和,脑袋也彻底放空了。
  在阳台上呆了十几分钟,陆时欢终于生出了几分困意,便想回屋了。
  结果转身之际,她却瞥见了隔壁那户的阳台上有一道身影。
  就是她两次去送果盘,敲门好几分钟都没人应的那一户。
  陆时欢和谢浅租住的这套房是三室两厅一厨一卫的格局,隔壁那户则是大两室的户型。陆时欢房间的阳台和客厅阳台是相通的,与隔壁那户阳台间隔两米左右,离得不算太远。
  所以陆时欢能清楚看见阳台上那男人的侧脸。
  “锦寒哥?!”
  夜风将陆时欢的声音十分清晰地传到了温锦寒耳边。
  男人正准备点烟的动作顿住,寻声往旁边看去,毫无征兆地对上了陆时欢言笑晏晏的小脸。
  陆时欢这边的阳台没有开灯,她起初是半隐没在昏暗里的,所以温锦寒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半小时前刚到家,冲了澡,拿手机时想到了早前问谢浅要的陆时欢的电话号码。
  谢浅当时告诉他,陆时欢的微信是用手机号注册的,可以直接搜到好友。
  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温锦寒可以通过陆时欢的手机号,添加她为微信好友。
  但半个月过去了,温锦寒这半个月在俄罗斯那边参加国际比赛和特训,根本没什么机会摸手机。
  所以温锦寒只把陆时欢的手机号存进了通讯录,加好友这件事情搁置一旁了。
  刚刚洗完澡,拿到手机时才又想起这件事情来。
  但温锦寒很犹豫,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加陆时欢的微信好友,贸然申请好友会不会很唐突,会不会吓到她……这些都是一根根乱麻,在他心里缠缠绕绕打成了结。
  所以温锦寒才会拿了烟和打火机到阳台这边,打算抽根烟解解心中烦闷。
  看见陆时欢后,他下意识把抽出半截的香烟压回了烟盒里。
  因为温锦寒记得,陆时欢最讨厌香烟的味道,他怕自己点了烟,烟味会被夜风吹到陆时欢那边去,熏着她。
  没想到陆时欢却笑着道:“不用顾忌我,你想抽就抽吧。”
  温锦寒的目光滞了一下,随后把烟盒揣进了裤兜里,他笑笑:“我没瘾,烦心的时候方才抽一根解闷。”
  言外之意便是,他并不是很想抽烟。
  末了,温锦寒多说了一句:“我记得你以前很讨厌别人抽烟。”
  陆时欢有些诧异,倒是没想到温锦寒会记得这样的小事。
  事实上确如温锦寒所说,她以前是很讨厌别人抽烟的,后来和温时意在一起,方才渐渐习惯了烟味。
  “大学的时候温时意学会了抽烟。”
  “戒了几次没戒掉,我也就习惯了。”
  陆时欢解释完,苦笑了一下。
  突然发现过去的自己,为了温时意做出了太多的让步。
  连温锦寒都知道她不喜欢闻烟味,口口声声说爱她宠她的温时意,却丝毫没有将此放在心上过。
  就……挺可笑的吧。
 
 
第7章    
  云被风吹散后,冷月银华坠落人间。
  温锦寒总算看清了陆时欢的神情,因为她的自嘲,他皱起了眉头。
  陆时欢和温时意分手了。
  这件事是半个月前,谢浅告诉他的,说是陆时欢亲口说的。
  那时候温锦寒还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因为就在那天白日里,他与陆时欢在列车上谈起温时意,她还一脸幸福的笑意。
  到了第二天凌晨,谢浅却告诉他说陆时欢和温时意分了。
  这个事实,温锦寒花了半个月的时候,总算勉强消化了。他为此欣喜若狂过,眼下看着陆时欢神情落寞悲伤的样子,温锦寒忽又觉得有些心疼她。
  为了缓解氛围,男人问陆时欢:“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这是温锦寒唯一能想到的,将陆时欢注意力转移的办法。
  果然是管用的。
  “我来榕城工作,近几年应该会留在榕城这边。”
  “一个人?”
  “还有谢浅,我们俩合租的,互相照应。”
  温锦寒了然,沉默了一阵,赶紧又找了新的话题:“你们以后就住这里?”
  “是啊,签了三年合同,不出意外是不会轻易搬家的。”陆时欢倒是有问必答,随后她想起了什么:“对了锦寒哥,明天你在家吗?”
  “晚上九点以后应该在,有事?”
  陆时欢:“浅浅让我切果盘给左邻右舍当见面礼,我之前敲了你家门两次都没人应,你那份我明天给你送过去吧。”
  之所以今晚不送,是因为陆时欢觉得切好的那盘水果已经不新鲜了。
  她自己吃也就罢了,送人实在是拿不出手。
  若是换了别人要送他果盘,温锦寒自然是要拒绝的。
  他平日里吃穿用度一切从简,全身心都投在工作里,切果盘这种细致的活自然是没空做的,吃与不吃,无关紧要。
  但送果盘的人是陆时欢,那些拒绝的说辞到了嘴边全都变成了一个“好”字。
  “那就这么说定了。”陆时欢扬唇,“时间不早了,锦寒哥,我先回屋休息了。”
  “你也早点休息。”
  她说完,转身就要回屋去了。
  温锦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鬼使神差叫住了她。
  陆时欢停下来看向他,温锦寒的心又像在起起伏伏的山脉间穿梭游荡,律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连体温也有上升的迹象。
  废了好大工夫,温锦寒才故作平静的从裤兜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问陆时欢:“我可以加你微信好友吗?”
  温锦寒本就是为了这件事心情烦闷的,这会儿问出口了,竟觉得心境开阔了许多。
  就是陆时欢被他的话惊到了,半晌才有笑意在她嘴角荡开,声音脆生生甜润润的,“可以啊,我给你报电话号码。”
  她还没报呢,温锦寒的好友申请便发过来了。
  陆时欢明显听见被她放在屋内梳妆台上充电的手机有微信消息提示音,恰巧温锦寒将手机揣回了裤兜里,抬眸看着她真切地笑:“好友申请发过去了,你记得通过一下。”
  陆时欢再次愣住,因为她都还没有报手机号呢,温锦寒怎么……
  “谢浅给过我你的手机号。”温锦寒解释道:“上次你在酒吧喝醉了,我和他们兄妹见过一面。”
  陆时欢恍然,又想起了什么,忙对温锦寒道:“那晚谢谢你送我回家,麻烦你了。”
  这声道谢迟了足足半个月,陆时欢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隔天我有送西瓜去你家,想感谢你来着,但阿姨说你一早就走了。”
  温锦寒笑笑,虽也没什么必要与陆时欢解释什么,但他还是想说清楚:“我那天一早的飞机去了俄罗斯,今晚刚回来。”
  “这样啊,那你赶紧休息吧。”陆时欢只是觉得时间不早了。
  温锦寒是上班族,自己一个暂时没什么事干的无业游民,实在不好再占用别人的休息时间了。
  寒暄了两句,陆时欢先回屋了。
  将落地窗关上后,她拔掉了手机的充电线,往床上一躺。
  先点进微信界面,将温锦寒发过来的好友申请通过了,并十分郑重的为他改好了备注——锦寒哥。
  这一夜陆时欢做了一个梦。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就算是做梦,她梦到的人无非也就是温时意和谢浅。
  梦到温锦寒,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
  也是这样的夏天。
  陆时欢对那个夏天的印象,始终停留在沙甜的冰镇西瓜和空调房的清凉里。
  但她对温锦寒的印象,却停留在那个落霞与孤鹜齐飞的傍晚。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陈旧短袖衬衣,配一条青黑色的短裤和老款凉鞋,坐在温家院门口前的台阶边上。
  院子里的忍冬藤叶繁茂,金银花枝从高高的院墙里爬出来,顺着墙角而下,像一条花花绿绿的大蟒。
  男孩就坐在藤荫下的阴暗角落里,周身弥漫着生人勿进的清冷气息,和同龄孩子之间像是隔了一堵透明的墙,他被困在了那个阴郁孤独的世界。
  当时陆时欢和谢浅、谢深,正和温时意以及巷子里其他邻居家的孩子一起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陆时欢是第一个当小母鸡的人,被温时意扮的坏老鹰抓走了所有的小鸡仔,急得眼泪花直打转。
  后来她因为失去了所有的小鸡仔,温时意说她不是一只合格的母鸡,便将她判出局了。
  谢浅成了下一个母鸡的人选。
  被判出局的陆时欢只好上一边蹲着。后来红着眼睛偷偷抹掉眼泪的她,鼓足了勇气去了温锦寒孤零零坐着的那个阴暗小角落。
  因为只有那个地方能避开毒辣的阳光,她便去了。
  在陆时欢看来那一块地方是温锦寒的领地,所以她过去以后,很小声的跟他打了招呼。
  “小哥哥,我也想坐在这里……”
  温锦寒约莫是看穿了她的企图,墨玉般的眸子盯着她瞧了一阵,他往台阶的边沿处挪了一些,给陆时欢腾出了一个位置。
  自那以后,陆时欢便没那么怕他了。
  后来再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陆时欢也会叫上温锦寒一起。
  温锦寒做老鹰时,总能将温时意护着的小鸡仔们抓到手,唯独放过陆时欢。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陆时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梦到这些。
  但是经此一梦,陆时欢对温锦寒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
  以前,温时意常跟她说,温锦寒这个人高冷孤僻,铁石心肠。
  陆时欢信了他的话,以为温锦寒不爱说话,也没有朋友,是自身性格上有什么缺陷,以至于没有人愿意与他交好。
  那时候的陆时欢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最喜欢温时意那种人缘好,成绩好,活在阳光下的肆意少年。
  至于温锦寒,陆时欢与他有种距离感,见面也说不上一句话。
  事到如今,再回忆起一些年少时的琐碎事情。
  陆时欢才知,温锦寒这个人虽然看似孤僻对身边的人和事漠不关心,但他的内心却温柔得一塌糊涂,是一个情感细腻,很能为人设身处地着想的人。
  她也算明白了一件事。
  看人看物,非得自己亲身感受,与之交集,才好下定论。
  耳听为虚,他人所言未必是真相。
  -
  翌日天明,晨光穿破云层,又透过落地窗的玻璃,照进了屋子里。
  陆时欢曾被谢浅敲门的声音吵醒过。
  迷迷糊糊间,似是听见谢浅提到什么早餐,什么果盘。陆时欢实在困得很,扯着嗓子随便应了一声便又接着睡了。
  等她睡到自然醒,窗外已是日头高照,阳光毒辣如容嬷嬷手里的针。
  陆时欢单是去阳台打了一圈,便被阳光扎得浑身刺疼。进了屋,吹着空调吃口冰镇西瓜,那刺痛感瞬间就消失了。
  这炎炎盛夏,还是宅在家里舒服。
  陆时欢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把谢浅留的早餐加热后放在了茶几上,一边追剧一边吃。
  到了下午六点多,谢浅下班回来,陆时欢还在自己房间里和柔软大床抵死缠绵。
  后来被谢浅揪着领子说教了一阵,说她年纪轻轻不该贪图安逸,蹉跎自己的时间。
  陆时欢深以为然,并深刻反省了自己,然后决定明天出去找一份短期兼职做。
  毕竟榕城三中那边要九月份才开学,还有足足一个半月的时间。
  总不能这一个半月里,陆时欢天天宅在家吹空调吃西瓜当废物吧。
  人会坏掉的。
  这件事陆时欢也和温锦寒提了一嘴,在她去给温锦寒送果盘的时候。
  “你心里计划好了吗?打算找什么类型的兼职?”
  “一个月的时间短了点,要想找个称心如意的兼职,怕是很难。”
  温锦寒将果盘放进了自家冰箱,请了陆时欢进屋小坐,给她拿了一瓶矿泉水。
  没办法,他家冰箱里只有矿泉水和啤酒,总不能拿啤酒给陆时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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