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战乱年代后——两言三拍
时间:2021-06-08 09:17:27

  “谢郎君相救。”
  这时玄衣郎君后方走上来一位青年仆从,手里拿着郑文在挣扎时掉落在地的朱色斗篷,她听见那人低声唤了一句公子,玄衣郎君从他身旁之人的手中拿过斗篷,向郑文这边走来,对上她的一双明亮的眼睛,温和地笑了笑,递到她的面前:“这应是小娘子之物。”
  这时雎和阿苓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看见头发凌乱穿着单薄站在一位郎君前的郑文,几乎大惊失色,匆忙地小跑过来,拦在郑文面前,有些警戒地看着站在前方的玄衣郎君。
  阿苓小小的个子也挡在她的面前。
  雎看见那位郎君手中之物,几乎是失礼地从玄衣郎君的手中把她的斗篷拿过来,披在郑文的身上,看见自家女公子有些凌乱的头发,一张脸都难看的不成模样,带着些愧疚:“女公子没事吧?都是奴的过失,没有照看好女公子,才让女公子变成这样。”
  郑文握住雎的手:“雎,我没事,刚才有几位贼人掳我,是这位郎君救了我。”
  雎和阿苓早就已经看见了中间几位被制住的几位壮汉,此时明白事情始末,知道自家女公子并未出事脸色才好了许多,她把郑文挡在身后整理好她凌乱的衣物,斗篷上的帽子戴在郑文的头上,确定几乎把大半张脸都遮住后才转身对着玄衣郎君行了一个礼道:“谢郎君救我家女公子之恩,还请郎君告知我等郎君姓氏,我家主君改日定当上门拜谢。”
  郑文听到雎这话也不出声,只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对方身后的那位仆从。这个时代的男性一般被称为郎君,而只有天子及诸侯之子才能被称为公子,在郑文猜测看来这位郎君应该是某一位诸侯之子。
  玄衣郎君倒一笑:“随手相助,不足挂齿。”
  他身后走过来一位仆从低声道:“公子,这些人应该是游侠儿,不知是什么人雇了这些游侠儿来挟持这位贵女。”
  雎也听见了这话,下意识地把郑文往身后藏了一藏,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郑文身上,也没有察觉对方称呼,听到这句话的同时面露忧色,她们三人与府上众人失散,这花灯街上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等下要回去的话自家女公子的安危根本得不到保障。
  郑文却从雎的身后走出来,对着那位郎君行了一礼:“我与家中长辈在逛街时走散,现在主仆三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还请郎君派几人送我们主仆回府,之后家中长辈必有重谢。”
  那位郎君目光落在郑文被雪白狐裘挡住的大半脸上,眼中似一直带着笑意,待人很是温和,听到这话只淡淡一笑:“小事一桩,小娘子请放心,等下我吩咐手下之人把这些贼人一起捆了一起送到小娘子的府上。”
  他转头对着身侧的人低语了几句,不过片刻就有两辆马车驾驶到几人身侧。
  雎还在斟酌,她看着玄衣郎君的目光还有些犹豫和谨慎,她并不信任眼前这位陌生的郎君。郑文却已经对那位郎君道了谢后提着裙摆上了马车,上车之时,郑文若有所感地一回头,看向先前那盏花灯的方向,那里的白衣郎君已经不见踪影,一阵风吹过,花灯随风摆动几下。
  后面的阿苓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还以为有什么不对劲,可她只看见了一排被悬挂起来的花灯:“女公子,怎么了?”
  郑文抿了抿唇:“没事。”
  在她上了车后,雎看了远处涌动的人群几眼,并未看到任何熟悉的面容,最后她看到已经上了车的郑文,跺了跺脚还是上了马车。
  恰好在这时,一群人走了过来,应该是上元节日这天负责巡市的仆役小官。
  郑文和雎此时已经上了马车并未看见,公子晞派了手下的一位臣仆过去与他们交谈自己就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让人向郑府的方向驶去。
  另一边郑勷那边却早已经就发现了不见的主仆三人,把卫夫人和家中的几位娘子送回家后,立刻就派了人沿着街道寻找,后来找了许久未找到还特意去找了负责这日城中巡街的官员相助,这一切郑勷为了保护郑文的声誉都未大动干戈,只是私底下进行。
  后来等街上的人大多都已经散去,还未找到人,这下郑勷才是彻底地慌了,面色不好,几乎是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才未对今日随身的几个护卫动私刑。
  而卫夫人此时已经到了家中坐在内室中等着消息,她身边的那位老媪急匆匆地从前院进来,有些不安:“女君,公子夷那边传来消息,事情办砸了,说是有一位玄衣郎君突然出手,提前把人给救下来了。”
  公子夷正是卫夫人长姊的儿子,她长姊嫁与曾国,生下三子,这公子夷正是第二子。前些日子老媪韭回了卫府,带回来一本绢本,上面写着几位卫家姻亲中适合婚配的青年,其中就有公子夷,卫夫人思考许久,觉得这曾国离镐京有些距离,而且她长姊为婆的话料三娘子再也不敢嚣张,说不定还真会在她跟前伏低做小,要不然怎么出她一口恶气。
  但男君怎么也不可能允许这门婚事,公子夷虽是一国公子,可卫夫人知道,她这位夫君眼光极高,一位还不是嫡长子的小国嫡子,郑勷是怎么也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的,更别说那位齐王了,于是她只能下策行事,以一招英雄救美行事,三娘子这人性情乖张,喜欢上的必定回自己争取,恰好她这位甥侄长相不俗,十分俊秀,不愁不成事。
  本来今晚她心跳就一直加快,似有事情要发生,听傅母这么一说,立即有些慌神:“什么?办砸了?”
  卫夫人嗖地一下从床榻上站起来,脸色一下煞白,反应过来后连忙询问:“那些游侠儿呢?” 那群游侠儿可是她们这边出手买通的,如果暴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老媪韭神色也不好:“好像是被那位郎君给捆了。”
  卫夫人一下子瘫坐在床榻上。
  老媪韭却是安慰道:“那些游侠儿是奴去买通的,对方也不一定知道是我们府上,奴当时特意换了一身衣服,他们也不一定认得出来奴。”
  卫夫人却没有被安慰到,她本就不是极聪明之人,从先前身怀有孕还与先夫人之女意气用事损伤一子便可看出。主仆两人正是忐忑不安时,有人从外面小步走了进来:“女君,前院的门隶过来说三娘子回来了!”
  卫夫人没说话,脸色煞白,看着比前些日子还差,呼吸也急促起来,老媪赶紧让下人去房里拿药,然后转身问那位奴婢:“可有说是怎么回来的?”
  奴婢说:“好像是一位郎君送回来的,好像还捆着好几个人拉在马车后面。”
  卫夫人只觉耳鸣一声,整个脑袋轰隆轰隆一下子气血翻涌倒了过去,室内彻底乱成一团。
  而这时郑文已经下了马车,守门的门隶已经派了人去向内院禀报,她问了之后才知道郑勷还没有回来,应该还在外面找她,只好让家中的人去外面报信说她已经安全到家。
  那位玄衣郎君倒没有多留,把那几位游侠儿送进郑府上后就要告辞,郑文这时赶紧上前几步:“敢问郎君姓名。”
  玄衣郎君转过身,对上郑文的一双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睛,不禁想起先前在街道上看见这位受困于壮汉的小娘子眉眼间的那么一抹厉色,手持发簪扎向人手背时的果断,真乃艳艳绝色,于是笑道:“我名晞,谓将旦之时,日之光/气始升于上,另有长者赐字伯服,以后相见的话小娘子可以以伯服称我。”
  “好名字。”郑文道。她是真的这样认为,晞这字极配这位郎君,对方笑起来也如东方初阳,心暖暖矣。
  公子晞面目含笑说:“小娘子以后出门还是多带些人吧,跟紧家中长辈不要乱走了,下次可遇不到我这样的好心人了。”这话倒像是长辈的嘱托,实乃真心。
  郑文心一动,向马车走了几步,认真道:“伯服郎君,此次相救之恩,以后必定相报。”
  公子晞摇头一笑,上了马车,明显没有将郑文的报恩之说放在心上。郑文却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对方的马车驶离才慢慢转身准备回去,报恩之说又不是说出去给恩人听得,她自己放在心上就行了,一旦诺出,该当遵守。
  她满怀心思地走到门处,正在想等下如何和郑勷交待此事,要说郑文有什么仇敌,一个内宅的小姑娘门都没有出过几回,哪里惹来的仇敌,细想来不外乎内宅之事,除了那位继母,郑文想不出谁还能干出这事,只是她实在是想不出这动机为何,难道是想把她绑了暗地里解决了或者卖过去,虽是手段直白的有些蠢了,可若成功,当真是剑走偏锋不失为一好计。
  她慢慢踱步至门前抬起头正想和雎说话,就看见对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说了一句让郑文啼笑皆非的话:“女公子,你是不是看上那位郎君了?”
  在雎看来,这位郎君的确气质出众,让人心折,自家女公子除了郎君和内兄弟公子宜究外,还没见过什么外男,而且这英雄救美最让少女沦陷了,雎心中颇为担忧郑文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一颗芳心被外男给拐跑了。
 
 
第19章 酸浆青铜剑
  家中报信的仆隶赶过去时,郑勷正命人重新把城中再搜查几遍,今日跟随保护家眷的几位仆从全都被郑勷盛怒之时踹了一遍,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垂手纷纷不敢出言,只余颤抖不停的身躯,如果再是没有三娘子的消息,恐怕郑勷就要惊动执金吾了。
  此时报信门隶看见怒气喷薄的郑勷,首先就是一颤,就连说话也说的不太清楚,结结巴巴。
  而听闻郑文已经安全回府,郑勷脸色才好了一些,吩咐手下的人牵来马车,出了这官衙就要回府,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询问身后的门隶:“三娘子可有受伤?”
  门隶摇头:“未有。”
  不过,他想到三娘子一起带回府的那几位捆在一起的壮汉,他觉得那几人的下场不会太好。
  郑勷让身边的奴仆去给公子宜究报信说家中女公子已经安全回家。先前在城中找人时,恰好遇到了正在逛街的公子宜究,对方见郑勷这边神色不对,听闻是郑文走丢后也吩咐手下的护卫一起找人。
  等郑勷急匆匆地回到家时,郑文正沐浴完躺在床榻上表了帮她篦头发,先前神智紧绷,现如今一放松她还有些昏昏欲睡。
  雎心底却还有些余惊,对着自家女公子忍不住多说几句。
  郑文正昏昏沉沉地听着,就有奴仆掀开帘子走进来,说是主君来了。
  郑勷一向很少来这边院子,郑文的瞌睡一下子就没了,赶紧披了衣服出了内室,郑勷跪坐在外面,先前在外的怒气已经消散不少,神情恢复如常,正低头在看她前些日子练的字。
  “阿翁。”郑文唤了一声,也跪坐过去,让表了去准备一些热茶和干果肉脯端过来,郑勷的目光落在她案前的一册书牍上:“喜欢看史?”
  郑文倒无谓喜不喜欢,只是因为看史比较能更好地了解这个时代,而在不久前她也知道了这个周朝并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西周,而是一个全新的朝代,只不过史有相近,与宗周王室的周朝的时代背景很像。
  不过,郑文未说实话,只道:“随便读一读,打发时间。”
  郑勷转过头,目光在郑文身上扫视一圈,看见郑文并无大事,神色平常,并未是受惊过的模样,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笑道:“我家娥姁无事就好。”
  郑文可不想这事就这样过去,自己当时被人突然挟持,那股害怕却不做假,事实上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诸如这个时代拐子人贩子很多,有不少恶徒铤而走险拐卖贵族女子,或者是郑勷政敌报复。
  她说:“阿翁,我与你们走散后就被几个游侠儿挟持,后来被一位郎君所救才无事。”她语气天真中夹着似后怕:“那几位游侠儿突然出现在我周围,挟持着我便拖向一个巷子口,我报了阿翁的名讳都未威胁到他们。”
  郑勷眼神深沉,对上郑文时却缓和许多,他摸了摸郑文的头道:“阿翁知道了,剩下的事都交给阿翁,你这几天就在屋子里好好养养,明天去请疾医来给你看看。”他想起郑文讲的那位郎君,不由问道:“可知道那位郎君的身份?”
  郑文也想打听一下那位郎君的身份:“他说他名晞,字伯服,女儿听下人称呼他为公子,阿翁可知这位郎君是哪国公子?”
  “名晞?那应该是晋国的公子晞。”说到这里郑勷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身侧歪着头看着他的郑文,笑道:“我家娥姁也长大了,越发/漂亮了。”
  郑文不知道怎么谈到这个话题了,只能装作一脸迷茫天真地看着郑勷。
  郑勷对上郑文的那双眼睛笑了一笑,手在郑文散着的鬓发上滑过:“都是大姑娘了,明年就要及笄了还这么迷糊。让傅母把头发烘干在入睡,晚间小心着了凉。”他来这里也只是不放心郑文,过来看一下她,见到郑文没事心里也就真放心了。
  等郑勷离开,郑文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翻了翻案上的那本史,边缘都已经有些包浆,木绳都有些磨损了,看其模样就不是随便一看,而是她经常翻阅之书。
  翌日早晨郑文起了,刚和阿苓绕着院子里跑完一圈,院子里就来了人,是布吉领着一个老翁,说是宫里的疾医,要他来给郑文看看,说是主君怕女公子受惊太过。
  雎倒是高兴,把疾医领进了屋子,让表了先去服侍郑文换身衣物。郑文换洗好出了内室跪坐在案前,老翁先是问询了她几句话,又去切脉。
  片刻后疾医道:“女公子身体很好,没什么大碍,我开些安神的药物便可了。”
  郑文点头。
  雎把疾医给的安神药收拾好,才送两人离开,郑文跪坐着用手指扒拉着那些黑漆漆的药,大多都是碎末装,她已经分不出里面都是些什么药材了,只是嗅闻时有一股苦味。
  郑勷怕她受惊,让她可以暂缓几天课程,郑文于是就没去上课,上午带着阿苓去他的书屋搬了很多书来看,山川地理的、医药的、还有几本礼制的,中间倒是翻到一本兵法也是残破卷没什么实际内容,这个时代还没什么传世的兵法书,这样的书牍基本上都还是大贵族私藏。
  公子宜究也派了位仆妇过来察看她的情况,又送了一些安神的香,郑文这才知晓昨日晚自己并未看错,原来表兄也在那条街上。她让仆妇告诉表兄自己并无大事,还特意回了一封竹简信回去让对方安心。
  午休后下午就和阿苓一起去练武场,她最近在和田几学骑术和剑术,她对□□这块实是没有天分,郑勷听说这件事还特意找了把小巧的青铜剑给她,只比寻常的匕首大一些,也不是特别重,头发从上面落下,顷刻间就成两半,是一把利剑,郑文很是喜爱,因为发生了昨晚的事,她练剑时越发认真,还思量着让人去打一把适合她的匕首以防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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