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战乱年代后——两言三拍
时间:2021-06-08 09:17:27

  郑文还未想明白,上方的卫夫人面色一僵开了口:“郎君,三娘子才从庄子里回来,估计还没恢复过来,要不再多休养几天?”
  郑勷这次倒是没赞同卫夫人,反而转身询问坐在下方的郑文:“娥姁,你想去学堂吗?”说完似乎又觉得自己有逼迫的意味,于是温声道:“如果你不想去,再休养几天也行。”
  郑文这次倒是看出了些许意味,郑勷对她有着不一般的关注和疼爱,至于这种关注和疼爱是为了什么就不可知了,他对座上的其他人都很淡漠,她身旁坐着的几位小姑娘先前站起身向他行礼叩问时他的反应尤其冷淡,只微微点了一下头,丝毫没有对自家女儿的亲昵。
  不过,也有可能古代父女都是如此相处的。
  虽然脑海中一时思绪繁琐,但是郑文还是点了点头:“阿翁,我想去上学。”
  要了解一个时代,首先需要了解这个时代的文字,历史和文化,多学一些知识总是没错的,如不出她所料的话,这个时代应该很注重知识的传承,书籍都是由由竹简和木牍之类制成,携带也不方便,也因此知识的传播面定然不会太广,是与自己认知中的西周末春秋战国时期差不多的时代背景,这也意味着学富五车之人极少,但凡识字者都可能被人赏识,引做食客。
  郑勷听到她的话便拍手大笑道:“娥姁这一趟回来,变得懂事沉稳不少,大善!”
  郑文抬头,就看见卫夫人面无表情地坐在上方,对身旁郑勷的话再也不接一句。
  这场家庭团聚宴结束的非常快速,在郑文和郑勷的几声交谈后卫夫人就表示自己身体不适要先行离开,后来几位小女公子也开始打起哈欠,昏昏欲睡,郑勷只能安排仆人抱着女公子回房洗漱。
  在对方离开的时候,郑文才又提了雎的事情,郑勷愣了片刻才想起来雎是谁:“是你的那位傅母吧,明日一大早我吩咐人去接。”
  郑文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雎还没回来,她身边没有近身服侍的人,只能一个人慢慢走回去,这时天已经黑了大半,还能看见夜空上的满满繁星,照的地面都亮堂了几分,郑文慢慢的寻着记忆中的路走回去,因为到了晚上,外面行走的奴仆也少了很多,整座宅子都安静下来,只能依稀看见几点光亮,那是主子的屋中才会点起的油灯。
  看到白日里见到的那道门,郑文才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过去,还来不及出声叫阿苓,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黑影,被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谁?”
  黑影慢慢从暗处走了出来,整张脸暴露在月光和星光之下,是一张熟悉的稚嫩面孔,正是阿苓。
  郑文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阿苓啊,你差点吓死你女公子我。”
  “女公子,你回来了?”阿苓有些憨憨地抿了一下唇才上前,手里还拿着一件厚实的皮裘,踮起脚尖想要披在郑文的身上。
  郑文接过衣服,摸了摸小女孩冻得发紫的脸蛋还有双手:“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阿苓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迎着月光的眼睛却是异常认真:“雎嘱托我要照顾好女公子。”
  郑文有点感动:“冷不冷?”
  阿苓诚实地点头,不过站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没了感觉。
  郑文笑着捏捏对方冰凉凉的脸颊:“照顾好我前先把你自己照顾好吧。”说完后询问:“吃饭了没?”
  阿苓点头:“吃了,女公子你走之后我就被叫去了吃饭。”
  郑文又问:“那吃饱没?”
  阿苓这下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嗯了一声。主家都是一大锅蒸好的大豆饭,屋子里每个人都吃的一样,虽称不上撑,但不至于饿肚子。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向屋子走去,院中两名粗使奴仆还未睡下,其中一人坐在檐下的石阶上,身上裹了好几件御寒衣物,却还是冻得直跺脚,见到郑文才赶紧站了起来,唯唯诺诺的微弓着腰:“女公子,热水已经备好了。”
  郑文也不愿为难她们:“把水送到我的屋子里后你们就去歇息吧,不用候着了。”
  奴仆拱手称诺。
  郑文和阿苓进入室内,里面的油灯已经点燃,屋内被照的昏黄,随着她们进来,灯火还晃悠了数下,阿苓赶紧被帘子放下。
  两位仆从端进来洗漱用的热水,在乡下的庄子里居住时郑文也并不是每日都洗澡,大多只是用打湿的绢帛擦拭一下身体,一般三四天才洗一个大澡,但这在这个时代已算奢侈,后来还是阿苓告诉的她,这个时代木柴还是一种可以拿来做交易的物品,不少樵夫上山打柴拿到城中贩卖,价钱也并不是很便宜,有的人就靠此养家糊口。
  郑文在阿苓的服侍下把身上擦拭了一下,又泡了个脚,剩下没用完的热水直接给了阿苓用,让她也泡个脚,这孩子大冷天的在院子里估计站了很长时间。这应该是阿苓第一次泡脚,笑得跟个傻子似的,等泡完脚又要收拾这些用具,端着大盆就像往外面跑,还是郑文动作快才给拦住了。
  “明天让人再收拾,你再跑出去一趟,这脚也白泡了。”
  阿苓这才把手中的盆放在屋子的角落里,起身帮忙铺郑文晚上睡觉要用的被褥,这种被褥是把大量的丝絮和柳絮填充进丝麻做成的外皮中,然后压实垫在最下面,一般人这般也就够了,不过郑文怕冷,喜欢在上面在铺一张小羊皮,毛绒绒的,冬日里睡上去极温暖。
  屋子很大,还有个小隔间,应该是专门给贴身服侍的人睡得,反正雎还没回来,郑文干脆就让阿苓睡在了隔间,免得来回捯饬,出去一趟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热气又被寒风给吹没了。
  也许是换了新的环境,郑文还有些认床,过了很久才睡着,但一晚上睡的也不太踏实,第二日听见外面的响动就直接惊醒了。
  刚好棉布帘子被掀起来,坐在床上的郑文一下子惊喜地叫出声:“雎,你回来了?”
  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放在屋子里的架子上,又在屋内的炉子旁站了片刻,才走过去郑文穿衣服:“行李放在庄子里托表了和那几位壮士看着,奴不太放心女公子就托了人坐了进城的牛车一起回来了。”
  说完又不太放心地询问:“女公子昨天回来可还好?”
  郑文知道对方是担心她和继母又吵了起来惹郑勷生气,于是笑着说:“好着呢,昨晚上用完饭后阿翁还让我今天就恢复上学。”
  雎却笑着说:“怪不得今天早上主君派童仆送了套笔墨过来,听那人说,这还是主君收藏的好东西,一直都没舍得用。”
  郑文听闻这话,顿时兴起,让雎拿了那套笔墨来,可看了半晌也没看出啥出奇的地方,只这块墨锭闻起来有丝缠人的香味,不像是她在现代闻得那些劣质墨,气味冲鼻。她坐在床榻上把玩,雎在一旁收拾着郑文早上要进学可能用到的文具。
  郑文收拾好后就出了门赶向昨日吃饭的地方,今天郑勷休沐,要和大家一起在厅内用朝食,郑勷对在座的小萝卜头们都叮嘱了几句话,郑文被重点关照几句只能嗯嗯点头,一顿餐食又在无形的硝烟中度过,吃完饭后家中到达年纪的女公子们携伴一起去家塾。
  因为是第一天恢复上学,雎还不太放心她,想把她送进家塾前再离开,一路上各种叮嘱,同行的姐妹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当着她的面翻了好几次白眼。郑文也发现在这群小姑娘中,对方与她最为不对付,之后郑文才知道这位小姑娘的母亲便是卫夫人,不像其他几位是姬妾所生,因为利益冲突更是对郑文有着天生的仇恨之心,而这份仇恨之心在卫夫人小产之后到达巅峰。
  家塾的位置在前院,要出一道闺门,昨日郑文是从侧门进来,并未走到这边,她发现这个朝代真是极讲究对称之道,一路走来,都是正屋居中,然后两侧必有东西两厢或两院,两两对称,但又有种简朴之美。
  一路上快行,等看见了一块立在中间的照壁,几人才并未再往前走而是转弯绕向左边,便看见了一座二层的小楼房,这就是家里特意为家中女公子准备进学的宫室。
  她们到达的时候先生还未到达,但屋子里已经跪坐了两个人,应该就是世父家的女公子们,见到进门的几个人,面露笑容,几人赶紧凑在一起聊了起来。
  郑文一个人被落下也不在意,她四周张望,室内摆放着六张矮桌,其中五张桌子上面都摆放了书简和笔墨,于是她看见一个干净的案桌后就走了过去。
  前面三个人叽叽喳喳,其中一位就是那个看她不对眼的后妈孩子。
  郑文听了一会,目光又在她们脸上流转几回,总算把家里的姊妹们的排行和人给对上了。
  那位和她不太对付的后妈孩子排行第七,人称七娘子,和她聊天的四娘子和五娘子都是世父家的姑娘,今天之所以只来了两位娘子,似乎是因为大娘子近期要婚嫁了,正在家中跟随长辈学习各种婚嫁礼仪,而十娘子郑文猜测是年纪太小才不来学堂,就和她家的九娘子和十一娘子一下,一个才五岁,一个才学会走路,来学堂估计连笔都拿不稳。
  而坐在一侧,打开书简看了起来的二娘子和六娘子是郑勷姬妾所生,于是和另外两位正室所生的娘子由于立场地位不同,也不太对付。
  在这小小的家塾中,就这么几个人还分成了三方势力,而郑文硬是凭借着一己之力独占一方,弄地另外两方势力都不太待见她,不得不说,妙啊。
 
 
第11章 六艺贵女学
  郑文收起放在其他人身上的注意力,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文具给拿了出来,这些都是雎早上匆匆忙忙给她收拾的,她根本还没来得及看,准备在先生还没有来之前自己先熟悉一下。
  一堆干净的竹简和一份上面写有字迹的木牍,各用木绳捆成一个卷筒状,还有一套已经拆封的笔墨,可能是原身用过,还有一把铜制的小刀,她打量半天也不知道这个小刀有何作用,难道是嫌弃竹简太厚或者太宽时就用这把刀削一削?
  正思考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室内立即安静了下来,就连翻阅书简的二娘子和六娘子也站了起来,几人一同向最前放的人行礼叫了一声陶先生,郑文也赶紧站了起来,学着其他人的动作给来人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
  等重新坐下,她抬目打量这位来给她们授课的先生。陶先生手中拿着一卷木牍,看起来年纪颇大,两鬓已白,穿着朴素身上也没佩戴任何玉饰,十分简朴的庶民装扮,郑文猜测对方应该是郑勷手下的食客出身。
  陶先生打开木牍后,在室内扫视一圈,不知是否是郑文的错觉,对方在看向她时面色僵直了一瞬径直忽略了过去咳嗽一下接着道:“想必在座的几位女公子应该听说过‘经礼三百,曲礼三千’这句话,我们今日要学的便是这繁琐的礼,这礼在本朝规矩甚为严格,乃至规矩了方方面面,衣食住行皆有涵盖,可不谓不重要,而礼又分五礼为吉凶宾军嘉,其中的吉礼又是五礼之冠,主要包括有关祭祀典礼的礼仪,昨日诸位女公子回去后可有预习这章内容?”
  下方娘子们纷纷应声表示自己已经预习,其中那位七娘子嗓门最是洪亮,声音清脆,偏偏回答时还有一极其骄傲和得意的神情看向坐在后座的郑文,就差在脸上写着挑衅字样。
  郑文却没时间理会对方,她打开了手中的木牍,仔细看了一遍,却发现这短短的一篇文章自己一个字都不认识,这些字形与她见过的大篆有些相似,可察觉这个与她并无帮助,不认识的字还是不认识,她想她的脸色一定不好看,因为前方那个七娘子看向这边的神情愈发得意洋洋了几分,就差在脑门上刻几个字了。
  上方的陶先生的目光在下方扫视一圈,点了二娘子起来把文章朗读一遍。
  郑文听闻赶紧拿起毛笔,沾了墨水准备在一侧的干净竹简的黄面写字。
  二娘子看样子是认真预习过,朗读很是流畅,语速不紧不慢,听着就是一种享受,不过大多没听懂就是了。
  郑文手持毛笔,在竹简上奋笔疾书,幸好她在现代时幼年曾短暂地接受过一段时间的书法熏陶,要不然此时说不准会有多狼狈,等二娘子声音停下,郑文也差不多停了笔,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着写在竹简上的毛笔字,还是哀叹一声,由于是在古代,文章里大多都是深奥的文言句式再加上各种复杂不识的词组,她用简体字快记下的内容中间大多都是她画的圈圈,表示此处根本并未听懂。
  她想,只能回去再啃了。
  二娘子朗读完,台上的陶先生就给予了赞赏,而自郑文见面便觉得沉默寡言的二娘子在这样的夸赞下竟然笑得像个小女孩一样,身上沉静的气息都被欢跃取代。
  解决了课文中可能出现的生词,陶先生便根据这篇文章认真讲解起本朝现行的礼法制度:“礼之起,起于祀神,以求赐福,慢慢地扩展为人,在之后才出现了吉、凶、军、宾、嘉等多种仪制……”
  在对方的口中,郑文逐渐了解到一点有关这个朝代的背景,周朝以礼治国,服饰,饮食,出行,还有祭祀等各方面都有严格的等级划分,主要是区分贵族和庶民,维护上层的统治,在祭祀时有大宗小宗之分,大宗宗子在祭祀时入宗庙为主祭之人,其他族人只能为辅祭,有些庶子可能连宗庙都进不去,不管他们如何富有都要从属于大宗,听后大宗宗子的命令,宗妇间也有差别,宗子的妻子在地位上高于族内的其他妇人,这个时代极为讲究嫡庶之分。
  她注意到,陶先生讲课讲到入神时,听到嫡庶之差时二娘子和六娘子的神情都不太好,几乎瞬间就变得煞白,垂着头跪坐在原地,就连神情也看不清了。
  上午上完课,二娘子和六娘子招呼也未打就现行离开,后面的七娘子倒是得意,耀武扬威,不过看见郑文后那张脸上的神情顿时像吃了屎一样难看哼了一声就先离开了。
  郑文倒是一句话也没说,收拾好东西后就一个人离开了家塾。
  她先回了自己的住处,雎和阿苓都在屋内等候,因为郑勷今天似乎外出访友并不在家,所以午膳可以在自己的院子吃,雎带人去拿了一份膳食回来,一份炙好的豚肉和一份热乎乎的肉羹,顺便还有几个青色的枣子和熟透了的黄柿。
  不过郑文并不喜欢柿子,直接分成两半让雎和阿苓吃了。
  吃完中饭雎准备服侍她午睡,郑文却坐在床榻上拿出自己的书简,她对照着白天礼记录的简体字,把吉礼这一章的内容重新看了一遍,又拿出毛笔,把自己能确定的字认真练习了两遍后又在脑中快速记忆一遍才躺在榻上睡下。
  下午的课程换了一位先生,来的是一位女师,这是这个年代普遍存在的现象,一般的贵族家庭都会给家中女公子配备一位女师,教她们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紃、学女事和酿造酒浆等一些家庭技巧,同时还要学习家庭祭祀和婚嫁丧事的相关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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