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夏亲自给他煮了暖胃的热茶端给他,“你找我什么事?”
秦天摇头,“我没事啊,就是来看看阿姐,陪你玩,散散心。”
“我没了,你放心吧。”阮夏无奈,“今天是我进阮氏的第一天,没时间玩。”
秦天也不失望,笑说:“阿姐,我给你当司机,送你去,我车就在外面。”
阮夏珉了珉唇,“好吧,不急着这一会,你喝了这杯,手脚暖和过来再开车。”
“好嘞。”秦天笑嘻嘻的看向阮夏。
阮夏唇角微微珉一下,看向窗外。
秦天也不失落,找了话题说:“阿姐,昨天有个女孩子说喜欢我呢,问我愿不愿意当他男朋友。”
阮夏转头看向他,他笑的纯净,一双小虎牙露出来,很可爱。
“好事啊,要是觉得不错,可以试一试,要我帮你把把关吗?”
秦天喟叹一声,很惋惜的样子,“怕是没法试一试。”
阮夏:“你不喜欢?”
秦天摇头,“我当时就说我愿意了!”
阮夏:“?”
秦天:“下一秒,那女孩对着手机说:‘听见没,老娘不是没人要!’”
阮夏噗嗤笑出声,给了他一个白眼。
秦天眉毛舒展开,笑意落到了眼底。
“阿姐,”上了车,秦天拿了两包零食给她,迁西板栗,鲜葱饼干,软枣,车厘子,莲雾,Marni金箔马卡龙,松露巧克力……
全是她爱吃的,每一样东西都在不同的地方售卖,尤其是Marni金箔马卡龙,国内根本没有,迁西板栗也已经下市。
阮夏眼神在上面凝了好久,说:“小天,你不用这样,我现在很好。”
秦天侧头看向她,“阿姐,你忘了吗?小时候我和……咳,我不开心,你都是这么哄我的,你每个月的零用钱一半都花在我身上。”
阮夏淡淡垂眸,“小天,我长大了,小时候的事……别提了。”
秦天说:“好。”
阮夏轻轻呢喃:“我们都长大了。”
“是大人了!”
秦天指尖颤了一下。
车子里静默,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阮氏离莫家不远,车子停到阮氏大厦门口,秦天看向阮夏,“阿姐,姐夫看起来对你不错,我为你高兴。”
阮夏点头,“谢谢,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也能找个真正对你好的女孩。”
秦天只笑一下,下车给她开车门,看着她纤细的身影进了电梯,转身上车。
*
莫氏集团总部,偌大的玻璃窗前,一人眯眼跳着远处的江景,鲸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他修长的指腹松松夹一支烟,奶白色的烟雾从唇边袅袅散出来。
身后,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肌肉绷紧,垂手站的笔直,是硬挺的军姿,脸部轮廓刚毅,没有任何表情。
除了莫家的掌权人,没人知道,莫家有一支私兵,隐在暗处,保护莫谨的人生安全。
这人正是这支私兵的头目,莫谨的贴身保镖戚严
“查一下夫人这半年在国外的所有事。”
“另外,从今日起,你跟着夫人,别让她发现,把她所有行程,做了什么事,全部告诉我。”
“是。”
*
有些心痛只在深夜。
有些回忆只在午夜。
白日,黑夜是两个极端。
暗夜滋生心痛。
白夜治愈一切。
当阳光再次照耀大地,又跟随命运的车轮往前走,往前看!
清晨,是一天的开始,行人的脚步匆匆,催促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男,一女,抬头看了眼婚姻登记处几个字,然后,同时转过头,两两深情对视。
第20章
“抱歉, 先生,您提供的户口本,身份证已经失效了, 请您重新到公安局去补一份有效的再来登记。”
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双手份上证件送到莫涵面前。
莫涵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一定是他妈妈搞的鬼。
他沉下脸, “这证件就是我本人,也在有效期,你凭什么不给我办?你是接到了谁的命令吗?你要是不给我办, 我去投诉你。”
工作人员维持着同样的表情,机械道:“抱歉, 先生,我是依法办事,证件失效, 没有办法登记结婚,”他伸手指了一间不远处的办公室,
“先生, 我领导办公室在那边,你要投诉请自便。”
权势, 于以前的莫涵随手可挥霍,如今, 现实狠狠给了他两巴掌。
一巴掌是莫谨给的。
这一巴掌是亲妈白粟给的。
这一刻, 他无比深刻的意识到权势的重要性。
他握紧双拳, 狠狠瞪向工作人员, 眼看着在愤怒的边缘,即将爆发。
许娇攀上他胳膊,柔声说:“阿涵,别生气, 结婚证在我们心里,不在这一张纸上。”
她声音柔柔的,一下下轻晃他,莫涵愤怒散去一些,心头浮上暖意,又冷冷睨了工作人员一眼才离开。
出了民政局,天高云舒,马路宽阔笔直。
莫涵忽然生出了一丝茫然。
亲人,兄弟,朋友,没有任何人看好他们。
连最简单的领证都办不了。
他闷闷往前走,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和风头接洽上。
按照原本的计划,等这个短视频用户的规模,影响力再壮大一些,那就是他挑投资公司,他自然可以提更多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
他非常讨厌这种事事被人摁住喉咙的感觉。
忽然感觉到身边一空,一回头,许娇站在一家商店橱窗前,眼睛放着亮晶晶的光,一下也舍不得移开。
白的像雪一样的真丝婚纱,鱼尾长长铺散开来,轻盈的材质让它有很灵动的轻盈感,低调的手工浮雕又增添了朦胧,梦幻的感觉。
可以想象,穿在身上,是怎样的漂亮。
莫涵脑子里有一副画面一闪而过,眼睛暗了一下,又挥去,问:“喜欢这件?那我们办婚礼的时候,你就穿这件吧。”
许娇移开眼睛,毫不在意的说:“不喜欢,我瞧着和某宝上两百块钱的也差不多。”
她羞涩的握住他手,“结婚吗,最重要的是新郎,跟穿什么有什么关系呢?”
莫涵心头涌上一股愧疚,手摸上她脸,“委屈你了,阿娇,我一定要和你结婚。”
他拨通了白粟的电话。
*
“真要结婚?”
莫家别墅,白粟坐在落地窗前地毯上,垂眸,手执一把银丝小剪,煎下一截花杆,淡淡反问。
“是,你阻止不了我。”
莫涵冷着脸,坚定的说。
许娇和他并肩而立。
白粟比着黑种草的大小,漫不经心选了一枝洋牡丹点缀其间,她似乎颇为满意,理了理花叶,放下剪刀,把花放到桌上,站起身,拿出两份文件,走到沙发,优雅坐下。
“这是我让律师拟的两份婚前协议,”她掀起眼皮看向许娇,“你过来签了她。”
许娇愣住。
莫涵率先拿过来看,扫到底,沉声道:“这协议也未免太欺负人了,婚前财产不算就罢了,怎么婚后的收入也不能算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
白粟深谙谈判不在别人战场上扯皮的道理,她转头看向许娇,“你看上的不是阿涵这个人吗?那你还在意这个?”
唇角是优雅的笑,眼里却是看透她的讥讽,不屑,厌恶。
许娇心里刺了刺,只做看不出,笑着摇头,“我可以签,只要阿姨你愿意接受我,我不在意这个。”
“不行,我不同意。这样对她不公平。”莫涵坚定。
白粟指着许娇,“她来闹婚礼,我为了她的胡闹,赔了夏夏一间公司,损失了至少五千万,你赔了所有的股份,她什么都没付出,这账又怎么算?公平?”
莫涵咬了咬唇,“这钱我认,以后我还。”
白粟嗤笑一声,“传闻,国学大师林语堂在婚礼上撕了结婚证书,和妻子廖翠凤说:‘婚书只有在离婚的时候才用的到。我们用不到,所以要把它撕了。’”
“你自诩和她是真爱,不要母亲,不要青梅,不要兄弟,不顾家族生意,脸面,逆着所有人也要娶她。”
“这合同上只说明,她不占有财产,可没有不让她花你的钱。怎么,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也和那些俗人一样,还没结婚就考虑离婚这种俗事?我以为这协议,对你们来说,也是形同虚设呢,原来这点信心也没有。”
一瞬间,莫涵想质问什么,最终别开脸,什么也没说。
白粟捕捉到这眼神,只装作不知,低下头。
两人僵了起来。
许娇晃了晃莫涵的衣袖,笑说:“我觉得阿姨说的对,我们一定也用不上的,我本来就能养活自己,没关系的。”
莫涵心里那股别扭散了,朝她歉意一笑。
两人签了婚前协议,白粟拿起看了一下,又放下一张卡,看向莫涵说:“这里面是一千万,算我注资你那个公司,你给我百分之51%的股份,算是你弥补我赔给夏夏的损失。”
莫涵如今最讨厌的就是被白粟掌控,管教。
他迟到的叛逆期这一刻来临了,他就想和白粟对着干。
他宁愿接受风投公司。
讥讽道:“那件事你就没责任?”
“你!”白粟咬牙,“我都是为你好。”
莫涵声音如刀似冰:“我不需要你这么为我,我会自己找风投,股份的事你就不用想了,你的五千万我以后会还你。”
白粟气的站起来,“好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了。”
她努力平复心情,“你们过一段时间再结婚吧,毕竟我不只是你们的妈妈,也是阿瑾的继母,还得顾忌夏夏的心情。”
她一副很疲累的样子,“你们先回去吧,等过段时间,夏夏消了气你们再结也不迟。”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们回去,有合适的机会我会通知你们。”
话音落下,白粟径自离开往房间去。
许娇:“……”
莫涵紧紧握住拳头。
*
“为什么想去管北城的工地?”
阮明哲坐在总裁椅上,笑眯眯看着女儿。
他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岁月格外优待他,气质儒雅。
他有些意外,按道理,现在互联网才是热门行业,阮夏旗下传统的房地产业在逐步缩水,去电商部,才和女儿的专业对口。
阮夏挺直脊背,一副职场精英的样子,说出自己的说辞:“我们祖上就是从工地发家的啊,我现在只有一些理论知识,没有任何的实际经验,我想先从底层做起,以了解为主。”
“工程上的人,从民工,主管,监理,经理,政府关系,阶层跨度大,关系复杂,环境造人,我先去那待着,历练历练。”
阮明哲笑:“不怕吃苦?”
阮夏摇头:“不怕。爸你不是常说,前半生吃苦吃半辈子,后半生吃苦吃一辈子。”
阮明哲笑的欣慰:“夏夏,你好像一下就长大了。”
他拨通了内线,吩咐秘书叫来北城项目的负责人董总。
这家商场预计明年春天营业,现在虽然是冬季,但工地上做了很多的保护措施,现在仍然在赶工期。
阮夏从董总那里了解了大致的工地情况,又让他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基层施工小领导裴工,瞒着身份,装作是办公室里一名普通职员,姓蒋,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带上安全帽,环视工地。
“这是什么地方?”
阮夏指着前面一个很大的活动板房问。
裴工介绍:“那是仓库,里面主要是存放钢筋电缆之类的东西。”
阮夏随意问:“没人看着吗?怎么也没人的样子。”
“有仓管的,可能去厕所之类的吧。”
裴工眼珠子四处转,嘴巴微微张起来,看起来是要大声吼,找仓管。
“不用喊,我随意问的,”阮夏阻止他,“工地和做办公室不一样,我懂的。”
裴工讨好的笑,“蒋秘书说的对,工地辛苦,工人文化水平底,平常又没什么外人来,仓库的又是大件,仓管就没工厂之类的管的严。”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进,阮夏眼珠子无声转动了一下,心口微跳了一下,摄像头是--坏的!
自己终究来晚了吗?
面上不显,直接进仓库巡视,她让裴工把使用的所有材料的规格报给自己。
她看了钢筋,水泥,折叠防冻土壤动胀,灰,砂浆,最后停在电缆面前。
随意弯腰,摸起一头看。
裴工解释:“这种是BVR电线,是最好的铜芯电缆……”
阮夏又弯腰放下。
活动板房的隔音很差,外面有人说话,阮夏隔着窗户看过去。
“艹,还是小丽那娘们那劲儿够,滋味足,小许,今晚咱安排上?”
一个中年胖男子,头发油腻,身上衣服沾着泥,嘴里叼着一根廉价烟,手搭在一个青年男子身上,歪歪靠着,笑容猥琐。
“最近运气不好,手头紧。”那青年男子翻掏出口袋,“哝,兜比脸都干净。”
“咱两谁跟谁啊,我请客。”那猥琐的胖子说。
工地辛苦,多是家庭贫困的外乡男子,不远千里,背井离乡,说起荤话来没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