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震惊,“这不可能啊!瑾少爷这些年是看着阮夏怎么对二少爷的,昨晚阮夏还和二少爷置气推倒雪人,闹着砍梅林,看起来对二少爷并没有完全放下,瑾少爷怎么可能甘心做二少爷的替身?”
白粟道:“我们都上当了!阮夏已经放下阿涵了!”
“喜欢了二十二年,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管家更加不解:“而且阮小姐明明闷闷不乐,是勉强撑起的笑容啊!”
“你看,连你都觉得,喜欢了二十二年,说放就放太廉价,她要是真的放的干脆利落,你认为莫谨会怎么想?又能比阿涵被人高看多少?”
她见管家脸上仍是茫然,哂笑一声:
“莫谨是什么人?这些年前赴后继扑她的豪门千金有多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他见惯了商场的翻脸无情,尔虞我诈,唯独没见过,一个人傻傻的喜欢一个人二十二年,付出所有,多稀罕!”
“阮夏的愤恨,挣扎,决绝,依恋,倔强,高傲,拿捏的全都恰到好处!”
秦管家惊的嘴巴有鸡蛋大,久久不能闭合!她完全不能相信,那个前日里还一脸天真围着莫涵转的阮夏心机如此深沉!
还拿下了莫谨!
“你是说她……在利用自己对二少爷的感情?”
白粟点头,又道:“我再问你,昨晚,你有注意到许娇的哭哭啼啼吗?”
管家稍稍镇定,回想昨晚细节。
人都喜欢同情弱者!
许娇哭的梨花带雨,阮夏和她戛然相反,一滴眼泪没掉。
但那一脸漠然的样子,看着都让人心疼。
他道:“对比许娇浮于表面的伤心,阮夏寒风中推雪人,恰到好处的漠然神伤,激发了瑾少爷的同情心,保护欲甚至是征服欲?”
白粟点头,看向车轮留下的两道车印,幽幽道:“这天下,有什么事是征服这样一个貌美如花,又心有所属的年轻女孩更让人有成就感的?中招的何止是莫谨!你看昨晚阿涵的视线离开过阮夏吗?你不觉得他的离开,更像是无颜面对她,愧疚至极?”
“昨晚许娇不过是胜在表面罢了!”
“一点实质性好处未曾得到,那蠢货还沾沾自喜!”
管家感叹道:“没想到阮小姐被刺激之后,变这么精明,无情,这些年,她可把你当亲妈孝顺,就这么收了!两头都收了!。”
白粟摇头,“没有人能一下变的精明,除非她一直就是这样的人,你也未免太小看阮明哲和盛听南了,看看阮夏这些年。”
“她跟着阿涵学击剑,跆拳道,骑术,钢琴,书法,他拿第一,阮夏永远拿第二,可她自己的舞蹈,画画,学业哪一样丢下了?我以往不过是沾了阿涵的光,她爱屋及乌罢了!”
“如今她不爱阿涵了,就精明了,其实,阮明哲把她教导的很成功,是个很合格的继承人,心机,手段,一样不缺。”
“昨晚,许娇闯婚礼,于她其实是绝境,阮其昌对阮氏一直虎视眈眈,她昨晚要是出事,股东又怎么会允许她接手阮氏?她不仅安全过了,还擒到了莫谨!”
“阿涵--蠢啊!”
秦管家也喟叹,“怎么看,许娇和阮小姐都没有可比性,二少爷怎么就非她不可呢?明明他们以往好的跟一个人是的。”
白粟道:“哪是什么真爱,不过新鲜感罢了!一个人太熟悉就成空气了,夏夏就亏在这了。”
秦管家道:“你是说……二少爷其实是爱阮夏的?”
白粟道:“七年前的事你忘了?”
秦管家想了一会,醍醐灌顶,“我去提醒少”
“不行,你以为今天的阮夏还是昨天的阮夏?!”她锋利的眼神的射向管家,“阮夏已经放下,莫涵却要开始,你觉得他会是什么结局?阿瑾会怎么对他?”
管家脸唰的白了。
白粟肃目,正色道:“过去我赞成阿涵娶阮夏,是因为那样能利益最大化!如今阮夏反倒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了,如今的阿涵爱谁都不可以,唯独阮夏不行!”
“现在想来,当年那件事,我处理的欠妥,阿涵一口一个妹妹,也许……是我种下的因,既忘了,就永远忘了。”
“我宁愿认下许娇。”
常言道,世事不经念。
白粟这边感叹着,那边,变故,猝不及防砸向莫涵。
第12章
车里。
阮夏扬了扬手里的文件,“白姨给了我一家公司。”
莫谨接过来看了看,“收下吧。”
“会给你带来麻烦吗?”阮夏问。
莫谨指腹在她掌心轻划,“你当我是泥捏的?”
阮夏咬了咬唇,又道:“他,把手里的股份给我,下午办手续。”
莫谨看向她眼睛,促狭道:“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我正式开始给阮股东打工?”
阮夏迎着他眼睛问:“不会觉得我……很贪心吗?”
莫谨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下巴抵到她额头道:“不会,换做我,可能比你要的更多。”
“你不收,反而容易被他们轻看,以后会踩着你的底线反复横跳,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知道你不好惹,才会避之不及,这便是驭人之道。”
幕强是人的天性,阮夏捧脸痴痴看他。
她不知道她此时的眼里,漾满了星辉。
曾经,他只能远远看着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那人,心头的和玄被轻轻拨了一下,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人生第一句情话:
“阮阮,做我的妻子,可以为所欲为的,想做什么便去做,我给你善后。”
阮阮?
第一次有人这样叫她。
阮夏仰脸看向他,“哥哥……似乎不太一样了。”
那个总是一脸肃穆,醉心于事业,公私分明的人。
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这样的他,有些陌生。
莫谨心头微涩,这话……多年前就同她说过的。
他终究不记得他们之间的点滴。
她这双眼睛,曾经,满满的都是那个人。
他反问:“我这样,你不喜欢?”
阮夏只怔怔看向他,不说话。
他拢她发丝,道:“人都有很多面,以前,我只是你一个熟悉的哥哥,现在,我是你丈夫,这是我最私密的一面,独属于你一人!”
万幸!
你床上的样子,也只属于我。
他对所有事都有自制力,如今对上她。
荡然无存。
他俯身,吻上她唇。
柔软的舌轻轻揉动菱唇,阮夏看见,他歪着头,阖起的眼帘上,睫毛根根分明,眉目间享受。沉醉,要溺在里面一样。
食色,性也!
想起自己上辈子一味追求精神上的爱,到头来,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这纯粹的肉·体关系,换来的道是多!
拧眉一嘲,难怪有人宁愿做捞女。
许娇拼命抓着莫涵不放。
男人,不值!
爱情,不值!
这富贵的人生啊,她失去了最基础的人间清醒。
闭眼,张开嘴,吻上他的唇。
交颈亲吻。
阳光从玻璃窗泄进来,铺在雪白的侧颈。
薄金一般朦胧,有细细的浮尘游离。
他仿佛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时光都吻回来。
直到车子进了莫氏大厦,他才放开她。嗓音又粗又沉,带了别样的力量,低低在耳边问,“还要几天?”
阮夏脑子被吻的成一团浆糊,半晌才反应过来,红着耳尖,低低道:“五天。”
“这么久?”他皱眉。
阮夏有些好笑,不近女色!
私下里原是不禁女色!
别开脸。
看到莫氏大楼,来这做什么呢?
下了车,阮夏手往回缩,“这样不太好吧。”
莫谨攥的更紧,“光明正大的夫妻,怕什么?”
阮夏不说话了。
莫谨既是董事,也兼职总裁职位。
进了大楼,迎面遇上的员工,皆退到边上,神情恭敬,颔首唤:“莫总。”
“太太。”
对两人一样恭敬。
阮夏有些明白了,这桩婚事,谁看都是自己逼来的。
“早生贵子。”
手链。
新婚第二日手牵手来莫氏总部,这都是在告诉别人,她的地位。
莫谨的办公室占了一整层。
办公桌上摞了一堆文件。
律师道:“太太,莫总名下所有私产全部都在这,包括股票,基金,房产,车,您在这里签了所有的字,这些财产,你将和莫总一样,成为共同持有人,拥有一半权益。”
这是天文数字!
豪门结婚,通常会把婚前财产分割清楚,万一婚变,损失可以降到最低!
没人会把财产全部和另一半共享!
阮夏意外的看向莫谨。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黑色签字笔,签下的名字遒劲有力。
阮夏和律师说,“你先出去吧,我和莫总商量好了喊你。”
律师看向莫谨。
莫谨放下手里的笔,“以后,太太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律师脑门出了薄汗,颔首道:“是。”
恭敬的退出去,关上门。
阮夏看向莫谨,“哥哥,你的心意我领了,我有阮家,资产已经足够多,我不想要。”
莫谨在她小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跟逗小孩是的,“阮家的是爸妈给你的,这是我身为丈夫应该给你的,你收着就是。”
他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蕴含其中。
女人是感性的,当异性展现一些好意时,会习惯性美化对方,归结到情爱上,阮夏也不例外。
但如今,她最不愿欠的,便是情债!
她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半晌道:“哥哥,我看不懂你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莫谨盯着她侧脸:“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阮夏:“非要我说出来吗?”
莫谨:“理不辨不明,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阮夏还是仰着头,“哥哥,你得明白一件事,我……不是过去那个夏夏了,有点坏的。”
莫谨拢她耳边碎发,“如果真的坏,不是应该坦然接受这些?这点东西就感动不已,把自己的底牌交给我了?”
若是律师在,怕是嘴巴得张成鸡蛋大,这……叫“这点东西?”
阮夏心微沉,迟疑道:“你……看出来了?”
莫谨脊背微弯,懒懒靠到椅背,道:“一点小伎俩,不难看出来。”
阮夏垂下头,“被我算计,为什么不生气,还答应我的条件?”
他捏起她下巴,逼着她看向他,“小孩才用好坏定义一个人,心软成这个样子,怎么做你口中的坏人?”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如果我事事都光明磊落,你以为我能坐稳这个位置?”
“道德是用来约束人的行为规范的,不是用来苛责人的。”
“阮阮,昨晚那种状况,换做我是你,也会耍手段,我娶的是妻子,不是道德模范标兵,你不需要多完美,你昨晚的举动告诉我,你有处理危机的能力,会是很称职的莫太太。”
阮夏别开脸,“哥哥怕是忘了我们为什么在一起?”
莫谨道:“说说看。”
阮夏眸光幽幽,“我……没有再爱人的能力了,哥哥要的,我给不起。”
她闭眼,握拳,“不如,到此为止吧!”
莫谨盯着她一瞬,揽着她肩头,站到落地窗前。
莫氏林立在鲸市最繁华的市中心,周围高楼环视,不远处,江景缥缈旖旎。
他手指着对面一栋写字楼,里面莫氏员工穿梭其间。
“阮阮,商道即用人之道,他们人人都会迎着笑脸跟你说:“‘我忠于公司。’,但真正的利益面前,是人是鬼,谁知道呢?”
“可你不可能事事亲为。”
“当你必须把后背交给一个人的时候,你要做的,不是费尽心思设防,因为只要离心,就会留痕迹,有了痕迹就会有裂缝,有裂缝就有可能被人乘虚而入。”
“最有利的做法是,给她旁人给不了的东西,收了她的心,让你们目标一致,利益一致,榜成最坚定的关系,时间久了,她自己就牢牢抓着你不放了。”
“我理解的夫妻之道是,福共享,苦共难,彼此把后背交给对方,共进退。”
“你跳出感性来看这件事,实实在在把我握在手里,我也握着你的命门,我们融为一体,这样才是世上最牢固的关系。”
“我拟了个合同,我们要永远忠诚于彼此,谁背叛对方,净身出户,永远放弃家族产业。”
“你要想掌权,先学会做一个上位者,制定对你最有利的规则框住别人,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阮夏醍醐灌顶!
她嘴里说着不谈情爱,可思维方式还停留在过去。
莫谨把财产给她,跟情爱无关,只是把两人绑到底,把唇齿相依落到了实处。
只要两人不离婚,就是左口袋和右口袋的关系,在谁那有什么区别?
他们牵扯的越深,两家联姻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