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钊“嗯”一声,声音慵懒:“我对这个人了解不多,好像听说他脾气很怪,早年一直不得志,后来一些作品被国外一位收藏家看中买走,才渐渐有了名气。但也只限国外,国内是直到几年前他的一副人物画在香港佳士得拍出高价,他的作品才渐渐被国内艺术圈认可。”
“哦,我在网上看过他一些作品,他的个人风格很鲜明。”
“想去看?”
“……嗯。”许颜试着说,“你可不可以帮我找张票?”
这怕是她第一次向他提要求,铺垫这么久,不要衣服不要包,也不要任何一样奢侈品。就想要一张画展门票?!
罗钊睁开眼:“原来精力用不完的原因在这儿?”
“……”许颜就没想一定不被他看穿,欲言又止这么久,被他揭穿,她反而坦然了。
“可不可以?”
“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
罗钊眼睛又闭上:“比如你有没有听我话?”
“……”一张票而已,要求真多。
许颜没办法,只能顺着他:“我哪有不听你话?”
“听话乖乖睡觉。”
“……”原来他也在铺垫!
许颜正要偷笑,罗钊手臂一捞,直接将她按在怀里。
“乖乖听话,睡!”
许颜听话闭上眼,过了几分钟,她感觉男人微抬起起上身,应是看到她“睡颜”恬静,他松口气,躺回去,不到十秒钟,呼吸就均匀了。
许颜睁开眼,接着窗外皎洁月光仔细打量罗钊,这还是她第一次比他晚睡。 他是真的好看啊,尤其睡着的样子,褪去了工作日的冷硬,安静时的冷淡,玩笑时的不正经,竟有种暖暖的软糯。
许颜侧头贴紧他胸口,闭上眼,数着他的心跳入眠。
*
第23章
罗钊周一要飞去香港, 许颜只能自己回嘉城,她心里不舍,本想挨到晚上再走, 罗钊考虑到她的休息时间,强制给她订了下午的机票。
他送她去机场,一直到不能再进才跟她告别。
许颜踮起脚亲了下他下巴,如果之前的温言软语掺杂了讨好的成分,在这一刻, 她是真的舍不得。
“早点回来。”她埋在他胸口呢喃。
他揉着她柔软的发,答应:“一忙完, 就回来。”
可惜罗钊这次真的太忙, 回归计划一再被推翻,从周二到周四,周四又改到可能是周六。
可能的意思是还可能改期, 许颜在周四下班前收到这样的信息, 对周五的期待瞬间下降一半,完了又莫名庆幸, 还好已经是周四。
周五罗钊没说回来, 许颜下班后,约了温诺吃喝玩乐。两个都是不拘小节的资深吃货,在食材口味上包罗万象, 选择涵盖面极广, 就一路从小吃摊,吃到正经餐厅, 逛街消化一圈, 又找了家甜品屋坐着。
许颜和温诺闲聊,话题总绕不开小说桥段, 但近期除了小说桥段,温诺总会加入一些顾时敛的趣事。
每次提起顾时敛,温诺可可爱爱的脸上会带上一丝女人特有的娇羞温柔,语气也明显更欢快,偏她自己犹未察觉。
许颜看在眼里,除偶尔力道很浅的打趣两句,并不点破。她想让温诺慢慢体会,毕竟爱情萌生时段最烦,暧昧时期最美。 这一点,她是晓得的。
偶尔她会羡慕温诺可以毫无顾忌的和闺蜜分享“他的故事”,那些林林总总的琐事,无论是否真的有趣,与分享的人而言都是日后最美的回忆。
而她呢,她和罗钊明明也有很多值得她分享的甜蜜,她却无法跟任何人提起,甚至不敢被人知道她和他在一起。
虽然是自己选择的路,许颜偶尔也会觉得委屈,委屈过后又会质疑,是不是自己太过贪心?
温诺正说得有劲,见许颜有点走神,停下问:“颜颜,你怎么了”
“没事。”许颜回神,笑了笑,“就是觉得你……最近好像胖了点。”
“你也看出来了?”温诺捂脸,叹息,“不是好像,是真的,我早上刚上称,重了四斤!下称那刻我差点都不想活了。”
“你刚才的食量可一点不像不想活了。”
“……”温诺把手拿下来,“颜颜,我发现你最近捅人伤口的功力蹭蹭上长,哪个师父教的?”
能有哪个师父,罗钊呗。许颜心头起了这个念头,绷不住笑了:“跟邻居啊,难道就许你和邻居你侬我侬,不许我学点真本事?”
“……”温诺脸红,挺顺溜的话立刻结巴了,“什么什么你侬我侬,我们那是正常交往,我跟他说好的,他提供霸总素材,我请他吃点心,就这么简单。”
“哦,是正常。”许颜满脸写着不正常,笑着重复,“可太正常了。”
“……”
见温诺脸色已经红成番茄,许颜见好就收,随口问:“姜云辞职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啊,周一就听说,今天刚办下来。”
“你有没听到什么传闻?”
温诺眼睛睁了睁:“你听到些什么?”
“下午我去茶水间倒咖啡,听到他们都在聊这件事,好像都挺惋惜的。”
“你不觉得可惜?”
“怎么说呢,姜云做这行已经五六年了,一直在中部勉强混着,辞职后就算去其他地方,或者从事其他工作,也没有很可惜。”
“看来你是只知表象,不知奥义。”
许颜在工作上属于标准实干派,恨不得埋头在业务里,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对办公室八卦长期是碰到就听,没碰到绝不打听的态度。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次若不是姜云的事听到次数太多,刚才又想转移话题,她也难得问。
温诺与她相反,为了小说桥段新颖刺激,她很喜欢探听消息,随时为大脑补血,不过也只限于探听,若是许颜不问,她很少主动八卦。
许颜看着温诺,虚心请教:“温老师给我科普下。”
“哎,说起来也是一出大写的豪门恩怨,虐恋情深啊!”温诺架子端得足足的,小手一挥,“温老师课堂开讲,各位看官请备好资金。”
许颜颔首,给了她一个“已备好,您请说”的适当表情。
温诺说:“姜云跟她男朋友是大学同学,从大三开始恋爱,到现在已经八年,她一直以为可以嫁给他的。”
“结果男人出轨了?”
“算是,也不算是。”
“……”
“姜云怀孕了,这是她必须辞职的原因。”
“奉子成婚?”
“奉子不成婚。”
“……”许颜不想猜了,“温老师,请拿出您写小说的逻辑思维来讲这个故事。”
“总结来说就是,姜云男朋友家很有钱,她家没钱,男方家族要求男的放弃姜云,和商业伙伴家女儿联姻。结果姜云怀孕,那边就给了她两条路选,要么拿钱打胎走人,要么拿钱留孩子辞职。”
“她选了第二条路?”
“嗯,我听李媛说的,她和姜云是大学同学,也认识姜云男友。”
“第二条路的意思是姜云会生下孩子,男的却要和别人结婚。要求辞职而不是走人,是男方不仅要孩子,还要姜云?”许颜有点惊讶,“还有这种操作?这样姜云不就是情.妇的角色,孩子就算生下也是私生子!”
温诺点头:“是的。” 她耸耸肩,颇为无奈道,“姜云也是想不开,拿钱走人不好吗?虽然八年时间很长,但和一辈子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还有孩子的一辈子。”
“哎……”温诺重重叹口气,“所以啊,找男朋友还是门当户对比较好,就算是父母之命联姻,也有个基础不是。”
“这不是单纯的门户问题吧,姜云的男友责任最大,既然八年感情,他为什么不敢护她周全?”
“他要怎么护她周全?为了姜云和家族对抗?” 温诺眼睛瞪得大大的,语气表情第一次有了老练:“颜颜,你别傻了,男人实际比女人现实多了,他们才不会做这类以卵击石,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如果姜云男友和家族对抗,等于要放弃家族给予他的一切资源便利财富,等于从塔尖直接摔到塔底,从零开始。或者在家族的干涉下,从零都难,得从负数开头。这种情况,如果你是姜云男友,是选钱,还是选人?”
“……”
“大部分人都会选钱的,这不是感情深不深厚的问题,是人性。人生来就是趋利避害,尤其这些过惯了逍遥生活的公子哥。不就换个人吗?长情的抑郁几天,慢慢接受,不长情的,转头就忘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按你这么说,家境一般的女孩就该对家境好的男孩退避三舍?”
“不用退避,因为家境一般的女孩遇到家境特别好的男孩的机会微乎其微。缘分都是小说才有,现实里的相遇靠的是圈子,圈子不一样,没有交集点,得有多奇迹才能遇见? 当然,我说的是正常的相遇,就那种男女都出于真心的恋爱关系,不是那种夜场、酒吧的艳遇玩票性质。”
温诺喝口奶茶,若有所思的叹口气,总结:“其实小说虽然是编的,但也是有导向性,比如N多年前的小说总流行灰姑娘,歌颂平民女孩追爱奇迹,但实践检验表明,王子只会娶公主,灰姑娘就算有水晶鞋也住不进王宫。”
许颜的心微微有点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 “如果对方不是王子,是国王呢?国王有对抗家族的实力,他会不会真的爱上灰姑娘,并带她回王宫?”
温诺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她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除非国王爱灰姑娘爱到可以与整个王室为敌,或者说灰姑娘在国王心里的地位比强强联手的诱惑更重。不过我认为关键点不是国王会不会带灰姑娘回去,而是怎么带回去。”
许颜听懂了,心沉得更厉害,她抿了抿嘴唇,不想接话。
温诺继续:“是带回去当王后,还是当王妃?或者都不是,国王的爱只够让她做红颜知己。”
“……”
“再说检验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挺难的,以前总说看男人真不真心对你,要看他舍不舍得为你付出,会不会带你进入他的亲戚朋友圈。 可是这些富二代又不缺钱,高兴的时候,没时间也可以挤时间逗你开心。他们聪明,懂浪漫,也知道你喜欢听什么。就算他带你去见了亲戚朋友又怎么样,转身也可以带别人。 当然也有极少部分地位不对等的恋爱是出于真心,就像姜云,如果她男朋友不是真心喜欢她,肯定也坚持不了八年,但是最后还不是输给现实,毕竟对于豪门来说,能强强联手才是王道。”
温诺说完这些,一口气喝光奶茶,将玻璃杯搁在桌子上的同时,下巴也搁上去。
她无意识盯着面前的甜点,深深叹气:“哎,真难。”
“是很难。”
许颜将杯子里的柠檬冰茶一饮而尽,她原来很喜欢吃甜,因为罗钊的关系,口味跟着变了很多。刚才要柠檬茶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就叮嘱侍应生只要五分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茶水里面加了冰,刚才慢饮时不觉得,一口喝下去真是又凉又涩,尤其那冰冷的凉意,简直一路从口腔蔓延到了心里。
“好冰!”许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适才清晰的湿意已经荡然无存。
“但是很舒服。”
“是么?”温诺浑然没感觉她的情绪转换,点点头说,“下次我也试试。”
“好啊。”
后来两人又聊了些别的,许颜虽然一直笑着,但内心的窒闷一直不曾消散。
她开始明白自己一直的委屈和不踏实是什么,她是被罗钊带回王宫的灰姑娘,罗钊对她很好很温柔,总能让她开心,她相信他是有点喜欢她的。
但是这点喜欢代表不了什么,她进不了他的圈子,偌大的地方,除了他,她不认识任何和他有私交的人。
她即使再受宠也只是灰姑娘,她的国王从来没想过让她做他的王后。
*
第24章
罗钊到周六上午也没确切告知许颜是否要回来。许颜早上睡到自然醒, 看书、追剧、健身,一上午时间就消磨光。
如今不像她自己租房那会儿,周末时间除了休息和爱好, 还必须分出一大部分给家务,尤其做饭这条,一直是许颜最烦恼的。
她吃不惯外卖的重口,厨艺又处于了胜于无的水平,每个周末都是天然减肥日, 对于健身也是想起就有,没想起就没有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