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真的没再停留，转身走了。
许颜站在门口，一直到罗钊走进电梯，才推开门进去。她知道他不会闯进去，只是心里抵触他送她回家的感觉，掩耳盗铃的觉得，只要他先走，他们就不会再进一步。
至少，不会很快！
*
许颜没去最后的开标会现场，到了时间，张彬打电话过来，声音激动得近乎颤抖。
“中了，许总！”他大声，“江氏赢了！我们赢了！”
许颜也高兴，却不像他那般激动，反而有种镇定的平淡。
“恭喜张经理，你和你的团队这段时间都辛苦了。”她声音和煦，语气真挚，“我先代表江氏感谢你们的付出。”
张彬没想到她首先肯定自己，怔住好几秒，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辞：“许总，您言重了，若不是您提醒，我们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赌赢了，就是好的。”
“是，赌赢了就是好的。”张彬总算从狂喜中找回理智，“许总，现场有点闹，我先挂了，等下回来再跟您汇报。”
“好。”
收了线，许颜心底的喜悦和惴惴同时交缠着冒出来，她在韩泰和面前没说谎，她也不知道国森会再犯资质过期这种低级错误，甚至是不太相信。
她就是赌，赌对方疏忽自大，赌自己运气好。
那些真实存在又毫无证据的传言单独拎出来不算什么，但只要有了铺垫，就能推波助澜。
所以，她才赢得彻底！
她刚让秘书送咖啡，手机震动，罗钊的电话。她没存他的号，但他的号码，她烂熟于心。
也就没必要装不知道，
“罗总好。” 她礼貌客套，带几分揶揄:“这个时间打给我，是要跟我说恭喜，还是兴师问罪？”
罗钊正被预想中的三字堵得脑瓜仁疼，听她如此，心情莫名好了点。
“许总倒是直接。”他顿了下，声音染上三分笑意，“恭喜许总，生态城的项目，江氏赢得漂亮。”
“谢罗总夸奖，江氏会继续努力。”许颜笑一声，话锋一转，道，“罗总专程打电话，除了道喜，一定别有赐教。”
罗钊微挑眉，丫头学聪明了，怕再被他牵着走，索性揣摩他心思，先一步挑明。
他说：“上次我们讨论过，生态城项目前期投入大，回报期长，短期很难有有上佳表现，许总真想一口独吞？”
许颜懂他言下之意，以江氏的实力要长线发展这个项目，资金上只要控制得当，就不会有问题。但是她刚掌权，拿下项目固然能迅速在集团内部站稳脚跟，但长期威信的建立靠的是看得见盈利增长和丰厚股东回报。
“我没这么想。”许颜很直接，“罗总有话可以直说。”
“罗氏可以和江氏合作。”
“哦。”
许颜指尖摸了下耳环，轻轻一声，尾音浅浅。 “谢罗总好意，但很遗憾，江氏已经找到更适合的合作伙伴。”
“……”
罗钊是挂了电话才彻底回过味来，这丫头记着之前的事，报复他呢！
他才不信她已经选定了，要有也是才开始谈，故意引他开口，再一棍子敲死，可真是啊……
可真是啊！
罗钊冷脸扶着额头，摇了摇头，突的笑出来。
可真是，有趣啊！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微信群里信息响个不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江询：@所有人 明天俱乐部新一期开场赛，各位哥哥姐姐过来捧个场呗，小弟在此先谢过了。
江氏前年收购了一个摩托车俱乐部，前期由职业经理人运营，江询去年正式接手打理，倒是正合他意，他又当老板，又当车手，忙得不亦乐乎。
顾时谦秒回：弟弟客气，哥明儿一早就来。 江询：滚，上头尊称不包含你。 顾时谦扔给他一枚炸.弹。 江询：砰！小爷炸不死！ 顾时谦：……傻.逼 苏霆之：恭喜江氏拿下生态城项目，恭喜江少@江询，江总@江逞。
江询：你恭喜他干嘛，那是我颜总的功劳！要说我颜总可真是无所不能，居然能从钊哥手里抢项目。@罗钊 什么心情？
王默：别问，问就是开心。 江询：？？？不会吧？@罗钊 真的？ 江逞：真的，江氏和罗氏向来不分你我。 江询：卧槽！！哥，你是不是神经错乱？你上次还骂钊哥抢了你看中的项目，还有那次银瑞并购。@江逞 江逞：我忘了。 江询：…… 顾时敛：我们周末才回，来不了。@江询下次补上。 江询：好。诺姐记得给我带礼物。@温诺 温诺：已经买好了。我家颜颜一直很厉害，就没有不擅长的。 江询：有啊！ 温诺：什么？ 江询：颜总好像没恋爱过？ 温诺：……这么一提，还真是。
江询：@所有人 各位身边有优质青年才俊可以帮忙牵个线啊。要求：单身、专一、颜值过硬、能力强，关键是能力要强，不然我颜总看不上。对了，光单身也不行，得情感经历简单。
温诺：附议一个。 江询：握手@温诺补充一下其他要求。 温诺：至少得站在这两人的对立面。@王默@江逞 王默：…………卧槽！ 江逞：@顾时敛出来管管你老婆。 顾时敛：我觉得她说得很对。 江逞：…… 刑台：这么说，我们群里就有。 江询：谁？ 刑台：@罗钊。
江询：我不是说钊哥不好啊，就是颜总挺冷的，两个冷的凑一堆肯定成不了。幽默，要幽默嘴甜的！
温诺：好像有道理。 江逞：有道理！ 王默：太他妈有道理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群里话题往偏处越闹越远，罗钊没心思再看，正退出对话框，抬眼看到江逞发来一条私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连温诺都不知道你。】 一句话，看似平平淡淡，没头没尾，揶揄之意实则快撞破屏幕跳出来。 翻译过来就是：许颜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你，你在她那里有地位？
罗钊回：【你们之前也不知道。】 【越珍贵的情感，越只想藏在心里。】
江逞：【……】 【你被盗号了？】 这肉麻又中二的表白？！
罗钊没搭理他。
*
许颜今天难得准时下班，没有应酬，早早约了私教时间，到瑜伽馆练瑜伽。
进阶课，她在体式上又追求极限，一个小时下来，她浑身上下差不多湿透。她在练习室休息一会儿，待汗水收得差不多，才去浴室洗澡。
嘉城的冬湿冷，纵然瑜伽馆内有暖气，也劝退一部分客人，尤其晚上，更没什么人。
许颜洗完头澡，顺道做了护肤，她正往脸上拍水，突听到隔间外有人低声哭泣，声音很柔，断断续续，听着是真伤心。
她下意识停下，那哭声渐急，伴随劝慰一下灌进耳朵。
“家明，你、你别怪她，都是我不好。” “你们结婚了，我不该还想着曾经。是我想的太简单，我以为只是小事，真没想到她居然误会了。你放心，我会找机会跟她解释清楚。” “她生气骂我都是应该的，我不生气，我就是，就是……就是太伤心了。” “家明，我没有做坏事啊，呜呜呜……”
外面还在哭，许颜的脸却冷下来，她平生最恨这种打着无辜幌子，肆意破坏人家庭的绿茶行径。
只是事不关己，她虽看不惯，也没有干预的立场，正默默收了东西，准备离开，外面的哭声戛然而止。
许颜挑起一点门帘，看到女人交叠抖动的双腿，肆意在沙发上点着的手，一只手抬起，正在拨电话。
视线范围有限，许颜看不到她的脸。
电话接通，女人褪去适才的柔弱，轻快叫了声：“妈。”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女人轻哼一声，语气有一丝自豪的飘忽：“解决了，你教给我的办法是真有用。呵，那女人敢骂我，就让沈家明回去好好跟她聊。”
这个声音？许颜拧眉，不陌生，但也不太熟。
“我知道了，陈阔那边，我也哄着，这些人都是小儿科。”
不知那头又说了什么，女人话锋一转，语气蓦地带了点恨意：“都怪罗晓棠，一点不给力，不然罗钊……”
“呼啦”一声，许颜刷的撩开门帘，直接走出去。
女人没想到隔间有人，见她突然出来，惊得身体一弹，本能往后缩了缩。
许颜掀起眼眸，一眼不眨的盯着她。
呵，林千语！
*
第52章
两人对视几秒, 许颜垂眸，收了目光。
“抱歉，我不知道外面有人。”她微微一笑, 脸上带着歉意，“吓着你了？”
林轻语一颗心落下，暗咽口口水，又扮上无辜柔弱：“没关系，是我走路声儿小, 刚才想事情也没个声响，吓着你了吧？”
“是吓着了。” 许颜轻晒一声, 抬眸直视她眼睛, 语气平淡也讥讽，“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脸上挂两幅面孔，还能这般收放自如。”
林轻语身体一颤, 表情陡然僵住, 目光惊讶与警惕交织。
许颜嗤笑：“林小姐如果平时拍戏时有刚才的演技，何至于这么多年才勉强混到三四线？” 她说：“不止戛纳影后非你莫属, 我看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林轻语一张脸刷的全白, 张目结舌：“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许颜没正眼瞧她，目光玩味，语气冷冽：“我胡说了么？还是林小姐想让我复述一遍你刚才的表演？”
林轻语被她呛得哑口, 两秒后, 眼底蓄泪，开口即是哭腔：“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诋毁我？”
“就你还值得我诋毁？”许颜摇着手机, “我都录下来了。”
林轻语眼中恨意一闪而逝, 眼泪滚豆子似往下砸，声音娇弱, 气若游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行得端，站得直，不怕你胡搅蛮缠。倒是你，随意窥探他人隐私，栽赃陷害，行为可耻。”
她顿了下，双眼红透的看向许颜，既委屈，又可怜：“如果你不想事情闹大，把东西删了，我原谅你，这件事不会告诉第三人知道。”
许颜有三秒钟没说话，这林轻语装柔软也真是装到骨子里，脑回路更不是一般人可比。 她还需要她原谅？
许颜笑晲她一眼，目光厌恶，语气肆意。 “林小姐不必原谅我，也不用担心我今天就把东西放出去。你那些不入流的招数，我听着都觉得脏了耳朵，暂时还不打算脏别人的。 但是林小姐得记住一点，若是以后倒霉再碰到我，千万记着不要惹我。否则，我心情一差，可能就忍不住了。”
“你……你敢！” 林轻语不装了，蹦起来，胸口起伏，气势汹汹冲过来，手一抬几乎指到许颜鼻子，但不过片刻，气焰又蹭蹭消下去。 “我虽然性子好，但我们林家也不是任由人搓圆捏扁的，你若是敢胡来，我奉劝你想清楚后果，我爸爸不会放过你！”
“林怀劲尽可以试试。”
许颜没心情再看一个老妇女蹩脚演绎小姑娘，淡淡丢下一句，推开门出去。
林轻语看着面前自动弹回关闭的弹簧门，扬起手机大力往地上砸去。“砰”的一声，手机屏碎裂，上面娇软甜笑的女孩面容瞬间变得狰狞。 一如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不过一会儿，林轻语调整好状态，懒洋洋捡起手机，重新坐回沙发，拨通某个电话。
“啊，呜呜呜呜，我刚才碰到个疯子，好可怕！” 她对着电话哭泣，眼泪自来水一样来：“我好害怕，家明，你能不能过来接我……”
*
回家的路上，许颜车速很快，几乎是压着限速线开。
从隔间出去前，她有两个选择，一是装傻充愣，二是直接戳破。 她用一秒的时间选了第二种，原因说白了就是任性，不想忍。 当一个人的能力可以碾压另一个人的时候，忍耐纯属多余。
她没有录音，刚才就是为了看林轻语的精彩表演，故意为之。她不怕林轻语日后跟她使绊子，恰恰林轻语若能来她跟前使绊子，才正合她意。
不过许颜知道，林轻语不会，至少在知道她身份后，会暂时停手。一则她忌惮她手里的录音，不敢轻易惹她，二则林家忌惮江氏势力，不敢造次。
人只要有忌惮，就等同有了软肋。
林轻语若是不想日后碰到她，像过街老鼠一样敬而远之的躲着，就会想方设法去绑一棵大树。
哪棵大树呢？ 试问哪棵大树有她现在现成的绯闻男友好用？
许颜想起男人的脸，唇边蓦地浮起一丝笑，又冷又欲。 这棵树的确够高够大，她就祝她早日爬上去，爬得越高越好。就算摔不死，也能残废。
*
车直接开进海博底下车库，许颜从车上下来，一抬眼，一辆黑色迈巴赫驶过，直接停在她面前。
驾驶室和后车门同时打开，罗钊从后面下来，司机以为自己慢了，有点局促的道歉。
罗钊转过头：“车停好，先下班吧。” 司机答了声“是”，重新驾车往里。 罗钊看着许颜，走到她面前问：“才回来？” 许颜“嗯”一声：“你也是？” “在公司加班。” “哦。” “我送你上去。”
许颜刚想说不用，罗钊已经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瑜伽包。
“去健身了？”他问。 “嗯，练了瑜伽。” “坚持得很好。” “怕变形。” “嗯？”罗钊表情一顿，旋即笑了，很开心的样子，“我说的话，你倒是都记得。” “……”谁记得啦！许颜拧下眉，没反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