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黑字，谁能反悔？”许颜说，“霍总如果不放心，大可以把筹码标高，高到我无法反悔。”
“……”
霍观潮是想继续装得云淡风轻的，心头却莫名有点憋不住。他摸出烟盒，敲出一根，才想起问许颜：“可以吗？”
许颜颔首：“霍总请便。”
霍观潮点燃一支，深吸一口，侧头吐了烟圈，才回头看许颜。
许颜说：“霍总有话尽管直说。”
霍观潮颔首，摁灭了烟，道：“许总既然知道项目已经进入最后评标阶段，何不再等等？”
许颜一笑，全无废话：“如果事情尘埃落定，霍总和我谈的必不是今日的价码。”
霍观潮表情顿住，许颜完全说到了他心中所想！
他的确对这个项目志在必得，也做了很万全的准备，但结果没最后下来前，谁都难保会有变故。
她却赶在这个时间点过来，拿出“诚意”和他交换，除了赌他能赢，也是想提前预定这个“优惠”。就像她说的，等他真的拿下，局面势必又是另一光景。
霍观潮不禁有些佩服眼前的女人，不为别的，就为这份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魄力和胆量。
他忍不住重新审视这个女人，她很年轻，长得很漂亮，初见除了过于清冷了点，没任何攻击性可言，谁能想到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美女皮下，藏着这等野心？
她是真正会揣摩人心，没一句废话，清晰直接，直戳要害，真真儿让人很难拒绝。
霍观潮沉吟片刻，收起身上的散漫不羁，认真问：“如果最后我输了，许总会不会很后悔今天下错注？”
许颜笑容依旧清浅平淡，语气笃定却更胜之前：“既然愿赌，自然服输。我不会后悔，因为我相信霍总一定能赢，江氏日后也会一直支持霍总，帮您达成心中所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霍观潮看着她，没再犹豫直接举杯：“我答应许总！江氏与霍氏一定可以合作愉快。”
许颜举杯与他相碰：“合作愉快。”
第54章
为掩人耳目, 许颜和霍观潮一前一后离开酒店。
谈判时的殚精竭虑让许颜有些疲惫，她刚上到保姆车，正准备合眼休息一会儿, 秘书说：“许总，江少刚打过电话来，您还要不要赶回去？”
俱乐部首轮开场赛今天上午九点半开始，许颜昨天已经跟江询说了去不了，但江询作为车手第一场比赛安排在下午。
许颜抬手压了下后颈：“比赛是几点？”
秘书：“大概三点半左右。”她说, “现在已经两点了。”
言下之意，就算赶回去, 也大概率看不到比赛。
许颜沉吟片刻, 问：“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秘书快速看一眼日程：“除了四点的视频会议，晚上还有个酒会。”
“酒会推掉，视频会议提前到三点。”
“是。”秘书揣摩她意图, 说, “青年画家沈修泽这些天在云城有场画展，今天是最后一天展期, 您要过去看吗？”
“地点在哪儿？” “云城艺术中心, 离这里大概二十分钟车程。” “视频会议结束后过去。” “那江少那边？” “我给他打电话。” “是。”
同一时间，嘉城，俱乐部首轮开场赛进行得如火如荼。
俱乐部顶层贵宾休息室内, 江询早换好战袍。他参加的是的1000CC级比赛, 时间安排在下午第二场。他今天的战袍选了正红，大面积正红底色, 袖口腰封间以纯白。
他本身长得好, 身高腿长，眉眼带笑, 加之年轻活力，性子跳脱，穿上这种极鲜极正的颜色，举手投足自带一股子纨绔风流气，更加惹眼。
他刚才出去赛场边溜达一圈，收到的关注和尖叫声比正要比赛的车手还多。他深谙“曝光度过多就不值钱”的真理，没给几个正脸，骚里骚气比个爱心，再羞涩一挥手，洒脱一转头，迈着大长腿直接回了后场休息区，徒留一众迷妹疯狂打CALL。
“浪够了？”见他进来，江逞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言语戏谑，“怎么不跳个舞再进来？”
江询从小被他挤兑，早已习惯，哈哈两声，暗戳戳怼回去：“这才哪儿跟哪儿，你都没浪够，我差远了。”
江逞：“……” 他“啧”一声，“嘴皮子功夫见长啊。”
江询将头盔顺手一放，骄傲挑眉：“是我颜总教导有方。”
江逞：“……”
王默问：“颜总今天没来？”他目光有意无意扫向旁边从进来就一直沉默的罗钊。
江询：“她去云城了，来不了。”
王默正张嘴，罗钊冷不防问：“她去云城做什么？”
江询有点微讶的看罗钊一眼，意思明显：你竟然还关心这个？见鬼了？！
罗钊平淡：“怎么？”
江询：“……”他做作的咽口口水说：“有点意外，钊哥还有关心别人闲事的时候啊。”
罗钊：“……”
苏霆之看一眼罗钊，呵笑一声没言语。
江逞忍笑，板着脸催促：“废什么话，你钊哥问什么答什么。”
王默嘿嘿两声：“你钊哥可能是输了项目，所以对颜总特别关注。” 他说罢睨一眼罗钊，将“暧昧”两字醒目贴在脑门儿，“是吧，罗总？”
罗钊极淡的牵了下嘴角，目光含着警告：“你说呢？”
王默撇嘴：“我看是。”
罗钊:“……”
江询脑子一根筋，向来不关心也看不懂这些情感上的弯弯绕绕，只当罗钊是一时兴起，没在意道：“应该是公事，具体我也不清楚。”
罗钊心里忍了忍：“她今天跟你说的？”
江询：“前天就说好啦。”
罗钊：“……”
江询见罗钊脸色突然冷下去，有点忐忑问：“钊哥，你找颜总有事？”
罗钊看他一眼，声音平淡：“没有。” 他笑了下，“随便问问。”
江询“哦”一声，看一眼时间，没来由补一句：“可能谈完公事，顺便个画展也说不定，那个画家沈修泽跟颜总关系挺好，好像这些天在那边办画展。”
他说到这里“啧”一声，兴奋嗖嗖的笑了：“听说两人是小学到高中的同学，青梅竹马，父母都认识，嘿，说不定有戏！”
罗钊瞬间黑脸。
江逞、王默、苏霆之：嚯嚯嚯嚯嚯！
江逞故意问：“你见过？”
江询：“见过啊，去年颜总生日，沈修泽特地从瑞士飞过来，结果澳洲那边公司出了点小状况，颜总赶过去处理，还是我代她接待的。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早生气抑郁了，不过沈修泽脾气是真好，一点没不高兴，硬是在那边等了四五天，见面将礼物送到人手上才走。”
“听起来就叫人感动。”王默再看一眼罗钊，眉头皱出花来，“那怎么没成？”
“可能快了吧。”江询笑嘻嘻，“这些事颜总也不能跟我汇报啊。”
苏霆之：“既然如此，你昨天在群里让我们牵线？”
“不是还没成嘛，所谓广撒网，多选择，没成之前，多认识点人，多个选择，总是好的。”
“啪”的一声，不知是什么物件被谁扔到桌子上。
江询回过头，罗钊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 “抱歉，突然有点急事，我先走一步。” 他说完一颔首，直接往外走。
江询看他背影消失于门后，才后知后觉的感觉不对劲儿，问江逞：“钊哥，怎么了？”
这出“好戏”江逞正看到兴头，也乐得解释：“心情不好。”
江询惊讶：“我说错话了？刚不一直好好的。”
“不关你事。”王默压住看好戏的喜悦，唯恐天下不乱道，“脾气不好，自己疯了。”
江询：“……”
***
罗钊是真的气够呛，昨天他特意问许颜来不来，她想都不想就说来。
他信了，今早特意比平时提早一小时起床，晨跑都免了，吃过早餐直接到公司处理公务，就是想空出下午的时间见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结果她跑去云城见沈修泽了！ 平时骗他就算了，现在居然是为了见其他男人骗他，他是真的被她气死了！
徐严见罗钊满脸冰霜从休息室走出，浑身负气压辐射到三米外，震惊之余，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他刚忐忑叫了声：“罗总。”
罗钊要杀人的眼神就甩过来：“推掉今天剩余所有行程，去云城。”
徐严“啊”一声：“现在吗？”
“要我说两次。”
“……”徐严头皮一紧，赶紧，“我立刻安排，我们是过去？” 赶过去总有有事做吧？视察分公司？看那边项目的工地？还是……
罗钊脚步一刻不停：“看画展。” “……”徐严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画展啊？” 罗钊顿住脚，眼神比脸色还冷：“你今天耳朵有问题？” “……”徐严用发毒誓的语气说，“我马上安排。”
罗钊刷的收回目光，疾步往停车场走，他速度太快，徐严打着电话，连跑带赶才勉强跟上。
为节省时间，两人坐高铁过去。 车刚离站，徐严就通知云城那边务必准时派车在出站口等，他看一眼旁边冷成雕塑的老板，压低声音警告：“如果敢迟到一秒，我们都等着被开。”
罗钊在高铁上一直在看文件，面色阴郁，只字不提。
徐严最开始是李未的助理，跟李未两年半，去年李未被罗钊提去管罗氏旗下院线业务，他才被提上来做罗钊的直接助理。
算起来，他跟着罗钊身边也差不多快四年，还从未见过老板这个样子。他不由疑惑，罗钊今天中午过来的时候明明心情很好，怎么进去休息室出来，就气成这样了？ 刚才在休息室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可是里面都是老板发小，一直关系很好，能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把老板气成这样？
气得要跑去云城看画展？ 这是要……气疯了啊！ 这个念头一起，徐严吓得赶紧收了思绪，再胡思乱想下去，他非被罗钊开了不可！
徐严暗瞄一眼罗钊，见对方看着文件，容色似平和了一些，一颗悬着的心稍微落地。
他摸出手机，找到李未微信，悄悄发了条信息过去。 【李总，罗总今天有点……不对劲。】
他算起来是李未学弟，从前和李未关系很好，但既然是公事，该有的尊敬就必须要有。所以自从李未开始管院线，他都是规规矩矩叫一声李总，而不是从前的“学长”或是“未哥”。
徐严顿了下，又编辑：【不是有点，是很不对！抱歉，我是实在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边过了几分钟才回复；【怎么了？】
徐严把事情拣最要紧的说了：【我从没见罗总这样生气。】他有句话没发，但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从前即使生气，也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
李未看着徐严的信息，三秒内就大概猜准方向。许颜突然空降江氏任副总的事情，之前在嘉城商圈引起不小震动，他是知道的。
李未问；【罗总有没有说去云城做什么？】 徐严：【看画展。。。】
画展？李未脑海里蓦地出现几年前的那个画面，当时罗钊也是这样“折腾”他们够呛。 他嘴角蓦地溢出无可奈可的笑意，果然，除了跟许颜有关的事，这世上就没什么事值得罗钊“行为异常”。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回复徐严：【无论今天罗总要做什么，不管要求多奇怪，你只管照做就行。】
徐严盯着李未的信息，安心回复一句：【是，多谢李总。】
*
第55章
沈修泽这几年成长得很迅速, 四年前学成归来时，还基本默默无名的他，经过四年拼搏与经营, 如今也算功成名就。
看着光鲜的四个字，里面包含的艰辛困苦也只有走过这条路的人知道。但这绝不是只要肯付出就能得到的，天赋、选择、运气，往往缺一不可。
许颜走到艺术中心门口，不断有参观结束的人群从出口涌出, 年轻女孩居多，每个人都抱着一本画册, 眉目间洋溢着喜悦和羞怯的倾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