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烦,停止洗,默不作声地泡在水里。
可忽然一想,他较他的劲,我洗我的澡,互不干扰,今晚我是回来看儿子的,尽量不得罪他,无视吧。
想到此,我抬头,礼貌地冲他微笑了下,打算背转过他,接着洗。
忽然,他什么话都不说,居然抬腿进浴桶了。
水承受不住两个人,登时溢了出去,花瓣也跟着流了一地……
我不想洗了,打算直接离开,谁知,被他从后面强行抱住,将我按住,坐到他腿上。
他仍气恼着,胸脯一起一伏,唇紧抿住,用鼻子呼吸,只要我稍微一动,他的胳膊就把我的腰往紧箍一分。
“就在这儿待着!”
李昭冷声喝令。
他将粘在我肩膀上的花瓣吹掉,下巴抵上去,扭头,凑到我耳边,呢喃:“丽夫人,朕都做到这步了,你还想怎样?嗯?”
“妾身能怎样呢?”
我笑了笑,头稍稍往开躲了下。
“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李昭撩起些水,慢慢地往我头上撒,用半威胁半暧昧的语气,轻声道:“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朕给的,若真把朕惹翻了,朕就全都收回,让你一夜间回到那个如意娘。”
“是么。”
我推开他的胳膊,起身,淡漠道:“原来你这么看我,也这么看自己,明白了。”
我刚准备往出走,哪料,再次被他拉入怀中。
“去哪儿?”
李昭双手抓住我的肩头,他身子稍往低沉了些,头凑近了些,看我,忽然噗嗤一笑,手指刮了下的我鼻梁:“恼了?朕不过开个玩笑嘛。”
“没恼。”
我摇头笑了笑,擦去眼泪,避开他炽热的目光,实话实说:“这次睦儿被你抱走,我的确想过你说的这个事,若有朝一日你厌弃了我,我该何去何从。”
“嗯?”
李昭诧异地看着我,手上忽然用力,我的肩头能感觉到他的愤怒、不安还有急躁,可却温柔地问我:
“那你同朕说说,你想去哪儿?”
我什么话都没说,扭过头,强颜欢笑。
“朱九龄?”
李昭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他。
“离了朕后,你第一个找他,怎么,被他摸了下脚,就觉得可以跟了他?”
“不是……”
我身心俱疲,不想跟他吵这种没意义的事。
“那是李少?”
李昭手下移,掐住我的脖子,笑道:“是啊,他跟条狗似的伺候你,一口一个妹子……”
说到这儿,李昭勾唇浅笑,轻轻拍了几下我的侧脸,接着道:“看不上啊,难不成梅濂?也是,你这边一下帖子,他那边忙不迭就去酒楼了,忍着腹中剧痛陪你说话,原来旧情难忘啊。”
我无语地摇头笑。
“莫不是袁文清?”
李昭轻抚着我的湿发,笑道:“文清向来中正,从不掺和党争和皇家之事,这次居然纡尊降贵,在你的酒楼开业第一天亲自去给你造势拉客,要知道,皇后和她父兄不知说了多少次好话,袁文清都不曾答应给璋儿当师傅,丽夫人厉害啊,一个字都没说,就引得权臣纷纷折腰……”
李昭越凑越紧,嘴几乎贴在了我的耳朵上,笑着问:“怎么做到的,你给朕教教啊。”
“行啊,我给你教。”
我轻推了把他的肩,直接站起来,带起一串水花,滴落在他的脸上、头上,我就这么站着,将自己的全部展示给他看。
他坏笑,抬手,想要去抓我的那对柔软。
我打开他的手,俯身,按住他的肩。
而此时,他正面面向我,跃跃欲试,想要咬掉我身上沾着的花瓣。
“闭眼。”
我命令他。
李昭勾唇浅笑,闭上了双眼。
“闻见了什么?”
我手指划过他的侧脸,柔声问。
“肉香。”
他舌尖轻舔了下唇,面颊越来越红。
“想吃么?”
我笑着问。
他一把揽住我的腰,解恨似的打了下我的臀:“不想!”
“呵。”
我笑了笑,再次推开他,手捂住他的双眼,同时,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慢慢地将他推转,让他背对着我。
“这又是什么花样?”
李昭抓住我的手,摩挲,笑着问:“要给朕按肩么?”
我剜了眼他,直接抬腿出了浴桶,从小桌上找了条干浴巾,迅速擦着身子和头发,等擦得差不多了,将云雀那会儿备好的寝衣穿上。
斜眼瞧去,李昭此时坐在浴桶里,脸上头上都沾着花瓣,脸都快气白了,双臂耷拉在浴桶沿儿上,死盯着我,忽然,他猛地锤了下水,站起来,恨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戏耍朕。”
我用簪子将湿头发绾起,淡淡一笑:“不是陛下说妾身上有酒臭味儿么,方才妾问您了,闻见什么了,您可没说有酒味儿,那说明洗干净了,妾这就去看儿子,希望您别再找什么旁的由头阻拦。”
说罢这话,我屈膝给他见了一礼,直接往外走:“告退了。”
第86章 从头再来? 避子汤一碗
大抵因为刚沐浴过, 身上感觉凉飕飕的,酒也醒了很多。
我疾步朝上房行去,极目望去, 屋里陈设和当时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桌上摆着五道早已凉了的菜,胡马那会儿说过, 是李昭特意下厨做的;
炕边站着两个年轻乳娘,看护着睦儿……
“你们出去吧。”
我挥了挥手, 把两个乳娘撵了出去。
随后, 蹑手蹑脚地往炕那边走, 站定, 垂眸看着熟睡的儿子,才分别区区数日, 我却感觉像过了十几年那么长。
我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腿,妍华啊,你真是糊涂了, 怎么能忘了今夜要见儿子,若是早点来, 还能和睦儿玩一会儿。
“睦儿。”
我轻轻地摇儿子, 柔声唤:“醒醒, 娘来了呀。”
就在此时, 竹门帘被人从外头推开, 李昭进来了。他已经换了身月白色的寝衣, 头发半潮着, 脸色有些阴沉,快步朝我走来。
这男人并没有像方才那样痴缠,他将我的手从睦儿身上移开, 压着声音:“别把他弄醒,他现在不好哄的,睡吧妍华,天不早了。”
我不甘心,趁李昭不注意,狠推了几把睦儿,果然把儿子摇醒了,他一开始睡眼惺忪,后面忽然哇哇大哭了起来。
“做什么嘛!”
李昭生气了,也顾不上呵斥我,忙去哄儿子。
我也顾不上和他对嘴,俯身去抱儿子,还像过去那样,下意识去摸小褥子,看他有没有尿,然后才抱起他,嚯,这鬼热的天,把我儿弄得后背潮乎乎的。
儿子哭得厉害,几乎是那种声嘶力竭。
“睦儿,是娘啊。”
我一手抱着他,另一手摩挲着他的背,轻轻摇着他,柔声哄:“不认识娘了吗?不哭不哭,娘坏坏,逗醒了宝宝。”
哪知儿子还是哭,小脸窘得通红。
这时,一旁站着的李昭剜了眼我,走过来,要从我手里把孩子夺走,嗔怪:“朕都给你说了,他现在很难哄的。”
“怎么会这样?”
我哄着儿子,质问李昭:“他跟我的时候很乖,从没有这么死命哭过,还有,他才离开我多久,就轻了这么多,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李昭似乎有些心虚,避开我的目光,可嘴却强硬:“他也是朕的儿子,朕能把他怎样!就是新换了个地方,他还不适应,加上前几日有个太监不留神碰倒了个瓷瓶,把他吓着了……”
我气的横了他一眼。
儿子此时哭得厉害,四脚乱蹬,豆大的眼泪珠子从眼睛两侧流出来,热汗把头发濡湿……我心疼的要命,也跟着哭了起来,半求半哄:“宝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别哭了好不好?娘在这儿呢,你不认识娘了吗?”
李昭这会儿也凑了过来,用帕子轻轻擦着睦儿的眼泪和汗,顺便,把我脸上的也擦了,他柔声哄着儿子:“小木头,父皇也在呢,不怕不怕。”
“这不行啊。”
我也顾不上和李昭冷战,忙道:“你帮我把衣裳解开,让儿子摸一下我的胸,他能认得的。”
“行。”
李昭立马动手,解开我的寝衣,并将我的肚兜带子拉开,从上头抽掉。
与此同时,我换了个姿势抱儿子,让他的两只小手能抱住我的乳。
这小子本能地张嘴,含住我的乳…头,咂了几口,没咂出东西,又开始哭。
“别怕宝宝,是娘啊。”
我连声哄着,大抵真的母子连心吧,他咂了几口,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仿佛也认出我了,小手朝我的脸伸来,不哭了,却委屈地扁着嘴,仿佛在同我告状。
“哎呦,好宝宝终于认得娘了呀。”
我连住亲了十几口儿子,撅着嘴做猪脸逗他,这小子咯咯笑了,脸色也逐渐正常……
一旁的李昭喜笑颜开,俯身,食指轻轻地勾着儿子的下巴,冲我笑道:“到底还是你厉害,能哄住他,你都不知道,他一哭,没小半个时辰哄不下来,有一回哭狠了,竟生生给朕拉了一手。”
说到这儿,李昭佯装生气,虎着脸,“凶”睦儿:“还笑呢,说的就是你。”
我白了他一眼,淡淡道:“帮我把衣裳穿好。”
我没同他吵,凑上去,让他给我整理衣裳,等弄好后,我从炕上随意拉了件衣裳,裹住儿子,抱着他往外头走。
“去哪儿?”
李昭追了出来。
“屋里闷,抱睦儿出去透透气。”
我没理李昭,只是抱着儿子在院子里转悠。
儿子如今能认得我了,撒赖似的贴在我身上。
“臭宝宝,亲一亲娘。”
我轻轻摩挲着儿子柔嫩的背,给他散热,而儿子呢,仿佛能听懂我的话似的,小手抱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啃了口。
“哎呦,宝宝会亲娘了。”
我扭头,回亲了口儿子的脸蛋,不经意间,我看见李昭此时坐在上房门口,他推开胡马奉上的水,微笑着看我和儿子,眼里的温柔四溢。
“听说宝宝会说话了呀。”
我抱着睦儿走到桂花树下,手指着树,笑着问:“这是什么呀?”
睦儿顺着我的手看去,高兴地呀呀叫。
“是树呀。”
我亲了亲儿子,仰头,指着天上的月亮,问:“上面那个是什么?”
睦儿身子软,头靠在我颈窝,手抱住我的脖子,咿咿呀呀地哼唧。
“那是月亮,月亮里面也有个大树,树下有只小兔子,小兔子是不是睦儿呀。”
坐在摇椅上的李昭听见我这话,噗嗤一笑,打趣:“胡说,咱们小木头明明是小龙。”
“是小龙呀。”
我轻轻地摇儿子,手指向李昭,问:“他是谁呀。”
“达达。”
睦儿含糊不清地说出这两个字。
“那我呢?”
我笑着问。
这小子居然眯眼一笑,打了个小小的哈切,趴在我身上,沉沉睡去。
“臭宝宝,我是娘呀。”
我轻轻打了下儿子的屁股蛋,笑着摇摇头。
我希望,时间就此静止,我能陪我的小木头就这样摇下去,永不分离。
就在此时,我看见李昭大步走来,他什么话都没说,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我们母子。
脖颈一凉,我感觉到了他的泪。
儿子睡着了,他在默默掉泪,我也哭了。
我知道,他想和好,这些日子什么长安公子、风和先生,什么满满一桌的早饭、牡丹花……他心里清楚,我和所谓的朱九龄、李少、梅濂甚至袁文清根本没什么。
我也清楚,他一次次写信,吃莫名其妙的干醋,只是想找个由头同我说话。
“昭…”
我头靠在他胸膛,哽咽着,求他:“能不能让我把儿子养到周岁,他、他真的太小了,不是我多心,我觉得他好像病了,哭的不正常,你就让我多养他半年吧。”
“咱们不是已经达成一致了么。”
李昭俯身,吻了下我的头顶,替我将粘在侧脸的湿发别在耳后,柔声道:“小木头已经认祖归宗了,继续养在宫外不合适,你现在说抚养他到周岁,那么周岁时呢?万一舍不得呢?朕答应过你,每月会让你见他……”
“知道了。”
我心再次沉到谷底,冷笑了声。
我真是疯了,居然求一个无情之人。
“孩子睡着了,妾身就先进去了。”
我往后退了几步,屈膝,给李昭见了一礼,然后抱着睦儿朝上房行去。
我知道,他紧跟在我身后。
在进屋的时候,我停下脚步,转身,果然看见他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
他一脸的无奈、两难…叹了口气:“你自己也知道这是为了儿子好,这才让郑贵妃抱走的,不是么?”
我不说话。
他双手叉腰,烦躁的扶额,试图劝我:“朕知道,母子分离很痛苦,可宫里的皇子公主也大多如此,朕刚出生时,也被父皇抱走了。没错,是朕亏欠你了。所以你想要做生意,行,朕授意李少在旁协助,怕你在外头危险,时时刻刻暗中派人保护着你;近的不提,咱说远的,当初你惹出张达亨人命一事,是不是朕给你解决的?当时这事套进去多少人,你不会不记得吧。妍华,朕如此偏宠纵容你,你真该知足了。”